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進入新發展階段,共同富裕被賦予更高地位、更深內涵。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具有內涵的相似性、核心要義的一致性以及現實基礎的共同性。共同富裕體現為物質、權利、文化、生態等多個維度,城鄉融合發展能夠通過城鄉產業協同發展、城鄉要素雙向流動、城鄉基本公共服務逐步均等、城鄉空間布局更加合理等,筑牢物質基礎、實現權利平等、推動精神共富、推進生態增值,從而促進共同富裕。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針對改善城鄉關系采取了一系列有力舉措,為實現共同富裕奠定了良好基礎,但仍然面臨城鄉產業協同發展不足、要素雙向流動依然不暢、民生保障共享性有待提升、城鄉發展空間布局失衡等一系列突出問題。為此,應進一步以推動城鄉產業融合發展、城鄉要素雙向流動、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城鄉空間融合發展為路徑,從而形成扎實推進共同富裕的強大合力。
關鍵詞:城鄉融合;共同富裕;鄉村振興
中圖分類號:F32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7543(2024)12-0127-11
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全體中國人民的共同期盼,也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把“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作為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目標之一。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也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推動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我國城鄉關系變遷與共同富裕目標實現具有路徑一致性。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鄉關系由改革開放前的城鄉二元分割、農業農村自身發展能力偏弱,轉變為改革開放后城鄉關系趨于改善,逐漸由城鄉分割向城鄉統籌、城鄉融合演進,居民物質生活水平得到極大提升[1-2]。1979—2023年,我國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由405元、160元增長至51821元、21691元,扣除價格因素年均增長率分別為6.9%、7.5%①,為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奠定了良好的物質基礎。
學術界圍繞城鄉融合發展和共同富裕進行了大量探索。已有研究認為,共同富裕蘊含著中國特色的理論思想和實踐路徑,具有經濟、政治、社會、精神文化等多重維度,體現了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3-4]。共同富裕蘊含著全面共富、全域共富以及全體社會成員共富的內在邏輯,實現共同富裕需要不斷縮小收入差距、區域差距、城鄉差距[5]。現有研究重點關注三條實現共同富裕的路徑:一是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從分配主體視角看,調整政府、企業以及居民三大主體分配格局,能夠深化分配制度改革、發揮三次分配的作用,縮小居民收入差距[6-7]。從效率和公平視角看,完善初次分配和再分配制度,能夠改善分配中的效率和公平失衡問題,實現中等收入群體倍增和福利均等化[8-9]。二是推動區域協調發展。目前,我國區域發展仍存在過度集中的問題,區域間產業發展、基礎設施建設與基本公共服務供給等方面均存在較大差距。通過進一步發揮增長極輻射帶動作用、提升欠發達地區產業發展能力、推動發展模式創新等方式,可不斷縮小區域差距,從而實現共同富裕[10-11]。三是不斷縮小城鄉差距。城鄉收入差距的擴大,會阻礙要素雙向流動,進而抑制經濟增長,不利于全民共享改革發展成果[12-13]。通過調節城鄉居民收入結構、發展壯大鄉村特色產業、以縣域為載體推進新型城鎮化,可破除戶籍制度障礙、推動城鄉基本公共服務一體化、實現城鄉要素雙向流動,從而推進鄉村全面振興、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14-15]。
推動城鄉融合發展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關鍵。改革開放以來,城鄉居民物質生活得到極大豐富,但實現共同富裕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依然在農村。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已有研究多探討如何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從而促進共同富裕,但共同富裕不僅包含物質富裕,還涉及公共服務、精神文化、社會治理等多個維度[3]。由于城鄉在資源稟賦、生態環境等方面均存在較大差異,長期以來以城市為中心的發展導向致使城市對鄉村的“虹吸效應”明顯,大量農村資金、勞動力等資源流向城市,城鄉差距逐漸拉大[16]。目前,較少研究基于共同富裕涉及的維度,從城鄉融合發展的特征出發探討二者之間的關系。為此,本研究在闡述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關系的基礎上,聚焦共同富裕的多重維度,分析以城鄉融合發展促進共同富裕的作用機理,從產業發展、要素流動、市場建立、民生保障等方面探析以城鄉融合發展促進共同富裕面臨的問題以及推進路向,推動城鄉共同富裕取得實質性進展。
一、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的內在關聯
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具有緊密聯系,表現為二者具有內涵的相似性、核心要義的一致性以及現實基礎的共同性。
(一)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具有內涵的相似性
城鄉融合發展是在城鄉發展不平衡、農村發展不充分背景下提出的,旨在通過優化空間布局和創新體制機制,充分發揮城市和鄉村功能,實現城鄉經濟、社會、文化、治理等全面融合發展。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下,生產要素會向回報率高的地方流動,客觀上必然伴隨城鄉差距擴大。因此,城鄉融合發展的關鍵在于統籌推進新型城鎮化和鄉村全面振興,構建城鄉融合共生系統,縮小城鄉經濟、教育、醫療等方面的差距,推動城鄉產業、生態環境、社會保障、社會治理和精神文化等協同發展。共同富裕的內涵更為豐富,不僅涉及共同富裕的主體,還涉及共同富裕的標準和實現維度[5]。共同富裕在主體上包含全體社會成員,空間上覆蓋城鄉及不同區域,維度上涉及物質富裕和非物質富裕,包括在財產收入、基本公共服務、社會保障、生態資源等多個維度上實現權利平等、機會均等。可以看出,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雖是不同概念,但內涵上具有相似點。一方面,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的涵蓋主體和空間一致,共同富裕的主體涵蓋全體居民,強調在經濟社會發展中不斷縮小區域、城鄉發展差距,注重解決農村發展不充分問題。另一方面,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具有維度上的相似性。城鄉融合發展需要解決城鄉居民在生活條件、基本公共服務、社會保障、精神文明等方面的不平衡問題。共同富裕所追求的也不僅僅是物質富裕,還需要實現非物質共同富裕。總體而言,城鄉融合發展和共同富裕在主體、空間、維度等方面均具有相似之處,意味著在城鄉融合發展中推進共同富裕,需要對城市和鄉村進行通盤考慮和整體設計,推動城鄉在產業發展、要素配置、基層治理、生態文明、精神文化等方面相互融合、協同發展,從而實現全域性、多維度、全方位共同富裕。
(二)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具有核心要義的一致性
現代化的核心是人的現代化。城鄉融合是城鄉全體居民共享的融合,共同富裕是通過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先富起來,逐步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這意味著共同富裕不是部分群體的共同富裕,而是覆蓋全體人民,涉及城鄉、區域間協調發展,并且強調全體人民在物質和精神層面共享發展成果。同時,共同富裕也不僅僅只是物質維度的概念,還是一個物質維度與非物質維度高度融合的整體性概念。隨著人民物質文化需要的日益增長,共同富裕的維度不斷拓展,不僅包括收入的分配公平以及人的全面發展,還涉及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發展機會均等、精神文明和文化普惠共享、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等方面[17]。而城鄉融合發展以縮小城鄉差距、促進城鄉一體化和實現城鄉共同繁榮為目標,內蘊均衡發展、充分發展和共享發展,需要通過城鄉重塑體制機制和規范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18]。因此,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的核心要義一致性體現在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全面進步之中,二者均需要消除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因素,通過改革創新、生產模式轉型保障城鄉居民多維度能力提升,推動城鄉居民自由全面平等發展。
(三)城鄉融合發展與共同富裕具有現實基礎的共同性
當前,我國脫貧攻堅已取得全面勝利,新時代發展目標已經轉變為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縮小城鄉差距、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和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問題。長期以來我國存在城鄉二元結構問題,城鄉在功能、要素稟賦上具有較大差異,城鄉差距尚未消除,成為制約共同富裕實現的關鍵因素。《中國統計年鑒》顯示,2000—2023年,我國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2282元上升至21691元,扣除價格因素年均增長率為7.6%,城鄉收入比則由2.74下降至2.39。然而,一方面,雖然同期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幅度高于城市,但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絕對值仍不高。另一方面,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分化明顯。如,2023年農村高收入組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為50136元,分別是中間收入組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低收入組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的2.71倍、9.52倍①。此外,城鄉在醫療、教育、住房、社會保障、文化生活等方面也依然存在較大差距。雖然我國城鄉差距正在不斷縮小,但農村長期落后于城市的發展局面仍然沒有改變,“三農”問題依然是制約共同富裕實現的最大短板。我國仍有36%的人口生活在農村②,若解決不好農業農村發展問題,就難以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因此,城鄉融合發展和共同富裕都需要解決新時代的社會主要矛盾,且具有滿足人民物質富裕、精神富足等需求的共同現實基礎。
二、以城鄉融合發展促進共同富裕的作用機理
實現共同富裕不僅是物質積累的過程,而且是精神等非物質維度不斷豐實的過程,其內涵隨著中國經濟社會發展不斷豐富和完善。當前,城鄉發展不平衡不充分仍是制約共同富裕實現的重要因素。因此,需從共同富裕涵蓋的多重維度出發,系統分析以城鄉融合發展促進共同富裕的作用機理,推動城鄉相互支撐、功能互補、融合發展,從而實現共同富裕。
(一)共同富裕的內涵以及維度探討
已有研究對共同富裕內涵的探討多偏向于發展水平和成果共享,且將共同富裕的內涵、特征及屬性相結合共同解讀。如,李實提出共同富裕是合理的、有差別的富裕,實現共同富裕是一個長期目標,是在權利平等、機會均等的基礎上,人人參與共建共享的發展過程[19]。陳麗君等從共同富裕的公平屬性出發,將共同富裕定義為消除制度性不公平之后,全體人民有機會、有能力均等參與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并共享發展成果的過程[20]。劉培林等從總體發展程度和發展程度共享兩方面定義共同富裕,認為其本質在于全體人民共創日益發達的先進生產力水平,并共享美好生活[21]。
共同富裕具有多個維度。已有研究認為,共同富裕不僅需要高度發達的生產力,還需要有高度發展的精神文明[17]。李實認為共同富裕涵蓋物質富裕和精神富裕兩個維度[19]。劉培林等則基于政治、經濟、社會三個維度,從國強民富的社會主義社會契約、人民共創共享日益豐富的物質財富和精神成果以及中等收入群體在數量上占主體的和諧而穩定的社會結構三方面對共同富裕的內涵進行了闡述[21]。葛道順則進一步拓展了共同富裕所囊括的內容,認為共同富裕涵蓋政治權利、經濟、文化、社會和生態福利等在內的全結構福祉,包括收入的分配公平以及人的全面發展,涉及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發展機會均等、精神文明和文化普惠共享、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等多方面[3]。
基于上述分析,對共同富裕內涵的界定不僅要結合歷史情況,而且要考慮其所涉及的多重維度。基于此,可對共同富裕作以下概括:共同富裕涵蓋物質以及非物質等領域內容,涉及物質、權利、文化、生態等全方位共同富裕,是通過全體人民共建共享實現的合理的、有差別的共同富裕。
(二)以城鄉融合發展促進共同富裕的機理分析
當前,我國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逐步完善,城鄉發展差距和居民生活差距不斷縮小,具體表現為城鄉產業協同發展程度逐漸深化、要素雙向流動態勢愈發明顯、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均等化程度不斷提升、空間布局更加合理等方面。城鄉融合發展通過推動鄉村和城市成為互動共生的有機整體,實現產業發展、要素、基本公共服務、社會保障、空間格局等方面高度融合,從提高農產品附加值到增加農民非農就業機會,再到拓展產業發展空間,以及推動生態增值,能夠多維度實現共同富裕。結合現有文獻以及城鄉融合發展的實際情況,本文從物質、權利、文化、生態四個維度探討以城鄉融合發展促進共同富裕的作用機理(見圖1,下頁)。
1.以城鄉產業協同發展筑牢共同富裕的物質基礎
長期以來,我國農業產業鏈拓展不足、新技術在農業中應用難度較大、農業多功能性拓展有限,造成農民就近就業機會較少,農民增收面臨較大阻礙。城鄉融合發展通過打破城鄉產業鏈分工格局、推動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都市現代農業,以及催生農村電商、創意農業、生態康養等一系列新業態新模式,不斷提升農產品附加值、增加非農就業機會、釋放產業發展活力,夯實了城鄉物質基礎條件,有助于實現共同富裕。由于農業的特殊屬性,在規模不變的情況下,邊際效益遞減是客觀規律,且農業具有自然再生產以及經濟再生產雙重屬性,導致農業生產部門與工業、服務業部門具有較大差異。城鄉融合發展進一步凸顯了城鄉之間互利共生的經濟關系,通過產業滲透、產業交叉和產業重組,加強了城鄉資本、勞動力、技術等資源要素之間的分工和協作。同時,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也促進了產業鏈上下游之間的集聚,打破了原有的農業生產單一模式,延伸了產業鏈條,不僅能夠將城市產業吸引至農村,還能將城市的產業與農村優勢資源有機結合,形成發展合力,提升農產品附加值[22]。例如,鄉村車間、民宿經濟、農村電商、都市現代農業的發展,不僅通過新技術引入改變了農業生產中勞動力、土地等要素的配置,突破了地理和空間限制,挖掘了農業多功能屬性,提升了農業生產效率,還通過盤活農村閑置資源,為農民帶來了更多就近就業機會,拓展了農戶增收渠道。
2.以城鄉要素雙向流動筑牢共同富裕物質基礎、實現權利平等
城鄉融合發展需要不斷發展生產力,而生產力進步則需要依靠優化要素配置以及技術進步來實現[23]。在城鎮化早期階段,生產要素由鄉村向城市單向流動是一般性規律。隨著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逐步健全,鄉村獨有的生態、文化等資源得到開發,城市的先進技術、人才、信息等要素逐漸從城市向農村回流,通過技術溢出、知識共享等途徑作用于資金、土地、勞動力等傳統要素,為提升產業發展和環境承載能力的匹配性以及優化要素配置效率提供了可能。一方面,通過解決土地要素不足的困境、推動資本下鄉,拓展了鄉村產業發展空間。在城鄉融合發展進程中,城市通過工商資本、信息技術、人才資源的回流下鄉,為農村輸入城市先進技術、設備和管理模式,彌補了農業農村發展要素的不足。例如,隨著城鄉融合發展程度的加深,縣域以及鄉村產業發展進程加快,加上創業環境趨于改善,為農民工提供了更多本地就業崗位和創業動力,部分農民工將在發達地區獲得的資金和市場觀念、技術、管理模式帶入家鄉,推動了縣域和農村經濟發展,為實現共同富裕提供了物質保障。另一方面,城鄉融合發展能夠打破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的制度壁壘,推動農民工更好地融入城市,從權利平等的角度實現共同富裕。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不僅是農民身份和職業的轉變,還涉及其思想觀念、社會權利、生活方式等方面的變化。隨著以居住證為載體的城鎮常住人口基本公共服務供給機制基本建立,農業轉移人口在醫療、社會保障、養老等基本公共服務上與城市居民的差距不斷縮小,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城鄉居民權利平等。
3.以城鄉基本公共服務逐步均等實現多維度共同富裕
隨著城鄉融合發展的加快,城鄉公共教育、醫療衛生、社會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務的均衡和共享程度不斷提升,改善了農村居民生活質量,推動農村地區吸收更多城市先進理念和文化,增加了農村居民參與初次分配的機會和能力,且持續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也改善了城鄉居民收入分配結構。一是提升人力資本水平,增強城鄉居民發展內生動力,推動城鄉居民權利更加平等。西奧多·舒爾茨指出,人力資本的積累是經濟增長的源泉。城鄉醫療衛生、教育、養老等基本公共服務體系不斷健全,有助于縮小城鄉居民基本生存權和發展權差異,并提升農村居民人力資本。如,智慧教育平臺、“教共體”等不斷發展,拓展了城鄉居民的學習形式和教育空間,從長遠來看能夠實現人力資本積累,推動農村居民具備更強的工作能力,增加農村居民就業機會。二是改善收入分配結構,縮小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在市場機制下,城鄉居民由于勞動力、資本等生產要素占有差異,收入差距較大。政府通過設置個人和單位社會繳款為城鄉居民提供了如醫療、養老保險等一系列福利保障。隨著城鄉社會保障體系的不斷完善,再分配和第三次分配機制逐步健全,轉移支付、社保的調節力度和精準性逐步提升,改善了收入分配結構,更好地促進了共同富裕。三是推動鄉村吸收更多城市先進文化,豐富鄉村群眾精神文化生活。隨著城鄉融合發展進程的加快,公共文化服務標準化、均等化、數字化、社會化水平明顯提升,鄉村居民通過吸收城市先進文化,實現城鄉居民價值觀念融合,逐漸縮小城鄉居民觀念和認知差異,推動社會全體成員精神風貌均衡發展。
4.以城鄉空間布局更加合理從多方面帶動城鄉居民實現共同富裕
隨著城鎮化水平不斷提升,城市和鄉村兩個差異性空間單元逐步從空間隔離轉向空間融合。城鄉融合通過發揮城鄉資源比較優勢,將鄉村特色文化、生態資源融入城市,而城市則將工業化元素融入鄉村,以“城市發展生態化”“農村空間綜合化”推動城鄉生產、生活、生態耦合協調,從而實現共同富裕。同時,通過交通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打破城鄉邊界,以生產、生活、生態空間融合促進共同富裕實現。從生產空間看,鄉村擁有植被、氣候、水源、糧食等資源,不僅能夠提供農業生產空間,還能與工業、服務業結合,通過發展休閑農業、創意農業等推動城鄉產業融合,帶動農民增收、促進城鄉居民共同富裕。從生活空間看,城鄉交通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建筑風格和建設標準品質逐步提升,挖掘鄉村優秀傳統文化,從而形成優美景觀空間,改善鄉村居住面貌,為城市居民提供區別于城市風貌的生活空間,推動了鄉村優秀文化的傳承和創新。從生態空間看,鄉村具有豐富的自然生態資源,能夠提供多種生態產品,不僅能滿足城鎮居民對綠色空間的需求,還能滿足城鎮居民對鄉村生態產品的現實需求,推動城鄉發展生態化,滿足城鄉居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
三、以城鄉融合發展促進共同富裕面臨的問題
共同富裕具有漸進性,實現共同富裕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業農村雖然得到了極大發展,完成了脫貧攻堅這一歷史性任務,農民收入、消費水平得到極大提升,但城鄉產業協同發展不足、要素雙向流動不暢、市場聯通不夠、基本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不健全等問題依然突出,阻礙了共同富裕這一目標的實現。
(一)城鄉產業協同發展存在不足
城市和鄉村是分工有別、互相耦合的有機整體,二者具有競爭融合、相互依存的屬性,城鄉發展本質上是資源分配與再分配的過程[24]。農村以農業為主導產業,城市則是以工業和服務業為發展主線。目前,城鄉三次產業發展不均衡、產業融合度較低問題較為突出。一方面,農業發展水平較低。雖然近年來農民收入以及糧食產量等指標呈上升態勢,但相較于工業和服務業,農業生產效率仍較低。2023年,我國一二三產業結構比為7.1∶38.3∶54.6,從業人數比則為22.8∶29.1∶48.1①。第三次全國農業普查數據顯示,中國小規模經營農戶2.3億戶,戶均僅7.8畝,農業組織化發展程度有限,難以推動農業生產和經營體系現代化轉型。另一方面,城鄉產業融合程度有待提升。農業與工業、服務業融合程度均不高,如我國農產品加工業產值與農業總產值之比為2.5∶1,低于發達國家的3∶1至4∶1②,農業鏈條依然較短、經濟效益有待提升。此外,農業多功能性拓展不足,數字農業、創意農業等新模式、新業態發展有限,生態、氣候、文化等資源挖掘不充分,產品同質化較嚴重,規模化、品牌化欠缺,農產品質量有待提升,難以滿足城鄉居民日益增長的消費需求。
(二)城鄉要素雙向流動依然不暢
當工業部門和城市生產效率高于農業部門和農村時,生產要素將會大量向工業部門和城市轉移。改革開放以來,城鄉商品流通市場化程度不斷加深,但統一的城鄉要素市場體系仍未建立,勞動力、土地、資金流動面臨制度性障礙。一是城鄉土地要素交易面臨多重制約。城鄉發展過于依賴土地收益的推動,形成多征、多占、多賣地的激勵效應。目前國有土地出讓收入主要歸地方,各方權利主體如何公平分享土地收益的實現形式仍有待探索,農民合理分享土地增值收益的問題亟待解決。多數地區土地流轉需依托村集體承包給規模經營戶或者轉租給公司,致使土地流轉比例較低,規模化經營程度有待提升。二是城鄉勞動力流動存在隱形壁壘。我國長期以來推行公共服務和戶籍制度綁定模式,致使農業轉移人口在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方面仍存在隱形壁壘。2023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與戶籍人口城鎮化率相差近20個百分點,約2.5億農民工及其隨遷子女難以享受到與城市居民同等的醫療、教育、就業等基本公共服務。三是資本下鄉依舊不暢。由于農業投資效益低、回報周期長、風險高,資本多集中于城市建筑業、工業等領域,向農村流入的較少。部分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水平不高,城市資本下鄉后還需要與個體小農戶談判獲取生產要素,交易對象過多大幅提升了經營主體的交易成本和談判成本,同時也難以對土地資源進行大規模整合和有效開發利用,經營主體可能面臨高額隱形成本和經營風險,降低了城市資本下鄉的意愿。
(三)城鄉民生保障共享性有待提升
實現城鄉居民共同富裕需要具備良好的物質基礎。推動城鄉基礎設施和基本公共服務一體化,能夠提升居民生活品質,實現經濟社會協調發展,從而促進共同富裕。近年來,隨著勞動力的外流加快,鄉村空心化、老齡化問題凸顯,但原有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供給仍多以戶籍人口為服務對象,導致供給不夠精準。當前城鄉民生保障還面臨以下難題:一是鄉村生活性基礎設施有待健全。目前,雖然我國農村水電氣路等傳統基礎設施已經實現全覆蓋,但相比城市基礎設施建設還存在較大缺口。2023年,農村規模化供水工程覆蓋農村人口比例達60%,農村自來水普及率達90%,還未全面覆蓋,農村具備現代生產生活條件的目標仍未實現③。此外,由于數字基礎設施前期投入大、回報周期長,數字基礎設施在農業農村布局不足,城鄉“數字鴻溝”不容忽視。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5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4年6月,我國城鎮地區互聯網普及率為85.3%,而農村地區互聯網普及率為63.8%,相差超過20多個百分點。二是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程度有待提升。人口是經濟活動的主體,多年來農業勞動力轉移加速了農村產業結構調整,間接促進了農村經濟發展。然而,受基本公共服務不夠精準以及戶籍制度約束,農村居民仍難以享受與城市居民同等的基本公共服務。三是城鄉社會保障網絡仍未筑牢。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農村老齡化、空心化程度加深,同時農村家庭規模小型化弱化了家庭保障功能,農村社會保障壓力增大。《2023年民政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截至2023年底,我國城市低保平均標準為785.9元/人·月,農村低保平均標準為621.3元/人·月。
(四)城鄉發展空間布局仍然失衡
城鄉空間是經濟、社會、生態空間等要素集聚的綜合體,隨著經濟社會發展而動態演進[25]。城市和鄉村具有不同功能承載屬性,在實現共同富裕進程中呈現差異性價值功能。現階段,城鄉空間布局失衡主要表現在:一方面,城鄉空間規劃系統性不足。長期以來我國城鄉規劃受“城市中心”觀念影響,多重點關注城市、城市群等的發展,對鄉村關注度則不夠,二者并未被置于統一框架下考慮,致使城市生產、生活要素向農村傳輸受限,影響了農村要素承載能力。特別是,為加快推動城市發展,城市將影響城市空間發展的負面要素輸送至農村,并以不對等的方式獲取鄉村資源,導致城鄉生產、生活、生態空間布局失衡。例如,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速,大量農業轉移人口涌入城市,由于缺乏穩定的住房、收入和社會保障,這部分群體成為城市廉價勞動力;同時,農村農民的財富和消費轉移至城市,這顯然不利于農村經濟發展。此外,鄉村以低廉的價格向城市出售礦產、木材、糧食等資源,而環境污染的成本則轉嫁至鄉村,對鄉村生態環境系統構成威脅。如鄉村資源繼續向城市傾斜,將會造成城鄉經濟發展持續不平衡。另一方面,城鄉國土空間規劃存在矛盾。國土空間規劃實質上是自上而下對建設用地進行總量控制,是空間權力再分配的過程,涉及多方競爭博弈。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城市土地供需矛盾日益凸顯,土地面臨剛性約束。但農村土地流轉價格形成機制尚不健全,為發展產業、推進城鎮化建設,城市有占用農村建設用地甚至承包地的動機,農村集體和農民的合法權益可能遭受侵害。
四、以城鄉融合發展促進共同富裕的推進路向
城鄉融合發展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關鍵。需從城鄉融合的角度進行考量,實現城鄉空間功能互補與和諧發展,發揮好市場配置資源的決定性作用,構建新型城鄉空間發展策略和空間秩序,推動城鄉要素雙向流動、民生保障體系建立健全,從而扎實推進共同富裕。
(一)推動城鄉產業協同發展
在城鄉融合發展中,農村既是短板,又是潛力所在。產業融合是實現城鄉融合發展的關鍵,能夠豐富農村經濟發展業態,加速農業現代化,實現產業興旺。應充分發揮城鄉資源比較優勢,以新質生產力發展帶動農業轉型升級,增強農業市場競爭力和可持續發展能力。一方面,推動產業轉型升級,不斷提升農業生產效率。面向現實需求和未來需求,因地制宜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通過良種培育、農業機械化以及數字技術等不斷提升農業全要素生產率[26]。同時,將新質生產力應用于特色產業發展,依托農村生態環境、優秀傳統文化、特色產品,做好鄉村“土特產”文章,大力發展綠色、優質、特色農產品,提高農產品供給品質、提升農產品附加值。另一方面,推動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拓展農業多功能屬性。積極推動新產業、新業態發展,整合生產、加工、倉儲、運輸等農業全產業鏈環節,不斷延伸農業產業鏈條。注重農業與工業、服務業的融合發展,推動電子商務、創意農業、康養旅游等產業快速發展,拓展農民增收渠道。此外,應大力培育農業新型經營主體,積極招引國際一線農業品牌企業、國際一流農業高科技企業、國家級農業龍頭企業、上市公司,構建一批城鄉產業融合發展載體、平臺。
(二)推動城鄉要素雙向流動
“人、地、錢”是城鄉融合發展的關鍵要素。長期以來,我國發展重心都在城市,導致鄉村要素大量向城市流動,農村所需資源供給不足。為此,需打破城鄉二元結構壁壘,在有限的制度空間內推動城鄉資金、勞動力、土地等資源雙向流動,為共同富裕注入動力。一是統籌城鄉土地資源。建設城鄉統一的建設用地交易市場,積極探索“同權同價、流轉順暢、收益共享”的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制度,在符合規劃和不觸碰“紅線”的基礎上,允許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和農民探索利用建設用地進行非農生產,帶動農村居民實現共同富裕。鼓勵農民在合法前提下有償轉讓土地承包經營權、集體收益分配權,增加農村居民財產性收入,并加快完善社會保障制度,消除農民后顧之憂。二是暢通城鄉人口流動通道。加快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進程,進一步深化戶籍制度改革,健全配套政策體系,實現農業轉移人口享有與城市居民同等的公共服務,推動農業轉移人口全面融入城市。同時,引導城市人才下鄉,鼓勵城市居民返鄉創業,推動更多人才在鄉村干事創業,優化城鄉人才資源配置。三是暢通城鄉資金流動渠道。加大公共財政向農業農村領域的傾斜力度,調整鄉村地區土地出讓收入使用范圍,提高農業農村投入比例,實現更多資金流向鄉村。充分發揮農村信用社以及農商銀行支農主力軍作用,構建農村新型信用合作體系,探索農村資產股權借貸、承包經營權與農房抵押貸款等新形式,穩妥推動農村信用社和農商銀行改革。
(三)推動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
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能夠對經濟社會發展成果進行再分配,是提升城鄉居民生活品質、推進共同富裕的重點舉措。應聚焦城鄉居民急難愁盼問題,建立健全更高質量、更廣覆蓋、更高效率的基本公共服務體系,彌合城鄉民生保障鴻溝,暢通城鄉協調發展渠道。一是優化基本公共服務布局。注重分析城鄉空間格局和鄉村人口轉移變化趨勢,對區域、城鄉、群體間公共服務資源進行系統安排和布局,確定供給優先次序和優化公共資源空間布局。二是推動城鄉基本公共服務精準供給。建立城鄉基本公共服務需求識別機制,完善群眾各類需求表達機制,依據人民群眾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確定基本公共服務供給的優先順序,確保及時有效滿足城鄉居民基本公共服務需要。三是加大高質量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供給。創新公共服務供給模式,推動基本教育、衛生、養老服務資源城鄉區域分配均等化,加快實現各類社會保險標準統一、制度并軌,建成覆蓋全社會的高標準、多層次社會保障制度,充分發揮社保對保障人民生活、調節社會收入分配的重要作用。
(四)推動城鄉空間融合發展
城鄉空間融合能夠充分發揮城鄉資源比較優勢,確保城鄉生產、生活、生態空間有機協調,提升城鄉資源配置效率。推動城鄉空間融合,應從如下方面著手:一是優化城鄉產業空間布局。以城鄉產業整體布局及梯度發展原則為依據,協調好城鄉產業結構和層次,依托先進要素,在大城市中心城區發展高新技術產業、高科技研發產業和先進服務業;推動城郊地區發展高端制造業,同時推進城市勞動密集型和不適宜城市發展的產業向鄉村騰退,推動農產品加工業發展,提升農產品附加值,增加農村居民就業機會。二是推動城鄉生活品質不斷提升。按照城市、鄉鎮、村落功能定位,充分發揮各區域特色和優勢,統籌編制發展規劃,推動城鄉各美其美、美美與共。補足鄉村基礎設施短板,注重拓展交通、能源、通信等基礎設施綜合服務功能,健全5G、物聯網、數字光纖、數字平臺等數字基礎設施,不斷滿足城鄉居民生產生活需求[27]。三是推動城鄉生態共建。生態環境治理是一個長期而復雜的過程,需要政府、企業、社會協同發力。應健全城鄉污染防治體系,強化工業污染、農業面源污染等的防治,確定城鎮開發邊界,防止工業污染向農村轉移。探索“綠水青山”向“金山銀山”轉化的途徑,完善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推動生產綠色轉型,實現城鄉兩大地理空間界面生態自然環境的保護與經濟社會的良性發展相統一。[Ref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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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MechanismandPathwayofPromotingCommonProspersitythroughUrban-RuralIntegrationDevelopment
YANG"Guo"WAN"Ling-xiao"ZHANG"Li
Abstract:Enteringthenewstageofdevelopment,thepromotionofcommonprosperityhasbeengivenahigherstatusanddeeperconnotation.Urban-ruralintegrationdevelopmentandcommonprosperitysharesimilaritiesinconnotation,consistencyincoreprinciplesandcommonalityinpracticalfoundations.Commonwealthhasmultipledimensions,includingmaterial,rights,cultureandecology,andurban-ruralintegrationdevelopmentcanrealizecommonwealthbybuildingasolidmaterialfoundation,realizingequalrights,promotingspiritualenrichmentandecologicalvalue-addedthroughthecollaborativedevelopmentofurbanandruralindustries,thetwo-wayflowofurbanandruralfactors,thegradualequalizationofurbanandruralbasicpublicservices,andamorerationalurbanandruralspatiallayout.Sincethereformandopening-up,Chinahastakenaseriesofpowerfulmeasurestoimproveurban-ruralrelations,layingagoodfoundationforrealizingcommonprosperity,butstillfacesaseriesofoutstandingproblems,suchasinsufficientsynergisticdevelopmentofurbanandruralindustries,inefficienttwo-wayflowoffactors,theneedtoimprovethesharingofpeople'slivelihoodprotection,andthespatiallayoutofurbanandruraldevelopment.Accordingly,thepathofpromotingtheintegrateddevelopmentofurbanandruralindustries,thetwo-wayflowoffactorsbetweenurbanandruralareas,theequalizationofbasicpublicservicesbetweenurbanandruralareas,andtheintegrateddevelopmentofurbanandruralspacesshouldbefurtherpursued,soastoformastrongsynergyforthepromotionofcommonprosperity.
Keywords:urban-ruralintegration;commonprosperity;ruralrevitali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