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人文視域下地方志的資源開發研究

摘 要：隨著《地方志工作條例》的頒布，地方志工作從傳統方志向數字方志轉型，但數字方志不應僅停留在掃描存檔、文本識別階段，而應實現從“數據化”向“知識化”的過渡，將技術融入學術研究，通過對數據的歸納與整理，發揮語義提取、信息挖掘、建立關聯、文本分析等功能。文章以《中國天津通鑒》為例，從數字人文視角對地方志的研究路徑進行了探索，以期找尋更豐富、更有價值的線索，為地方志工作的持續開展提供參考和借鑒。

關鍵詞：數字人文；可視化展示；文本分析；智慧數據庫

中圖分類號：G25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88（2024）07-0086-04

便攜移動設備等數字媒介的更新換代改變了資料儲存、查閱及傳播方式。相關調查結果顯示，我國成年國民數字化閱讀（網絡、手機、電子閱讀器等）方式的接觸率為68.2%^[1]，數字化閱讀已成為民眾獲取知識信息的重要方式，相關部門應積極利用信息技術，推動志書閱讀方式與搜索方式的轉變升級。

1 《中國天津通鑒》研究路徑分析

《中國天津通鑒》內容上始于公元1404年，下至2004年，分上下兩卷。上卷以天津的自然地理環境及明清時期的重要歷史文獻為主，下卷以1979—2000年天津黨派政務、政法軍事、工農商等行業發生的重大事件、民風民俗的演變等為主，詳細記載了2004年之前天津城市變遷演進的脈絡^[2]。作為研究天津歷史的重要史料，《中國天津通鑒》的數字化具有重要意義，其承載的歷史細節能為天津歷史的研究帶來新的論題。

1.1 可視化展示

志書最早的形式是輿圖與說明文字相結合的圖經，后來方志記敘的重點從地理情況延展到社會的眾多方面，兼史、地之長。《中國天津通鑒》上卷以自然地理環境開篇，囊括了天津的地理位置、地質構造、海河水系等形成歷史，受紙質版條件的限制，這類動態的地理演變僅能以文字形式呈現。

在編輯電子版時，一方面，地方志研究機構可與天津市地質資料信息服務平臺建立共享關系，直接插入或鏈接平臺內對應的基巖地質圖、第四紀地質圖等圖片及地質模型，建立古今地理時空對位系統，豐富資料呈現形式；另一方面，地方志研究機構可借助GIS技術，對空間信息進行分析處理，通過基礎數據生成虛擬的三維示意圖，演示地形或河流水系的變化，如：“第一種是地理實體本身的變化”^[3]，即地理實體的出現與消失、融合與拆分，“第二種是地理實體的位置或者幾何形態的變化”^[4]，即其發生運動的過程。隨著地理實體的變化，某些相關屬性也發生改變，如城市名稱、面積及人口數量等，地方志研究機構可將這些抽象的測繪數據及相關屬性信息制作成圖表或圖像，以圖表或圖像的形式揭示文本內在聯系。

創建時間軸能有效地將過去的事物系統化、完整化，地方志研究機構可依據時間順序，對相關事件進行歸類和排序，輔以視頻片段、圖像或聲音，形成相對完整的記錄體系。例如，《中國天津通鑒》中“氣候災害”一章，將不同災害分類記敘，脈絡分明，在電子版中插入時間點數軸，將全部災害事件按時間順序統一排列，能揭示更多信息。1933—1936年，天津連旱4年，禾苗枯槁、寸草不生，1937年洪水又接踵而至，這種情況分開記錄或許不如時間軸更能凸顯天津當時旱澇交替與旱澇并重的規律與特點。除局部的比較分析外，時間軸的方向性也更能反映出災害階段性的演變規律，如：天津旱澇災害的頻率超過其他災害，20世紀旱災、澇災發生時間比較接近，20世紀80年代以來旱災呈增長趨勢。同時，地方志研究機構利用時間數軸，可建立視頻與音頻通道，插入歷史事件的影像素材，使平鋪直敘的文字變得有聲有色。

1.2 文本分析

文本分析是指通過對文本內部特征的提取，獲取隱含的語義信息或概括性主題，產生高質量的結構化信息。文本分析法主要包括詞頻分析、文本挖掘、主題分析和關系提取等。

字詞的重要性與其在當前文檔中出現的次數成正比，地方志研究機構通過詞頻統計，可找出文本隱藏的線索。例如，“明以前天津地區的建置沿革”章節主要講述了天津地區兼具河、海匯輸之便，以航運樞紐的身份開始孕育雛形，形成“屏藩羽翼京師”的重要地位。該章節共有22段，雖然“樞紐”為本節中心（出現2次），但“樞紐”“航運”“海運”“漕運”幾個詞語共出現13次，“鹽”一詞出現23次，表明早期天津的發展與鹽業的興盛息息相關、相倚為強。數字技術提供了一種新的研究工具，“新”指的是“技術本質意義上的新，能夠揭示出文本對象新的內在關聯”^[5]，并找到理性的確證。

文本挖掘的關鍵在于分詞，摘取事件中人物、時間與地點等要素，從不同角度和層次對信息進行分解與整序，“制作人物關系網和行跡，統計時間空間場景關聯度……立足數據分析的新型志書或將具備更立體的文本表達”^[6]。將正文中人物有關事件進行摘取，以編年體的形式統一羅列，能夠發現人物結識的契機、人物關系的交叉點，甚至是人物之間的矛盾點。以《中國天津通鑒》中的嚴修和張伯苓為例，1898年戊戌變法失敗，嚴修辭職返鄉，合并京津兩地家塾，力求革新封建教育，推動中國改革，而此時，張伯苓經甲午敗績，認為海軍報國無望，深感“自強之道，端在教育”，兩個失意之人因此機緣共同走上艱難的辦學之路。嚴氏家塾的創辦讓張伯苓得到實踐教育理想的機會，之后民立第一小學及私立第一中學堂的創立，使兩人更加志同道合、惺惺相惜。他們共赴日、美，考察學校及教育制度，一起建立了南開大學。兩個人的信息脈絡較簡單，地方志研究機構可借助計算機技術，挖掘更多歷史人物及事件，構建涵蓋面更廣、信息點更豐富的人物關系網。

主題分析是文本分析的一種方法，即通過計算機算法，“從文獻所包含的所有主題出發，分析出構成主題的各個要素……依主題因素性質歸類”^[7]，從而將文本轉化為更易于分析的形式。在“明清時期”章節中，正文按照時間順序將與天津相關的重大歷史事件逐一記錄，挖掘相應的主題詞匯，能夠縱深分析事件的因果關系。以“漕糧”為例，天津運河是漕糧抵達京師的要道，漕糧運輸方式的改變對天津的發展具有重要作用。如表1所示，以“漕糧”為主題視角，雖然每個歷史事件不是孤立存在的，但在標記提取之后，其中的起因、經過、結果一目了然，為讀者了解這一時期漕運制度及方式變遷的整個過程提供了便利。1412年，會通河疏浚，京杭大運河全線貫通，漕運南糧改以河運為主，開創“支運法”；為提高效率，改行“兌運法”，明廷每年北調南糧的數量急劇增長，天津漕運稅款成為朝廷收入之大宗，于是在天津衛城設立戶部分司，職掌漕運的稅收事務；明崇禎年間，清兵攻入寶坻，運河線路受阻，明廷意識到海運的必要性，開始恢復漕糧海運；清道光年間，北運河決口，河道時遇洪水，清政府試圖以海運取代河漕，重開海上漕運。

1.3 智慧數據庫

地方志數據庫的構建為讀者檢索和獲取資料提供了便利，但“資料庫還僅僅停留在‘Big Data’（大數據）而不是結構化的‘Smart Data’（智慧數據）局面”。地方志研究機構須依托數字技術與文本分析法，打造文本分析與圖像分析平臺，開發文本標記、詞頻統計、時空資料整合分析、圖像比對等功能，對標記出的人物、時間、地點、社會關系等進行編碼，將方志資源轉化成關系型數據庫。

關系型數據庫以行和列的方式存儲數據，橫版表格中的一行被稱為記錄，視為元組，一列被稱為字段，視為屬性，豎向表格反之，在定義好每個字段及表的結構后，搭建結構化的二維表格模型。知識結構化是知識智能化研究的重要方法，即“將一個領域內的各個類型的知識依據所設計的數據結構與計算機學科相融合”^[8]，以發現更多新問題。如表2所示，筆者基于近代天津“時間第一”的概念，即在中國出現最早之意，對《中國天津通鑒》中的素材進行標記，重組篩選后的歷史事件，將數據儲存在同一屬性中，如“軍事”“郵政通訊”“工業”等，建立事與事之間的聯系，搭建了關系模型。內容既可相互佐證，也可相互補充。關系型數據庫還具備縱向擴展能力，使內容更豐富，數據更完整。因篇幅限制，筆者僅列舉部分內容以作說明，有待補充。

2 數字人文背景下地方志數字化的實現要素

2.1 資源整合

“方志乃一方全史”，分門別類地記述了一個地方從自然地理到社會歷史、風俗、教育、物產、人物等方面的歷史和現狀。地方志研究機構需要加強與專業社會組織、高校研究機構的合作，拓寬志書的資料供給渠道，解決部分資料短缺的難題。地方志研究機構可引入云計算、大數據等先進技術，打造開放式的地方志網絡平臺，“提供基于互聯網環境的數字化內容生產系統，滿足內部編輯、外部作者、合作機構、新媒體讀者等不同角色之間跨地域、跨終端的協同工作需求”^[9]。地方志編撰的過程是資源整合的過程，因此，地方志研究機構可搭建跨界云平臺，將各部門及學會協會等單位的數據資源統一存儲到互聯網云端，以便隨時調用參考；與其他機構共建平臺，為各組稿單位在線編輯稿件提供便利，以實現跨網站數據訪問、數據遷移，保持數據的一致性；通過線上征稿與投稿等方式，拓寬地方志資料獲取渠道，制定編撰規則，設計條目模板，建立行之有效的質量管控機制或審查驗收機制。

2.2 技術賦能

許多地方的地情信息系統已正式上線，成為具有存史、資政、育人功能的地方智庫，而要提供更智慧的檢索功能和更準確的分析數據，就需要借助先進的數字技術。地方志研究機構可基于計算機圖形技術與可視化技術，利用增強現實技術生成一種逼真的虛擬環境，“在視覺驅動的敘述中添加數據等多類別語義信息并指向關鍵特征與元素，為特定區域提供更多解釋闡述”^[10]，將志書內容從平面轉為立體，豐富志書表達形式。地方志數字化不僅僅是將志書內容轉變為PDF格式，而是要打通志書之間的壁壘，建立一脈相通的數據庫，擴大查詢范圍。基于此，地方志研究機構可利用關鍵詞標記與抽取、段落篩選等方法，發現詞匯的位置特征與統計特征，了解詞頻、詞性、詞跨度等信息；利用智能關聯與語義分析技術，理解多文本節點之間的信息交流，為知識推理與分析提供結構與框架；利用數字技術，打造“掌上志書”平臺，將地情資料的數字化開發利用成果展示給大眾，以實現地方志的開放與便捷化使用。技術賦能使志書的閱讀方式、搜索方式及利用模式不斷更新升級，地方志研究機構要關注最新的數字技術，推動志書的數字化開發利用，以實現人文學科與數字技術的跨界融合。

2.3 人員支撐

調查結果顯示，天津各區地方志部門一般由具備文史專業背景和工作經驗的人員構成，缺少數字化相關專業的人員；天津地區每部年鑒的專職編輯人員為3～5人，《天津開發區年鑒》擁有具備地方志專業與計算機專業知識的人員，《天津科技年鑒》依托科技局建設完成“天津科技年鑒在線編纂系統平臺”，而其他年鑒仍以人工收稿、組稿為主要形式。由此可見，志書成果的數字化工作離不開具備信息開發能力及地方志專業知識的綜合型人才。數字人文并不是要將方志學者變成數字技術人員，而是要求方志學者掌握一定的數字技術。方志學者可針對研究題目與問題，快速從海量的文本中找到對應信息，試圖從原有的理解中產生新的認識。但是，“技術是被動的，是人的延伸……其能幫助人解放數據構建的體力，但不能代替人的審美和感知”^[11]，數字人文有計算機的助力，但核心仍在于研究人員的人文素養與思考能力。數字人文倡導合作理念，技術人員負責文本信息的開發、提取與挖掘，形成知識關聯，促進信息聚合，而方志學者負責提出研究問題，發現隱含信息，找尋研究線索，以實現地方志資源的深層次開發。

3 結語

地方志書保存地方史料，歸類地情信息，不間斷地進行記述，形成了分層次、貫通式的縱向信息流，是具有重要價值的文字信息載體。數字人文視角為地方志資源的開發利用提供了新思路：文本分析能將非結構化的文本轉換為有意義的數據，促進深層次研究；智慧數據庫的建立能帶動資源的共建共享，擴大檢索范圍，高效篩選出有用信息；可視化技術有利于立體方志的構建，技術賦能使地方志資源具備更多動能。地方志研究機構作為歷史性資料與時代接軌的推動者，要積極推動數字人文與地方志的融合，時刻關注數字技術在人文社科領域的最新應用，優化人員結構，建立長效的人才培養機制，培養綜合型人才，推動地方志資源開發利用工作的高效開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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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校：孫新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