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融合與發展趨勢：虛擬新聞主播的具身傳播

【摘 要】近年來，多家媒體機構借用虛擬新聞主播推動行業融合，虛擬新聞主播成為當下新聞傳播領域的熱門話題。本文通過溯源虛擬新聞主播的發展歷程，分析其具身傳播機制特點，指出人機協同的重要性，并對其面臨的機遇與挑戰及未來發展做出展望。

【關鍵詞】虛擬新聞主播；具身傳播；媒體融合；人機協同

步入人工智能時代，技術不僅加速了與人的融合進程，也更深入地嵌入了人的身體之中，用戶以涉身的方式構建與虛擬新聞主播之間的聯系。人工智能時代的具身認知，虛擬新聞主播的發展，為新聞內容生成帶來了創新。當前，虛擬新聞主播的具身性及其傳播機制成為研究的焦點，探討其傳播特點、機遇與挑戰對于新聞傳播實踐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一、溯源：虛擬新聞主播的發展歷程

我國“十四五”規劃提出，要推動虛擬主播在新聞播報等視聽節目中的應用。人工智能是引領這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戰略性技術，具有溢出帶動性很強的“頭雁”效應。人工智能作為科技革命的先鋒，對虛擬新聞主播的興起起到了關鍵推動作用，與當前媒體融合的趨勢相契合。隨著現代生活節奏的加快，公眾對新技術的接受度提高，虛擬新聞主播逐漸成為生活的一部分。虛擬新聞主播的發展經歷了從萌芽到探索再到成長的連續階段。

（一）萌芽階段：“離身”的機械化助手

2001年，英國率先推出全球首位虛擬新聞主播“安娜諾娃”。2004年我國《光明周刊》推出了3D虛擬人物“小龍”，標志著我國虛擬新聞主播的初步發展。這一時期是人工智能技術在新聞領域中的初步嘗試，多以虛擬動畫造型或機器人的形象呈現，語言表達也比較生硬，只能進行簡單的播報和對話。雖然功能簡單，但虛擬新聞主播的問世也引發學界和業界的熱議。這一階段的虛擬新聞主播具有強烈的機器特征，是明顯的“人造他者”[1]。其本身還只是離身性的機械化助手。因此，這些虛擬新聞主播在上線一段時間后便紛紛銷聲匿跡。

（二）探索階段：具有原型的“真人分身”

《生命LIFE 3.0》一書中寫到，人工智能時代智慧“大腦”開始出現，可以設計自己的硬件和軟件。這和虛擬新聞主播的誕生不謀而合。2018年新華社和搜狗推出全球首個AI合成新聞主播，虛擬新聞主播重回大眾視野，成為虛擬技術開發的一個風向標。自此，許多媒體機構也開始加大力度投入使用虛擬新聞主播。這一時期的主播多以真人主播為分身原型，通過3D模型技術和動捕設備等進行制作，在語言、動作、表情等方面都更加逼真，功能上也更加成熟。通過真人原型制作的虛擬新聞主播，不僅能夠吸引人們的注意力，也可以讓用戶把對真人的喜愛情感投射到虛擬新聞主播上，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三）成長階段：逼真的智能具身屬性

在成長階段中，虛擬新聞主播的外在表現更為逼真，微表情和微動作與真人更為接近，同時擁有真實可信的交互行為。由于虛擬新聞主播擁有智能化和個性化的鮮明特點和成長屬性，革新了身體傳播形態，為探索人機關系的研究帶來了新思路和新風向。如2020年全國兩會召開時，多家媒體的虛擬新聞主播，如新華社“新小微”、人民網“小晴”等都紛紛上崗，對全國兩會新聞進行播報，迅速讓虛擬新聞主播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它們反應迅速，對話流暢，集智能化、情景式、具身性于一體，成為人們擁抱虛擬世界的智能新場景。

二、融合：虛擬新聞主播的具身傳播機制

（一）生產革新：智慧新聞的把關者與傳播者

技術具身并非僅僅將技術視作單純的“工具”，而是強調技術能夠直接、實質性地影響和改變身體所處的空間以及人們所認知的世界[2]。如今的虛擬新聞主播多以真實的主播人物為原型，創造能顯現媒體形象的虛擬主播，通過技術驅動，使他們擁有高度擬人化的交互能力。北京冬奧會期間，虛擬氣象主播“馮小殊”為觀眾及時傳遞戶外場館氣象指數服務信息，減輕了氣象播報主持人團隊的日常工作強度。虛擬新聞主播作為元宇宙的重要技術成果，已初步展現“人造智慧”的特點。這些虛擬新聞主播不僅具備了對新聞內容進行篩選和審核的能力，還能有效地進行新聞的傳播，展現了與傳統新聞播報方式截然不同的新風貌。

（二）場景升維：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的聯結者

胡爾塞強調身體是感知空間的首要媒介，空間對于身體而言是一種“在這里”的體驗[3]。當身體在空間中移動、感知和互動時，意味著身體也同時在構建空間，這一過程中，身體與所處的場景相互影響，共同塑造著對空間的理解和感知。新技術的應用，用戶可以隨時進入任何時空場景，情景傳播以“在場”的狀態出現，突出真實性和沉浸感。因此，虛擬新聞主播通過創造沉浸式新聞，讓受眾與新聞內容進行雙向交接，從而獲得“我在現場”的沉浸式體驗。2021年我國空間站成功迎來首位數字宇航員“小諍”，它是技術與身體的融合下產生的新的仿真身體，能夠與真人進行實時交流互動，也讓觀眾們感知到新聞活動的趣味性，進而加深人們對于傳播內容的理解和接受。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教授彭蘭認為，數字技術將改變虛擬空間的呈現，曾經以“離身性”為主的虛擬空間也越來越多的出現“具身性”[4]。作為虛實世界的聯結者，虛擬新聞主播有可能成為用戶新人的智能主體。

（三）敘事符號下的呈現：媒體形象的塑造者

根據CSM研究公開資料整理，我國有19家主流媒體機構開始打造虛擬新聞主播，通過對主流媒體虛擬新聞主播的風格進行歸類，可以分為仿真虛擬主播、文化傳承使者、青春實力派以及二次元主播等幾大類型。比如，上海廣播電視臺“申?雅”是上海青春“小囡”人設，凸顯了鮮明的上海風格，能夠拉近虛擬新聞主播與觀眾之間的心理距離，實現角色扁平化到人格化的改變。“申?雅”作為SMG精心打造的虛擬新聞主播，在新聞視頻中成功展現了上海形象。可以說，虛擬新聞主播的形象是一種身體的敘事符號，是品牌形象塑造的重要手段，能深刻影響觀眾的認知和情感連接。

（四）內容制定化：提高個性新聞的服務者

人工智能技術的迅速發展，意味著虛擬新聞主播的定制化趨勢愈發明顯，實現了個性化的“人格塑造”。個性化新聞服務的核心在于基于大數據分析和場景識別的個性化信息生產，以及定制化的內容推送、互動呈現。定制化新聞的發展與普及有賴于對用戶需求的深刻洞察，而場景分析正是理解用戶在特定環境下需求的關鍵。例如，“時間小妮”作為一個側重于用戶服務導向型的虛擬新聞主播，與北京時間APP進行合作，致力于為用戶提供持續、智能的信息交互服務。由此可見，未來的虛擬新聞主播不再僅僅是淺層次的信息傳遞者，而將是進一步深度學習、完善個性化與定制化功能、獲得更加“智慧”的思考能力，成為深層處理和分析信息的智能媒介。

三、發展：人機博弈下虛擬新聞主播的未來發展思考

（一）虛擬新聞主播面臨的挑戰

1.真人主播面臨壓力，行業體系發生改變

人工智能憑借算法和大數據的支撐，正在深刻改變著行業結構，革新傳播方式與模式。一方面，虛擬新聞主播為真人主播減輕了工作負擔，讓他們能夠將精力投入到更富有創造性的新聞工作中；另一方面，算法技術的日益精進，虛擬新聞主播的互動能力也在不斷提升。這種變化不僅使真人主播的生存空間逐漸被壓縮，也促使整個行業體系發生改變。一些傳統的直播平臺和機構開始轉型，將更多的資源投入到虛擬新聞主播的培育和推廣中。而與此同時，這也為整個行業帶來了新的挑戰，如何在這樣的背景下找到新的增長點，是每一個從業者都需要思考的問題。

2.主體邊界模糊，新聞報道責任不明晰

虛擬新聞主播的崛起標志著新聞生產方式的重大轉變，導致媒體機構在新聞生產過程中喪失了部分的主動權[5]，虛擬新聞主播的技術倫理問題也逐漸浮出水面。在訓練過程中，人為的算法偏見可能導致虛擬新聞主播在進行新聞生產時帶有偏見。從虛擬新聞主播的深度擬人化表現來看，其不斷升級技術功能，完善語言表達模式等過程都由開發者給予意識引導，也帶有一定的主觀性。同時，由于虛擬新聞主播不具備自主意識和責任意識，使它們無法在法律上承擔責任。因此，虛擬新聞主播逐漸普及后，媒體機構需要認真思考和討論其在新聞生產中的定位和責任。

3.情感表達受限，難以與受眾建立情感互動

播音主持作為一種藝術形式，情感狀態的融入是其魅力所在，通過情緒表達能夠觸動人心，促進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與精神交流。真人主播能夠憑借感官捕捉外界信息并作出自然反應，而虛擬新聞主播則依賴人工智能技術模擬這一“感官”過程。然而，技術的局限性在于對真人的情感豐富性和復雜性感知和傳達比較薄弱，這在傳播效果上可能會打折扣。此外，由于“弱人工智能”的發展，虛擬新聞主播通常采用簡單的挖掘數據來創造，具有相似性和重復性，這種“偽個性”的虛擬新聞主播是文化工業復制下的產出成果。比如湖南衛視“小漾”和上海廣播電視臺“申?雅”都是實習主播角色定位，難以讓受眾與虛擬新聞主播之間建立深厚的情感聯系。

（二）虛擬新聞主播未來發展的思考

1.創新對話形式，人機協同搭建情感共通點

虛擬新聞主播和真人主播兩者在未來更應該注重深度融合，共同推動新聞節目的發展。真人主播應提高個人業務能力，從傳統主持人升級到全能型主持人，將受眾認可的情感共同點作為連接彼此的橋梁，強化視頻內容的傳播效果。同時，要不斷提升虛擬新聞主播技術功能，和真人主播完美配合，創造更好的節目效果。2019年央視網絡春晚首次引入虛擬新聞主播進行節目呈現，撒貝寧與人工智能主播“小小撒”共同主持春晚，這一創新形式為春晚增添了科技元素和時代感。虛擬主播與真人主播合作能夠進一步推動人機互動，連接主持人與用戶的思想，觸發情感認同。

2.堅守新聞倫理底線，構建風險管理機制

從長遠來看，只要能正確、理性地使用智能技術，它將成為人們工作與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助手。虛擬新聞主播雖然更高效、便捷，也同時面臨著主體性模糊、責任缺失等問題。對于它存在的技術困境，相關部門應構建風險管理機制，為符合標準的虛擬新聞主播頒發從業許可證，同時實施全程監控。監管部門也應及時跟進審核標準，尤其重視技術歧視、數據濫用等倫理問題的監管，確保價值導向的正確性。

3.推動新場景應用，無限發展“身體”的可能

在防范技術風險的同時，也需要提高數字媒體素養，正確地掌握新技術，抓住智能技術帶來的機遇。媒體融合推動了虛擬新聞主播在新聞業的具身化和泛在化，但大多媒體機構中的虛擬新聞主播應用僅局限在新聞播報，傳播效果較為普通。作為嶄露頭角的虛擬新聞主播，更應該在未來不斷擴大其應用場景，如綜藝、訪談、晚會等場景的應用，打造全方位的虛擬新聞主播。2023年2月，央視網小C與《中國奇譚》出品人的跨屏交流和同臺互動，實現了“主題+創意+技術”的融合[6]，引發熱議，傳播效果顯著。由此可見，媒體機構和虛擬新聞主播要把握住媒體融合背景下的機遇，結合媒體平臺矩陣傳播，構建虛擬新聞主播的創新傳播機制。

四、結語

在智能技術浪潮的推動下，虛擬新聞主播的具身傳播作為“AI+傳媒”媒體融合模式的應用典范，其未來前景受到廣泛關注。它不僅作為符號和媒介內容存在，更是一種對人類身體的延伸。虛擬新聞主播為新聞業發展帶來創新活力，但同時也面臨著技術風險挑戰。因此，要推動行業體系變革，加強人機協同，不斷擴大其應用場景，并構建相應的風險管理機制。潮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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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喻國明，楊名宜.元宇宙時代的新媒體景觀：數字虛擬人直播的具身性研究[J].當代傳播，2023（1）：32-36，48.

[3]羅聞.技術哲學視閾下虛擬主播具身傳播研究[J].科技傳播，2022（5）：131-133.

[4]彭蘭.智能時代人的數字化生存：可分離的“虛擬實體”“數字化元件”與不會消失的“具身性”[J].新聞記者，2019（12）：4-12.

[5]曹欣怡，吳天琦.AI虛擬主播在新聞報道中的應用[J].青年記者，2022（16）：81-83.

[6]李穎，王家琪，拓展與重塑：元宇宙背景下我國虛擬主持人發展前瞻[J].中國電視，2023（8）：10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