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外資質量對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的影響

隨著經濟全球化不斷推進，我國的改革開放程度不斷深入，從初期的漸進式開放，再到黨的二十大提出堅持高水平對外開放、加快建設貿易強國，外商直接投資得到了迅猛發展，在加快我國市場化進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外商直接投資是開放型經濟體制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資本、技術、營銷和管理的結合體”，既彌補了區域經濟發展中資本的不足，又對當地企業的技術和管理產生技術轉移效應，已逐步成為促進中國經濟和對外貿易發展的重要推動劑。隨著國際經濟競合格局的深刻變化，高水平開放已成為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必由之路，要求發揮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制造業龐大產能規模優勢，堅持高水平“引進來”和高質量“走出去”，引資引技引智并舉。高質量外資帶來了先進技術、生產設備、管理經驗等，推動我國產業不斷轉型升級，同時開拓了廣闊的國外市場。借助外資開放整合國際要素，我國的產業結構趨向合理，現代化產業水平得到進一步提高，已逐步形成較為完整的產業體系。未來應進一步強化高質量外資在我國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中的突出地位和重要作用，加快提升高質量外資對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的支撐作用。

一、我國吸引高質量外資的有利條件

（一）龐大市場規模

我國擁有龐大的市場規模和相對較多的市場機會，產業的相關配套設施齊全，因此有利于外商直接投資的發展。受此前疫情影響，世界各國的經濟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沖擊，許多跨國公司經營受損，業績下滑。相比之下，我國的配套產業較為齊全，經濟韌性強，擁有超大的市場規模和人才紅利優勢，在中國投資設廠的外資企業大多都能保持盈利，這是因為我國經濟長期持續向好的基本面沒有發生變化，政治環境穩定，經濟韌性強、發展潛力大。隨著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我國持續加大穩定外資政策力度，產業結構不斷優化升級，加之經濟的綠色轉型和消費結構升級，將會為外資帶來更多的發展機遇，超大規模市場、產業配套和高素質人才的綜合優勢將進一步提高對外資的吸引力，成為跨國公司的青睞之地。

（二）營商環境持續優化

我國高度重視優化營商環境，面向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發展，我國外商投資環境得以持續改善，國際營商環境排名不斷提升。為進一步便利外商直接投資，2020年《外商投資法》正式實施，全面取消了有關外商投資企業有關設立及變更等的審批備案程序，外資準入從“事前管理”轉變為“事中事后管理”，這是我國關于投資促進、投資保護等涉外經濟體制的一大突破。外資準入實行負面清單制度，逐步放寬法律服務、文化娛樂等服務業市場準入門檻，進一步提升了投資便利化程度。與此同時，我國不斷營造開放的技術創新環境，輸出我國技術產品標準并對接國際標準，促進國際國內的標準互認。我國還為外資提供一系列系統性服務，例如外資可參與政府科研項目及成果轉化、鼓勵外資與國內科研機構建立合作，不斷提高技術研發和服務能力，優化外資企業創業環境。

（三）引資潛力巨大

我國當前存在巨大的引資潛力，根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統計可知我國外商直接投資在2021年達到高點，創下1810億美元紀錄，位列全球第二，2023年全國新設立外資企業增長39.7%。雖然2022年和2023年外商直接投資均出現調整和波動，但從更廣闊的視角或拉長時間軸來審視這一趨勢，這些波動屬于正常現象，中國的外商直接投資趨勢與全球、亞洲基本同步，一方面，全球經濟增長放緩導致2023年全球對外投資下降，中國外商投資因此出現減少；另一方面，中國勞動密集型產業和傳統產業曾吸引了大量外資進入，但隨著產業調整，相應外商投資也隨之轉移，對于開放型經濟體而言，隨著較低附加值產業遷出，擁有更高附加值的產業也隨之流入，外商直接投資的流動性按照天然規則運轉，我國引資潛力巨大這一事實并未改變，進一步擴大利用外資的空間還十分巨大。

二、外資質量不斷提升帶動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

（一）構建優質服務業新體系

要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需要滿足現代服務業占主導這一特征。面對當前新一輪國際服務業轉移機遇，我國生產性服務業引資能力增強，積極吸引服務業外資，由此帶動了服務業外資結構優化。同時，我國擁有充足的人力資本供給，技術、資金等要素供給優勢突出，數字基礎設施較為完善，為外商服務業投資創造了有利條件。2023年我國第三產業實際利用外資金額占比為64.28%，其中，生產性服務業外資大幅增長，圍繞先進制造業、現代農業發展的需要，服務業外資對我國技術創新、服務型制造等發展都發揮了重要作用，有利于第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推動我國服務業向專業化和高端化延伸。

（二）鞏固優勢制造業領先地位

制造業是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核心，鞏固優勢制造業地位是強國之基。制造業外資加快邁入高端領域的步伐，隨著國內制造業的創新能力不斷提升，市場競爭也隨之加大，通過“優勝劣汰”促使外商直接投資從傳統制造業領域轉向高端高技術制造業。2023年，我國高技術產業引資占比為37.4%，比2022年提高了1.3個百分點，制造業領域引資占比達27.9%，提升了1.6個百分點。高質量制造業外資的注入有利于增強我國制造業核心競爭力，圍繞產業鏈布局創新鏈，持續強化先進技術和綠色技術的供給，加快重點領域核心技術的突破，由此提升我國制造業領域的高端化和智能化，向價值鏈高端躍升。

（三）帶動中西部地區產業轉型升級

在“一帶一路”建設中，我國積極建設兩大國際通道，分別為西部陸海新通道和中歐班列，這一舉措大大降低了中西部地區承接東部加工貿易轉移的物流成本，有利于中西部地區制造業高質量利用外資，進出口額大大增長，大幅提升中西部地區吸引外資的能力，2023年，新疆、青海、甘肅等七個中西部省份實際利用外資均跑出兩位數的增速。在積極推進海陸內外聯動、東西雙向互濟的進程中，中西部地區在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中實現轉型發展，進一步增強了我國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完整性以及產業鏈的韌性。

三、高質量外資支撐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的途徑

（一）規模效應

規模效應是指高質量外資通過影響區域資本存量、生產規模和外匯收入等進而影響區域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建設。隨著投資逐步便利化，高質量外商資本的進入為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建設提供了大量投資資金，從而有利于資本密集型產業的發展，同時也推動了勞動力在產業間的重新分布以及產業重心的轉移。高質量外資企業不僅貢獻大量最終消費品，同時還通過配套體系擴大了中間需求，從而擴大了東道國各個環節的生產規模。跨國公司的落地會迅速在周邊形成配套體系，產業鏈逐漸轉變為區域集聚態勢，有利于現代化產業體系規模效應的形成。

（二）技術效應

高質量外資意味著企業擁有更先進的技術水平，從技術轉移角度看，高質量外資承載著更為先進的技術水平和更為清潔的生產方式。外資進入帶來先進技術與管理經驗，本地企業與外資發生聯系的過程中，通過關聯效應與示范效應，逐步淘汰低技術水平和低附加值產業，促進相關產業向高端環節滲透。此外，隨著外資進入，原有的市場結構被打破重建，外資帶來的競爭效應會刺激本地企業進行技術升級創新，在市場篩選機制的運行下，生產要素、商品和服務等不斷進行優化配置，產業結構趨向合理化。從技術創新角度看，技術溢出提高區域生產效率，加快傳統產業的升級改造，同時創新還加快產品的更新換代，消費者對新產品的需求日益擴大，在市場需求結構變化的推動下，生產要素逐步向新興產業部門轉移，由此推動產業結構變革。

（三）結構效應

高質量外資可通過影響產業結構來影響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建設。經濟發展初期，大量外商投資企業青睞國內市場中大量廉價勞動力以及豐富的自然資源，主要投資以工業為主的第二產業。隨著我國高水平對外開放的實行，現代服務業發展越來越突出，以資本、技術、新能源等為導向的外資進入中國市場，高質量外資傾向于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產業，加之政府推出多種優惠政策鼓勵外資進入第三產業，由此推動產業結構的調整和升級。

四、發揮高質量FDI對現代化產業體系支撐作用的對策建議

第一，優化外資產業結構布局，合理引導外資流向，發揮優質外資對產業轉型升級的促進作用。政府要積極探索利用外資新方式，重新審視國內投資和國外投資在中國經濟中的地位和作用，合理調整對外引資政策和國內配套政策，首先，應提高引進外資的準入門檻，減少高污染外資企業的進入，繼續加大對高端制造業等高科技產業的投資比重。其次，通過推動傳統產業技術創新，縮小外資企業與東道國企業技術差距，充分發揮外商直接投資的積極影響。最后，優化外資區域結構布局，實現東部地區向產品價值鏈中、高端環節不斷攀升，進一步加強中西部地區政策層面的支持，利用自身優勢承接國內產業轉移，促進與東部地區產業鏈的融合和聯動發展，以產業聚集和要素聚集吸引優質外資，形成外資的規模效應，推動引資質量提升和產業轉型升級以及二者的協調發展。同時還應重視提高我國自主創新能力，加強人才培養和引進，充分利用外資技術外溢效應，在引進消化吸收的基礎上進行再創新。

第二，從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自身需要的條件出發。首先，需重視現代化產業體系中基礎設施體系的保障作用，大力推進傳統基礎設施改造和新基建建設。其次，要推動產業基礎高級化，提高產業鏈現代化水平，要支持“專精特新”企業的發展，加快補齊“卡脖子”領域短板，以新技術新業態提升產業鏈現代化水平。發展壯大戰略性新興產業，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融合集群發展，開辟新產業新賽道，加快形成新動能。最后，鞏固優勢制造業領先地位，大力發展優質現代服務業。要繼續發揮我國在工業原材料、機組零部件及整機等裝備制造領域形成的全產業鏈優勢，提升我國制造業核心競爭力，完善從產業鏈到創新鏈再到產業鏈的完整閉環，持續強化共性技術以及綠色技術的供給，支持西部地區在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中實現產業的轉型升級，增強我國產業鏈韌性。同時要推動生產性服務業的專業化以及價值鏈的延伸，加快發展物聯網建設，推動流通業數字化發展和跨界融合，更好滿足人民高品質和多樣化需要。

第三，推動不同區域的對外開放水平協同提升。對于東部地區等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區域，人才、資源、產業配套設施等方面較為齊全，應持續優化營商環境，引導外資向高端服務業和先進制造業流入，鼓勵跨國公司在中心城市開設總部、研發中心等。對于中西部地區，要繼續發揮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以及加工貿易轉移的作用，增強與東部地區的技術人才交流，注重基礎設施建設。此外，要加大力度建設自貿區等開放平臺，推動綜合保稅區、高新區等升級，提高平臺引資能力，推動各種要素跨境自由流動。

（于曉莉，國家發展改革委學術委員會辦公室副研究員。常宇靜，青島科技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