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參加巴拿馬太平洋萬國博覽會研究

【摘要】1912年，民國政府參與美國發起的巴拿馬太平洋萬國博覽會，以巴拿馬賽會事務局為統籌機構，并令各省相應成立出品協會以為配合。浙省籌備賽會出品協會即在此背景下成立，并成功地征集和展覽浙江省賽品。本文以浙省籌備賽會出品協會為主體，通過該協會的成立、運作等方面的敘述，概述浙江參與巴拿馬賽會的情況。

【關鍵詞】巴拿馬賽會；民國時期；浙江特產

【中圖分類號】K251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4）21-0072-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21.018

1914年巴拿馬運河正式開通，為慶祝這一盛舉，美國決定于1915年在舊金山舉辦博覽會。而在巴拿馬運河工程進行時，美國政府在1912年3月向民國政府發出參與博覽會的邀請。作為太平洋西岸的大國，民國政府十分重視這次在國際舞臺上展示形象的機會，期望借此獲得外交和貿易上的突破，一俟政局穩定，馬上派陳錦濤、王景春赴美，表示愿意參賽并預定了會場場地，同時令工商部設立籌備巴拿馬賽會事務局并通電各省都督、民政長以接洽。

一、浙江成立籌備賽會組織機構

1912年12月16日，當時的北京政府設立“籌備巴拿馬賽會事務局”，并限各省在年內成立相應協會。1914年1月“浙省籌備賽會出品協會”（以下簡稱出品協會）成立，暫設事務所于省行政公署實業司內，作為浙江省征集巴拿馬賽會和日本大正荷屬爪哇三寶龍賽會二處出品的總機關[1]，出品協會設總理1名、文牘干事1名以及庶務兼會計1名，設置評議會以交議事件。因出品協會就附設在實業司內，總理即由時任實業司司長汪希擔任，文牘干事由民政長任命胡穎之擔任；庶務干事由彭壽為擔任，蔣志培為陳列干事主任。因出品協會成立較晚，而二處賽會的出品送展期限已是迫在眉睫，所以協會號召本省官紳公司團體能夠協同出品，以期集其大成[2]。

二、浙省籌備賽會出品協會的運作

為在有限時間內完成賽品征集、選定展覽等任務，1914年2月1日，出品協會開第一次評議會，選出虞洽卿擔任評議長，顧竹溪和費紹冠為評議副長[3]。規定了出品古董、裝置品預備以及各縣特產品征集等事件，提出各縣特產品均會出賽。因事繁期迫，原本預定的籌備巴拿馬賽會日期表在2月有所改動，從各縣征集賽品并展覽開始，各項流程都需提前一個月完成。為此，出品協會通令各縣知事，“將從前南洋勸業會所獲一二等獎章物品，指定征集，由民政長通令各該縣知事遵照”[4]。

在接下來的2月和3月中，出品協會通過發布訓令和呈請浙江行政公署，對各縣知事及相關團體下達了有關征集教育、農產品等各方面出品進行籌備的訓令。除了積極發布各項訓令及出品提示外，浙省出品協會鑒于大正博覽會籌備期間各縣知事多有敷衍塞責，特地呈行政公署頒布訓令，提出各縣辦理出品應分別獎懲，指出“本公署對于各縣知事之告誡已不啻三令五申，斷不容敷衍因循，仍蹈覆轍”[5]。彼時，玉環縣知事以玉環地處偏僻、村民大都務農為由，提出免予成立出品協會分事務所，出品協會予以駁斥，并提出出品賽會門類本來已經極為廣泛，且玉環“魚鹽蜃蛤，擅海王之利。農業、園藝為民食之天，固不必偏重工商，始可競賽”[6]。

為打消各商因南洋勸業會帶來的陰影，對于賽品出品后的保險賠償事宜，浙省出品協會在回復吳興縣出品協會分事務所所長關于赴賽商品擔任賠償一節的函件中，同意該所長請求，保證“至出賽物品，無論價值貴賤，一經到達本協會之后，自負完全責任”[7]。除此之外，浙省出品協會還咨送籌備巴拿馬賽會事務局制定的獎勵章程以及轉呈前湖北出品協會與商會協商保管出品辦法曉示商人，再次表明本省事務局對于“除以外損失當當不能負責外，所有各幫出賽物品，一經敝會出有收證，即由敝會擔負責任”[8]。

浙省出品協會一方面積極傳達事務局頒布的獎勵章程和保險規定，另一方面又以出臺的獎懲章程和明確函達表明其實事求是的勸導態度。因此浙省展覽會雖因改期而提前，但前期準備并不草率。在4月初，出品協會開談話會討論確定了出品初監查方法。4月底，鑒于賽會期迫和各地物品已紛紛運行，協會定于5月11日借省議會地方正式開展覽會。到了5月27日，浙省出品協會鑒于賽品多達萬余件，將擬六月十六日開設展覽會改期至二十六日開始[9]。正式確定開展日期之后，浙省出品協會還特地咨行警察廳，以各項賽品保管亟為重要為由，請求派4名消防隊巡警帶上洋龍、雨具等各項救火物品駐扎在會場[10]。

三、浙省籌備巴拿馬賽會出品協會展覽會

6月26日，浙省籌備巴拿馬賽會出品協會展覽會于上午九時開幕。是時，浙江省從都督到各部長官紛紛蒞臨。展覽會于二十六日起售票，入場券由各機關分送，除持有優待券及團體券外，個人需獨自購券（每券錢十文、每券限一人）。

此次參觀者甚眾，據報道，開幕當天就有約二千余人到會參觀。只7月6日，展覽會就收到優待券兩百余張、團體券三張，售出普通券四百余張。出品協會本擬將會期延長十天，但協會總理接到北京籌備局來電，最終“決計于十五日閉會，所有會期決計不再延長，俾得裝束一切次第啟運”[11]。

在展覽會正式開幕前，《時事新報》就對嘉禾（今嘉興）、建德和青田等出品有過相應報道，而在展覽會開幕后又介紹了各地出品概況，如木器、繡品、衢屬出品等特別出品。對于此次參賽，中國社會抱有極大的擴展國際貿易的期待，為迎合西方人的審美以及展示本地特色，事務局特地強調要在特產包裝和說明書方面要特別講究，不僅要力求裝潢精美，投外人之嗜好[12]，更要將圖面統計表之類文字用英文寫就[2]。為此《申報》特地報道了來參觀的西方人對各類展品的評價，如“施君等對于十八陳列室兩廊之榆古莊均謂，此系貴國寶貝，竟可赴賽，亦為英美所未見之品。然對于浙江貧民工廠所制之西式梳妝臺，均以不赴賽為是”[13]。

除了各類報刊的大略報道，特定門類的專業報道也有所見。《教育周報（杭州）》有作者對浙省出品協會中的教育品發表感言，一方面對琳瑯滿目的教育品之陳列發出“不可謂非盛世矣”的感慨，另一方面對“以如此之教育品出而與世界比較”表示疑慮，提醒審查員“勿以無價值之教育品漫為輸出”[14]。

展覽會閉幕后，即由農商部和事務局各派員進行審查。7月20日，農商部委派的三位專員到達杭州，確定給獎分三等。7月23日，事務局派審查員三人到杭州，與出品協會各審查長會同審查，評議獲獎展品，獲得最優等獎章的是偉成公司出品的綢緞、女師出品的刺繡、仁藝廠出品的木雕及銀銅器，溫州的嵌石、凍屏，四個等級獎章均呈請北京政府工商部頒給。

四、浙江參與巴拿馬博覽會的斬獲

1915年11月6日，浙省特派出品代表葛敬猷、周懋功同直隸、山東等省代表一道赴美。2月22日，巴拿馬太平洋萬國博覽會正式開幕。賽會上，中國的眾多展品被分別陳列在政府館和八個專業展館中。經過評判委員會的審查后，中國出品總獲獎數在參賽各國中居于首位，浙江省共有148種出品獲獎，其中大獎章6枚、名譽獎章7枚、25枚金牌、35枚銀牌、31枚銅牌、44枚狀詞獎。表1-4為浙江省得獎較多的幾個專業門類[15]。

根據各類出品得獎情況可見浙江省各產業發展的不同水平。各門類中工藝品和茶業兩類得到最高等之大獎章，而工藝類也是浙江省獲獎出品中得獎比例最高的門類，其中又以絲綢及各類絲織品為最優，可見浙江省工藝品中絲業與茶業的發展水平與世界認可度之高。

五、浙江省參加巴拿馬博覽會的意義

現代博覽會事業肇始于19世紀中期的英國，此后“隨著工業文明的發展，博覽會中展示實力、競爭技藝的意義被日益凸顯出來”[16]。此次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既是美國為慶祝巴拿馬運河開通這一盛事而開展的慶祝活動，也為新成立的民國政府展示國家形象提供了機會。《中國實業雜志》中的名人論說欄目，就列舉了巴拿馬運河開通對中美兩國貿易的促進作用，還特別指出了此次賽會正是“中華民國”向全球介紹本國物產之機[17]。

（一）向世界展示浙江特產，打造浙江形象

在賽會各種浙江省特產的亮相與獲獎，不僅展示了浙江傳統絲茶等產業的發達，“恢復固有國產名譽”，也展示了浙江特有的工藝品等特色產業。如景寧的惠明茶創始于唐代，但因交通閉塞而知之者甚少，1915年在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榮獲金質獎章和一等證書后，惠明茶從此被認定為茶中珍品，稱為“金質惠明”[18]。紹興酒的第一枚國際金質獎，就在此次博覽會上獲得，得獎的“浙江周清酒”出品方云集信記酒坊此后訂單源源不斷，年產黃酒300多缸，成為紹興最大的釀酒作坊[19]。青田石雕在17、18世紀就已走出國門，此次多項作品的獲獎讓青田石雕名聲大振，在國際上打開了銷路，其國外銷量在20世紀30年代達到高潮。

（二）考察各國實業，以為改良之張本

在籌備賽會出品的過程中，就有報道指出了此次賽會與我國實業界之關系，提出不僅要使世界各國知新民國出產之雄富，更展望未來，預測數十年后中國必操全球商務之半[20]。除了把握參與賽會將會帶來拓展實業的機遇，時人也認識到此次賽會是考察各國實業以改良本國產品的機會。賽會紀實中記載了茶業、絲產等出口價格和銷售情況，并結合對外國相關產業的出口情況，對茶業、絲業、瓷業和刺繡等行業提出詳細的改良辦法，如茶業出口的適宜價格；綢緞的剪裁、花樣和色澤；瓷器出品的適宜種類和刺繡的花樣改良等方面。

（三）為后續舉辦西湖博覽會提供經驗

此次浙江省積極參與巴拿馬博覽會的良好表現，不僅推動浙江省對外貿易的發展，更是激發了省內商人對參與博覽會的信心，也積累了籌備與參與博覽會方面的經驗。在西湖博覽會籌備時，出于弘揚博覽會宗旨和吸引國人目光的需要，時任浙江省政府主席張靜江仿照西方博覽會的紀念通例，如巴拿馬博覽會是為紀念巴拿馬運河開通而開辦，西湖博覽會就設置第一館革命紀念館，陳列有關革命事業的紀念品，以此突出對北伐勝利的紀念。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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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浙江籌備賽會出品協會指令第一百十九號（中華民國三年二月十七日）：令吳興縣小品協會分事務所、所長陳毓琳：據該所長呈稱將赴賽商品擔任賠慣一節請明白宣示等請[N].浙江公報，1914，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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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紫萍，杭州師范大學中國近代史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