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近年來,新基建越來越受到各級政府和學術界的關注。短期內,新基建有利于擴大內需,增強經濟韌性;長期內,新基建為新經濟、新技術和新產業提供完備的基礎設施支撐,為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供堅實的微觀基礎。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能夠催生新業態,提升產業融合能力,促進產業協同發展,這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戰略支撐。基于2011—2021年中國30個省份面板數據,應用空間杜賓模型(SDM)實證檢驗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及作用機制。研究結果表明,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與產業融合發展具有顯著的空間依賴性,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能夠顯著地促進地區的產業融合發展,空間溢出效應顯著;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因此,為了促進地區的產業融合發展,需要合理優化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結構,建立完整規范的制度保障體系,在政府監管政策上要堅持包容審慎的原則。
關鍵詞: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制度創新;產業融合;包容審慎原則
基金項目:遼寧省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企業家理論與民營經濟發展研究”(項目編號:L20BJL008);沈陽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重點項目“交易成本視角下加快沈陽民營經濟健康發展研究”(項目編號:SY20230103Z)
中圖分類號:F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24)07-0026-08
一、引言與相關文獻綜述
當前,人類社會已經邁入第四次工業革命時期,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正在成為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關鍵支撐和重要物質保障。通過政府投資和政策激勵有效帶動全社會投資,加強區域間基礎設施聯通,為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新的發展路徑。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能夠有效促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擴大有效需求和有效供給,培育新經濟、新技術和新產業,使得產業邊界逐漸模糊,進一步促進了產業融合(1)。不同產業間的聯系與互動顯著增加,涌現出許多新產業、新業態及新產品,產業融合逐漸成為傳統產業成長的動力和新的經濟增長點(2)。2018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首次提出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概念(簡稱“新基建”),它是以新發展理念為指引,以信息網絡為基礎,技術創新為驅動,包括信息基礎設施、融合基礎設施和創新基礎設施,提供數字轉型、智能升級、融合創新等服務的基礎設施體系。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與傳統基礎設施投資相比,既存在共性,又具有特性。其共性表現在新型基礎設施投資作為政府的政策工具,能夠通過投資效應發揮逆周期調節作用。其特性表現在新基建不僅是對傳統基建的優化升級,更強調以數據為生產要素,催生新業態、激發新消費。
國內外學者關注新型基礎設施投資,主要從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的內涵及功能等方面進行研究。 Roller和Waverman從知識溢出效應角度指出信息基礎設施建設促進了知識在企業間的無意識和非活躍的擴散和滲透,加速了知識的傳播和利用,這種外部性可以增加企業投資信息化的積極性,從而提高企業的信息化水平(3)。Moreno等研究通信基礎設施的溢出距離,得出通信基礎設施對地區的技術及知識傳播能夠起到促進作用的結論(4)。Mitra等采用系統GMM模型研究了印度的信息和通信技術(ICT)基礎設施對全要素生產率(TFP)的影響,發現這些基礎設施的發展能夠顯著提升印度制造業的全要素生產率(5)。馬榮等從構建新型基礎設施視角研究發現,通過累積效應,結構創新能夠提高經濟乘數增速,同時合理運用信息化,能夠有效實現產業高級化(6)。鈔小靜等從提升效率、優化結構和能量轉換三個角度,研究發現新基建能夠有效促進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7)。姜衛民等通過比較新基建投資乘數和總體投資乘數,指出新基建能夠助力經濟持續增長(8)。黃群慧和倪紅福指出,新型基礎設施是能夠支撐新科技、新型工業化建設和產業革命,且與綠色化相關的基礎設施和智能信息基礎設施(9)。
關于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與產業融合發展的研究,Du等指出新基建既能促進經濟增長,又有利于產業結構的變化,促使產業由資本密集型向勞動密集型轉變,進而促進產業融合(10)。葛焱和楊文輝研究發現,新基建具有開創性、顛覆性的特點,因此對政府治理能力、產業生產效率、產業融合能力以及第三產業轉型升級提出更高的新要求(11)。郭朝先等認為,新基建建立在傳統基建的基礎上,能夠彌補傳統基建的短板,強調以數據為要素,通過信息網絡建設實現傳統基建與新基建的交叉融合,加速提高產業創新能力和產業融合能力,并催生新業態(12),推動產業融合發展,增強國家經濟韌性,多支點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從現有的文獻來看,關于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實證研究較少,為此,本文基于2011—2021年的30個省份(其他地區及省份因數據缺失未納入統計)面板數據,來探討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作用機制。
二、理論分析及研究假設
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是經濟社會發展的基石,具有戰略性、基礎性和先導性作用。根據主要業務和所處行業,新型基礎設施被劃分為七大領域,分別為AI、5G基站、大數據中心、工業互聯網、城際高鐵和軌道交通、特高壓、新能源汽車充電樁(13)。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能夠促使不同產業或者同一產業內不同行業間相互滲透、相互交叉,形成新產業、提高產業競爭力、適應市場新需求,為經濟高質量發展蓄力(14)。為此,本文構建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影響產業融合發展的作用機制,如圖1所示。
由圖1可知,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具有短期效應和長期效應。從短期效應來看,新型基礎設施投資是一種固定資產投資,具有投資的乘數效應(15)。新型基礎設施包括信息基礎設施、融合基礎設施以及創新基礎設施。新型基礎設施投資是數字經濟發展的基礎,通過有效釋放經濟增長潛力,為信息社會發展提供動力,促進傳統產業升級(16)。從長期效應來看:
第一,新型基礎設施投資有助于高新技術滲透融合,為產業間延伸融合提供信息技術平臺,即新基建屬于數字化基礎設施,以數據作為生產要素并以信息技術產業為核心,不僅能提高我國傳統產業的技術含量,而且可從底層支撐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這將為產業融合發展提供新機遇(17)。
第二,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能夠提高經濟活動中各個環節資源利用效率,優化資源配置效率,推動產業融合發展(18)。新基建不僅能降低各產業部門運營成本,增加產業鏈上下游市場透明度,而且能催生出全新的產業閉環模式。新基建還為新能源、新材料和先進制造業的形成和交叉融合提供信息技術平臺,使各產業在新基建的帶動下實現跨界融合、業態與模式創新,從而衍生出更多的新技術、新模式和新產業,加快形成現代產業融合發展的新模式。由此可見,新型基礎設施并不是某一個單獨的數字化基建部門,它是對整個社會進行的數字化改造,深入滲透到各行各業,通過數字技術使產業深度融合,構建起數字產業集群,對經濟增長形成強大的溢出效應和牽引效應,充分發揮出數字信息技術對于經濟發展的倍增和融合作用(19)。
第三,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能夠滿足消費者不斷升級的消費需求,不斷擴大市場范圍,降低信息不對稱程度,推動產業內部重組融合。以5G基站建設為例,其產業鏈條涉及多個部門,包括上游的主基站建設,中游的網絡建設與維護以及下游應用端的物聯網、工業互聯網和人工智能等產業部門,而這條產業鏈又可以細分為多個分支,包括網絡設備、運營商、光纖電纜等。同時,5G建設也間接帶動消費端的發展,使得互聯網速度和規模得到大幅度提升,在此基礎上傳統零售行業突破定式思維,改變單一線下銷售模式,創新地采用“線下+線上”相結合的方式,比如以數字信息驅動的游戲、汽車、醫療、教育、交通等產業部門。新基建將不同的產業連結在一起,形成新的產業體系,可以發揮產業聚集效能(20),有利于產業鏈整體良性發展,通過引導和帶動上下游產業鏈的需求,形成“一業帶百業”的倍增效應。
因此,正確認識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的內涵,厘清新基建與產業融合發展的經濟關聯及作用機制,利用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營造良好的經濟發展環境,對我國保持國內經濟基本面穩定和經濟增速換擋具有重要作用(21)。本文主要基于與科技創新、信息技術產業等相關的基礎設施建設,探究其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能夠有效促進產業融合發展。
假設2:不同地區的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存在異質性。
三、研究設計
(一)模型構建
為了考察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空間效應,本文采用空間杜賓模型進行實證分析。因此,構建空間杜賓模型如下:
(1)
在(1)式中,Crnli,t表示產業融合指數,Xi,t包含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其中i表示地區,t表示時間。解釋變量是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用Infra表示。控制變量包括對外開放程度(open)、政府干預(gov)、城鎮化水平(urb)和市場規模(sc)。W表示空間權重矩陣,ui表示地區固定效應,v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t表示隨機擾動項。
(二)變量選取和數據說明
1.被解釋變量
產業融合發展是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用產業融合指數(Crnl)衡量。產業融合發展指為了實現產業交互融合發展,促進生產要素流動和生產效率提升,而使產業邊界收縮或者消失,跨外部、內部邊界和內部消化獲取創新技術的過程(22)。本文借鑒程廣斌和楊春構建的產業融合能力評價指標體系,利用熵值法測算2011—2021年全國30個省(其他地區、省份因數據缺失未納入統計)的產業融合指數(23)。
通過計算,得出我國產業融合指數,由于篇幅所限,只報告2011年、2016年和2021年的數值。從表1可知,產業融合指數整體上處于上升的趨勢。
2.解釋變量
新型基礎設施投資(Infra)是本文的解釋變量。在經濟學中,投資是指投資主體通過投入一定的要素和資源,取得收益或實現目的的經濟活動。由于資本具有流動性的特點,新型基礎設施投資是對新型基礎設施產業投入要素和資源的價值表現,包括固定資產和流動資產投資。本文參照潘雅茹和羅良文對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計算的方法(24),利用“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和“科學研究技術服務業”兩個行業的固定資產投資加總。由于需要測算新型基礎設施資本存量,考慮到我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后經濟數據統計口徑的變化,本文在對新型基礎設施資本存量進行估算時,采用永續盤存法(25),以2010年為基期對新型基礎設施投資量進行平減。在選取折舊率時,取每年折舊率為6.9%,采用永續盤存法計算各省份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存量(26)。
(2)
在(2)式中,It代表t期的資本存量,Kt代表新型基礎設施投資,下標t表示時間,δ 表示折舊率。
圖 2 2011年、2016年和2021年各地區新型基礎設施投資情況
圖2為各地區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的數據,分析發現,東部地區地理位置優越,經濟發展迅速,因此,東部地區新型基礎設施投資量顯著地高于其他地區。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能產生要素集聚效應,有可能會導致不同區域發展不協調不平衡情況。相比之下,中部和西部地區新型基礎設施投資明顯較弱,因此,可以通過加大新型基礎設施的投資,促使大量生產要素有效流動,帶動地區的產業融合發展。
3.控制變量
對外開放程度(open)用進出口貿易總額占 GDP 的比重表示,進出口貿易總額依據當年人民幣兌美元的年平均匯率轉換成人民幣計算;政府干預(gov)用政府財政支出占GDP 的比重表示;城鎮化水平(urb)用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表示;市場規模(sc)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對數表示。
4.數據來源和處理
本文基于我國2011—2021年30個省份面板數據,其中新型基礎設施投資2011—2018年的數據源于《中國固定資產投資統計年鑒》,2019年后的數據來自《中國投資領域統計年鑒》。數據處理時以2010年為基期,由于本文數據缺失的比例小于1%,因而用均數替代缺失數據,其他數據來源于各省統計年鑒及EPS數據庫等。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空間相關性檢驗
1.全局空間自相關分析
通過建立空間權重矩陣,衡量變量之間的空間關聯性。鄰接、地理距離矩陣從地理位置角度衡量區域間的空間效應,經濟距離矩陣從經濟屬性角度反映區域空間效應,本文選擇地理距離矩陣進行空間效應分析。
本文運用全局莫蘭指數分別對30個省份2011—2021年的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和產業融合指數進行空間自相關檢驗,如表3所示。Moran’s I取值范圍在-1至1之間,正值表示存在正向空間相關性,負值表示存在負向空間相關性(27)。
2011—2021年,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和產業融合指數的Moran’s I指數雖有波動,但均為正值,且均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空間相關作用顯著,表明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和產業融合指數水平具有顯著的空間正相關的特征。因此,可以選擇空間計量模型進行分析(28)。
2.局部空間自相關分析
為考察某一特定區域的空間相關程度,本文繪制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和產業融合指數的局部莫蘭圖。由于篇幅所限,僅描繪2011年和2021年的結果,如圖3和圖4所示。
由圖3和圖4可知,各省份之間的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和產業融合指數的莫蘭指數所對應的點大多分布在第一、三象限,即各省份在局部空間上具有較強的正向促進效果,與全局莫蘭指數的檢驗結果相同。2011—2021年分布在第一、三象限省份數量增加,反映出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和產業融合指數在局部地區的相關性程度增強,局部空間正相關特征顯著。因此,考慮空間因素影響,選擇空間計量模型進行分析更合適。
(二)穩健性檢驗
通過建立空間計量模型,可以更加準確地衡量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具體作用方向和程度的大小。
1.LM檢驗
通過對靜態面板回歸的普通最小二乘法(OLS)進行空間相關性檢驗,包括LM-Lag和穩健LM-Lag檢驗以及LM-Error和穩健的LM-Error檢驗,來判斷空間效應類型,選擇模型形式。由表4可知,LM檢驗均拒絕了原假設,說明本文所選樣本具有空間滯后和空間誤差自相關雙重效應,SDM模型能夠同時考慮雙重效應,初步判斷選擇空間杜賓模型(SDM)是合理的。
2.Wald檢驗、LR檢驗和Hausman
針對SDM模型是否簡化為SAR模型和SEM模型分別進行Wald檢驗和LR檢驗。結果表明,這兩種檢驗都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了兩個退化的原假設。同時Hausman檢驗顯著拒絕原假設,表示選擇空間杜賓模型是較優選擇,如表5所示。
(三)空間杜賓模型回歸結果分析
1.空間效應分析
在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空間效應SDM模型中,分別進行空間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和空間時間雙固定效應分析,結果如表6所示。
結合表6中SDM模型的結果可知,時空雙固定效應模型是最優選擇。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的系數為正值,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假設檢驗,表明新型基礎設施投資水平越高,產業融合的程度越高,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的空間滯后項系數為正值,拒絕原假設,表明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具有顯著的空間效應,即本省的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其他省份的產業融合發展也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較高的地區發揮了示范作用與擴散效應(29),鄰近地區相互模仿、學習與借鑒,區域融合進一步加強,推動了產業融合發展進程。
空間杜賓模型能夠分析各省份的空間相關性,但估計結果不能直接反映直接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的情況。因此,本文參照LeSage等提出的偏微分方法(30),將各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分解為直接效應、間接效應以及總效應,如表7所示。
由表7可知,從直接效應和總效應上看,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在1%的水平下為正,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有直接促進作用。從間接效應上看,新型基礎設施投資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間接作用不顯著。
在控制變量中,對外開放程度(open)的三種效應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直接效應顯著性為負,間接效應顯著為正,總效應顯著為負,說明對外開放程度總體上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具有抑制作用,可能是長期以來,伴隨著全球價值鏈的嵌入,雖然對外開放為產業發展帶來了資金、技術、人才等生產要素,使得我國中低端制造業部門獲得較大的發展空間,但缺乏高精尖的技術及人才,限制了產業融合發展;政府干預(gov)總體上對產業融合發展具有負向影響,政府干預的外部效應顯著,從而阻礙產業的融合發展,可能是受到投資體系存在結構不合理、設施不完善問題的制約;城鎮化水平(urb)對產業融合發展的直接效應和總效應為負,可能是由于城鎮化發展會擴大城鄉收入差距,對產業融合發展產生負向影響;市場規模(sc)對產業融合發展的間接效應和總效應顯著為負,可能是因為隨著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市場規模逐漸擴大,但有可能我國的經濟發展水平還比較低,無法提高產業融合質量,盲目地擴大市場規模會阻礙產業融合發展。
2.異質性分析
由于我國不同區域間經濟發展不均衡,因此,要對不同區域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影響的異質性進行分析。本文按照東部、中部、西部的分類方式展開進一步的空間計量實證分析,實證結果見表8。
由表8可知,不同區域的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具有異質性的特點。對于東部地區而言,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本地區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同時對周邊地區的影響具有抑制作用,東部地區經濟發達,但不足以帶動周邊地區的產業融合發展;對于中部地區而言,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本地區的產業融合發展影響不顯著,對鄰近地區的影響具有阻礙作用,中部地區的城市具有一定的經濟發展基礎,可能由于新型基礎設施投入不足,難以帶動地區的產業融合發展;對于西部地區而言,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本地區的產業融合發展影響不顯著,對鄰近地區的影響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西部地區經濟相對欠發達,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能促進周邊鄰近地區的產業融合發展。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基于2011—2021年中國省級層面面板數據,估算了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的存量。本文以產業融合發展為被解釋變量,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為核心解釋變量,運用空間杜賓模型分析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和傳導機制,得到以下結論:第一,2011—2021年我國的產業融合指數、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呈現上升趨勢,而且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具有較強的區域差異,東部gt;中部gt;西部;第二,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與產業融合發展具有顯著的空間依賴性,新型基礎設施投資能夠顯著地促進地區的產業融合發展,空間溢出效應顯著;第三,不同區域的新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具有異質性的特點。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合理優化新型基礎設施投資結構,充分發揮新基建拉動產業增值的作用。要充分利用我國產業融合發展的空間集聚差異,建立產業融合協同發展機制。利用產業融合度差異合理布局區域內外產業,形成域內產業融合生態鏈、域間產業梯度發展格局。新基建是側重于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技術密集型產業,以數字技術為核心,提供數字轉型、智能升級、融合創新等服務的基礎設施體系,將硬件設施與市場應用結合起來,避免出現短缺和過剩情況,在產業間起到連結和協同的作用。因此,應該合理布局新基建投資結構,加大與科技創新、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相關的補短板領域的基建投資比重,為數字化轉型的創新發展提供支持,促進產業融合發展。
第二,建立完整規范的制度創新體系,將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有機結合起來,發揮新基建賦能效應。目前我國新型基礎設施建設處于初期階段,面臨著諸多的市場風險和不確定性因素,傳統的完全依靠政府投資已經不適用了,所以應進一步深化投資領域改革,吸收大量民間資本尤其是民間科技資本參與,通過產業引導基金、政府和社會合作(PPP)等方式,形成多元化投融資體系。以“共享、共生、共融”為手段推動5G 技術發展,構建高速度、低延時的網絡環境,為“萬物互聯”、人工智能奠定基礎,促進區域產業融合發展。
第三,在政府監管政策上要堅持包容審慎的原則,完善頂層設計,強化標準體系建設和發展路線研究,具體政策要以需求為導向,優化供給結構,因勢利導、因城施策,建立起政府負責、制度保障、社會協同的數據治理體系,為各產業兼并重組、相互融合提供助力,深度推動我國產業融合發展,實現新基建與經濟增長的良性互動。
注釋:
(1) 陳堂、陳光:《數字化轉型對產業融合發展的空間效應——基于省域空間面板數據》,《科技管理研究》2021年第4期。
(2) 趙劍波:《推動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實體經濟融合發展:基于智能制造視角》,《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20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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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Moreno, R. Paci, S. Usai, Spatial Spillovers and Innovation Activity in European Regions, Environment and Planning A, 2005, 37(10), pp.1793-1812.
(5) A. Mitra, C. Sharma, M. A. V. Varoudakis, Infrastructure, Information amp;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and Firms’ Productive Performance of the Indian Manufacturing, Journal of Policy Modeling, 2016, 38(2), pp.353-371.
(6) 馬榮、郭立宏、李夢欣:《新時代我國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模式及路徑研究》,《經濟學家》2019年第10期。
(7) 鈔小靜、薛志欣、孫藝鳴:《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如何影響對外貿易升級——來自中國地級及以上城市的經驗證據》,《經濟科學》2020年第3期。
(8) 姜衛民、范金、張曉蘭:《中國“新基建”:投資乘數及其效應研究》,《南京社會科學》2020年第4期。
(9) 黃群慧、倪紅福:《基于價值鏈理論的產業基礎能力與產業鏈水平提升研究》, 《經濟體制改革》 2020年第5期。
(10) X. Du, H. Zhang, Y. Han, How Does New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Affect Economic Growth Quality? Empirical Evidence from China, Sustainability, 2022, 14(6), p.3511.
(11) 葛焱、楊文輝:《“新基建”背景下加強重大科技基礎設施建設的思考》,《科學管理研究》2021年第1期。
(12) 郭朝先、王嘉琪、劉浩榮:《“新基建”賦能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路徑研究》,《北京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6期。
(13) 潘高遠、李超:《新基建的實質與影響》,《中國金融》2020年第7期。
(14) 陰琰:《新基建: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人民論壇》2020年第30期。
(15) 郭凱明、王藤橋:《基礎設施投資對產業結構轉型和生產率提高的影響》,《世界經濟》2019年第11期。
(16) 張治棟、李發瑩:《基礎設施、空間溢出與產業結構升級—基于長江經濟帶地級市的實證分析》,《云南財經大學學報》2019年第5期。
(17) 龔新蜀、李丹怡、趙賢:《新基建投資、產業融合能力與經濟高質量發展》, 《價格理論與實踐》 2022年第4期。
(18) 曠愛萍、蔣曉瀾、常青:《“新基建”、創新質量和數字經濟:基于中國省級數據實證研究》,《現代管理科學》2021年第5期。
(19) 郭朝先:《產業融合創新與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北京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4期。
(20) 劉鳳芹、蘇叢叢:《“新基建”助力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理論分析與實證研究》, 《山東社會科學》 2021年第5期。
(21) 淡梅華:《新基建重構數字經濟發展新格局》,《中國商論》2022年第6期。
(22) 單元媛、趙玉林:《國外產業融合若干理論問題研究進展》,《經濟評論》2012年第5期。
(23) 程廣斌、楊春:《中國省域產業融合能力:理論解構、評價方法及時空分異分析》,《科技進步與對策》2019年第7期。
(24) 潘雅茹、羅良文:《基礎設施投資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作用機制與異質性研究》, 《改革》 2020年第6期。
(25) 金戈:《中國基礎設施與非基礎設施資本存量及其產出彈性估算》,《經濟研究》2016年第5期。
(26) 胡李鵬、樊綱、徐建國:《中國基礎設施存量的再測算》,《經濟研究》2016年第8期。
(27) 李天籽、王偉:《網絡基礎設施的空間溢出效應比較研究》,《華東經濟管理》2018年第12期。
(28) 黎翠梅、周瑩:《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村消費的影響研究——基于空間計量模型》, "《經濟地理》 2021年第12期。
(29) 周雯雯、李小平、李菁:《基礎設施建設對全要素生產率的空間溢出效應——基于 “一帶一路”背景下271個地級市面板數據的研究》,《經濟問題探索》2020年第6期。
(30) J. P. LeSage, R. K. Pace, Introduction to Spatial Econometrics, CRC Press, Boca Raton, FL, 2009, pp.513-520.
作者簡介:湯吉軍,遼寧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遼寧沈陽,110136;史銳,遼寧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遼寧沈陽,110136。
(責任編輯 李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