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壁畫飛天形象在文創產品設計中的應用

起源于公元3世紀的龜茲壁畫藝術，是中華民族藝術中的璀璨瑰寶。龜茲飛天是龜茲壁畫中最具代表性的形象之一，它博采眾長，吸取了波斯、印度和古希臘等多種文化的藝術精髓，并結合中國西域本土文化，形成了飄逸靈動的獨特造型，是龜茲壁畫審美精神的具象化體現。深入研究龜茲飛天形象并使之與當代文創設計相結合，既能有效保護和宣揚傳統文化，又能為文創產品設計帶來新的創意內容、設計方向，為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本文從動態造型、色彩、線條等方面闡述了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的藝術特點，分析了龜茲飛天形象在現有文創產品設計中的不足之處。

龜茲壁畫飛天形象在文創設計中的應用現狀

近年來，我國文化創意產業蓬勃發展，基于傳統文化元素設計的文創產品也開始受到大眾的喜愛，龜茲飛天形象被廣泛應用于文創產品的設計中。但目前市面上許多關于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的文創產品設計，依然停留在對龜茲飛天形象開發的初期階段。

許多設計師在使用龜茲壁畫飛天形象進行設計時，很少對飛天形象中的元素進行提煉與創新，而是直接套用現成的飛天形象造型，將其作為文創產品上純粹的裝飾性圖案，并做成各種復制品，如龜茲飛天形象的樹脂冰箱貼、鑰匙扣、鏤空書簽等，以及直接把飛天形象印在帆布包、本子等物品上，導致市面上有關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的文創產品出現同質化現象。

文創產品需要快速地進行迭代升級，才能滿足消費者日益變化的審美觀念、生活方式以及購物習慣。設計師在設計關于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的文創產品時，需要了解龜茲飛天形象的來源、內涵，抓住其藝術特征，將積極的、美好的、符合當代價值觀的元素提煉出來，并通過創意設計的方式，使之與當代消費者產生情感鏈接。

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的藝術特征

一、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的動態造型特點

龜茲壁畫的飛天動態姿勢受到印度、犍陀羅藝術中飛天姿態的影響。古龜茲畫家們參考了印度舞蹈中表現飛翔形式的動作姿勢，將其應用于龜茲克孜爾石窟壁畫飛天的形象塑造中，為觀眾制造輕盈靈動的視覺感受。

龜茲克孜爾石窟中的飛天形象形態各異、栩栩如生，具有鮮明的西域民族風格特色。龜茲畫家在創作飛天時，巧妙地運用人物的四肢和腰部的運動狀態來表現騰空飛翔的動感。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的飛天動態造型大致可分為兩種，一種是飛天雙腿作奔騰跳躍的動作姿態，另一種飛天的飛行動態幅度較小，他們的飛翔形態主要通過腰部的運動狀態來呈現。

第48窟中的飛天就具有第一種飛天類型的特點。第48窟中的飛天，一條腿抬起，小腿向內彎曲，另一條腿向后伸出，猶如在空中奔跑跳躍，運動感較為強烈。

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第1窟和第8窟的飛天就屬于第二種類型。這一類的飛天的腿部運動狀態幅度較小，兩腿并攏貼合，主要的變化出現在足部的姿勢上，兩足并攏或交叉擺放。

龜茲飛天的衣飾不僅融合了希臘、波斯、印度、中亞等多元化的藝術元素，也受到了中原漢文化的影響。克孜爾石窟壁畫的飛天頭戴寶冠，頸戴項圈，手臂上戴有臂釧、手鐲等飾品。飛天的體態豐腴，他們身著彩裙或裙褲，臂彎處纏著隨風飄揚的帛帶，手持樂器、托盤、花朵等物品。男性飛天大多數裸露上半身，女性飛天則穿著短胸衣，露出小蠻腰，整體姿勢猶如在空中游動，造型活潑，有著極強的藝術感染力。

二、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的線條特點

線條是中國畫塑形中最為重要的因素，古龜茲畫家在刻畫龜茲壁畫的飛天時，通過巧妙運用剛勁婉轉、濃淡虛實的線條變化，不僅為龜茲壁畫賦予了強烈的裝飾性，還具象化地表現出了氣韻生動的天人形象。

龜茲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的飛天線條用筆緊勁、力度均勻、筆觸遒勁，整體質感較硬，有著“屈鐵盤絲”的特點。飛天衣物褶皺的線條繁密，且相對平行，多用“U”形線來描繪，令飛天形象更為細膩。

在龜茲克孜爾石窟第8窟主室前壁的飛天中，古龜茲畫家運用大量的赭紅色線條塑造出飛天的形體輪廓。在刻畫男性飛天石綠色裙褲褶皺與女性飛天的面部五官時，畫家充分發揮了線條的裝飾性功能，將線條色彩靈活變換成了白色，使得畫面視覺效果更為精致細膩。

三、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的色彩特點

龜茲飛天的色彩具有兼收并蓄的特點，它吸取了印度、波斯、中原的傳統色彩，且將其與大量的石青、石綠等龜茲本土色彩相互搭配，使畫面色彩對比鮮明、主次有序。壁畫中的金箔、銀箔賦予畫面裝飾性，具有濃厚的民族化特質。

龜茲飛天的色彩還具有一定的象征意義，如石青色代表著光明，石綠色寓意生機與和諧，赭石色代表龜茲的山川大地，紅色意味著吉祥。這些色彩被龜茲藝術家運用“隨類賦彩”的方式，精心安排在飛天的形象中，不僅完美契合了古龜茲人民追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念，還為飛天形象增添了吉祥美好的內涵。

此外，古龜茲畫家還將飛天色彩與“凹凸畫法”相結合，用逐層內染的方式來表現飛天的人體結構與肌肉起伏。龜茲克孜爾石窟第1窟中的飛天就運用了此種方法，畫家用橘黃色與赭石色沿著飛天的軀體輪廓線條向內逐步暈染，并將人體各個部分的肌肉分割成塊狀，清晰展現飛天健壯優美的身材。

龜茲飛天形象在文創設計中的應用原則

一、歷史性原則

歷史性原則要求我們在研究龜茲壁畫飛天形象時，需要保持對飛天形象所處客觀歷史的尊重和敬畏之情。需要承認龜茲飛天的獨特性與歷史意義，并且在此基礎上需要充分理解它的歷史背景、文化內涵與藝術風格。在對龜茲壁畫飛天形象中的某些元素進行改造時，必須對其持有公正、客觀的態度，只有這樣才能在設計中繼承原作的藝術精髓，創作出更加精彩的藝術作品。

二、實用性原則

文創產品不僅要有豐富的文化內涵，更要滿足人們日常生活中的實際需求。設計師在創作過程中需要深入了解消費者的需求和使用習慣，能夠讓文創產品切實解決消費者在衣食住行中遇到的實際問題。

文化創意產品是文化傳播的載體之一，將龜茲壁畫飛天元素注入文創產品中，能夠使龜茲藝術以大眾喜聞樂見的方式出現在大眾的生活中，讓更多人領略其獨特魅力。人們在使用這些產品的同時，也能夠更加深入地了解龜茲文化藝術的歷史淵源。

三、創新性原則

創新性原則是文創產品設計中最為關鍵的原則，它促進了文化創意產業的不斷發展和進步。創新性原則要求創作者具備敏銳的洞察力和豐富的想象力，在創作過程中尋找創新點與突破點，追求新穎、獨特的表現形式為作品注入新的思想內涵。

設計師在將龜茲壁畫飛天形象融入文創產品設計時，需要對龜茲飛天表現形式進行新風格的探索，從當代生活中尋找獨特的創意點，運用豐富的創意表現手法，將不同文化、不同價值觀在設計中進行融合，創造出富有個性化和生命力的文創作品。

四、情感化原則

文創產品的情感化原則需要設計師將情感因素融入產品設計中，以滿足用戶的心理需求和情感需求。設計師在設計龜茲壁畫飛天元素的文創產品時，可將龜茲飛天的積極寓意與當代大眾生活的具體情境相結合，融入文創設計之中，讓大眾在接觸和使用產品的過程中產生情感鏈接，激發正面情緒，引起情感共鳴。

龜茲壁畫飛天形象在文創設計中的應用方法

一、提取簡化

元素的提取并不是將原本的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生搬硬套到文創產品之中，而是要從眾多的龜茲飛天形象中總結出共性，從中選取最具代表性的元素，在保留傳統龜茲飛天藝術特點的同時用現代化的表現手法對元素進行簡化設計，使其呈現出全新的面貌，且更符合當代大眾的審美。

設計師在運用龜茲壁畫飛天形象進行文創產品設計時，可提取出龜茲飛天的動態造型元素，總結其主要特征。可從龜茲飛天形象中富有民族特色的珠寶服飾中汲取靈感，總結搭配規律，用當代的表現手法創造出既具有民族個性又具有現代化的全新形象。

二、抽象概括

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深化，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之間的文化交流變得越來越頻繁。在當代語境下的傳統文化形象需要走出國門，向世界展示中國形象。因此，設計師需要用抽象概括的方式對中國傳統文化形象中的元素進行提取和改造，創造出符合東西方審美意趣的文創產品。

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的整體造型較為復雜，可以用抽象概括的方式將其中的線條元素與色彩元素進行簡化、扭曲、變形與重構，在此過程中放大其主要特征，用抽象的表現形式來凸顯飛天輕盈優雅的氣質，營造寧靜神秘的氛圍。

首飾設計師陳奇亮的敦煌飛天項鏈設計就使用了抽象概括的手法，他提取了敦煌壁畫中飛天的線條走向，用簡化、扭曲與重構的方式將敦煌飛天柔美靈巧的特點強調出來，使觀眾能夠從作品中看出敦煌飛天輕盈婀娜的飛翔姿態，賦予作品高貴優雅的美好品質。

線條是構成龜茲壁畫中飛天形象的基本骨架，曲鐵盤絲是其最為顯著的特點。創作者可在文創產品設計中使用抽象概括的方式來放大龜茲飛天輕盈樸拙的特點，賦予文創產品獨特的氣質。

張艷平在《調味罐之西游》設計中，高度概括了《西游記》中師徒四人的形象。張艷平總結了師徒四人的形體與色彩特征，將調味罐依照師徒四人的不同體型，制成高低寬窄的不同罐型，再依照師徒四人衣服的色彩，為調味罐施以不同的色彩搭配，使文創產品變得趣味十足。

色彩是龜茲壁畫中最能夠體現地域特征的重要因素之一，莊嚴清凈的色彩搭配不僅凸顯了飛天的裝飾美感，還賦予了壁畫獨特的西域韻味。創作者可總結出最能夠代表龜茲飛天的主要色彩，如石青、石綠等民族色彩，利用其象征的特性，以抽象組合的方式應用于文創產品設計中。這種做法不僅能夠設計出獨具創意的文創產品，還能夠增強產品的趣味性與辨識度，給消費者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三、活化寓意

龜茲壁畫飛天形象是古龜茲人民智慧、勞動和想象的結晶，承載著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對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理想追求。古龜茲藝術家們將人民的愿望具象化，通過輕盈靈動的飛天形象來表達美好的愿望和祝福。

“意”一般指精神層面所表達的文化內涵，中國傳統吉祥符號中的“意”是造型的核心和靈魂。在文化創意產品的造型中增添龜茲壁畫飛天形象所代表的美好的“意”，能夠與消費者快速建立起情感鏈接，增強產品本身的價值意義。

故宮博物院的小福柚快客杯文創設計就運用了活化寓意的設計方法。設計師從明代《五柚》軸中提取了柚子的形象，將茶壺設計成果柚的造型，將內杯設計成柚子紅心果肉的色彩，使功能和造型在設計中得到統一。柚的諧音為“佑”，有保護平安的吉祥寓意，設計師將柚子的美好寓意延續至文化創意產品上，賦予產品活潑可人的形象，烘托喜慶祥和的氛圍，令消費者在使用產品時享有良好的心理體驗，在趣味設計中充分感受到傳統文化的魅力。

設計師在對龜茲壁畫飛天形象的元素進行提煉時，應該更加注重龜茲飛天“意”的呈現，在文創產品中構建帶有故事性的吉祥寓意，滿足消費者的情感訴求，使消費者在體驗產品時能夠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引起熱烈積極的情感共鳴。

龜茲飛天是最能體現龜茲壁畫審美內核的形象之一，對龜茲飛天形象中的元素進行提煉，并將其運用于當代文創產品設計中，不僅能夠使文創產品繼承龜茲壁畫藝術的審美精神，還能提升文創產品的文化內涵，滿足當代大眾對精神文化的需求。龜茲藝術的文化底蘊通過文創產品的設計展現出來，與大眾的生活相連接，這種做法能夠更好地推動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

作者簡介：

陳美華，1996年生，女，江蘇蘇州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視覺傳達設計。本文系2022年江蘇省研究生科研與實踐創新計劃項目（編號：SJCX22_1532）研究成果。作者單位：蘇州科技大學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