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察哈爾省方志及其史料價值

【摘要】設立于民國的察哈爾省雖建置已經撤銷，但民國方志編修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績，方志內容務實出新，更加注重記載地區經濟狀況，且出現了交通、警政等新類目，這些方志文獻是研究地區歷史的珍貴文獻，其史料價值有待于進一步挖掘利用。

【關鍵詞】民國；察哈爾省；方志；編纂特點；史料價值

【中圖分類號】K252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4）19-0012-03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19.003

【基金項目】本文為張家口市2021年度社會科學研究課題成果之一（項目編號：2021019）。

一、民國察哈爾省修志概況

察哈爾省是民國時期的“塞北四省”之一，自1913年設立察哈爾特別行政區到1952年撤銷省級建制，察哈爾省（含特別行政區）存續近40年。在民國政府的提倡和地方主政官員、方志學者的共同努力下，察哈爾省方志編修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編修了民國11年《宣化縣新志》、民國12年《宣化鄉土志》、民國23年《龍關縣志》、民國23年《懷安縣志》、民國23年《萬全縣志》、民國23年《陽原縣志》、民國24年《張北縣志》、民國5年《察哈爾鄉土志》、民國24年《察哈爾省通志》等9部地方志。一些方志呈現出與前代志書極不相同的面貌。這些方志文獻是研究地區歷史的珍貴文獻，極具史料價值。

二、民國察哈爾省方志的編纂特點

（一）關注民生，突出民本思想

辛亥革命后，民主共和思想深入人心。民國察哈爾省方志的一大特點即重視民生，突出民本思想。史學家、方志學家李泰棻在民國《陽原縣志》中強調：“近半世紀來，世界史家咸重唯物，故作史非重社會關系，民生尤貴生產樣式。方志既為地方之史，則于時代史潮，豈能獨外！”其在《陽原縣志》中首創“生活”一門，翔實記載了當地百姓衣食住行等方面內容，更分貧民、中產階級、富家三類，分別記述其不同的膳食結構，并附清代官吏及命婦之朝服、民國男婦幼童之最新式常服、清朝迄今三百年無大變更之農工男婦老幼之常服等照片數幀，鮮明反映出各階級生活的巨大差距[1]74。民國《萬全縣志》在“生計志”詳載農民生計現狀、工商業生計現狀，更從“教育之改進”“殘余經濟之形態必根本改革”“關于政治之希望”等三方面對“生計前途”進行了深刻的思考和建議[2]200-214。

（二）編纂方法科學，注重科學實用

統計、圖表等編纂方法在民國察哈爾省方志編纂中廣泛運用，使方志內容更加科學可靠。如《察哈爾省通志》采用比例尺圖繪制彩色《察哈爾省各縣局暨盟旗群位置略圖》；民國《陽原縣志》在行政區域及重要村堡圖的繪制上運用經緯分界，圖、表均附列予各目之中，以便查看，在經濟方面，列出了《稅捐一覽表》《歷年經費支出表》[1]51-53。這些圖標簡潔直觀、印刷清晰，是民國科技文化進步的體現。

（三）以地方性史料豐富了近代歷史事件全貌

《察哈爾省通志》在“大事記”中記載陸軍二十九軍長城戰役紀略、察哈爾接收同盟軍紀略設等內容[3]，是研究中國人民早期抗日斗爭的重要史料。《萬全縣志》“大事”中記載八國聯軍侵華期間在張家口的暴行[2]402，是研究近代八國聯軍侵華史的史料補充。

三、民國察哈爾省方志的史料價值

（一）翔實記載民國察哈爾省通信、交通發展狀況

晚清到民國初年，隨著國外筑路技術、郵電技術輸入，察哈爾省出現了郵電、鐵路、公路等近代化設施，民國察哈爾省方志中普遍加入“交通”類目，記載民國郵電、交通事業發展。

1.電報、電話、郵政等近代通信事業的發展。20世紀初，近代通信事業在察哈爾地區逐漸起步發展，察哈爾諸志均對這一新興事物的發展進行了記載，內容包括設立時間、設立地點、設置沿革、業務范圍、收費標準等，是研究近代郵電事業發展的重要史料。如張北縣郵政事業，“張北為三等郵局，于民國三年成立……（一）直接通郵地方，張家口、土城子、康保縣、寶昌縣、化德設治局、崇禮設治局、尚義設治局及本縣四鄉；（二）郵費及匯兌，平信五分、單掛號一角三分、雙掛號二角一分、快信一角七分，每年收費約六千余元，平均每年匯兌六萬余元，解交北平郵政管理局”[4]392。

2.道路交通發展狀況。民國察哈爾省方志對道路建設有詳細記載，勾勒出了地區道路交通網絡。如《懷安縣志》將整個行政區域的道路分為省路、縣路、東南西北各村莊通城道路、村鎮路、村鎮市路、鐵路、汽車路、馬路及人行路等，內容包括各路的起止距離、路況、鐵路站點等[5]405-415。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各地方志對平綏鐵路的記載，平綏鐵路是詹天佑主持修筑的京張鐵路的延伸，是北京通往西北的要道。1923年，平綏鐵路全線開通，改變了察哈爾地區的輻射范圍，《察哈爾省通志》《宣化縣新志》《萬全縣志》《懷安縣志》等方志均對此事不吝筆墨，除卻鐵路路徑、站點、起止時間等基本信息外，還在字里行間透露出鐵路對某些地區產生的或好或壞的影響。如《察哈爾省通志》載“平綏路建成，本地（延慶）即設車站，商業日漸發達”，而與延慶因鐵路的開通獲得商業發展機遇不同，懷來卻因此使商業蒙受損失，懷來“位居平綏鐵路間，從前往來行旅，必出是途，車馬輻輳，商業極一時之盛。自平綏鐵路告成，貨物運輸，吸歸鐵路，商業因之一落千丈”[3]。

（二）真實記載民國察哈爾省經濟發展狀況

民國方志學家李泰棻提出：“社會經濟，在今日應為全志骨干。”[6]81察哈爾方志表現出經濟內容大增的特點，諸志中特設“執業編”“生計志”“實業”“產業”等門目專篇對其所轄各地的農業、工業、商業等經濟產業詳加記載，是研究民國地區經濟的珍貴史料。

1.農業經濟狀況

第一，農民生產生活狀況。如民國《萬全縣志》載“除張家口外皆農業區，農民生活極為艱苦，食粗糧，居土屋，終年辛勤，孜孜不倦，每日黎明即起工作至日落始已。因飼畜之故，中夜輒數起不能安睡。至收獲期內或宿田地，或息場中，晝夜忙迫，毫無間暇，故農民勞動時間竟達二十小時，亦云苦矣”[2]200。民國《宣化縣新志》對農民的飲食、衣服、家庭分工等情況均有記載[7]325-327。

第二，農田面積及質量狀況。如民國《龍關縣志》載“龍關接近蒙界，氣候嚴寒，雨澤稀少……境內坡地最多，園圃寥寥，土質磽瘠，收入不豐，以致大農最少，均屬小農。若擁田數頃即稱富戶，至于普通農家僅系有田二三十畝而已……全縣能耕田地按民國十九年調查總計約三十五萬畝”，并附按龍關縣區域劃分的水田、旱田之畝數列表[8]275-276。

第三，農產品種類及其耕種方法。如民國《懷安縣志》記載了當地所產小麥、谷、黍、稻、豆類、高粱、山藥等農作物及耕種時間、種子數量，以谷為例，該志載“谷，種在谷雨后，收在秋分前。所需種子，每畝約需四合，適用糞肥”[5]327。

第四，農產品產量及交易價格。民國《張北縣志》卷五 “戶籍志”中附“全縣近三年農產物量值表”[4]428，詳細記載了該縣農產品的產量及出口量。民國《陽原縣志》在卷八“產業志”中，以圖表的形式統計陽原縣物產種類及其歷年價格變動[1]63。此外，各地方志對農業災害、農民負擔及土地租賃也多有涉及。

2.工業發展狀況

第一，各地工業分類。如民國《懷安縣志》載，懷安工業分為麻油業、造酒業、醬業、糖業、面業、醋業、豆粉業、豆腐業、染業、皮革業、編織業、磚瓦灰業、瓦器業等[5]329。

第二，各種產品的生產工藝。以察哈爾地區的主要食用油——麻油為例，民國《張北縣志》記載了麻油的制法[4]433。

第三，手工業者生產生活及收入狀況。民國《宣化縣新志》描述當地皮匠“此行營業備極辛苦，飯食粗糙，工作笨重，口北居民蔚縣人而外尠能忍受，故皮匠悉為蔚縣人。大作坊有皮匠百人，少亦四五十人，自立春起至秋分閉缸，粗細兩行工匠工資均無一定，按件計算不過亦有最低限度，每日若愿余外多作，即可多得工資，平均每月可得大洋四五元。飯由柜上供給，每晚有酒資”[7]330。

3.商業方面

第一，商業發展概況。民國察哈爾各志均對各地區的商貿種類、商鋪數量、從商人口、經營狀況、營業額、特色商品等方面詳加記載，《萬全縣志》《宣化縣新志》將商業狀況分門別類地制成表格，全方位、立體地呈現出一幅地區商業發展圖景。

第二，地區商業受國際局勢影響而由盛轉衰。歷史上的察哈爾“以張家口為中心，扼外蒙通商之要沖，為西北綏包貨物之集中點，又為中俄商務之交易場所，往昔號稱華北巨埠”[9]109。這種依靠地緣因素發展起來的外向型經濟必然會因受到國際、地區局勢的波及而具有不穩定性。1929年后，中蘇斷交，蘇聯同時切斷張庫商道的商業活動，自此以后，張垣“商號閉市，人皆失業，全市幾有三分之二停止營業，其余皆勉強支持，然皆岌岌不可終日”[2]212，察哈爾地區的商業經濟由盛而衰了。

（三）如實記錄民國察哈爾省警政建設具體情形

察哈爾地區自清末始設警察，此后，該地警政建設又經歷了北京政府和南京國民政府二個時期，此期間因該地行政區劃屢有變遷，因而警政建設具體情況紛繁混亂、難以梳理。幸而，民國察哈爾省諸志順應時代的發展設立了“警察”“公安”專章，記載各地警政建設狀況，為研究近代警政建設保存了珍貴的史料。

1.各地警政歷史

以《萬全縣志》為例，該志載“光緒三十二年，知縣萬盡卿君奉令籌辦巡警，先從選送警務學員入手……遂選官生四名、兵生二名入保定警務學堂……改保甲局為巡警局。三十三年，警務生畢業回籍，分區委派巡官”。此后，民國二年（1913），“奉令取消警董巡警局，改為警務長公所”，此時的警政建設規制、餉項、服裝都已趨于完備。民國九年（1918），“改為警察所，區界略有變更”，民國十七年（1928），“北伐告成，九月改名公安局……第一區設巡官、書記各一人，直屬公安局，二三四五區改為行政公所，各設區長、書記一人，助理員二人，直屬縣政府”[2]262-264。至此，萬全縣警政建設已初具規模，無論是人員配置還是行政劃分均日趨成熟。

2.警察人員編制、薪餉及經費

以懷安縣為例，民國《懷安縣志》記載當地警察按照人員編制不同享受不同級別的薪金，如“公安局，設局長一員，兼一分局職務，月薪四十五元，辦公費月四十九元；課長一員，月支二十六元……一等警士九名，月各支六元；二等警士九名，月各支五元六角；三等警士九名，月各支五元二角；伙夫六名，月各支五元”，公安局以下的二三四分局上至分局長下至伙夫也均依人員編制的不同記載其薪餉。此外，該志對警察經費也略述一二，“本縣警察經費，大宗為隨糧帶征，每月由公安局按照概算分次鈐領，再分撥各分局，年共支大洋一萬四千六百九十七元六角”[5]295。這些記載是了解察哈爾各地警局的規模及警察的待遇等問題的第一手資料。

3.槍械狀況

槍械作為警察行使權力的武器無疑是各地警政建設的重要內容，民國察哈爾諸志涉及警政的章節幾乎均對當地警局的武器裝備有所記載。如民國《張北縣志》載“全縣警局有各色大槍一百四十四枝，毛瑟槍九枝、抬槍十八枝，外有廢槍二十四枝、又破壞銅槍四十四枝，正在修理中銅槍中之種類有連珠槍、馬逕口槍、馬造槍、步造槍、三八式槍、漢陽造槍、套筒槍、單筒槍、馬利匣槍”[4]469。由此可以看出民國張北縣的武器配備狀況并不理想，不但種類五花八門，且損壞程度嚴重。

四、結束語

綜上，受民國社會進步及方志編修觀轉變的影響，察哈爾省方志在記述內容、編纂方法上均有諸多新突破，尤其是其對經濟、交通、司法等近代社會發展進化之跡的詳細記載無疑為我們了解民國察哈爾地區社會歷史全貌提供了第一手資料，對近代歷史研究具有一定史料價值，有待進一步挖掘和利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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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李延墀.察哈爾經濟調查錄[M].北平：新中國建設學會出版科出版，1933.

作者簡介：

趙宇鵬（1987-），女，河北宣化人，河北北方學院，碩士，研究方向：歷史文獻學研究。

劉曉婷（1987-），女，河北張家口人，館員，研究方向：圖書館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