數實融合賦能經濟高質量發展：要素型融入與技術型融入

摘"要：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是我國經濟發展的必然選擇，探究數實融合能否提升經濟發展質量意義重大。本文采用2011—2022年的全國284個地級以及30個省級面板數據，考察數實融合整體以及要素型數實融合與技術型數實融合對經濟發展質量的影響。研究發現，無論是數實融合整體還是分類型數實融合，均能夠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顯著提升效果，且要素型數實融合對經濟質量的正向影響大于技術型數實融合。進一步研究發現，數實融合整體以及分類型數實融合均能夠通過緩解要素市場配置扭曲與促進技術創新兩個渠道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

關鍵詞：數實融合；經濟高質量發展；要素配置效率；技術創新

中圖分類號：F4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148X（2024）06-0077-14

收稿日期：2024-07-10

作者簡介：楊東亮（1980—），男，遼寧清原人，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空間經濟和人口經濟；丁晨曦（2001—），女，山東日照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區域經濟。

基金項目：吉林省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促進區域高質量協調發展的吉林省人口空間分布優化研究”，項目編號：2024A9；吉林大學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創新團隊項目“中國式區域協調發展戰略與共同富裕道路研究”，項目編號：2022CXTD14；吉林大學研究生創新研究計劃項目“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效應及其機制研究”，項目編號：2024CX178。

一、引"言

黨的十九大明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黨的二十大則指出實現高質量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數字經濟作為第四次產業革命的主要推動力，為實體經濟的轉型升級提供了新的解決方案。2022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達502萬億人民幣，同比增長103%，占GDP比重415%，其快速增長和廣泛應用顯示出數字經濟對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顯著推動作用。實體經濟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著力點；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高度重視實體經濟發展，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指出，“堅持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然而，在經濟發展質量提升過程中，實體經濟發展卻出現了發展動能不足、發展質量不高、發展效率不強等現實問題，數字經濟的出現為上述問題提供了可行的解決方案。

在此背景下，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需“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十四五”規劃更是明確提出要“發展數字經濟，推動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推動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已然成為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數實融合包含于數字經濟發展之中，其作為產業數字化的主要方面，與數字產業化共同構成數字經濟，推動經濟發展質量提升。截至2022年底，我國產業數字化規模達到410萬億元，占數字經濟規模比重為817%，占GDP比重為325%，服務業、工業、農業數字經濟滲透率分別為447%、240%、105%。

對于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的方式，結合內生增長模型，數字經濟主要通過兩種方式與實體經濟融合［1］，實現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在于實現數據要素與數字技術的雙輪驅動，促進數實融合［2］。一方面，數字經濟作為一種生產要素進入實體經濟的生產過程，調節實體產業的要素配置效率，緩解市場的資源配置扭曲，促進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在《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中已經將數據列為與土地、勞動力、技術、資本等并列的生產要素。另一方面，數字經濟作為一種新興技術，進入企業的生產函數，提升實體經濟發展的整體水平與效率，為實體產業的轉型升級以及創新發展提供有力的途徑與工具，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明確提出要以數字技術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為主線，為構建數字中國提供有力支撐。可以看到，數字經濟主要以要素型數實融合以及技術型數實融合兩種方式融入實體經濟，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

那么，數實融合能否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要素型數實融合與技術型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是否存在異質性？數實融合通過何種機制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為此，本文采用熵值法分別測度數字經濟、分類型數字經濟以及實體經濟綜合指數，進一步耦合得到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與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并采用基于非期望產出的超效率SBM模型測度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分析數實融合對經濟發展質量的影響，及分類型數實融合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異質性。進一步地，本文探究了數實融合提升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機制。本文的邊際貢獻在于：在研究視角上，本文不僅聚焦于數字經濟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還探究了數實融合的影響效果；在研究對象上，本文將數實融合細分為要素型數實融合與技術型數實融合，在更加精細的層面探究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作用；在作用機制上，本文深入分析要素配置效率與技術創新在數實融合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中的作用機制，完善了數實融合促進經濟質量提升作用路徑的相關研究。

二、理論機理與研究假說

（一）數實融合賦能經濟高質量發展

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經濟質量的提升、經濟效率的增長以及經濟動力的轉變是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中之重。經濟高質量發展包含與經濟增長相關的社會因素［3］，綜合囊括經濟增長模式、結構以及效益，體現在效率、協調、創新、可持續與共享等方面［4］。數字經濟一詞由Tapscott（1996）［5］首次提出，其能夠通過推動數字要素、數字技術與實體產業經濟過程融合發揮能效，賦予傳統實體經濟新的活力，進而改善實體經濟的發展質量、運行效率以及增長動能。

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能夠賦能經濟發展質量變革。首先，數實融合能夠同時從供需兩端調整經濟發展：在供給端，由于數字要素滲透性強、傳播性廣，數實融合通常能夠吸引和集聚相關生產要素，進而通過規模經濟攤薄實體經濟發展的成本，成本的降低又能夠反過來提升規模經濟效率。另外，數實融合打破了傳統經濟中實體產業相互分割的局面，產業以更密切的方式形成了有效的整體，通過范圍經濟發揮企業內部以及產業鏈的合作共享優勢，降低生產以及流通成本。在需求端，由于數字經濟的網絡外部性，數字要素和技術會隨著數字網絡用戶數量的增加實現更高速的流轉，產生遠遠高于傳統經濟增長模式的資源配置與運行效率；且數字技術的應用和數據要素的流通使得企業能夠對有效需求作出準確預測，以滿足需求端的個性化需求。此外，數實融合能夠通過調整經濟結構、促進企業進行綠色研發創新、推動產業進行綠色轉型升級等方面影響經濟發展質量。

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能夠推動經濟發展效率變革。一方面，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帶來了平臺經濟，大幅提升供需匹配效率。平臺企業大多以數據為核心生產要素，因此平臺企業具有十分顯著的交叉網絡外部性，平臺企業可以有偏向性地設計用戶價格，促進社會整體福利的提升。此外，平臺企業利用數據信息分析用戶行為和偏好，有利于企業更有效率地匹配消費者所需的個性化產品。另一方面，數字技術應用于實體產業能夠帶來產出效率的大幅提升，如農業上的數實融合能夠通過創新效應以及融資效應顯著提高農產品的產出效率；在工業上，數字技術的應用使得工業能夠降低人力在要素投入中的比重，并促進多企業聯合研發創新，提高工業的產出效率；在服務業上，數字技術的應用使得傳統產業能夠有效地實現用戶需求。

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能夠促進經濟發展動力變革。首先，數據要素的自由流動極大地突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減少了因為信息不對稱而發生的市場失靈的可能性，企業的研發創新也相對更加容易展開，且為企業間的聯合創新拓寬了可能性，同時也加速了企業的更新換代，從而倒逼企業進行改革與創新；數實融合輔助企業創新，數實融合又可以倒逼企業改革創新。其次，數實融合是傳統產業升級的重要路徑，傳統產業鏈中的線性連接模式在數字經濟時代逐漸轉變為網狀結構，原有線性產業鏈中產業上下游關系的邊界逐漸模糊，不同類型的企業在網狀產業鏈中能夠更加密切地交流，從而促進以創新為增長動力的高新技術產業的發展。由此提出如下假說：

H1：數實融合能夠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

（二）要素型數實融合能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要素型數實融合是指數字型資本與實體經濟的融合。在數字經濟時代下，數據不但能夠通過單獨的市場交易形成獨有的要素價值，而且在市場交易過程中能夠形成獨具產權的要素主體，即數字型資本。數據作為一種生產要素能夠重塑傳統的生產函數形式，是對傳統的生產理論框架下生產要素的補充：由于傳統生產要素配置的靈活性不強、自由度不高，企業的創新大多依賴于新要素的引入或生產技術的大幅提升；而數據以數字資本這一生產要素的形式融入企業的生產，大幅提升了生產活動的靈活性。

首先，數字資本這一生產要素具有較強的自發增值效應，能夠打破傳統生產要素邊際效益遞減的特性，數據要素的內在價值會隨著數據量即數據類型的積累而增多，并能通過融入傳統生產要素的配置過程，提高傳統生產要素的邊際效益以及使用效率，從根本上改善企業生產函數的要素配比結構。其次，數字資本兼具產品屬性與信息屬性，與傳統資本要素僅在生產過程中進入企業相比，數據資本要素通常以兩種方式參與企業的經濟活動，一是以數據要素的形式進入企業的生產函數，改善要素配置結構降低企業的生產成本；二是以數據信息的形式融入企業經濟活動的各個環節，降低企業經濟活動的信息不對稱性，從而提高經濟活動的效率。最后，數字資本應用場景十分廣泛，傳統的資本要素往往僅能夠在企業生產過程中的某個階段發揮特定作用，不具有靈活性，而數字資本不但能夠從生產端進入企業，而且企業還能夠通過數據分析等更有效地把握商品銷售及流通過程，更快速地發現市場機會、產品需求和技術突破點。由此提出如下假說：

H2：要素型數實融合能夠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

（三）技術型數實融合能夠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數字科技作為第四次產業革命的重要部分，在引導數實融合、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方面意義重大。當下，以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為主要內容的數字科技正不斷創生新產品、新業態、新模式，數字技術成為除數據要素以外促進經濟發展的另一重要推手。

首先，數字技術與實體產業的融合使得實體產業能夠及時調整技術研發策略與改進方向，進而降低產業發展的盲目性［6］，提升產品的競爭力進而提升全要素生產率。其次，數實產業技術融合能夠提升產業知識寬度和技術創新質量，推動企業創新變革［7］，從而促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具體而言，一方面，數字技術的應用依托于交互協同頻繁的數字平臺，企業的合作規模得到進一步提升，極大地降低了企業的合作搜尋成本、知識獲取成本［6］，加快了企業整合不同領域知識并應用于企業創新領域的速度與強度，更有利于企業對多元知識的廣泛認知。另一方面，數字技術的應用提升了研發人員對創新流程的監管力度，增強了對市場研判的及時性與準確性，提升了企業研發創新的質量，重構了研發創新的流程［8］，從而提升了企業創新的效率。由此提出如下假說：

H3：技術型數實融合能夠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

（四）數實融合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機制分析

對于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目前仍存較大不足，相關文獻主要集中于研究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分別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大量研究證實了數字經濟在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方面的積極作用；部分學者驗證了數實融合可以推動實體經濟的轉型升級，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然而，對于數實融合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制研究目前卻存在較大空缺，現有研究以理論分析為主，分析了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在技術創新、產業創新、企業組織創新等三個層面的融合機制［2］，以及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9］等在數實融合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的機制作用。數字經濟在與實體經濟融合的過程中，實體產業的要素配置效率不可避免地得到提升，并且能夠利用數字技術降低創新成本、提升創新效率［10］，促進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因此，理論上數實融合能夠通過提升要素配置效率以及提升技術創新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

首先，數實融合能夠通過提高資本、勞動、信息數據等生產要素的配置效率，間接促進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從資本配置角度來看，數字經濟的發展為金融市場引入了更多的信息和技術手段，促進了資本的有效配置。一方面，數實融合減少了資本市場信息不對稱性問題，使得金融市場信息更加透明化，投資者可以更容易地獲取到各種資產的信息，提高投資決策的效率和準確性。另一方面，數實融合極大地提高了資本的流動性，互聯網金融平臺、數字貨幣等工具使得資本可以更快速地跨越地域和邊界，有效解決地理排斥產生的金融排斥等問題［11］，促進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此外，數實融合使得智能投資決策成為可能，利用人工智能和大數據分析等技術，資本可以更加智能地配置，通過對市場數據和趨勢的分析，提高了資本配置的效率和收益率。從勞動力要素配置角度來看，一方面，數實融合能夠促進勞動力流通，數字經濟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勞動力流動的地域限制，相比傳統經濟模式下勞動力能夠更加自由地在部門間、產業間、地區間流轉［12］，實現勞動力要素的空間再配置。另一方面，數實融合在人才匹配優化方面意義重大，數字化平臺提供了更多的招聘渠道和信息，使得企業和人才之間的匹配更加精準。此外，數實融合不僅增加了勞動力靈活就業的機會，還能夠幫助勞動力提升技能水平，以適應市場需求的變化，從而提高了勞動力的配置效率和質量。

其次，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能夠通過提升數字技術創新水平，間接促進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數字技術具有科技的基本屬性與特征，創新是數字科技的生命力，應用轉化是其價值實現形式。數字技術相比于前幾次工業革命所依靠的蒸汽技術、電氣技術，數字技術既能夠降低經濟運行的交易費用和組織費用等，又能夠解決傳統技術在推動經濟規模發展的同時帶來的產能過剩以及供需錯配問題。持續的數字技術創新能夠通過對傳統產業不斷進行數字化的改造升級來提升經濟發展質量，企業通過對典型的數字技術如人工智能、大數據分析和物聯網技術等的應用，實現更高效的生產方式、更精準的市場定位以及更個性化的服務模式，為經濟體系的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在數字經濟時代，數字化不再是實體經濟發展的輔助性工具，轉而成為實體經濟發展的核心驅動力，數實融合的核心特征就是數字技術創新的過程。

綜上所述，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機制變量主要體現在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和技術創新兩個方面。由此提出如下假說：

H4：數實融合能夠通過提升要素配置效率和促進技術創新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三、數據測度與研究設計

（一）數實融合綜合指數的測度

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學界大多從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數字產業化、產業數字化以及數字化治理等角度出發對數字經濟進行綜合定義。本文從數字經濟的內涵出發，根據全面性、客觀性、綜合性等原則，評估了地級市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囿于數據的可得性，地級市數據難以匹配細分的數字經濟指標，因此對于地級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測算，本文借鑒劉軍等（2020）［13］的研究，結合城市層面相關數據可獲得性，從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和互聯網發展兩個方面對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進行測度。借鑒黃群慧等（2019）［14］的方法，具體評價體系如表1所示。

對于實體經濟發展水平的測度，學界一般采用剔除金融活動和房地產行業的剩余產業生產總值來衡量實體經濟的發展水平。但囿于地級市數據的可得性，根據上述分析，本文根據綜合性和全面性等原則，從經濟發展水平和消費需求兩個角度進行評價，所選取的實體經濟評價體系如表2所示。

為準確測度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綜合指數，避免主觀因素引起的指數測度精準度不佳，本文采用熵值法為指標定義權重。但本文也同樣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測算數字經濟綜合指數，以進行穩健性檢驗。由此分別得到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實體經濟發展水平兩個指數。為測度數實融合綜合指數，本文通過計算二者耦合協調度來反映融合狀況。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O=2DE×RE/（DE+RE）（1）

其中，O表示耦合度，DE表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RE表示實體經濟發展水平。但是，如果個別地區的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發展水平都較低，那么式（1）仍會出現較高的偽結果；因此，本文進行了式（2）改進。

Z=η1DE×η2RE

XT=O×Z（2）

其中，Z表示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綜和協調指數，η1和η2分別表示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對配合協調度的貢獻系數，均設置為05，表示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對耦合協調度的貢獻相同，XT表示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耦合協調度，取值范圍為［0，1］。

（二）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的測度

要素型數實融合指的是數字型資本作為生產要素參與實體經濟的生產經營過程，數字要素即“數字型資本”，指數字產品制造業的產出在實體經濟部門被使用而形成的固定資本投資。對于“數字型資本”的測度，一般參考蔡躍洲和張鈞南（2015）［15］的研究，通過測算ICT資本投入形成數字型資本序列。然而，在測度ICT資本的投入方法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投入產出表，但我國投入產出表的更新頻率低，且ICT資本投入的測度需使用省級或地級的價格指數，而我國較為準確且公開的價格指數以國家級數據為主。由此可見，對于本文的樣本數據，參考蔡躍洲和張鈞南的方法測算得到的ICT資本投入來代替要素型數字經濟可靠性較差。

因此，本文采用熵值法，構造評價體系測度要素型數字經濟指數，選取的指標如表3所示。要素型數字經濟影響實體經濟的主要作用途徑是以要素的形式融入實體經濟的活動過程，在此過程中，傳統實體經濟的生產要素在勞動力、資本、技術以及社會福利與資源要素的整體配置效率方面都有全新的突破。首先，數字經濟能夠通過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提高生產要素的流通及配置效率，由此構建數字經濟在資本要素方面的評價指標；其次，數字經濟通過促進勞動力轉移和流動，進而改善勞動力結構影響經濟發展質量，促進勞動力結構向高新技術方向轉型，由此構建數字經濟在勞動力要素方面的指標；再次，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科技的發展，大幅提升了企業經濟活動的信息透明度，緩解小微企業融資約束，推動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福利的提高，并且隨著金融服務向外圍地區的普及，貧困群體的社會福利同樣會得到增進，由此構建數字經濟在社會福利方面的指標。評價體系如表3所示。測得要素型數字經濟發展綜合指數后，與實體經濟發展綜合指數進行耦合，得到要素型數實融合綜合指數。

（三）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的測度

“技術型融入”是指實體經濟對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技術的使用。技術型數字經濟影響實體經濟的主要作用途徑是通過數字技術改變實體經濟活動過程，在此過程中，微觀個體包括消費者和企業最先受到數字技術的影響，個體與企業對數字技術的應用強度能夠反映技術型數實融合的程度；此外，數字技術的基礎環境是技術型數字經濟影響實體經濟的重要基礎，因此，數字技術配套設施的發展水平也能夠反映技術型數實融合的發展水平。由此構建技術型數字經濟綜合評價體系如表4所示，進一步使用熵權法測得綜合指數。測得技術型數字經濟發展綜合指數后，與實體經濟發展綜合指數進行耦合，得到技術型數實融合綜合指數。

（四）高質量發展指數的測度

學界對于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測度大多構建指標體系測度綜合指數；但由于指標體系法存在主觀性，學者在構建指標體系時的思路有較大差異，因此有學者采用全要素生產率來衡量經濟發展質量［16］，目前國際上更加認可的方法是通過基于非期望產出的超效率SBM模型來計算綠色全要素生產率（GTFP），從而衡量經濟發展的高質量水平。基于此，本文選擇采用非期望產出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GTFP）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表征，使用Tone（2003）［17］提出的基于非期望產出的SUPER"SBM模型測度中國各省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以此來衡量各省的經濟高質量發展程度。此外，指標的選擇對效率值的可靠性有著直接的影響；評價經濟高質量發展時需要綜合考慮各種生產要素如能源、資本、勞動的投入以及環境代價等多個因素，因此本文考慮的投入、產出變量具體如表5所示。

在投入項指標中的能源投入指標使用的是2011—2022年能源消耗總量，本文將其轉化為標準煤后進行加總；資本投入指標使用的則是從2011—2022年的固定資本存量，永續盤存法的計算公式為Ki，t=（1－δ）Ki，t－1+Ii，t，其中，i、t分別表示省份和年份，Ii，t為新增固定資產；折舊率δ設定為1096%［18］，基期資本存量K0為2011年固定資產投資除以10%［19］，即K0=I0/10%。勞動投入指標使用的是2011—202年城鎮單位就業人員數量。在產出項指標中的期望產出由各省份2011—2022年的名義地區生產總值以2011年為基期進行平減消除價格影響后的實際地區生產總值衡量；非期望產出則以各省份2011—2022年的工業廢水排放總量、二氧化硫排放量、一般工業固體廢物來衡量。

（五）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在實證分析中，數字經濟相關地級市數據通常難以獲取，通常需要縮短時間跨度來提高數據的可得性，因此本文選取2011—2022年284個地級市數據測度數實融合發展綜合指數；結合城市層面數據的獲得性以及要素型數實融合和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標體系的細分指標，本文選擇2011—2022年30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數據測度要素型數實融合和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進行后續的實證研究，以提高實證的可靠性。

相關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EPS數據庫、各省統計年鑒以及中經網。

（六）變量說明與模型構建

為探究數實融合整體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效果，并分別比較分析要素型數實融合和技術型數實融合影響經濟發展質量的異質性，本文分別構建三個基準回歸模型。

1被解釋變量：經濟高質量發展。本文采用基于非期望產出的超效率SBM模型測算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作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代理變量。

2核心解釋變量：各類數實融合指數。本文使用熵值法測得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指數、技術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指數，并采用改進的耦合方法測算得到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以及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

3控制變量：主要包括產業結構優化（INS），選取產業結構高級化、產業結構合理化、產業結構高效化等作為產業結構優化的一級指標，并下設具體變量，采取熵值法得到產業結構優化綜合指數來衡量地區產業結構優化；外商投資（FDI），用外商直接投資規模來衡量；城鎮化率（CIT），采用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來衡量城鎮化率；財政支出（GOV），用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來表征；基礎設施（INF），采用人均公路里程衡量；電子商務（ECOM），采用電子商務交易額衡量。變量定義和描述性統計如表6所示。

由此，本文構建的三個基準回歸模型如下：

GTFPi，t=α0+α1DIGi，t+αccontroli，t+μi，t+δi，t+εi，t（3）

GTFPi，t=β0+β1DIG_ELEi，t+βccontroli，t+μi，t+δi，t+εi，t（4）

GTFPi，t=γ0+γ1DIG_TECi，t+γccontroli，t+μi，t+δi，t+εi，t（5）

其中，GTFPi，t為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即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DIGi，t、DIG_ELEi，t、DIG_TECi，t為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controli，t為一系列控制變量；μi，t為表示不隨時間變化的個體固定效應，δi，t表示不隨個體變化的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

為了探究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本文分別構建三個基準回歸模型，分別探究數實融合、要素型數實融合與技術型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效果。表7列（1）—列（3）為分別納入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回歸的結果。在不引入控制變量的情況下，三類核心解釋變量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系數均為正，并在1％水平上顯著。這說明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水平越高的城市，經濟發展質量就越高。由于所在地區的產業結構、環境保護程度、基礎設施建設程度、人力資本水平等均有可能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水平，因此，本文在上述模型中增加了相應的控制變量進行回歸，結果如表"7列（4）—列（6）所示，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的系數均為正，且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數實融合綜合指數每提高1個單位，GTFP則提高2187個單位；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每提高1個單位，GTFP則提高6025個單位；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每提高1個單位，GTFP則提高5386個單位。表明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經濟發展質量，并且要素型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大于技術型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這與余東華和王愛愛（2023）［1］的研究結果相類似。

回歸結果顯示，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實證結果表現出明顯的促進作用，與預期結果吻合，具體原因上文已作詳述；在此僅展開闡述要素型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大于技術型數實融合的原因。首先，要素型數實融合關注的是數字資本、數據等作為新型生產要素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其通過改變生產要素的結構和運作方式來優化經濟運行效率，更多地著眼于提升整體的生產效率和資源配置效率，因此對經濟的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更為直接；技術型數實融合則更關注數字技術在實體經濟中的應用，其對經濟發展的影響相對更為局部化，更強調技術創新對生產力的提升，無法像要素型數實融合那樣全面地影響整個經濟體系的運行效率和質量。其次，數字技術創新往往投入高、周期長，企業進行數字技術創新并將其應用到實體經濟的激勵較低，而數據和信息要素進入實體經濟生產過程相對簡單，其更易對經濟效益產生影響。此外，我國技術創新能力仍有較大進步空間也是造成上述情況的原因之一。

另外，為提升上述實證結果的可靠性，本文更換經濟高質量發展測度方法檢驗上述基準回歸結果。一方面，對于城市級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本文借鑒劉佳等（2021）［20］的研究，構建考慮到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和共享發展等五個一級指標的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指標，測度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另一方面，對于省級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本文借鑒鈔小靜和任保平（2011）［21］的研究，從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和共享發展等五個維度出發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測度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根據表8的回歸結果，發現更換被解釋變量測度方法后實證結果仍保持一致，上述實證結果的可靠性得到驗證。

（二）穩健性檢驗

1更換核心解釋變量衡量方式

本文更換數字經濟衡量方法檢驗上述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除熵值法以外，主成分分析法也常被用作構建綜合指數，因此本文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分別構建2011—2022年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和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進行穩健性檢驗。表9的結果顯示，各類數實融合指數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影響的方向并未發生改變。

2剔除樣本回歸

本文采用剔除樣本的方法檢驗上述基準回歸結果。由于直轄市的發展水平一般與省域相比有較大差異，本文在穩健性中將直轄市樣本予以剔除進行回歸。表10的結果顯示，各類數實融合指數仍然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了顯著的促進效應。

3排除其他政策

本文采用分樣本回歸方法檢驗上述基準回歸結果。數字經濟近年來一直受到國家關注，從國家側來看，近期與數字經濟發展相關的政策包括2002年的《振興軟件產業行動綱要（2002—2005）》和2005年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快電子商務發展的若干意見》，以及在此基礎上的一系列“互聯網+”產業布局政策，如2015年《國務院關于積極推進“互聯網+”行動的指導意見》等。2015年12月，習近平在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上發表主旨演講，指出中國將推進“數字中國”建設。因此，本文以2015年為界限，將樣本調整為2015—2022年相關數據，并進行穩健性檢驗。表11的結果顯示，各類數實融合指數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影響的方向并未發生改變。

（三）內生性檢驗

數實融合和經濟高質量發展可能存在雙向因果關系，即并非數實融合的發展帶來了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而是經濟發展質量較高的地區更能吸引數字產業，從而促進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融合。因此，本文采用工具變量法解決內生性問題。

首先，本文采用各省省會到杭州的距離作為數實融合的代理變量。具體原因是杭州僅僅是中國經濟發展的重要城市之一，因此省會城市到杭州的距離越小并不能代表該地經濟發展質量更高，滿足外生性；又由于數字金融起源于杭州，因此到杭州的距離與數實融合高度相關，滿足相關性。但由于數實融合是隨年份改變的變量，而各省會到杭州的距離不隨時間變化，因此本文將工具變量與各省份互聯網用戶數進行交互，賦予工具變量時間變化效應。兩階段最小二乘第二階段的回歸結果如表12列（1）、列（3）、列（5）所示。

其次，構建滯后一期的數實融合指數與數實融合指數在時間上的一階差分的乘積作為BARTIK"INSTRUMENT［22］，進行工具變量估計。兩階段最小二乘第二階段的回歸結果如表"12"列（2）、列（4）、列（6）所示。

上述工具變量的IV不可識別檢驗的LM統計量P值均接近0000，顯著拒絕原假設；弱工具變量檢驗中的F統計量大于STOCK-YOGO檢驗10%水平上的臨界值，弱工具變量問題不存在。根據回歸結果，可以看到三類數實融合對經濟發展質量的系數均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技術型數實融合均是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推動力。

（四）機制檢驗

1要素配置效率的機制檢驗：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模型

資源配置能夠通過在不同經濟主體間的重新配置要素來提升宏觀經濟運行效率，因此要素配置效率的提升對于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數實融合能夠通過提升資本流動性、提升資本流通的信息透明度促進資本配置效率提升，同時在勞動力的流動、匹配與高技能轉型等方面提升勞動要素配置效率，此外還能促進福利資源匹配優化。因此本文探究數實融合能否通過促進資源配置效率提升來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對于要素配置效率，本文采用林伯強和杜克銳（2013）［23］的做法，采用各地區要素市場發育得分與最高要素市場發育得分的相對差距來衡量要素市場扭曲程度。具體如下：

Facit=max（factorit）－factoritfactorit（6）

其中，Facit為第i個區域在第t年的要素市場扭曲程度，factorit為第i個區域在第t年的要素市場發育得分，具體指標來自中國各省份市場化指數報告。進一步地，本文將所求的要素市場扭曲指標逆向化以便分析，從而得到各地區的要素配置效率Faeit。

本文通過構建交互項，分析數實融合是否能夠通過提升要素配置效率來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具體如下：

GTFPi，t=α0+α1DIGi，t+α2M1i，t+α3DIG·M1i，t+αccontroli，t+μi，t+δi，t+εi，t（7）

GTFPi，t=β0+β1DIG_ELEi，t+β2M1i，t+β3DIG_ELE·M1i，t+βccontroli，t+μi，t+δi，t+εi，t（8）

GTFPi，t=γ0+γ1DIG_TECi，t+γ2M1i，t+γ3DIG_TEC·M1i，t+γccontroli，t+μi，t+δi，t+εi，t（9）

通過觀察交叉項的符號，并比較各類數實融合指數系數與基準回歸的符號及大小差異，分析要素配置效率的機制作用。回歸結果如表13所示。表13列（1）、列（3）、列（5）為未加入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列（2）、列（4）、列（6）為加入控制變量后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到，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以及技術型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與要素配置效率的交叉項系數均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數實融合能夠通過影響要素配置效率來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在表13列（2）中，數實融合綜合指數的系數符號轉換，這表明要素配置效率低的地區的GTFP低于相應的要素配置效率高的地區，但對于要素配置效率足夠高的地區，數實融合能夠顯著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在列（4）與列（6）中，要素型數實融合與技術型數實融合的系數轉變為不顯著，這意味著，要素型數實融合與技術型數實融合主要通過提升要素配置效率來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總之，三種類型的數實融合都能夠通過提升技術創新水平來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2技術創新的機制效應：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模型

數字技術作為第四次工業革命的核心，對經濟發展質量意義重大。數實融合不僅能夠通過數字技術提升傳統產業的生產效率，改善傳統產業的生產方式，還能夠有效地匹配用戶的個性化需求，彌補傳統產業由于信息不對稱產生的產能過剩問題。因此本文探究數實融合能否通過促進技術創新水平來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對于地級市的數字技術創新水平，本文根據戴若塵等（2022）［24］的研究，采用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創新創業指數來衡量；由于直轄市的行政級別高于普通地級市，戴若塵等（2022）［24］在構建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創新創業指數時剔除了北京、天津、上海、重慶等四個直轄市，因此本文在地級市層面檢驗數字技術創新的機制效應時也將直轄市進行了剔除。對于省級的數字技術創新水平，本文同樣采用戴若塵等（2022）［24］測度的省級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創新創業指數衡量。

本文同樣通過構建交互項，分析數實融合是否能夠通過提升技術創新水平來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回歸結果如表14所示。表14列（1）、列（3）、列（5）為未加入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列（2）、列（4）、列（6）為加入控制變量后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到，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以及技術型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與技術創新水平的交叉項系數均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數實融合能夠通過影響技術創新水平來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在列（2）中，數實融合綜合指數的系數變為不顯著，表明數實融合整體能夠通過提升技術創新來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在列（4）中，要素型數實融合的系數符號轉換，這表明技術創新水平低的地區的GTFP低于相應的技術創新水平高的地區，但對于技術創新水平足夠高的地區，要素型數實融合能夠顯著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在列（6）中，技術型數實融合的系數符號同樣也發生了轉化，意味著對于技術創新水平足夠高的地區，技術型數實融合能夠顯著促進經濟發展質量提升。總之，三種類型的數實融合都能夠通過提升技術創新水平來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3進一步分析：分組回歸

由于樣本期內的要素配置效率可能對數實融合發展水平產生影響，直接進行數實融合對要素配置效率的回歸可能存在內生性隱患。為避免樣本期內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產生影響從而干擾分組結果，因此本文以樣本期初（2011年）的要素配置效率中位數劃分高低兩組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15所示，可以看到，無論是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還是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其在要素配置效率水平高組的回歸系數均為正，且在5%水平上顯著；同時，三種類型的數實融合指數在要素配置效率水平高組的系數或顯著性均大于其在要素配置效率水平低組的系數。這意味在要素配置效率高的地區，數實融合對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作用更為顯著，數實融合顯著加強了要素配置效率較高地區的經濟發展質量。

本文同樣以樣本期初（2011年）的技術創新水平中位數劃分高低兩組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16所示，可以看到，無論是數實融合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實融合指數還是技術型數實融合指數，其在技術創新水平高組的回歸系數均為正，且在5%水平上顯著；三種類型的數實融合指數在技術創新高水平組的系數或顯著性均大于其在技術創新低水平組的系數。這意味著數實融合在技術創新水平高的地區，對經濟發展質量的提升作用更大，數實融合顯著加強了技術創新水平較高地區的經濟發展質量。

六、結論與政策建議

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對于經濟發展質量的作用不容忽視，本文考察了數實融合整體以及分類型數實融合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效果，并探究了這一過程中要素配置效率與技術創新的機制效應。首先，運用熵值法測度數字經濟綜合指數、要素型數字經濟發展指數、技術型數字經濟發展指數以及實體經濟發展指數，進一步將各類數字經濟指數與實體經濟指數進行耦合，得到三類數實融合指數；其次，運用基于非期望產出的超效率SBM模型測度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衡量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最后，通過實證分析對相關假說進行驗證。主要結論如下：（1）數實融合整體以及分類型數實融合均能推動經濟發展質量提升，要素型數實融合的促進作用大于技術型數實融合的促進作用；（2）機制研究發現，數實融合整體與分類型數實融合指數均能通過提升要素配置效率以及促進技術創新提高經濟發展質量。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提出以下政策建議：首先，加快建設激勵數實融合發展的制度。政府可以通過財政稅收激勵政策，為實體經濟數字化轉型提供稅收減免、研發補貼等財政激勵措施，降低企業轉型成本；設立專項基金，支持關鍵領域的技術創新和研發活動，如智能制造、綠色能源、生物技術等。其次，因地制宜地制定差異化政策。根據地區數字技術應用和基礎設施現狀，制定有針對性的地區性政策，促進要素型數實融合和技術型數實融合均衡發展：在數字技術個人應用強度和企業應用強度較強、數字技術應用配套設施較為完善的地區，采取政策大力促進技術型數實融合，同時兼顧要素型數實融合，從經濟活動全過程提升經濟發展質量；而在上述條件較弱的地區，應制定長期規劃，初期集中更多財力人力發展要素型數實融合，長期著眼于發展技術型數實融合。再次，提升市場化水平，優化營商環境。一方面，簡化市場準入標準，減少行政審批流程，降低市場準入門檻；另一方面，建立和完善數字經濟相關的法律法規，明確數據權屬、交易規則和隱私保護，加強對數字經濟領域的監管，防止市場壟斷，確保數實融合過程中的公平競爭，保護消費者權益和促進中小企業發展。最后，加大全社會技術創新力度，優化創新環境。通過政策引導和資金支持，促進數字經濟領域的初創企業成長，為數實融合注入創新動力；鼓勵企業、高校和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共同開發和應用新技術，促進知識共享和技術創新；支持建立跨行業的數字平臺，為企業提供數據共享、技術交流和市場對接的機會，降低創新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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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gration"of"Digital"Economy"and"Real"Economy"for"High-Quality"Economic

Development：Factor-based"and"Technology-based"Integration

YANG"Dongliang，"DING"Chenxi

（Northeast"Asian"Studies"College"of"Jilin"University，"JinlinUniversity，"Changchun"130012，"China）

Abstract："Promoting"the"in-depth"integration"of"digital"economy"and"real"economy"is"an"inevitable"choice"for"China’s"economic"development，"and"it"is"of"great"significance"to"explore"whether"digital-real"integration"can"improve"the"quality"of"economic"development，"in"order"to"shape"China’s"economic"development"model."This"paper"examines"the"impact"of"digital"real"integration"as"a"whole，"as"well"as"factor-based"digital"real"integration"and"technology-based"digital"real"integration"on"the"quality"of"economic"development，"based"on"the"Chinese"provincial"and"municipal"panel"data"from"2011"to"2022"."It"is"found"that"both"digital"integration"as"a"whole"and"its"sub-types"can"significantly"contribute"to"the"high-quality"development"of"the"economy，"and"the"positive"impact"of"factor-based"digital"integration"on"the"quality"of"the"economy"is"greater"than"that"of"technology-based"digital"integration."It"is"further"found"that"both"digital"integration"as"a"whole"and"sub-types"of"digital"integration"can"promote"the"quality"of"economic"development"through"the"two"channels"of"alleviating"the"distortion"of"factor"market"allocation"and"promoting"technological"innovation."Based"on"this，"this"paper"puts"forward"the"following"policy"recommendations："（1）"Accelerate"the"construction"of"a"system"to"stimulate"the"development"of"digital-real"integration;"（2）"formulate"differentiated"policies"according"to"local"conditions，"and"selectively"prioritise"the"development"of"factor-based"digital-real"integration"or"technology-based"digital-real"integration;"（3）"enhance"the"level"of"marketisation"and"optimise"the"business"environment;"（4）"intensify"the"technological"innovation"of"the"whole"society"and"optimise"the"innovation"environment.

Key"words：digital-real"integration，"high-quality"economic"development，"factor"allocation"efficiency，"technological"innovation

（責任編輯：趙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