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可持續供應鏈的內涵、發展邏輯及策略研究

關鍵詞：可持續供應鏈；發展邏輯；價值進化邏輯；發展策略

中圖分類號：F2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7934（2024）09-0047-11

一、引言

近年來，隨著企業對經濟效益的更高追求，環境保護和社會責任逐漸被忽視，導致資源短缺、環境污染等問題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當前，全球范圍內對供應鏈可持續性和透明度的需求正在迅速增長。建立可持續供應鏈不僅有助于企業識別風險，而且能通過實現供應商組合的多樣化來降低供應鏈風險。順應這一趨勢的企業才能在競爭中保持優勢，并為社會和人類發展做出貢獻。

關于供應鏈可持續發展的研究表明，實施可持續實踐能夠增強企業的可持續發展能力，其中強調個性化探索的研究居多，而本文從普遍性角度闡述了可持續供應鏈的內涵、發展邏輯及其在當前新形勢下的發展策略。

本研究的主要貢獻在于豐富了可持續供應鏈理論，把握了其在實際發展環境中的研究趨勢和應對策略，具體如下：首先，提出了新環境下可持續供應鏈內涵，包括可持續供應鏈定義和基本特征，豐富了其理論研究；其次，采用扎根理論和多案例研究方法，按照可持續發展理念萌芽、理念實踐和理念再傳播三個階段，推理出可持續供應鏈的發展邏輯和價值演化邏輯，并把握其發展趨勢；最后，針對利益相關者、基礎設施、技術進步和環境因素等關鍵方面，提出了在當代背景下促進供應鏈可持續發展的針對性策略。

本文后續章節的結構如下：第2章提供了全面的文獻綜述，第3章探討了可持續供應鏈的重要內涵，第4章推理了可持續供應鏈發展邏輯與價值進化邏輯，第5章提出了新時期可持續供應鏈的實施路徑，第6章總結了文章主要研究內容及進一步研究方向。

二、文獻綜述

目前關于可持續供應鏈的研究主要包括理論、影響因素與方法三方面。

（一）理論

可持續供應鏈理論研究主要涉及可持續發展理論、三重底線理論、企業社會責任理論。卡納克（Kaynak）［1］認為可持續性有環境、經濟和社會三個維度，并總結分析各潛在維度間的關系。譚（Tan）等［2］指出可持續供應鏈與環境有關，也與經濟和社會維度的可持續性有關。齊（Qi）和米勒（Miller）［3］針對社會責任問題研究了我國文化背景下供應鏈怎樣更加可持續，其給出的概念性框架為我國企業未來可持續發展提供了良好借鑒。荊浩等［4］通過分析可持續供應鏈文獻，發現未來應加強其理論、實證分析、評價指標與模型方面的研究。

（二）影響因素

學者們圍繞影響因素和實施路徑進行了研究，如趙盼紅［5］基于TOE（技術、組織、環境）理論系統分析了驅動供應鏈管理的技術、組織及環境因素，為定量探索各因素對企業可持續供應鏈管理奠定了基礎。巴（Bag）等［6］探究了工業4.0中推動供應鏈可持續發展的13個關鍵因素，彭燦等［7］認為探索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影響效果最顯著。因此，張（Zhang）和朱（Zhu）［8］認為創新是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的主要路徑。樸（Pu）等［9］也指出高質量創新是推動企業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李婧婧等［10］通過分析聯想在全球供應鏈管理中的實踐，提出了可持續供應鏈治理的新思路。

（三）方法

在研究方法上，嚴格歸納并依賴于基礎理論技術的研究較少，研究主要集中在可持續績效的建模方法上，主要有三種方法，即平衡建模、多標準決策和層次分析法（AHP）。烏基德韋（Ukidwe）和巴克什（Bakshi）［11］提出的模型基于熱力學投入產出分析，旨在實現自然資本和經濟資本之間更廣泛的平衡。雨果（Hugo）和皮斯蒂科波洛斯（Pistikopoulos）［12］以生命周期評估數據為起點，將其整合到供應鏈建模中，用于“具有環保意識的戰略投資規劃”。AHP不僅可以同時評估復雜的決策情況［13］（如環境和經濟目標［14］），還可以評估更專業的決策［15］，如研究供應商選擇［16］或供應商開發實踐［17］。

綜合現有文獻，發現現有研究在發展邏輯方面涉及較少，理論研究和研究方法仍需完善。本文從可持續供應鏈的內涵入手，以華為、海爾、蘋果等國內外8家公司為例分析各發展階段發展邏輯，并針對新形勢下可持續供應鏈的發展提出一些建議，以期為未來供應鏈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借鑒。

三、可持續供應鏈的內涵

（一）基本概念

隨著全球化發展，環境問題和社會責任缺失成為制約供應鏈發展的關鍵因素。因此，可持續供應鏈應運而生，它既滿足需求又降低對環境和社會的負面影響，為企業創造長期價值。一些學者，如Drumwrigth［18］最早提出企業要有社會責任意識，并據此組織企業的購買行為，初步意識到可持續性理念的重要性。墨菲（Murphy）和波伊斯特Poist等［19］認為在供應鏈管理中應該關注環境問題，將環保理念引入供應鏈管理。阿布卡德爾（Abukhader）和瓊森（Jnson）［20］提出物流管理中要考慮環境問題。卡特（Carter）和羅杰斯（Rogers）［21］將其定義上升到組織目標的戰略高度，認為它可以實現企業供應鏈管理的透明，也能夠增加企業長期經濟效益。國內學者也豐富了可持續供應鏈研究內容，如張曉娜［22］界定了生鮮食品企業可持續供應鏈的內涵，并提出綜合考慮TBL目標才能實現供應鏈的可持續發展。劉嶸［23］認為關注供應鏈三重底線時也要重視供應鏈合規性與供應風險，并以華為為例構建了一條可持續供應生態鏈。

鑒于目前理論界對于可持續供應鏈的定義還沒有統一表述，本文以現有文獻為基礎、借鑒可持續發展思想和供應鏈管理思想，認為可持續供應鏈是在供應鏈管理過程中充分考慮全生命周期與相關者利益的環境、社會和經濟的可持續發展，通過優化資源利用、降低能源消耗和排放、提高社會責任與透明度，實現供應鏈的綠色、低碳、高效發展。其主要目標是在滿足需求的同時，降低對環境和社會的負面影響，為企業創造長期價值。

（二）基本特征

由可持續供應鏈基本概念可知，可持續供應鏈具有低碳、低能耗、少污染、高社會責任、高透明度和可追溯性等特征。

（1）低碳、低能耗。在國家“雙碳”目標的驅動下，供應鏈成員致力于減少碳排放、增加清潔能源使用和發展循環經濟。例如，采用環保設計、綠色制造技術等低碳技術、優化物流路線以減少碳足跡與能源消耗；采用低碳材料、風能供電等措施推動能源結構低碳化轉型；建立完善的產品回收再利用體系，推動循環經濟的發展。

（2）少污染。為了減少對環境的污染和破壞，可持續供應鏈可采取一系列措施，如采用更環保的生產技術和設備，減少有害物質排放和廢棄物產生；建立完善的廢棄物管理體系，對產生的廢棄物進行分類、處理和回收利用；增強對工作人員和社會成員的宣傳和教育，提高其環境保護的認同感和責任感。

（3）高社會責任。供應鏈成員企業社會責任心不僅影響供應鏈可持續性，還影響其競爭優勢。因此，將供應鏈成員企業的社會保障、道德規范和企業管理能力納入評價體系是必要的。履行好企業社會責任是一項艱巨而有挑戰性的工作，引入ESG績效評價是促進企業關注綠色環保要求、履行好社會責任的重要途徑。

（4）高透明度和可追溯性。高透明度和可追溯性有助于提高產品和供應鏈活動的協同性，同時提高企業聲譽和滿足消費者期望。利用數字平臺和技術可以實現供應鏈的可視化，增加消費者對產品的信任度、提高企業聲譽。區塊鏈技術可以確保數據的透明性和完整性，實現高程度可追溯性。

總之，可持續供應鏈的特征將環境、社會和經濟因素融合在一起協調發展，通過整合策略和踐行，實現可持續的經濟和社會價值。它是企業追求營利和承擔責任的一種方式，同時也為社會和環境的可持續發展做出貢獻。

該部分總結了可持續供應鏈的基本概念和四大基本特征，為其發展邏輯的研究提供理論借鑒。

四、可持續供應鏈發展邏輯與價值進化邏輯

（一）研究設計

（1）研究方法。針對要解決的問題，本研究采用多案例研究方法，進行模型的構建和相關命題的提出。①本文主要研究可持續供應鏈發展邏輯，屬于“怎樣”范疇，因此采用案例研究方法［24］。②鑒于現有文獻不能詳細地闡明本文研究問題，所以本文采用縱向探索性案例設計便于歸納概括企業不同發展階段時其可持續供應鏈的發展邏輯，這是已有文獻沒有研究的地方，所以需要采用探索性案例研究方法［25］。此外，因為可持續供應鏈發展邏輯的研究具有一般性，因此以多個企業為基礎進行分析。

（2）案例企業的選擇原則。在選擇案例企業時，主要遵循代表性原則和內容適配性原則。這些企業需要擁有豐富的發展歷史和一定的發展規模，同時供應鏈既需要有全球布局，還要考慮到數據和資料獲取的便捷性問題。以便對供應鏈的可持續發展問題有深入的理解和經驗。

（3）案例企業的發展階段劃分。為了解當前企業供應鏈可持續發展情況，本文選取了《2023年凱度BrandZ最具價值全球品牌100強榜》和《2022胡潤中國民營企業可持續發展百強榜》中的8家國內外典型企業，通過個人訪談、期刊文獻、官網報告等多種數據來源相結合的方式，分析了這些企業的可持續發展信息。研究發現，這些企業可持續供應鏈發展階段可劃分為理念萌芽、理念踐行和理念再傳播三個階段。

（二）編碼

1.開放式編碼

開放式編碼與企業各發展階段關鍵特征有關，因此按照理念萌芽階段、理念踐行階段和理念再傳播階段對企業可持續發展關鍵內容進行開放式編碼，如表1至表3所示。

表1 理念萌芽階段開放式編碼

表2 理念踐行階段開放式編碼

表3 理念再傳播階段開放式編碼

2.主軸編碼

該編碼階段在開放式編碼的基礎上進一步揭示各初始范疇間潛在的邏輯關系，逐步歸納出主、副范疇，以及探究各范疇的內涵。本文將各階段關鍵特征范疇總結歸納為ESG制度建立、技術發展、產品結構發展、組織結構與流程發展、供應鏈網絡發展、企業文化發展六方面，如表4至表6所示。

表4 理念萌芽階段的主軸編碼

表5 理念踐行階段的主軸編碼

表6 理念再傳播階段的主軸編碼

3.選擇性編碼

該階段的編碼主要任務是在主范疇的基礎上，深入分析并提煉出核心概念，同時對各個主概念和核心概念之間的關聯進行梳理。在這個過程中，本研究發現ESG制度、技術、企業文化、產品結構、組織結構與流程、供應鏈網絡是企業供應鏈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影響因素和體現，并將可持續供應鏈發展作為各主范疇的核心范疇。各階段典型關系結構如表7至表9所示。

表7 理念萌芽階段典型關系結構

表8 理念踐行階段典型關系結構

表9 理念再傳播階段典型關系結構

可持續供應鏈發展的重要影響因素如圖1所示。

4.飽和度檢驗

飽和度檢驗是扎根理論的重要環節，用以判斷編碼成果是否達到研究要求。在開放性編碼中，兩位研究者A和B對所有可持續供應鏈發展關鍵內容進行編碼分析，為了進一步保證編碼分析歸納概念和各范疇的飽和性，對其中1/4的關鍵內容進行了相同編碼流程分析，發現未產生新概念和新范疇，因此可以確定理論編碼達到飽和狀態。

綜上，由扎根理論推出可持續供應鏈發展邏輯呈現四個方向：第一，由技術領先到標準引領再到文化示范，如從掌握核心技術優勢到可持續發展戰略引領可持續發展，再到發展“親情文化”；第二，從關注某一過程到關注產品的全生命周期，如從關注“綠色經營”或“回收利用”某一環節到“使用可回收材料來減少整個產品生命周期中的溫室氣體排放”；第三，從無意識到組織自覺再到本質屬性，如從開始意識到可持續供應鏈重要性到將環保、社會責任融入供應鏈管理，再到將可持續性作為供應鏈的競爭優勢；第四，從核心企業到供應鏈、產業鏈，如從關注自身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到建立首條“全球低碳產業鏈”，關注企業所在供應鏈的可持續發展。

此外，價值的進化邏輯也可以從四個角度來闡述：從價值觀念角度，由單一價值觀念到多元價值觀念共同發展，如從以企業生存發展為核心到如今強調人權、平等多元價值觀念；從效益角度，由關注短期價值到關注長期價值，如起初關注企業市場份額到如今關注環保與企業社會責任；從主體角度，由零和博弈到合作共贏，如公益事業；從物質與精神關系角度，由關注物質價值到關注精神價值，如把員工成長納入企業發展規劃。

該部分采用扎根理論推導出可持續供應鏈發展邏輯和價值演化邏輯，為下文探索可持續發展路徑提供參考。

五、新時期可持續供應鏈實施路徑

探究可持續供應鏈的實施路徑勢在必行。本文從主體、技術、設施、環境四個角度提出了四點建議，具體如下。

（一） 實行多主體協同策略，優化資源配置和提升效率

實行多主體協同策略，優化資源配置和提升效率是實現供應鏈可持續發展的關鍵。供應鏈各主體需要共享信息，形成長期合作關系，以提高供應鏈的信任度和透明度。同時，各主體要致力于通過提高環境績效、減少能耗和廢棄物排放、提高資源利用率、采用可再生資源、推動循環經濟等措施降低對環境的負面影響。

（二）推動供應鏈的數字化轉型，提高透明度和作業效率

推動供應鏈的數字化轉型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數字化技術能夠實時監控和數據分析供應鏈各環節，提高透明度和作業效率。同時，企業還應注重數據保護和網絡安全，確保數字化轉型的可持續性和穩定性。

（三）構建韌性供應鏈體系，應對市場變化和風險

構建韌性供應鏈體系是應對市場變化和風險的關鍵措施。企業應關注關鍵設施安全，建立緊密合作關系，共同應對潛在威脅。同時，持續改進和創新是構建韌性供應鏈體系的關鍵，企業應關注行業發展趨勢，不斷優化供應鏈管理流程和提高技術創新水平。

（四）政府制定相關政策，營造可持續發展的環境

劉彩虹等［26］通過建立有無碳稅下碳減排投資與補貨決策集成優化模型，驗證嚴厲碳減排政策能有效提高環境效用。政府在推動可持續發展方面扮演著關鍵角色。政府應制定明確的可持續發展政策（環境保護、資源利用、碳排放方面），建立獎懲機制（補貼與碳稅）并積極參與國際環保合作，協同解決氣候變化全球性挑戰。

綜上所述，為了實現供應鏈的可持續發展，需要從主體、技術、設施和環境四個角度出發，采取多主體協同策略、供應鏈數字化轉型策略、韌性供應鏈體系策略以及政府營造的可持續發展環境策略。

六、結論

隨著經濟科技快速發展和數字化技術普及，新環境下企業供應鏈可持續性研究變得尤為重要。本文首先從基本概念與特征方面剖析了新時期可持續供應鏈內涵，其次通過實證研究揭示了可持續供應鏈的發展邏輯和價值演化邏輯，最后從主體、技術、設施和環境四個角度提出新環境下供應鏈可持續發展策略。通過對新環境下可持續供應鏈的研究，提出以下看法。

關鍵技術“卡脖子”問題已成為我國供應鏈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阻礙。因此，加大科技投入、增強科技創新、加強產業鏈與供應鏈的“雙鏈融合”以及強化其韌性是當前的重要任務。這樣能夠增強新形勢下企業抵抗風險的能力，為我國供應鏈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有力保障。此外，產業集群數字化轉型是當前的趨勢，也是未來發展方向。它可以通過平臺實現供應鏈上各企業跨區域交流，實現研發、訂單、生產、質量、庫存及服務等方面的協同閉環，進而強化供應鏈的穩健性與可持續性。此外，構建現代能源體系，注重安全高效、清潔低碳，是確保可持續供應鏈發展的關鍵舉措。提高非化石能源及電能消費占比，有助于降低能源對外依賴，進一步保障國內能源安全。

總之，隨著可持續發展研究的深入，可持續供應鏈已成為供應鏈管理的重要方向。未來的研究可以進一步加強理論、實證分析、評價指標與模型方面的研究，也可以進一步關注清潔能源和數字化轉型在可持續供應鏈中的作用和潛力，為供應鏈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更有價值的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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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Connotation， Development Logic and Strategies

of Sustainable Supply Chain in the Future

CHEN Jian-ling，FENG Yun-hui，YAN Wen-hao

（School of Transportation and Logistics Engineering， Shandong Jiaotong University， Jinan，Shandong 250357）

Abstract： In the midst of many dilemmas such as political turmoil， feeble economic growth， high resource consumption and pressure on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has emerged as a serious topic with enough attention.First， the connotation of sustainable supply chain is analyzed and six characteristics are summarized：low carbon and low energy consumption， less pollution， high social responsibility， high transparency and traceability.Second， the development logic and value evolution logic of sustainable supply chain are summarized according to the three stages of concept germination， concept practice and concept re-propagation.Finally， a group of strategies including multi-stakeholder collaboration strategies， supply chain digital transformation strategies， resilient supply chain system strategies and government-create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environment strategies are proposed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subject， technology， facility and environment， aiming to lead the supply chain being under complex situations into a road of sustainability.

Keywords： sustainable supply chain; development logic; logic of value evolution; development strategy

基金項目：山東省重點研發計劃（軟科學項目）“山東省數字交通發展機制及實施路徑研究”（2023RZB06052）；濟南市市校融合戰略工程項目（JNSX2023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