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演化探析

摘" 要：[研究目的]探究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演化機理，對于深入理解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并優化這一政策體系，具有重要理論和現實意義。[研究方法]以1985—2022年我國政府出臺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為研究樣本，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并構建“協同廣度—協同深度”二維矩陣，深入分析政策主體合作網絡結構及政策主體角色演化規律。[研究結論]在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演化過程中，政策呈現階段性特征，政策供給力度持續增大，聯合發文數量增多，網絡規模擴大，網絡關系增加，網絡結構形態經歷了中心—邊緣型網絡到分散—耦合型網絡再到協調型網絡的演進過程，在這些過程中科技部始終處于網絡的核心位置。建議優化政策主體注意力配置、消弭政策供給短板，提高政策主體縱橫聯動、增強政策協同實施效能，明確政策客體供需要求、保障政策措施精準落實。

關鍵詞：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網絡結構；演化

中圖分類號：G64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881/j.cnki.1006-3676.2024.11.03

科技成果轉化是指為提高生產力水平對科技成果所進行的后續試驗、開發、應用、推廣直至形成新技術、新工藝、新材料、新產品、發展新產業等活動[1]。自1985年中共中央發布《關于科學技術體制改革的決定》之后，中央政府先后出臺一系列旨在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的政策法規，參與政策制定的主體也日益多元。科技成果轉化是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重要任務，其政策體系隨著政治、經濟等外部環境因素不斷變化。因此，分析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的結構特征，探究它們的合作關系演化機理，對于深入理解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并優化這一政策體系，具有重要理論和現實意義。

近年來，學者們針對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三個方面。一是演進特征。一些學者對政策體系[2]、政策變遷[3-4]、政策內部結構[5]等進行了分析。二是政策評價。一些學者從政策文本特征[6-8]、PMC指數模型[9-10]、政策組合效應[11-12]等角度對政策進行了評價。三是國內外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比較。一些學者對國內外政策體系進行了比較分析[13-14]。

既有研究對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進行了一系列探索，為深入理解這一政策奠定了基礎。但它們尚未對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及其合作網絡演化規律進行相應探索，這一領域的研究有待于進一步豐富和完善。實際上，在其他政策領域，學者們對政策主體合作演化規律進行了一定的分析，并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如一些學者對中國科普政策主體協同演化規律[15]、產學研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演化規律[16]、中國科技人才政策主體協同演變規律[17]、中國建設世界一流大學政策主體合作演化規律[18]等進行了深入探究。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將深入探究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演化規律，進一步加深對這一政策體系的理解，進而提出針對性優化對策。本文首先從政策發布數量和政策發文主體兩個方面分析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基本特征。其次，引入社會網絡研究方法，測度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結構特征，繪制各階段政策主體合作網絡圖譜，分析各階段政策主體合作特征。再次，引入“協同廣度—協同深度”二維矩陣，探究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在不同階段的角色變化。最后，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提出優化對策。

一、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本文所使用的數據信息均來源于官方網站。為理解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變遷規律，引入了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并構建了“協同廣度—協同深度”二維矩陣。

（一）數據來源

以“成果轉化”“成果轉移”“科技成果”為關鍵詞，分別在國務院、科技部、財政部、教育部、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國家知識產權局、中國科學技術協會官方網站進行檢索，并以北大法寶和北大法意數據庫進行補充，查詢1985—2022年間由國務院及各直屬單位發布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初步收集到201份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文本。

為進一步確保數據的準確性、代表性和有效性，按照以下標準進行遴選。首先，選取國家層面發布的政策文本，剔除地方政府、行業協會等制定的地方性政策及法規。其次，政策類型包括通知、計劃、綱要、意見、法規、方案等，剔除新聞咨詢、回函批示、行業標準、政策解讀、領導講話等非正式決策文件。最后，政策文本要與中國科技成果轉化主題密切相關。基于以上原則，本文最終共確定167份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文本作為研究對象。

（二）研究方法

社會網絡分析方法是研究網絡行動者及其關系的方法，旨在通過網絡圖譜來描述個體在網絡結構中的位置和整體關系的屬性特征[19]。本文借助Ucinet社會網絡分析軟件，繪制政策主體合作網絡圖譜，更直觀地展示政策主體合作網絡的整體結構形態。通過測度政策數量、年均政策數量、網絡規模、網絡中心勢、網絡密度、網絡關系數、網絡聯結頻次等指標，分析不同階段政策主體合作網絡結構特征。政策主體由圖譜節點進行表示，節點面積越大，代表政策主體進行聯合發文數量越多。網絡節點連線越粗，說明政策主體之間合作關系越密切。政策數量指各階段發布的政策文本總量。年均政策數量指每年發布的政策文本量。網絡規模指聯合發文的政策主體數量。網絡中心勢表示政策主體之間的緊密關系。網絡密度表示各政策主體之間的緊密程度。網絡關系數表示聯合發文的政策主體之間的連接次數。網絡聯結頻次指各政策主體聯合發布政策的總數。

政策主體網絡結構通過網絡形態呈現。社會網絡形態反映網絡中行動主體的影響力和網絡結構整體的連通性。本文參考吳賓[19]、魏娜[20]等的研究，通過網絡中心勢和網絡密度強度的不同組合，表示不同的網絡結構形態，如表1所示。

為進一步精確觀測政策主體在不同階段的演變路徑和特征，本文參考徐倪妮[17]、劉鳳朝[21]等的分類，從協作廣度和深度兩個方面探析不同政策主體在協同網絡中的位置變化。協同廣度由政策主體聯合其他主體的數量表示，代表在政策制定中與其他主體的協同能力。協同廣度與政策主體聯合部門的數量成正比。協同深度是通過政策主體之間聯合頒布政策的總次數與協同廣度比值進行表示，代表各政策主體間的協同程度。協同深度與比值成正比，比值越高，協同深度越深。在構建“協同廣度—協同深度”二維矩陣過程中，橫坐標和縱坐標分別代表協同廣度和協同深度，不同階段協同廣度和協同深度均值的交叉點作為原點坐標。據此，將政策主體的不同角色類型進行劃分，分別是高廣度—高深度型（HH）、高廣度—低深度型（HL）、低廣度—高深度型（LH）和低廣度—低深度型（LL）四類。

二、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基本特征分析

本文從政策發布數量和政策發文主體兩個方面，分析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基本特征。

（一）政策發布數量分析

中國中央政府發布政策的數量表明了中央政府對某些公共政策的重視程度。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年度發文量統計如圖1所示。由圖1可見，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呈現出明顯的階段性特征，圖中連線可直觀表示1985年以來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數量雖有波動，但總體呈上升趨勢。本文依據重要政策文本所對應的時間節點，將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演進劃分為三個階段：政策探索階段（1985—1995年）、政策發展階段（1996—2014年）、政策完善階段（2015—2022年）。1985年，中共中央《關于科學技術體制改革的決定》出臺，推動了科技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1985—1995年總計發布政策15份，年均發布1.36份。1996年，《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發布后，政策供給顯著增強。1996—2014年總計發布政策71份，年均發布3.73份。2015年，《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修訂）》發布，科技成果轉化進入深入改革期，政策供給力度持續增強。2015—2022年總計發布政策81份，年均發布10.13份。

（二）政策發文主體分析

表2為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發文主體和發文類別交互表。總體上看，政策發布在發文主體和發布類型上存在一定的非均衡性。參與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制定和頒布的機構共53個，涵蓋了不同類型、不同層級的機構，反映了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制定主體的廣泛性和復雜性。政策主體不僅包括中共中央、國務院、全國人大、國務院各部委，還包括部委下屬各廳局以及科協組織等。其中某個主體單獨發文112份，占67.1%；不同主體聯合發文55份，占32.9%。

單獨發文中，中共中央發文3份、國務院發文39份、全國人大發文5份、科技部（國家科委）發文19份。四部門單獨發文總計66份，占單獨發文總數的58.9%，表明這4個政策主體對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制定發揮引領作用，對科技成果轉化政策體系構建提供制度保障。教育部單獨發文5份，占單獨發文總量的4.5%，政策類型有意見、規劃和辦法三種。財政部單獨發文2份，占單獨發文總量的1.8%，政策類型有辦法和通知兩種。其中，財政部主要基于科技成果轉化水平和技術產業發展實際，制定或調整優惠政策。其他主體單獨發文39份，包括國務院辦公廳、科技部辦公廳、國家地震局、國家稅務總局、教育部辦公廳、交通運輸部、中國科協等11個機構，占單獨發文總量的34.8%。

聯合發文中，2個主體發文39份，占71%。3個主體發文9份，占16%。5個主體、6個主體、7個主體、8個主體、9個主體發文總計7份，占13%。可見，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聯合發文以2個主體和3個主體為主。55份聯合發文中，科技部參與42份，占76.36%，政策類型主要以辦法、方案、意見、通知為主，且大多數為牽頭發布機構。科技部與財政部合作次數最多，其他與科技部合作次數較多的分別是教育部、國家知識產權局、人社部、中國科學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和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中共中央、國務院聯合發文6份，占10.9%，政策類型主要以法規、綱要、規劃為主，其政策發布應用廣泛且延續性較強。此外，財政部聯合發文19份，為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提供財政扶持。教育部聯合發文16份，在高校Ramp;D活動、科研人員培養等方面發揮了重要牽頭作用。

三、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演化的量化分析

為更客觀直接地呈現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關系，本文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繪制政策探索階段（1985—1995年）、政策發展階段（1996—2014年）和政策完善階段（2015—2022年）的政策主體合作網絡圖。應用UCINET6.0軟件測度每個階段的網絡結構指標，從而更好地揭示不同階段網絡結構特征，如表3所示。

（一）基于網絡結構的政策主體合作網絡演化分析

本文應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從政策探索階段、政策發展階段和政策完善階段，分析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的結構特征。

1.政策探索階段（1985—1995年）

20世紀80年代，中國全面推進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科技體制改革也逐步推行。1985年中共中央作出《關于科學技術體制改革的決定》，成為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新起點。這一階段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注重科技體制改革，主要涉及科技體制、改革發展和科技服務等政策領域。

這一階段共發布政策15份，占總量的9.0%，年均發布政策1.36份。發文類型主要以計劃、決定、法規為主，政策制定尚處在宏觀規劃和凝聚共識層面。為加快科技成果應用和推廣，這一時期國家密集出臺了《1986—2000年科學技術發展規劃》《國家中長期科學技術發展綱領》《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發展十年規劃和“八五”計劃綱要》等一系列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其中，單獨發文11份，聯合發文4份。政策探索階段涉及的政策主體相對較少，共有8個。

參與聯合發文的主體5個，分別是中共中央、國務院、國家計委、國家科委、國家體改委，共產生4對合作關系，形成了如圖2所示的小型政策主體合作網絡。這一階段的發布機構以國家科委、中共中央、國務院為核心主體。值得注意的是，國家科委與國家體改委聯結頻次最多，關系比較密切。在聯合發布的4份政策中，2份是由國家科委和國家體改委聯合發布。這一階段網絡聯結頻次達到網絡關系數的1.5倍，僅有少數核心節點有大量連接，大部分節點的連接較少。網絡密度偏低，為0.133，網絡結構的穩定性較弱，政策主體間溝通協作較少。網絡中心勢高于網絡密度，為0.282，有一定政策核心主體聚集的現象。這一階段網絡密度較低，網絡中心勢較高，網絡形態屬于中心—邊緣型結構。

2.政策發展階段（1996—2014年）

隨著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國家科技創新體系建設等國家戰略的陸續提出，中國加快了科技成果轉化體系建設步伐。1996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將科技成果轉化上升至法律層面。這一階段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注重科技創新，涉及產業化、成果轉化、大學科技園、科技評價、農業科技等多個政策領域。

這一階段共發布政策71份，占總量的42.5%，年均發布政策3.73份。政策供給力度顯著增強，發文類型主要以意見、規劃、通知、綱要為主。圍繞國家戰略新形勢和科技成果轉化新要求，陸續制定了《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加強技術創新、發展高科技、實現產業化的決定》《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年）》等一系列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政策發展階段單獨發文50份，聯合發文21份。涉及政策主體24個，相比上一階段顯著增加，既涉及國務院及其直屬部委，還涉及行業協會，形成不同層次政策主體結構。在71份政策文本中，單獨發文較多的主體是國務院（20份）、國務院辦公廳（10份）、科技部（7份）。

參與聯合發文的主體為19個，共形成36對合作關系，政策主體合作網絡如圖3所示。科技部是這一階段政策發布的核心機構，而教育部在網絡中的重要作用也逐漸凸顯出來。科技部、教育部、財政部形成了以科技部為核心的政策網絡，說明國家開始從科技、財政、教育等方面加大對科技成果轉化的政策支持。值得注意的是，國家稅務總局、國家知識產權局、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等成為新的政策主體，這些節點之間聯系密切，與科技部、財政部、教育部產生良性互動。財政部、教育部在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發布中參與程度較多，在應用研究、人才培養、金融資源等政策制定中發揮了重要作用。這一階段網絡聯結頻次是網絡關系數的2倍。網絡密度有所增強，達到0.394，說明政策主體間的合作程度有所提升。網絡中心勢較低，僅為0.113，表明各政策主體間合作比較分散。這一階段網絡密度較高，網絡中心勢較低，網絡形態屬于分散—耦合型網絡。

3.政策完善階段（2015—2022年）

隨著科教興國戰略、人才強國戰略、知識產權戰略的持續推進，中國又陸續提出科技強國戰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等國家戰略。2015年以來，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2015年修訂）》《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若干規定》《促進科技成果轉移轉化行動方案》政策“三部曲”推出，政策體系不斷完善。這一階段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注重成果轉化，政策領域的范圍進一步拓展，涉及科技企業、技術轉移、平臺建設、人才培養、產學研、應用研究、資金管理等。

這一階段共發布政策81份，占總量的48.5%，年均發布政策10.13份，政策供給力度持續增強。發文類型也逐漸豐富，包括辦法、方案、通知、條例等政策類型。這一階段科技成果轉化向全方位布局轉變，圍繞技術開發、中試、應用不同環節，國家相繼出臺了《科技企業孵化器管理辦法》《提升高等學校專利質量促進轉化運用的若干意見》《國家技術創新中心建設運行管理辦法（暫行）》等政策文件。單獨發文51份，聯合發文30份。這涉及的政策主體數量共計35個，越來越多與科技成果轉化工作相關的部門參與到政策的制定和實施當中。這一階段新增了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國家開發銀行、中國銀保監會、交通運輸部、中央編辦、教育部辦公廳、中央宣傳部、水利部、工業和信息化部、氣象局等政策主體。單獨發文較多的主體是國務院（15份）、科技部（10份）、國務院辦公廳（6份）。

參與聯合發文主體有30個，形成了102對合作關系，政策主體合作網絡如圖4所示。科技部仍然居于政策網絡中心位置，教育部、財政部、工業和信息化部也處于網絡的核心位置，網絡規模不斷擴大。這一階段，科技部與更多政策主體建立聯系，加深了與農業農村部、水利部、交通運輸部、工業和信息化部等相關部門之間的合作。這一階段網絡聯結頻次與網絡關系數相差不大，說明政策主體之間溝通協作趨于穩定。網絡密度0.322，相比前一階段有所下降，表明網絡內部各政策主體間聯系不夠緊密。網絡中心勢較前一階段有所上升，為0.226，表明網絡中政策主體權力分配相對均衡。這一階段網絡密度較高，網絡中心勢較高，網絡形態屬于協調型網絡。

（二）基于“協同廣度—協同深度”的政策主體角色演化分析

本文基于“協同廣度—協同深度”二維矩陣，從政策探索階段、政策發展階段和政策完善階段，分析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合作網絡的政策主體角色演化特征。

1.政策探索階段（1985—1995年）

1985—1995年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在協同網絡中的角色分布，如圖5所示。這一階段政策主體的協同廣度均值為1.2，協同深度均值為1.3。各個節點在合作網絡中的位置比較松散。其中，國家科委位于第一象限，屬于HH型，在聯合發文中起主導作用，且政策主體間合作緊密持續，屬于全面協作的核心政策主體。國家體改委位于第二象限，屬于LH型，參與了政策的制定，但合作頻率較低，屬于一般協作政策主體。中共中央、國務院和國家計委位于第三象限，屬于LL型，參與制定的政策數量較少，主要是通過核心主體和一般主體進行政策發布。此外，國家科委的協同廣度最高，國家體改委、中共中央和國務院次之，說明國家科委與其他發文主體合作頻繁。在協同深度方面，國家體改委得分高于國家科委，說明在與發文主體合作的延續性方面，國家體改委比較穩定。這一階段政策主體位置較為分散，且節點之間聯系比較稀疏，協同廣度和協同深度的均值都偏低。

2.政策發展階段（1996—2014年）

1996—2014年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在協同網絡中的角色分布，如圖6所示。這一階段政策主體的協同廣度均值為2.53，協同深度均值為1.18。政策主體的協同網絡結構開始明晰，政策主體在四個象限均有分布。科技部位于第一象限，屬于HH型，協同廣度得分在所有聯合發文主體中得分最高，表明科技部聯合其他部門的能力最強，反映出科技部對我國科技成果轉化工作重要程度的提升。協同深度降低的原因主要是聯合發文的部門數量明顯增加，但聯合發文的持續性一般。第一象限的政策主體中新增了成為這一階段核心節點的財政部。教育部處于第一象限和第四象限的交界位置，協同廣度較高，協同深度達到平均水平，但政策的連續性有待加強。國務院從第一階段的第三象限轉變為第一象限，和科技部、財政部同屬于HH型，協同廣度和深度都有所增強。中共中央從第三象限轉為第二象限，協同深度增大，表明中共中央聯合其他發文主體合作的延續性增強。第二象限新增了國家稅務總局，一方面反映了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涉及的部門職能廣泛，合作規模不斷擴大；另一方面，屬于LH型的政策主體協同廣度較低，說明對政策的參與程度不夠。第三象限新增了科技部辦公廳、財政部辦公廳、國家知識產權局、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全國人大教科文衛委員會、中國科協、中國工程院等，與國家計委同屬于LL型。這些政策主體的協同廣度和協同深度均偏低，在與其他發文主體部門合作時起輔助作用，對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介入程度不高。值得注意的是，國家知識產權局在第三象限的協同廣度得分最高，而協同深度較低，表明其與其他政策主體有一定的合作，但缺乏持續性。與此同時，這一階段聯合發文的部門數量有所增加，且大部分集中于第二、三象限。除國務院各部委及中共中央直屬機構外，一些行業協會和科技組織也參與政策制定，表明政策主體合作規模在不斷擴大。政策主體的協同廣度和協同深度相較上一階段有所提高，表明各政策主體合作的其他政策主體數量在增加，合作的持續性在增強。

3.政策完善階段（2015—2022年）

2015—2022年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主體在協同網絡中的角色分布如圖7所示。這一階段政策主體的協同廣度均值為6.83，協同深度均值為0.70。該時期協同廣度較前一時期明顯上升，但協同深度出現下降趨勢，表明越來越多政策主體間建立合作關系，但這種關系不夠緊密。財政部依然位于第一象限，屬于HH型，協同廣度和深度方面均有所提升。科技部和財政部共同構成HH型的核心節點，且科技部協同廣度最高，聯合發文的政策主體數達24個。教育部則從第一象限轉移到第四象限，屬于HL型，協同廣度遠超平均水平，但協同深度明顯下降，表明與其他部門的溝通較多但合作的持續性不足。國務院從前一階段的第一象限轉變為第二象限，與中共中央同屬于LH型。同時，第二象限新增國務院辦公廳、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家開發銀行、中央宣傳部、交通運輸部。從協同深度來看，國務院辦公廳、中共中央辦公廳遙遙領先于其他政策主體。其次是國務院、中共中央，這些政策主體的協同深度較高，而協同廣度很低，主要是因為合作對象比較單一。例如，國務院辦公廳和中共中央辦公廳經常同時出現，中共中央和國務院也是相對固定的聯合發文主體。中國科學院、中國科協、中國工程院從第三象限轉移到第四象限，屬于HL型，協同廣度和協同深度都得到一定提升。國家知識產權局上升到第二象限，屬于LH型，協同深度增加。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與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居于第三象限，和新增的國家氣象局、中央編辦、國家林業和草原局、中華全國供銷合作總社、中國銀保監會、中國農業銀行等政策主體同隸屬于LL型，表明這些政策主體較少參與聯合發文，在協同網絡中處于邊緣位置，政策主體之間的信息交流較差。進一步檢視政策主體在協同網絡中的角色分布發現，新增的聯合發文主體大多屬于LL型和HL型。其中，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水利部、自然資源部、工業和信息化部、農業農村部、生態環境部、國家衛生健康委處于第四象限，協同廣度達到了平均水平，協同深度不足，政策主體合作的延續性有待提高。

四、研究結論與優化對策

（一）研究結論

一是政策供給力度持續增強并體現出階段性特征，單獨發文和聯合發文均發揮重要作用。1985年以來，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供給數量總體上呈上升趨勢，政策演進過程中政策供給力度持續增強。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演進過程中出現幾個關鍵時間節點，分別是1985年、1996年、2015年，政策演進經歷了探索階段、發展階段和完善階段。年均政策供給從第一階段的1.36份，到第二階段的3.73份，再到第三階段的10.13份，政策供給力度顯著增強。先后有53個政策主體參與到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制定中，政策主體日益多元。單獨發文占67.1%，聯合發文占32.9%，表明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仍然以單獨發文為主，同時聯合發文發揮了重要作用。中共中央、國務院、全國人大在單獨發文和聯合發文中均發揮了引領作用，科技部發揮了核心政策主體作用，教育部、財政部等發揮了重要政策主體作用。

二是聯合發文數量增多，網絡規模擴大，網絡關系增加，網絡結構形態不斷演進。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聯合發文由政策探索階段的4份，到政策發展階段的21份，再到政策完善階段的30份，表明聯合發文發揮了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政策主體合作網絡規模在逐步擴大，由政策探索階段的5個，到政策發展階段的19個，再到完善階段的30個，說明越來越多的政策主體參與到聯合發文中。網絡關系數由政策探索階段的4個，到政策發展階段的36個，再到政策完善階段的102個，表明聯合發文政策主體連接次數顯著增加。而網絡聯結頻次由政策探索階段的6次，到政策發展階段的73次，再到政策完善階段的142次，表明政策主體間的關系強度明顯增強。對網絡中心勢和網絡密度的分析表明，網絡結構形態在三個階段經歷了從中心—邊緣型網絡到分散—耦合型網絡再到協調型網絡的演進過程。政策主體合作網絡圖譜分析表明，科技部始終處于網絡的核心位置，而其他政策主體如教育部、財政部、工業和信息化部等發揮了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三是科技部始終處于核心位置，財政部作用逐步增強，其他政策主體發揮重要作用。政策探索階段的核心政策主體是處于第一象限的國家科委，它在科技體制改革中被賦予了更多政策職能。在政策發展階段，科技部位于第一象限，財政部、國務院也處于第一象限，成為處于核心位置的政策主體。教育部協同廣度較高，但協同深度只達到平均水平。在政策完善階段，科技部依然穩居第一象限，其協同廣度和深度都較高，表明與其他政策主體的協同合作廣泛而深入。國務院辦公廳、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中共中央同處于第二象限，協同深度較高。政策完善階段的一個不同特點是，第四象限出現了一些政策主體，如中科院、教育部、農業農村部、工業和信息化部等，這些政策主體協同廣度較高，但協同深度不足。總體上，科技部一直處于第一象限，協同廣度最高，協同深度較高。財政部在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進入到第一象限中，發揮了核心主體的作用。其他政策主體則基于其自身職能，在科技成果轉化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二）優化對策

一是優化政策主體注意力配置，消弭政策供給短板。從政策主體合作網絡分析中得知，不同主體在政策制定上存在一定的差異，如科技部和財政部處在合作網絡的核心位置，但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國家知識產權局等部門在合作網絡始終位于邊緣位置。雖然科技成果轉化是一項全方位、系統性工程，但也要把握政策主體的資源配置，在核心主體持續發布政策的同時，也要明確不同部門職責分工，圍繞科技成果轉化的關鍵問題和薄弱環節出臺針對性政策，消弭政策供給短板，如國家知識產權局、工業和信息化部牽頭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和運用，科技部、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等部門持續推進關鍵核心技術領域、基礎研究和前沿技術研究領域的政策供給；中國銀保監會、國家稅務總局、中國人民銀行等部門負責為資金、人才、孵化平臺搭建給予政策支持，激發各類政策主體深度參與的治理活力。

二是提高政策主體縱橫聯動，增強政策協同實施效能。從政策主體在協同圖譜中的角色分布得知，不同主體在政策協同中的協同尺度存在一定差異。雖然政策主體多元協同趨勢顯著，但發揮核心作用的主體依然有限，雖然新增不同政策主體，但政策主體數量位于L-L象限有20個、位于H-L象限有11個、位于L-H象限有14個，大部分政策主體位于第三象限，說明部分政策主體協同程度需要進一步強化。在今后的政策制定中，在持續強化核心主體連通作用的同時，加強部門之間的協調配合。在中央科技委員會對科技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下，進一步破除制約科技成果轉移轉化的體制機制障礙，形成政府部門、行業部門、社會團體等密切配合、協同推進的工作格局。

三是明確政策客體供需要求，保障政策措施精準落實。由于政策主體的有限理性、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等因素，政策制定可能會滯后于發展實際。在今后政策制定中要以政策客體需求為導向，健全符合科研規律的科技管理體制和政策體系，如以“互聯網+科技成果轉化”為核心，根據產業變革趨勢和新興產業發展需求打造共享互通的信息交流平臺，加強政策牽頭部門的科技成果信息匯交；充分利用科技成果信息化平臺，提供符合用戶需求的成果信息，減少政策體系建設中的不確定性，這樣既能避免出現政策供給不足或供給過溢，又能強化政策主體間的信任度，保障政策措施落實的精準性和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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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udy on Evolution of Cooperation Network of Policy Makers for the Transformation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Achievements in China

Abstract： [Research purpose] Exploring the evolution mechanism of the cooperation network of China's policy on transformation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achievements has import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a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the policy and optimizing its system. [Research method] This paper takes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achievements transformation policies issued by the government from 1985 to 2022 as research samples， using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and constructing a two-dimensional matrix of“breadth of collaboration-depth of collaboration”to analyze the evolution laws of policy makers cooperation network structure and the role of policy makers thoroughly. [Research conclusion] In the process of the evolution of the cooperation network of China's policy makers of transformation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achievements， the policy presents a phased feature： the policy supply strength continues to increase， the number of joint publications increases， the network scale expands， the network relationship increases， and the network structure has evolved from a center-periphery type of network to a dispersed-coupled type of network and then to a coordinated network. The ministr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as always been in the core position of the network. It is recommended to optimize the allocation of attention among policy makers， eliminate policy supply gaps， improve the vertical and horizontal linkage of policy makers， strengthen the synergistic implementation of policies， clarifying the supply and demand requirements of policy objects， and ensuring the precise implementation of policy measures.

Key words： transformation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achievements; policy makers; cooperation network; network structures; evolu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