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數字治理的挑戰與政策建議

鄉村數字治理作為數字中國戰略的重要支撐，是推動鄉村振興、實現基層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內容與有力抓手。2022年中央網信辦等十部門聯合發布《數字鄉村發展行動計劃（2022—2025年）》，提出推動“互聯網+政務服務”提升村級事務管理智慧化水平等具體措施。2024年7月，中國共產黨第二十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通過《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決定》指出，加快構建促進數字經濟發展體制機制，以確保鄉村數字化治理體系的逐步完善。在這一背景下，鄉村數字治理不僅成為數字鄉村建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更成為推動鄉村振興的關鍵力量。

數字治理作為現代公共管理領域的一項創新實踐，其內涵豐富，外延廣泛。涉及到政府公共服務的持續改進，同時包括政府運作效率的提高、決策制定過程的系統優化，以及社會公眾參與度的擴展等多個方面。長期以來國內學術界對于數字治理的探討以城市為主要研究對象，經歷了從電子政府、電子政務到電子治理、數字政府直至數字治理的演變過程，這一研究路徑與信息技術在政府管理實踐中的應用軌跡相吻合。隨著2019年數字鄉村建設戰略的提出，研究焦點逐漸轉向數字鄉村建設，相關研究成果主要圍繞資源稟賦、治理主體、制度設計等維度探討鄉村治理的耦合性。盡管這一領域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但專門聚焦于鄉村數字治理的研究仍顯不足。

一、鄉村數字治理的現實挑戰

（一）數字鴻溝制約鄉村數字治理可及性

《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2024》顯示，2023年我國城鎮地區互聯網普及率為83.3%，是農村地區互聯網普及率（66.5%）的1.25倍。這一差距不僅體現在統計數字上，更深刻地影響著農村居民的日常生活和社會發展。從地區差異的角度來看，農村地區非網民面臨的不上網不便主要體現在購物、辦事繳費和社交等方面。根據信息社會理論，信息和通信技術在促進社會進步和改善人民生活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核心作用，而在一些剛剛脫貧的偏遠山區，信號弱、網絡不穩定的問題尤為突出。基本的便民服務APP、黨建數字平臺等尚難以滿足需求，數據集成分析系統更是匱乏，極大地阻礙了鄉村數字治理可及性。

（二）數字素養不足制約數字治理有效性

在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農村，部分村干部對于數字治理的深層含義及其重要性缺乏認識，認識上的局限使得他們往往將推進數字鄉村建設的任務視為負擔而非機遇。此外，作為鄉村數字治理的另一重要主體主要由留守婦女、老人、兒童等廣大村民構成，這部分群體普遍文化程度偏低，對數字技術的運用能力較弱，在數字治理中處于邊緣地位。

（三）場景適配度低制約數字治理適應性

數字治理平臺在實際建設和運作中分為不同的場景，擅長于解決置放于數字空間中或采用數字化手段及時、有效處理的事務。而鄉村事務具有非規則性特點，現有數字技術軟件通常難以有效將村民協商議事、村務決策投票等公共事務數字化，因而無法精準識別需求，致使村民軟件使用率與認可度不高。此外，鄉村事務密集度較低，村內基本數據無法達到數據分析所需要的規模要求，大量技術軟件系統“懸浮”于鄉村，無法適配鄉村現有治理場景。

（四）“孤島化”現象制約數字治理協同性

當下政府條塊部門、政府與社會主體間缺乏合作，導致鄉村數字治理過程“孤島”化，制約數字治理協同性。首先，鄉村數據采集加工過程“孤島”化。村干部面對非規則性、低密集度的治理事務，采集的隨意性較強。其次，數字技術研發過程“孤島”化。各部門陷入“數字治理創新錦標賽”，在鄉村分散推廣數字治理。最后，鄉村線下治理過程“孤島”化。普通村民參與數字治理的意識不強，鄉鎮缺乏對村委會解決問題的必要支持，市場力量缺失，最終導致村干部在治理模式上“走老路”。

二、鄉村數字治理的政策建議

（一）推進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增強數字治理可及性

加大鄉村數字基礎設施投入，縮小城鄉數字鴻溝，是推進鄉村數字治理的基礎。建議政府部門傾斜資源至鄉村，適當提高互聯網、農村“雪亮工程”等硬件基礎設施建設的支出比重，硬件設施基本覆蓋后，跟進數據統計分析平臺、村情分析研判、數字協商平臺等“軟”基建建設。

（二）培育治理主體數字素養，提升數字治理有效性

在培訓主體選擇上，充分利用好選調生、駐村幫扶專干等力量，加大對村干部、村民技術培訓力度。同時將在村青年吸納進來，加入技術培訓推廣隊伍。在培訓策略上，實施多輪漸進式培訓策略，優先培訓關鍵群體，逐步影響帶動他人。特別關注老年人、殘疾人等邊緣群體的培訓。善用高層級政府資源，組織城市技術干部與村干部“結對子”，下沉鄉村，提高村民數字素養。

（三）優化數字技術研發場景，提高數字治理適應性

數字鄉村建設不能簡單復制城市經驗，要堅持漸進性、分層次建設。一方面，推進村務微信群、辦公流程網上化、政務服務自助機投放等通約性、普適性強的數字技術。另一方面，立足地方實際，改良、設計符合當地治理需求的數字技術。在“硬”基建、“軟”技術條件均較好的地區，逐步探索二階數字治理模式。通過打造“數據+平臺+云端”的智慧系統，讓鄉村逐步“自主思考”。

（四）加強條塊政社聯動合作，強化數字治理協同性

在數據采集加工環節堅持數據“上移”與“下沉”并重，盡可能與國家、省、地市標準保持一致，以發揮規模效益。在技術研發環節進一步發揮數字治理的正向溢出效應，形成數字治理、數字農業、數字文化為一體的數字體系。在線下治理環節形成政府部門、村干部、社會整體聯動。通過政府購買服務、社會公益等多種形式，推動志愿者、社工等社會力量進村，通過“數字平臺點單”的形式進村入戶，參與鄉村生活、文化、環境治理等活動。

三、結語

鄉村數字治理作為推動鄉村振興戰略的關鍵驅動力，對于實現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為了促進鄉村數字治理的深入發展，需要社會各界的共同努力與協作。首先，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是鄉村數字治理的基石。必須從硬件設施和軟件技術兩個維度出發，加強鄉村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以構建堅實的數字治理基礎架構。其次，提升干群的數字素養是實現鄉村數字治理的關鍵。通過多元化的教育和培訓手段，引導干部和群眾樹立數字治理的理念，培養其運用數字技術的能力，從而為鄉村數字治理提供人才支撐。再次，研發與鄉村治理需求相匹配的數字技術是提高治理效能的關鍵。應精準開發適應鄉村治理特定需求的數字技術解決方案，避免“技術空轉”與“效率悖論”。最后，政府部門、村民以及社會組織之間的協同合作是確保數字治理有效執行的保障。通過促進各方在數據收集、技術研發、以及線下治理等方面的合作，共同構建一個多方參與、共同治理的鄉村數字治理生態系統。為推動鄉村振興，進一步推進中國式現代化貢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