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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繩的文章論與桐城派的價值重估

2024-12-31 00:00:00王達敏
文藝研究 2024年8期

1958年6月1日,《紅旗》雜志創刊,胡繩受命擔任副總編輯。他在《紅旗》上開辟思想文化評論專欄,發表了一批署名“施東向”的文章。這個署名是思想界動向的諧音。施東向1959年6月16日在《紅旗》第12期發表《關于寫文章》,7月16日在該刊第14期發表《義理、考據和辭章》。這兩篇文章由胡繩策劃、主筆和定稿,所表達的觀點完全屬于他自己,因而他于1996年將其編入《胡繩全書》第二卷①。在這兩篇文章中,胡繩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自己數十年的寫作實踐為根柢,針對當時的文壇和現實之弊,用從西方輸入的“內容”與“形式”這對概念和邏輯分析方法,對桐城派方苞的義法說和姚鼐的義理、考據和辭章三者兼收說進行改造升華,建立起富有時代特色的文章論。《紅旗》是由毛澤東提議創辦、中共中央委員會主辦的理論刊物,包括胡繩在內的編纂群體成員皆一時之選。據《人民日報》轉發新華社消息,《紅旗》第1期剛面世兩周,發行量就高達7605000份②。胡繩的文章論連同其論述的桐城派,恰是憑依《紅旗》在理論界的權威地位和巨大發行量,躍入千百萬讀者的視野,并在文學史、辭章學和中學語文教育等領域卷起層層波瀾。經過胡繩發表于《紅旗》上的兩篇文章的創造性轉化,以及在胡繩文章論影響下的眾多文學史家、辭章學家和中學語文教育家的努力,中國文學史上最大的古典流派桐城派作為一種有生力量,在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積極參與著對中華民族新的文化精神的塑造。

一、筑基于桐城派之上的文章論

桐城派學者對中國文學史首要的貢獻,是他們萃取經史子集精華,混一道統與文統,熔煉自身的寫作經驗,創制出一套前無古人的文論體系。這套文論體系的核心,包括方苞的義法說和姚鼐的義理、考據和辭章三者兼收說。胡繩在《關于寫文章》《義理、考據和辭章》中直探桐城派文論體系的奧微,對之加以改造升華,形成了別具一格的文章論。

胡繩的文章論筑基于桐城派文論之上。在《關于寫文章》開首,胡繩說:“古時候中國人對于寫文章有兩個基本要求,叫做‘有物有序’。”③這是指方苞的義法說。方苞用經部的《春秋》和《易》、史部的《史記》、集部的文章交互闡釋,提出全新的植根于儒家精神的“義法”概念。方苞說:“ 《春秋》之制義法,自太史公發之,而后之深于文者亦具焉。義即《易》之所謂‘言有物’也,法即《易》之所謂‘言有序’也。義以為經而法緯之,然后為成體之文。”④在《義理、考據和辭章》開首,胡繩說:“從前有人說,做學問,寫文章要從三個方面下工夫,那就是義理、考據和辭章。”⑤雖然從宋代的程頤到清代的戴震、章學誠等對學問三分及其相互關系均有論說,但只有姚鼐強調做學問、寫文章要從義理、考據和辭章三個方面著力,認為創作應該兼收三者之長,并在文學史上具有持久垂范的意義。姚鼐說:“余嘗論學問之事,有三端焉,曰:義理也,考證也,文章也。是三者,茍善用之,則皆足以相濟;茍不善用之,則或至于相害。”⑥“必兼收之乃足為善。”⑦在清代,宋學家重義理而為文空疏蕪俚,漢學家重考據而為文繁碎繳繞,兩家則都視辭章為雕蟲末事。姚鼐一反兩家之論,倡導為文三者兼收。姚鼐之論既是對方苞義法說的紹緒,也是對這一理論的發展:他所謂“義理”與“辭章”,與方苞的“義”與“法”同;他所謂“考據”,則攝自漢學家法,為方苞所無。到晚清,曾國藩將姚鼐所用的“義理、考證、文章”轉寫為“義理、考據、辭章”⑧,這一轉寫因曾氏在國家政治生活里中流砥柱的地位和在文壇上首屈一指的影響而凝固下來,成為后來主流文學史敘事中描述姚鼐理論的標準用語。胡繩所用的概念正是襲自曾氏對姚鼐理論的轉寫。

胡繩的文章論雖然筑基于桐城派文論之上,但其目的不在于“照著講”,而在于“接著講”。胡繩明確表示,他用姚鼐等人的“義理”“考據”“辭章”概念來論述寫文章的問題,只是一種“借用”,他所講的意思與姚鼐等的標榜“并不完全相同”⑨。那么,胡繩的文章論轉化、超越桐城派文論之處表現在哪些方面呢?

胡繩用“內容”與“形式”這對現代從西方輸入的概念來轉化、闡釋桐城派的文論。他認為,方苞所說的“言有物”、姚鼐所說的“義理”“考據”,指的是文章的內容;方苞所說的“言有序”、姚鼐所說的“辭章”,指的是文章的形式。“‘有物’,就是要有內容,‘有序’,就是要有條理”⑩;“義理和考據,是屬于文章內容方面的問題。……辭章是屬于文章形式方面的問題”。在闡釋內容時,胡繩以為,內容所含有的義理關涉觀點,內容所含有的考據關涉材料,好文章應該做到“觀點與材料統一”。在闡釋形式時,胡繩認為,“形式是為內容服務的”,但也有力地反作用于內容,好文章應該做到內容與形式統一,“要求適合于內容的完美的形式”。胡繩強調觀點與材料統一、內容與形式統一,是對方苞所說的“義以為經而法緯之”、姚鼐所說的“必兼收之乃足為善”的繼承和發展。

胡繩的“有物有序”論繼承并發展了方苞的思想。方苞用“有物”和“有序”這對概念分別指涉書面文章的內容與形式,胡繩在此基礎上,增加了醞釀于作者頭腦中、尚待發為書面文章的“意思”及其“條理”之義。胡繩認為,要寫出好文章有以下步驟。第一步,作者在運思過程中,應努力使自己頭腦里的意思做到“有物有序”。這里的“有物”,指的是在作者頭腦里已經有了一些意思“值得寫出來”,這些意思既包括在實際工作中積累的“某些經驗”,也包括在理論研究工作中得出的“一定的結論”。這里的“有序”,指的是在作者頭腦里把這些值得寫出來的意思條理化,盡量使其“脫離那種曖昧、混亂和粗疏的狀態”。第二步,作者在運筆過程中,應努力將自己頭腦里已經初步“有物有序”的意思“搬”到書面上,使成體之文呈現出“有物有序”的面貌。這個過程并不簡單:一方面,存在于作者頭腦中的意思雖然經過艱苦“思索”,初步做到了“有物有序”,但往往并不成熟、清晰,因而在將其搬到書面上時,尚須進一步完善;另一方面,作者只有熟練地掌握了“書面語言這個工具”,才能找到最恰當的“字眼”“語句”和“章法”進行書寫,才能使自己頭腦中的意思在書寫和反復的修改過程中“明確化、條理化”,最終使書面文章做到“有物有序”。至此,胡繩對“有物有序”的生發已經走向寫作的幽微之處,非備歷甘苦,非勤于反思,實難語此。比起方苞的論述,胡繩的生發顯然更加系統、精深。

胡繩的義理、考據和辭章論也繼承并超越了姚鼐的思想。所謂“義理”,姚鼐主要指古圣先賢說過的道理,多數情況下特指孔孟之道、程朱理學;胡繩則認為,“正確的觀點,不是簡單的教條,不是空洞的觀點,而是和具體材料結合著的正確的結論”。所謂“考據”,姚鼐主要指對古文獻字句文義的考訂;胡繩則認為,除了對紙上的文獻材料進行考訂外,還要對來自客觀生活實際的事實材料進行審核,“要求材料的完全準確,一直到材料中的每一個細節”。所謂“辭章”,姚鼐主要指為文的技巧,包括語言、聲色、神氣和風格等;胡繩則將“辭章”釋為“形式”,他也重視語言和風格,但尚未論及聲色和神氣,其理論的精妙處略遜于姚鼐,而他根據現代白話文章劃分自然段的特點,更強調章法的重要,則又非姚鼐可比。

胡繩在義理、考據和辭章三個層面均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在義理層面,胡繩認為研究問題“要從客觀存在著的事物出發,詳細地占有材料,在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的指導下,給以科學的分析”。在考據層面,胡繩把馬克思、列寧對材料精確性的考究當成典范。他引述拉法格的話說,馬克思“從不滿足于間接得來的材料,總要找原著尋根究底”;又引述克魯普斯卡婭的話說,列寧“仔細地檢查每一事實,每一數字,是他始終用的方法。他的結論都是根據事實來作的”。在辭章層面,胡繩引述李卜克內西的話,指出“馬克思在語言和風格問題上十分考究,有時到了咬文嚼字的程度”,“他對于語言的簡潔和正確是一絲不茍的”,“馬克思是個嚴格的修辭家;他常常花很多時間力求找到需要的字句”。

胡繩強調行文要邏輯嚴密,這是桐城派文論所不及的地方。西方自亞里士多德之后,形成了深厚的邏輯分析傳統。中國先秦的名家和《墨經》也討論過一些邏輯問題,但二者對后世影響有限。桐城諸老盡管熟悉八股文起承轉合的思維套路,在析理論事時也頗多講究,但這終究難以與西方的邏輯分析方法相提并論。胡繩在學生時代受過嚴格的邏輯分析方法訓練。他說,1934年在北京大學哲學系,“我聽了鄭昕教授講的《邏輯》,學到了些形式邏輯的基本知識。形式邏輯要求使用的概念必須前后一致,進行推理應當有必要的嚴密性。形式邏輯的有些內容看起來好像繁瑣,但對鍛煉正確的思維能力還是有益處的”。因此,在《關于寫文章》《義理、考據和辭章》中,胡繩處處強調行文要邏輯嚴密。他把方苞所說的“言有序”,解釋為“要有條理”,強調“要寫好一篇文章,就要講究章法,也就是要考慮如何開頭,如何結束,如何分層次,分段落,這實際上就是整理自己的思想,取得必要的條理”。胡繩強調的“條理”,就是邏輯。

胡繩在學界是有口皆碑的文章大家。他的文章既是其建構文章論的重要基礎,也是其文章論的具體實踐。桐城派用雅潔的文言,力求義理、考據和辭章三者合一之美;胡繩則克紹桐城諸老,用質樸的白話以及思想和邏輯的力量,達到內容和形式二者統一之境。王夢奎說,胡繩“繼承前人的優良文風,講究義理、考據、辭章,要求文章觀點和材料的統一,要求材料的準確性,要求有好的表現形式。他的文章,觀點鮮明,有獨到見解,而又條分縷析,入情入理,讀之如沐春風……常有豁然開朗而又望塵莫及之感”。胡繩有一篇短文《想和做》,很好地體現了其創作特色,被編入人民教育出版社的語文課本,成為當代白話文章的典范。可以說,胡繩的文章是他對桐城派等前賢的理論和創作進行創造性轉換的優異成果,也是包括桐城派在內的古典傳統在當代仍具價值的明證。

總之,胡繩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運用現代從西方輸入的“內容”“形式”概念和邏輯分析方法,以自己的寫作心得為根柢,對方苞、姚鼐的文論命題進行揚棄、改造和升華,形成了富有時代特色的文章論。他的文章論是調和馬克思主義、西方文化和中國古典文論因子,進行綜合創造的產物。

二、桐城派仍可借鑒

胡繩的《關于寫文章》《義理、考據和辭章》在《紅旗》發表后,久無聲響的桐城派再度成為文學史研究界關注的熱點。眾多研究者受胡繩文章論的啟發,通過梳理桐城派的文論及其創作實踐,試圖回答桐城派對當代文壇是否還有借鑒作用這一問題。

這場有關桐城派的學術討論充滿濃郁的論戰氣氛。1961年5月,讀過胡繩文章的江西師范學院李鴻翱率先寫下《桐城派在社會主義社會有無作用?》,認為對于桐城派中的優秀部分,當代文壇仍可借鑒。旋即,安徽大學劉季高寫下《評“桐城派在社會主義社會有無作用”》,痛駁李鴻翱,對桐城派予以根本否定。隨后,揚州大學蔣逸雪寫下《試論桐城派》和《對李鴻翱先生“桐城派在社會主義社會有無作用”一文的幾點意見》,對桐城派肯定中夾帶否定。此后直至1963年夏,段熙仲、錢仲聯、王澤浦、王竹樓、喬國章、方銘和呂美生等,在《光明日報》《文學評論》等報刊連續發表研究桐城派的論文,守己伐人;江西師范學院、合肥師范學院等高校召開討論桐城派的專題會議,好丹非素。同時,《文匯報》等刊載研究桐城派的論文十余篇,呼應這場論爭。王氣中、馬茂元和郭紹虞雖并未直接介入這場論爭,但由于他們的相關論著對桐城派的高度贊許而被牽連入場。此外,1959年11月,舒蕪校點的桐城派文論著作《論文偶記·初月樓古文緒論·春覺齋論文》由人民文學出版社發行;1961年,河北大學魏際昌開始改寫他1937年由胡適指導在北京大學完成的碩士論文《桐城古文學派小史》,呼應這場論爭。到1963年底,安徽人民出版社擇取1961—1963年參與論爭的論文十一篇,加上王氣中的一篇論文,以“桐城派研究論文集”為題刊印,為這場論爭收官。此后,曹道衡發表《桐城派值得肯定嗎?》,劉致中發表《方苞和〈獄中雜記〉》,算是這場論爭的余波。

胡繩的文章論直接激發了這場論爭,并被一些肯定桐城派的學者視為奧援。這些學者認為,胡繩的文章論是在參考、改造桐城派文論的基礎上加以提升的新成果,是桐城派在當代仍具價值的確證。李鴻翱說:“1959年12期《紅旗》上施東向同志的《關于寫文章》中也提到要具備義理考據詞章三者,可以說是參考了桐城派的文學主張而提出來的。”蔣逸雪說:“ 《紅旗》雜志第十四期載有施東向同志的《義理、考據和辭章》一文。這篇文章有新的內容,遠非姚氏可比,但三者俱備方能成為完整精美的作品,這一道理還是新舊相通的。”方銘和呂美生說:“ 《紅旗》雜志上施東向同志寫的《關于寫文章》和《義理、考據和辭章》兩篇文章,就曾利用桐城派提出的口號,加以改造,向我們提出新的要求的。”以上數位學者中,李鴻翱最先挑起了這場論爭;蔣逸雪在論爭中力持平允;而方銘和呂美生的《論桐城派》刊出后,學界再無有分量的論文出現。可以說,胡繩的文章論貫穿了這場論爭的始與終,既是論爭的肇端,也是其重要組成部分。

在這場論爭中,一些學者推崇桐城派在文論上的創獲。其一,指出方苞的義法說是桐城派文論的基石。段熙仲說:“方苞認識到形式應由內容決定,‘法’因‘義’而不得不變,不可以漫然仿效古人的行文形式。這在理論認識上,確曾達到相當的高度。”其二,對劉大櫆理論貢獻的認知。李鴻翱認為,劉大櫆的神氣、音節、字句說,深化了方苞的義法說之“法”的方面,彰顯了古文藝術的獨立價值,也為人們進窺古文奧妙指明了路徑。其三,指出姚鼐三者兼收說、陰陽剛柔說的價值。蔣逸雪認為,三者兼收說“是姚氏因時利導,擴展內容,對文學上的貢獻之一”。方銘和呂美生認為,“姚鼐的陰陽剛柔說關乎文學作品的境界和風格”,“他將風格和宇宙的事物相比,這就把文章的體裁、形式、種類開展得更加廣闊”。

還有一些學者推崇桐城派的古文創作成就。首先,指出桐城派繼承韓愈倡導的文從字順、陳言務去、詞必己出的傳統,“實際上是創造一種語氣自然、平易近人、比較接近口語的文字”,“推動言文合一的中國文學發展進程”。其次,認為桐城派學者在創作中能夠直面現實,“就在那文網嚴密和統治淫威極厲害的時代,方苞本人曾因《南山集》案領略到統治者的迫害;也曾寫過《獄中雜記》……等現實性比較強的作品”。在近代中西邂逅時,桐城派能夠正眼看世界,別求新聲于異邦,嚴復、林紓同是“吳汝綸的門人,但在維新運動中,嚴復曾寫過《辟韓》《原強》《論事變之亟》《救亡決論》等,向封建主義展開了進攻。同時又翻譯了許多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科學論著,比較系統地介紹了資產階級的政治思想和學術思想。對維新運動起過積極的推進作用。林紓的翻譯小說,對傳播西方資產階級思想和介紹西洋文學,也都起過一定的作用。尤其是他寫的那些譯序,也有許多值得我們重視的”。最后,贊賞姚鼐之文境界絕高,認為其文“要言不煩,文理縝密,疏而能凝,淡而有致”,“不獨上超海峰,亦且遠逾望溪;桐城后學,也罕與頡頏”,“于唐宋八大家后,自樹一幟”。

綜而觀之,在這場由胡繩的文章論激發的學術論爭中,一些學者以胡繩對桐城派文論進行創造性轉化為范例,對桐城派的文論和創作成就做出實事求是的分析,認為桐城派對于當代文壇仍具借鑒作用。即使那些傾向于否定桐城派的學者,也承認桐城派在抽象層面不無可取之處。

三、先導與文范

胡繩的《關于寫文章》《義理、考據和辭章》發表后,一些研究辭章的學者聞風而起,倡議建立漢語辭章學;一些研究中學語文教育的學者將其作為文章典范編入教材。可以說,通過胡繩的文章論等途徑,桐城派在漢語辭章學的建立和中學語文教育中發揮了積極作用。

一方面,胡繩的兩篇文章是漢語辭章學的先導。漢語辭章學是一門富有民族特點的探討語言藝術的學問。后來,研究當代漢語辭章學史的學者沿波討源,把《紅旗》上發表的胡繩的兩篇文章視為這門新興學科的先導。鄭娟榕和林大礎在《中國當代辭章學史稿》中認為,漢語辭章學建立“首先要歸功于《紅旗》雜志及其所發表的施東向關于重視‘辭章’問題的兩篇文章”,“ 《紅旗》雜志是建立中國當代辭章學的先導……施東向的文章是建立中國當代辭章學的‘催生劑’”。胡繩的兩篇文章在《紅旗》刊載后,最先與其形成應和的是呂叔湘和張志公。呂叔湘在《中國語文》1961年第4期發表《漢語研究工作者的當前任務》,首次倡導建立漢語辭章學。接武其后,張志公在《中國語文》1961年第8期發表《詞章學?修辭學?風格學?》,在《新聞業務》1962年第2期發表《談“辭章之學”》,進一步提出建立漢語辭章學的構想,并做了有深度的探索。

胡繩在構筑自己的文章論時,注重從桐城派文論中汲取營養。在思考如何建立漢語辭章學時,呂叔湘和張志公也將目光投向了桐城派乃至中國古典詩文評傳統。呂叔湘說:“我國古典的詩文評很重視語音協調。韻文必須講聲律,不用說;就是散文,也必得讀起來音調鏗鏘才算好文章。”講究語音協調,講究散文誦讀起來音調鏗鏘,正是桐城派因聲求氣論的要義,呂叔湘認為漢語辭章學應該將此包括在內。張志公認為,要建立漢語辭章學,應該“把前人的可取的經驗好好總結一下,跟現代的語言科學結合起來”。在論及古人對作品風格的看法時,張志公引用了劉大櫆的卓見:“清人劉海峰論文有八貴,其中有幾項說得也還切實。”接著,他用較大篇幅節錄了劉大櫆對文貴高、文貴大、文貴遠、文貴簡和文貴去陳言的論述。在論及古人有關詩文之法的觀點時,張志公引用了姚門弟子方東樹所引朱熹的見解:“清人方植之論詩文之法,引朱熹論文所忌,凡十四項,也有可參考。十四項是:意凡思緩、軟弱、沒要緊、不仔細、辭意一直無余、浮淺、不穩、絮、巧、昧晦、不足、輕、冗、薄。”由上可知,胡繩的文章論啟迪了漢語辭章學的建立。桐城派通過胡繩的文章論,通過呂叔湘、張志公的進一步闡發,深深浸潤到這門新興學科之中。

另一方面,胡繩《關于寫文章》《義理、考據和辭章》是中學文范。這兩篇文章發表后,受到包括葉圣陶、吳伯簫、呂叔湘、張志公和劉國正等在內的語文教育專家的青睞。《關于寫文章》在1959年6月16日剛一面世,就入選當年版高中語文課本,編在第二冊;接著,又入選1960年版初中語文課本,編在第六冊。《義理、考據和辭章》則在改革開放后,入選1982年版高中語文課本,排在第三冊;接著,又入選1990年版高中語文課本,排在第三冊。通過無數語文教師的品鑒和一代代中學生的涵泳,這兩篇文章的典范地位在中學語文教育中得以牢固確立。

品鑒《關于寫文章》《義理、考據和辭章》的教師提出了諸多有價值的見解,并將這些見解在教學實踐中加以貫徹,從而不僅使學生的文筆受到錘煉,思想、情感和生活態度也無不受到磨礪。馮慶春認為,胡繩的文章論對教育學生有重大意義,教師在講授《關于寫文章》時,應使學生認識到:“ (1) 寫文章同時是整理思想、鍛煉思想的過程;(2) 寫文章必須有正確的寫作態度;(3) 寫文章必須運用適當的寫作方法。”

在論述第二點時,馮氏強調,學生要寫出好文章,就“要有正確的思想,健康的情感”,“就必須態度嚴肅”。陳青指出,胡繩的文章論回答了“如何解決好思想內容和語言表達的問題”,對學生的“寫作起了很好的指導作用”。

閱讀《義理、考據和辭章》的中學生把胡繩的文章論視為作文津梁。這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其一,令學生喜歡上作文,“學習《義理、考據和辭章》后,思想逐步開竅,慢慢地從不愿作文到比較喜歡作文了”;其二,令學生認識到寫作應做到“材料準確、內容真實”;其三,令學生認識到寫作中的語法、修辭的重要性,“過去作文不懂得章法,只知道堆砌材料,不講究語法、修辭,缺少生動活潑的語言”,學習《義理、考據和辭章》后認識到,這些“缺點非改不可了”。

就在胡繩的兩篇文章入選中學教材的同期或前后,桐城派代表作家方苞的《獄中雜記》《左忠毅公逸事》、姚鼐的《登泰山記》等也入選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教材。方苞在《獄中雜記》中以有條不紊之筆,暴露當時現實生活和獄政的黑暗;在《左忠毅公逸事》中以雅潔之筆,贊頌左光斗為國惜才、心憂國事以及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的高尚品格。姚鼐在《登泰山記》中用極簡之筆,再現了泰山的明麗和崔嵬。這些佳作是中學生模擬的范文,潤物無聲地陶冶著他們的情操。桐城派的文論借助胡繩的文章論,與方苞、姚鼐的散文佳作一起,走進廣大中學生的內心深處,既提高了他們的語文水平,也提升了精神境界。

四、桐城派研究展開的因緣

1959—1963年,在復雜、多變的時代語境下,桐城派研究能夠在曲折中展開,并有所收獲,主要由時代和個人兩方面的因緣湊泊而成。1959年6—7月,胡繩為什么會以桐城派文論為基礎提出自己的文章論呢?

首先,胡繩提出自己的文章論,意在針砭文壇和現實之弊。胡繩是一位具有強烈憂患意識和社會責任感的學者。他自道:其一生的寫作,“無一篇不是和當時的政治相關的(當然這里說的政治是在比較寬泛的意義上說的)。可以說是‘純學術性’的文章幾乎沒有”。就在《關于寫文章》《義理、考據和辭章》登載前后,文壇上正流行一種虛浮文風。這種文風不以準確的材料為根據,不講究形式的完美,教條主義嚴重,表現風格單一,厚今薄古等。胡繩目睹這些不良傾向,不禁著文婉諷。其筑基于桐城派之上的文章論,強調材料真實、論從史出、簡潔和風格多樣,欲使聞之者足戒。針對材料的細節失真,他說:“即使細節的出入對于全部論證不發生直接影響,也會使人對于材料的全部可靠性發生懷疑,以至傷害了論證的說服力量。有時看來是無關大體的細節上的馬虎,卻會造成關鍵問題上的錯誤,那當然更是要警惕的。”針對教條主義,他說:“教條主義的文章表面上看起來也是在擁護什么,反對什么,但是因為它缺乏對具體材料的具體分析,往往只好裝腔作勢,大聲喊叫,以此代替科學的論證;其實,越是這樣,越是反映出這種文章的思想貧弱。”文壇弊端是一種社會現象,也是現實生活的映照。對文壇弊端的諷喻,既表達了胡繩對現實的深切關懷,也表達了他由此而生的沉郁心曲。

胡繩通過構建自己的文章論以針砭文壇和現實之弊,與毛澤東當時指導思想的某些轉變有關。1958年11月—1959年6月,毛澤東多次主持召開會議,帶頭提出并要求糾正現實中存在的一些不良傾向。經過八九個月的努力,這些傾向被初步遏制,形勢向好的方向有所轉變。對于虛浮文風,毛澤東也要求加以扭轉。在1958年11月10日第一次鄭州會議上,他說:“盡是寫詩,報紙上都是詩。詩也是一個嚴肅的東西,要字斟句酌。”關于報刊宣傳,毛澤東在1959年6月20日的談話中說:“我們不能務虛名而得實禍。現在宣傳上要轉,非轉不可。”胡繩作為中共黨內理論家的重要一員,出席了第一次鄭州會議,對毛澤東的努力糾偏十分熟悉,他能在建構文章論時對文壇和現實中的虛浮之風給予諷喻并不奇怪。

其次,胡繩對包括桐城派在內的古典傳統具有深厚素養。胡繩自幼跟隨父親學習“古文和唐詩”。1927—1933年,胡繩就讀蘇州中學。整個中學階段,他在國文學科所學內容滲透著濃郁的桐城派元素。例如,在課內和課外讀物中,“五經”和宋學中的《論語集注》《孟子集注》等是桐城派道統的主干,《左傳》《史記》是桐城派義法的典范,林紓所譯《巴黎茶花女遺事》《吟邊燕語》《撒克遜劫后英雄略》《拊掌錄》等用的是桐城筆法;教材中的選文“音節和諧、能朗誦和欣賞”,依然是桐城派因聲求氣的家數。在胡繩就讀期間,與桐城派淵源甚深的錢穆、吳梅等恰好在蘇州中學任國文教員。上述一切為胡繩打下了堅實的古典文化根基。因此,1959年他能夠將自己的文章論筑基于桐城派之上,可謂其來有自。

1961—1963年間,文學史研究界為什么會受胡繩的文章論激發,圍繞桐城派對當代文壇的價值問題展開一場熱烈而持久的學術論爭呢?20世紀60年代初的中國,國家政策的主調是調整。其中,有四項政策性調整對學界產生了決定性影響。第一,實事求是精神開始恢復。1961年1月10日,毛澤東說:“今年搞一個實事求是年好不好?”當月18日,他又說:“總而言之是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第二,“雙百”方針被再度提倡。1961年,聶榮臻主持制定了《關于自然科學研究機構當前工作的十四條意見(草案)》,鄧小平主持制定了《教育部直屬高等學校暫行工作條例(草案)》,周恩來督促制定了《關于當前文學藝術工作若干問題的意見(草案)》。“這些條例分別地論述和規定了執行雙百方針的一系列具體政策,要求在批評被認為是錯誤的觀點的時候,要嚴格劃分政治問題和學術、藝術問題的界限,嚴格劃分敵我矛盾和人民內部矛盾的界限。”第三,對待知識分子的政策有所改善。中共中央在批轉《關于自然科學研究機構當前工作的十四條意見(草案)》時指出,近幾年,對知識分子“凡是批判錯了,或者有一部分錯了的,都要甄別事實,分清是非,糾正錯誤”。1962年3月2日,在廣州召開的全國科技工作會議和文藝工作會議上,周恩來在報告《論知識分子問題》中,指出大多數知識分子已經是勞動人民的知識分子,而不是屬于資產階級的知識分子。第四,強調對待文學藝術遺產既要批判,也要繼承。在1960年7月22日召開的第三次全國文代會上,周揚在報告《我國社會主義文學藝術的道路》中說,“我們應當向中外一切優秀的文藝遺產學習”,“繼承遺產必須經過研究和批判,要批判就必須研究,而批判又正是為了更好地繼承”。以上四項政策性調整使許多學者重新燃起學術熱情。正是在這一背景下,胡繩筑基于桐城派之上的文章論激發眾多文學史家對桐城派的當代價值問題展開論爭。

參與1961—1963年學術論爭的相當一部分文學史家出自桐城一脈。在傾向于肯定桐城派的學者中,錢仲聯是桐城派大家唐文治的弟子;李鴻翱是桐城派大家吳闿生的高足;蔣逸雪為文“初從唐宋八家入,繼則步武桐城”;段熙仲15歲入安徽公學,始“知有桐城派古文”。由于他們浸潤于桐城之學既早且久,對其中甘苦喻之深,故能道之切。在傾向于否定桐城派的學者中,劉季高自17歲至弱冠之年,曾致力于宋明理學和桐城派古文;后來加入論爭的曹道衡曾就讀于桐城派重鎮無錫國專。由于他們熟于桐城之學,因而入室操戈,時有擊中要害處。被牽連入場的馬茂元為桐城派大師馬其昶嫡孫;王氣中“辭章雅健,承桐城派底蘊,得史遷昌黎神髓,頗負時譽”。這么多與桐城派有關的學者入場,是這場學術論爭能持續數年并能步步深入的重要原因。

五、參與塑造民族新的文化精神

桐城派是中國古典文章學傳統的集大成者,也是新文學的開端。但是“五四”新文化運動興起后,新文化派諸家倡導破舊立新,在提倡民主與科學的同時,與中國古典傳統徹底決裂,對古典傳統的重要載體桐城派尤其給予痛擊,不惜以“謬種”謚之。這場以偏概全的批判影響深遠。從中國現代學術史角度看,“五四”新文化運動迄今,桐城派研究經歷過三次崛起,一以貫之的是,就如何對待包括桐城派在內的古典傳統問題,推崇桐城派的研究者與“五四”新文化派及其所代表的政治、文化勢力展開或明或暗的對話和抗爭。

桐城派研究的第一次崛起發生在1929—1930年。在這一時期,桐城派研究的最大收獲是劉聲木所撰《桐城文學淵源考》及《補遺》和《桐城文學撰述考》及《補遺》(1929)、姜書閣所撰《桐城文派評述》(1930)。劉聲木以中國傳統文化為本位,首次對桐城派及其周邊的千余位學者的生平、著述和師承予以考證,為桐城派研究奠定了文獻根基。劉氏在序言中說,桐城派是一個龐大的文學存在,“非一人一家所得毀譽”。他還在凡例中說,桐城派的別集在“五四”后的圖書市場上頗為搶手,他“深喜吾道之不孤”,以此來迎擊“桐城謬種”之論。姜書閣以“五四”新文化為本位,首次對桐城派的緣起、傳衍、遞變和衰落做了敘述,為桐城派研究建構起一個籠罩后世的論述模式。姜氏沿襲新文化派諸家的思路,對桐城派多有貶抑,但始終堅持“治史只論事物的實在情形”的原則,在追尋歷史真實方面與劉氏并無二致。

桐城派研究的第二次崛起發生在1959—1963年。在這一時期,胡繩以桐城派為基礎建構的文章論是桐城派研究的重要收獲,它激發了文學史家關于桐城派在當代是否還有價值的論爭,啟迪了漢語辭章學這門新興學科的建立,并引導廣大中學生從以桐城派為代表的古典傳統中汲取精神營養。1949年后,“五四”新文化傳統受到重視,“桐城謬種”之論橫亙學界。同時,國家的語文政策看重白話文著作的價值,而忽視文言文著作的意義。1951年6月6日,《人民日報》發表社論《正確地使用祖國的語言,為語言的純潔和健康而斗爭!》;1956年2月6日,國務院向全國發出《關于推廣普通話的指示》,社論和指示的發表標志著由晚清掀起的白話文運動、“五四”新文學運動至此取得全勝。這一切使尚健在的桐城派學者和研究桐城派的學者很難直截了當地發表自己的學術觀點。在此情勢下,胡繩和受他影響的諸多文學史家、辭章學家、中學語文教育專家,拋撇“謬種”之謚,把久已沉寂的桐城派喚醒,將其重新推向文化界,推入無數受眾的視野,在桐城派研究史上留下奪目的一頁。這次桐城派研究的崛起與上一次相比具有鮮明特色:胡繩和受他影響的學者研究桐城派的目的,不完全是為了探尋并呈現歷史真實,而是試圖對桐城派的當代價值進行重估,以便從中汲取有用元素,對其進行創造性轉化,進而構建出符合時代需要的新的文化。

桐城派研究的第三次崛起發生在20世紀80年代。1981年10月,周揚在安徽考察時號召對桐城派理論展開研究,學界群起響應。1985年11月1日—7日,“桐城派學術討論會”在桐城召開,學者掀去“謬種”的華蓋,使桐城派研究回歸學術。這次會議是對改革開放后桐城派研究力量的檢閱,也是桐城派研究走向繁榮的序曲。近些年來,桐城派研究形成多元并存格局,取得豐碩成果:或以桐城派學者的日記等材料為依據,討論批點本的內部流通與桐城派發展的關系;或以清代、民初官修《文苑傳》的原始檔案為依據,討論桐城派正統地位的確立;或立足當下,討論桐城派在中國現代化過程中的進與退的現實意義。

回顧百年桐城派研究史可以看出,“照著講”是桐城派研究的主流;像胡繩那樣根據時代需要而對桐城派進行創造性轉化的成果則比較罕見。但是,無論是“照著講”,還是“接著講”,都表明桐城派自身極具價值,即使歷盡滄桑,仍然是一個富有生機的存在。這也表明,包括桐城派在內的古典傳統中的元素,只要足夠優秀,就一定會跨越時代,在中國走向現代化的艱難征程中,積極參與對中華民族新的文化精神的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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