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創新能力分布動態演進研究

摘" "要：發展“專精特新”中小企業是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舉措，是打破技術壟斷、向制造業強國邁進的重要戰略之一。以我國長三角地區專精特新“小巨人”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利用熵值法計算企業創新能力的綜合水平，從地域、行業、規模、產權四個維度分析長三角地區“小巨人”企業創新能力分布動態演進特征。研究發現，長三角地區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在創新能力方面呈現出協同性和集群效應；電子信息和裝備制造等重要行業創新能力具有顯著優勢；企業創新能力與企業規模存在顯著相關性；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合作合資使國企創新能力顯著提升。因此，可以從加強地區間協同合作、培育重點行業創新能力、激發小規模企業的創新潛力、推動民營與國企優勢互補協同發展等方面，發揮專精特新中小企業支撐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作用。

關鍵詞：長三角地區；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企業創新能力；分布動態演進

中圖分類號：F276.3"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4）20-0040-05

工信部自2011年首次提出“專精特新”概念以來，其發展已經歷了多個關鍵階段。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支持專精特新企業發展”，表明“專精特新”已從部門政策層面逐步提升至國家政策層面。截至2023年8月，工信部已公布5批“小巨人”名單，加上省部級公布的“小巨人”名單，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已累計達到1.2萬家。新發展格局下，國家對“專精特新”企業的政策支持力度進一步加大。專精特新企業因其靈活性強、創新能力突出等特點，在市場中更具競爭力，在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中扮演著重要的微觀基礎角色，同時也是制造業轉型升級的重要推動力。

作為我國經濟發達、產業高度集聚的重要區域，長三角地區在科技創新、人才儲備和政策環境等方面具有顯著優勢，這賦予了其強大的創新能力，而該地區的經濟發展對全國乃至全球的經濟形勢也具有顯著影響，對推動國家制造業轉型升級具有重要作用。因此，研究其創新能力有助于進一步完善相關政策，從而推動長三角地區經濟的健康發展。如何進一步提升長三角地區中小企業的創新能力，引導其向“專精特新”轉型，是目前亟待解決的問題。本文結合長三角專精特新“小巨人”上市企業的有關數據，構建企業創新能力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并對其創新能力分布特點及動態演進進行深入分析，以期為我國制造業可持續發展提供一些具體建議。

一、文獻綜述

（一）專精特新企業的概念

“專精特新”的官方定義最早來源于工業和信息化部2011年公布的《“十二五”中小企業成長規劃》文件，主要是指具有“專業化、精細化、特色化、新穎化”特征的創新型中小企業。江勝名等認為，“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的核心要義就在于創新，需要從完善體系、合理競爭、內外循環、多維并舉與精確分工等多方面著力，為“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發展路徑選擇提供解決方案[1]；牛嬌認為，專精特新企業通過深耕一個領域，能提高企業在該細分領域的專業性，使得產品具有特殊性和競爭性，并基于產品與服務的新穎化在市場中脫穎而出[2]。

（二）企業和區域層面創新能力的研究

1.企業創新能力的定義

企業創新能力是指企業以提高自身競爭力為目標，通過創新實現產品、服務、技術等多方面變革與進步的能力，其界定涉及多個層面。在學術界，關于企業創新能力的界定存在多種理論和觀點。魏江、許慶瑞認為，企業創新能力是產品和工藝兩方面創新能力的耦合，與企業創新戰略密切相關，決定系統的整體功能[3]；鮮德清和唐泳綜合中外學者對于技術創新能力要點的認識提出，技術創新能力由若干要素構成，是一個綜合性系統[4]。

2.創新能力的測度指標

如何度量企業創新能力的高低，不同學者有著不同的評價指標。鄭春東等將企業創新能力分解為幾個相互關聯的環節，根據“過程”觀點創建了具有可操作性的企業創新能力評價指標體系[5]；唐煒等從評價原則、評價體系構建和評價指標求解三個方面對企業技術創新能力評價進行了梳理，并對企業創新能力研究成果進行了綜述[6]；任遠等在指標選取上除相對性指標外，還包括規模性指標，便于從區域和國家的宏觀視角出發對創新能力進行綜合評價[7]；鄔偉娥等針對長三角區域一體化，利用核密度分析法和系統聚類分析方法測算規模并探究專精特新企業生境畫像特征[8]；葛寶山等則基于創業拼湊和組織韌性構建專精特新綜合發展指標，考查創業導向對專精特新企業績效的影響[9]。

3.企業層面創新機制及影響因素研究

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與治理質量正相關。王彥林等探析新發展形勢下影響專精特新企業提升創新能力的內在原因和外在原因，對內因包括企業內部治理激勵機制不足等和對外因包括獲取創新資源支持不足等問題進行梳理，為相關政策制定提供了契機[10]；任保全等運用熵值法和TOPSIS法，對我國制造業隱形冠軍稱號企業的創新能力進行實證分析[11]；閆軍印等從時間動態演進角度出發，在構建評價指標基礎上采用核密度估計法與馬爾可夫鏈分析法，對鋼鐵企業創新能力的動態變化規律進行深入研究[12]。

4.長三角地區整體創新能力研究概況

關于區域創新能力的理論研究、指標體系構建和實證分析都較為豐富，同時關于長三角的相關研究也很多。鄭江淮等認為，省際互動效應在研發密集型行業及創新優勢地區表現更為顯著[13]；謝吉亮等通過構建評價指標和因子分析模型，揭示長三角企業創新能力空間分布狀況與地域特征[14]；姜濤以安徽省工業企業為研究對象，運用因子分析法并結合聚類分析法，在構建區域評價指標體系基礎上分析其空間分布特征及形成原因[15]；林珍等采用熵值法，選取長三角中心區城市面板數據，分析企業創新能力時空演化格局及其提升路徑[16]；裴育等基于長江經濟帶面板數據，采用空間計量分析法分析長三角研發人員及資本流動的方向、結構特征和時空相關性以及研發人員及資本流動對區域創新績效的影響[17]。

（三）專精特新企業創新能力研究

1.專精特新企業創新能力特征和影響因素

提升“專精特新”企業的創新能力，需要從多層面理解影響企業創新的因素，深入剖析企業在實際中遇到的具體困境。毛軍權等基于TOE理論框架，運用組態思維和QCA方法解構影響“專精特新”企業發展質量的多重并發因素和復雜因果機制，揭示外部環境、組織內部和個體因素三者在企業創新中的共同作用[18]。王彥林等在梳理“專精特新”企業創新能力提升相關文獻基礎上，進一步探析新發展格局下專精特新企業提升創新能力所面臨的具體困境，如外源融資支持企業技術創新不力、企業內部治理激勵創新發展不足、企業獲取創新資源渠道不暢等，為進一步提升其創新能力提供了借鑒[10]。

2.專精特新企業創新能力的動態分布

多種定量方法的結合，可以全面分析和判斷專精特新企業創新能力在區域間動態演進變化的特點。李金華探究“小巨人”企業自身發展路徑，利用聚類分析法和列聯表分析法深入研究其空間分布類型特征[19]。鄔偉娥等采用ArcGIS對專精特新企業的地理空間分布規律進行分析[8]。兩種方法都是研究空間分布，聚類分析法更側重于找出數據的內在結構，而ArcGIS則更強調地理信息的可視化。此外，丁建軍等基于“小巨人”企業名單，運用負二項回歸和空間熱點聚類等方法深入探究，揭示專精特新企業發展的區域動態分布特征及其差異來源[20]。這種方法結合統計模型和空間分析，能夠更準確地描述專精特新企業的動態變化。

（四）文獻述評

上述研究為政府部門制定可持續性發展政策提供了有力依據，能夠為深入了解專精特新發展的動態和區域差異提供重要參考。當前研究仍存在局限性，許多學者關注空間分布的靜態特征，忽視了時間因素對專精特新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以及區域內部差異，如城市規模、產業結構等可能影響專精特新企業創新能力的因素。

目前，有關長三角地區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經濟發展的研究主要是定性分析，定量分析尚處于起步階段。定性研究關注專精特新中小企業的宏觀政策背景、概念界定和測度以及區域分布特征等方面。定量分析可從更宏觀的角度深入分析專精特新中小企業對長三角經濟增長的貢獻、對產業結構升級的促進作用等。未來研究應注重定性研究與定量分析的結合，以便全面分析專精特新企業對于經濟發展的作用。

本文結合新興產業演化規律，從創新能力分布視角出發，通過對企業多元化指標的分析，系統掌握企業的創新現狀和未來潛力，為研究長三角經濟和企業發展提供支撐和引導，為培育廣大中小企業向專精特新企業轉化提供思路。

二、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說明

因考慮到政策實施時間的完整性，本文數據的選取時間截至2023年工信部第五批名單公布。選取長三角地區三省一市（浙江省、江蘇省、安徽省和上海市）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上市公司數據進行實證分析，以反映長三角地區企業創新能力總體情況。

為確保研究結論的可靠性，本文對樣本數據進行如下處理：（1）剔除主要變量存在異常值或缺失值的企業、所有ST類企業和數據缺失樣本；（2）剔除專利指標和研發指標缺失的企業；（3）將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4）根據地區按批次對數據進行整合處理。經過上述處理，得到長三角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上市公司共1 169項公司年度非平衡面板數據。利用RStudio對數據進行處理分析得到綜合評價分數。對主營業務收入數據使用quantile函數，生成四分位數便于后續分析。以年份為自變量，使用ggplot2繪制創新能力地域分布動態演進圖。

（二）數據分析方法與指標體系

1.分析方法

企業創新能力的測度指標具有一定復雜性。專利數量可以準確體現企業的實際創新能力，研發投入作為創新能力最直觀的顯示，能夠反映出企業的創新重視程度。根據上述觀點，本文采用熵值法，以長三角專精特新上市公司有關數據為指標度量企業創新能力。

2.指標體系

創新能力分布的動態演進作為一個行為變量，可由長三角不同地區的企業財務數據、專利數量等數據度量，其中創新能力綜合評價指標能夠有效衡量企業在技術創新方面的能力。此外，區域宏觀層次相對于企業微觀層次，規模性指標在評價中占有更大的比重。基于上述討論，首要前提是構建全面科學的指標體系。根據前述眾多學者的評價體系構建經驗，本文欲結合長三角地區發展水平，考慮數據的準確性和完整性，從基礎、投入、產出三維度出發構建指標體系，涵蓋3個一級指標，6個二級指標，以便進一步論證。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所構建的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表1" 企業創新能力評價指標體系

（三）指標處理與測算方法

本研究涉及6個二級指標，對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程度存在差異，且量綱多樣，由此需要對各項指標做無量綱化處理并賦權加總合成，得到企業的創新能力總體競爭力評價指數。鑒于層次分析法具有很強的主觀性，參考任保全等的做法，本文采用熵值法對各個指標客觀賦權[15]。首先，對各項指標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常見的歸一化方法有極差法、歐氏距離法、反三角函數法、對數壓縮數據法等。本文選擇極差法確定各項指標的權重。

1.基于本文均為正向指標，故采用正向極差法將各項指標標準化，公式如下：

y■=■（1）

其中，Xij為第i公司第j項指標；yij為第i公司第j項指標的極差法標準化值，樣本為長三角四個省市的上市企業年度數據，共1 169份，即為N。

2.利用各標準化值，計算指標在各組中所占的比重Pij：

P■=■（2）

3.計算各項指標的熵值eij：

eij=-k×■■Pij×lnPij（3）

其中，k=■

4.計算各項指標的熵值冗余度dij：

dij=1-ej（4）

5.計算得到各項指標的熵值法權重wij：

wij=■（5）

6.指標的綜合評價得分Bij：

Bij=■■wj*yij（6）

其中，M為指標數。

三、創新能力分布動態分析

為更好地分析長三角企業創新能力分布及動態演進特征，本文從地域、規模、行業、產權四個方面入手，參照本文所設定的創新能力指標體系，應用熵值法賦權計算長三角專精特新“小巨人”綜合評價得分，對創新能力分布特征進行比較分析。

（一）創新能力地域分布（見下頁圖1）

長三角企業創新能力分布動態演進過程與長三角經濟圈的構建與發展密切相關。相對于早期階段，近年來地區企業創新能力增長不斷提速。長三角地區具備相對成熟和多樣化的產業結構，地理位置便于地區間溝通聯系，易于形成地域經濟協同效應和區域產業集聚效應。

上海市擁有發達的經濟基礎，作為長三角經濟圈中心城市，其憑借地域及產業優勢集聚大量人才和資本，是創新領域的“排頭兵”；江蘇省較浙江省增速較快，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實現了快速增長，于2013年超越了浙江?。挥捎诔跗谫Y源匱乏、科技水平相對滯后，安徽省在初始階段創新能力相對較弱。隨著長三角經濟圈的建設與發展，安徽省充分利用其地理位置優勢及自身經濟潛力，逐步加大創新投入與支持，特別是在2019—2021年，其創新能力顯著提升，逐步與浙江省達到同層級水平。安徽省在繼續發展中仍需加強科技研發，培育創新生態系統，吸引更多創新投資，繼續保持在長三角地區乃至全國的創新競爭力，支撐長三角經濟體取得更多成就。

（二）創新能力行業分布（見圖2）

根據三省一市“十四五”產業發展相關政策規劃，以及《證監會行業分類（2012）》行業代碼，歸納出長三角地區主導的制造業行業，繪制行業分類表格，如表2所示。

表2" 行業分類

電子信息和裝備制造作為長三角優勢支柱行業，其創新能力穩居前列。長三角地區高水平科研機構和高等院校數量頗豐，為行業提供了豐富的科研資源和人才支持。石油化工行業創新能力在中期增長緩慢，但前期和后期增長迅速，前期快速發展階段積累了一定的創新能力，中期創新能力相對穩定，后期受技術進步、市場需求變化及政策支持等因素影響進一步增長。汽車制造行業創新能力波動幅度較大，這與相關產業標準變化及新能源政策影響有關。長三角是汽車制造業的重要基地，近年來政府在新能源汽車領域的政策支持以及節能等標準變化，為企業帶來了創新機遇，也帶來了創新挑戰，行業在短期內會經歷創新能力的波動，但隨著政策的穩定和市場的發展，創新能力有望進一步提升。生物醫藥作為新興產業，雖然起步較晚，但具有良好的發展前景，創新發展勁頭強。

（三）創新能力規模分布（見圖3）

根據主營業務收入數據四分位數對數據進行分組，四分位數如表3所示。

表3" 主營業務收入四分位數（單位：萬元）

企業規模與創新能力之間存在一定相關性，創新能力依據企業規模從大到小分布呈現出逐級遞減趨勢。主營業務收入規模大于等于75%分位點的企業，由于擁有較多資本投入和技術積累，能夠更好地支持創新活動，因此在創新能力方面表現出顯著優勢。近年來，大規模企業可通過規模經濟效應、技術積累和市場份額等優勢增強其創新能力，其他規模的企業則可能受限于資源和資本。因此，大規模企業與其他規模企業之間的創新能力差異進一步加大。以主營業務收入規模小于50%分位點的兩個規模為例，小規模企業的創新能力差異性較小，相比大規模企業在創新能力水平方面的差異不明顯。此外，小規模企業整體創新能力水平相對較低。長三角地區企業群體中，大規模企業通常具備更強的創新能力，而小規模企業則需要政策支持及外部資源投入來獲得更好的發展。

（四）創新能力產權分布（圖4）

在創新能力方面，民營企業表現出明顯優勢。這一優勢可以解釋為民營企業擁有更強的經營自主權，使其能夠更迅速地適應市場需求和變化，并采取更靈活的運營模式。近年來，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之間的創新能力差距逐漸縮小，歸因于國有企業在政府引導和政策支持下，增加對研發和創新的投入。此外，一些國有企業通過與民營企業的合作和合資，不僅能夠學習民營企業的創新能力和市場經驗，而且有助于加速提升自身創新能力。

四、結論建議

綜合研究結論并結合長三角發展實際狀況，本文提出以下建議：第一，進一步加強地區政府間協同合作。地區間共同制定實施創新政策和發展戰略，通過跨區域合作優化資源配置，建立更緊密的合作機制和平臺，促進技術人才等創新資源的共享與流動，提升地區整體創新水平。第二，培育重點行業，激勵新興產業。重點培育電子信息和裝備制造等行業的創新發展，對其他行業加大支持力度，根據各行業的特點和需求，采取針對性政策及措施，從而推動行業創新能力的持續提升。第三，重點培育規模較大企業，鼓勵其加大創新投入和研發力度，力求實現“大而強”。同時，為規模相對較小的企業提供更多創新政策支持，爭取實現“小而精”。第四，進一步加強民營企業和國有企業交流合作，實現優勢互補、協同發展。借鑒國有企業的產業基礎和民營企業的競爭活力與靈活性，可進一步推動長三角整體創新能力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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