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陳維崧的《喜遷鶯·詠滇茶》是一首別具特色的詠物詞。關于原詞的主旨,后世學者多認為是悼念桂王之死,流露出陳維崧追思大明的遺民心態。但本文通過周絢隆《陳維崧年譜》推考原詞的創作年代,再結合陳維崧生平事跡及其心理動向,發現此詞其實寄托著陳維崧自傷漂泊的無奈心態與對世事變遷的無限感慨,而這種主題導向卻長期被學界所忽略。
關鍵詞:陳維崧;《喜遷鶯·詠滇茶》;漂泊心態
陳維崧(1625—1682年),字其年,號迦陵,南直隸常州府宜興縣(即今江蘇宜興)人,存詞1 700余首,其豪放詞在清代詞壇成就極高,有“豪邁奔放”“須髯奮張”“飛揚跋扈”之評,他被尊奉為清初陽羨詞派的宗主,此外,陳維崧還寫有許多反應鼎革之變、民生疾苦的詞作,如《賀新郎·纖夫詞》《金明池·丙辰秋日書事》《南鄉子·江南雜詠》等,真實再現了明末清初的社會民生問題。他既發展了蘇辛農村詞的寫法,又將詞提高到經史的地位。同時,陳維崧作為明末四公子陳貞慧之子,與前明遺民多有交往,所以其詞中有不少或隱或顯的懷念前朝的情感流露,如《夏初臨·本意》《水龍吟·江行望株陵作》等。但其實對漂泊客況的無奈心態與對世事變遷的無限感慨也是陳維崧詞的一個重要主題。后人在解讀陳維崧詞時,常常過度聯系其所謂遺民立場,從而忽略陳維崧詞中自我情感的抒發。《喜遷鶯·詠滇茶》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全詞如下:
胭脂繡纈。正千里江南,曉鶯時節。絳質酣春,紅香寵午,惟許茜裙親折。
小印枕痕零亂,淺暈酒潮明滅。春園里,較琪花玉茗,嬌姿更別。
情切,想故國。萬里日南,渺渺音塵絕。灰冷昆明,塵生洱海,此恨擬和誰說。
空對異鄉煙景,驀記舊家根節。春去也,想蠻花犵鳥,淚都成血。[1]
關于這首詞的主旨,錢仲聯先生最早認為“這是對桂王殉國的哀悼”[2],不少學者也將其視為一首哀悼前明的詞作,如周韶九《陳維崧選集》注為“傷南明桂王之詞”[3],陸勇強所著《陳維崧年譜》謂:“四月,吳三桂處死永歷帝于昆明。后其年聞之,借詠滇茶,以致傷悼之情。”[4]吳慧鵑等所編《中國歷代著名文學家評傳》將該詞與另一首《杏花天·詠滇茶》皆歸于悼念前明之作。清兵于順治十六年(1659年)攻入滇都,于順治十八年(1661年)俘獲永歷帝,南明終于覆亡,《烏絲詞》中有一首《杏花天·詠滇茶》即為此而作。“其下片是:見多少、江南桃李。斜陽外、翩翩自喜。異鄉花卉傷心死。目斷昆明萬里。另有一首可能因寫作時間較晚而未收入《烏絲詞》的《喜遷鶯·詠滇茶》,其寄意也相同。”[5]但原詞是否為悲悼亡明之作,學界仍需進一步深究。
一、《喜遷鶯·詠滇茶》主旨考察
陳氏原詞無明確系年,據周絢隆所編《陳維崧年譜》補考:
康熙十二年……作《喜遷鶯》詠滇茶……該詞作期不明,但在手稿本詞第八冊中,其與《菩薩蠻·云臣招看牡丹,以雨未赴,小詞奉柬,并柬是日賞花諸子》《倦尋芳·竹逸堂紫牡丹一樹,戊申年曾一見之,才一二朵耳。今年花放,竹逸復邀同人過賞,而濃香紫艷,已滿畫闌矣。感而賦之》《滿江紅·看牡丹感舊》依次接抄在一起,而《倦尋芳》作于本年,《滿江紅》作于三月中旬末(考見下文),故可斷這組詞均成于本年三月中旬。[6]
由此可知,原詞《喜遷鶯·詠滇茶》應作于康熙十二年(1673年),此時距南明桂王朱由榔殉國已近十二載。若說陳維崧的另一首同題詞《杏花天·詠滇茶》,因收錄于《烏絲詞》,所以距離桂王殉國時間較近,尚有含蓄書寫悼明的可能,那么在創作《喜遷鶯·詠滇茶》之時,這種悼明之意就尤難捉摸。該詞既不像《夏初臨·本意》(中酒心情)那般,在恰逢崇禎皇帝自縊三十周年的敏感時刻而作,其創作時間點前后的個人經歷也并未與桂王或南明抗清的歷史事件有直接關聯。因此,后世學者若單純從時間節點和創作背景出發,將此詞強行解讀為一首專為悼念桂王而作的詞篇,就顯得頗為牽強。畢竟,文學作品的情感寄托與主旨表達,往往要基于更為具體且直接的歷史事件或個人經歷,方能顯得自然而有力。故而從這一角度來看,后世學者將此詞解為悼明之作,確實有待商榷。
盡管以創作時間來看,《喜遷鶯·詠滇茶》被解讀為悼明之作的觀點顯得頗為可疑,但是單憑這一時間上的錯位,似乎還不足以完全排除其潛在的歷史隱喻和情感寄托。為了更全面地理解這首詞的主題指向,本文認為有必要對詞的正文進行一次深入而細致的整體分析,通過對詞中意象、情感、典故以及陳維崧生平與時代大背景等各個方面的綜合考量,或許能更加準確地捕捉詞人的創作意圖,從而更清晰地揭示這首詞所蘊含的主題思想。
就內容而言,原詞是一首題詠“滇茶”的詠物詞,對于 “滇茶”,周韶九《陳維崧選集》注稱“又名滇紅,云南產的紅茶”[7],但所謂滇紅茶其實在民國時期才得以創制,清初的陳維崧是見不到此種紅茶的。從上闋的“胭脂繡纈”“絳質酣春,紅香寵午”的描寫來看,這首詞所詠“滇茶”應當指“滇山茶”,是原產于云南的一種茶花,其花大而繁茂、花色絢麗,是優秀的觀賞植物。
陳氏原詞上闋之“胭脂繡纈。正千里江南,曉鶯時節”化用杜牧《江南春》“千里鶯啼綠映紅”一句,意在描寫在黃鸝啼囀的春天,滇山茶花色如胭脂,將大自然妝扮得如同華美織物。“絳質酣春,紅香寵午,惟許茜裙親折”三句連用三個紅色詞,“絳質”與“紅香”皆為滇山茶花,茜裙即絳紅色的裙子。紅花配紅裙,美花配美人,作者通過這樣的描寫展示出滇山茶花的紅艷。“小印枕痕零亂,淺暈酒潮明滅”之“小印枕痕”,周韶九《陳維崧選注》釋為“簪鬢之花在枕上留下零亂的壓痕”[8]。此說稍有不妥,“枕痕”應指睡時印在臉上的枕頭花紋。張泌《柳枝·膩粉瓊妝透碧紗》詞中就有“紅腮隱出枕函花,有些些”[9],周邦彥《滿江紅·晝日移陰》詞亦有“蝶粉蜂黃都褪了,枕痕一線紅生玉”[10]之句,指女子睡后臉上所印枕套上的花痕,隱隱約約如腮紅一般。下句“酒潮明滅”亦寫女子臉上因睡前小酌而泛起的紅暈,這其實是對前一句“惟許茜裙親折”的紅裙女子的進一步描寫,目的都是在不斷渲染烘托滇山茶花的鮮艷。上闋最后一句“春園里,較琪花玉茗,嬌姿更別”中的“琪花”指瑩潔如玉的花,“玉茗”乃白山茶花的別稱,這兩種花都是淺色的,與滇山茶花之紅艷截然有別,這更加烘托出滇山茶花的明艷動人。
如果說原詞上闋多以詠物手法客觀地贊美滇山茶花,那么下闋則更多地融入了陳維崧的主觀情感,不少學者也是由此認定原詞有悼明之意。例如,周韶九《陳維崧選注》對“萬里日南,渺渺音塵絕”注曰:“這句包括下面的史實。一六四六年南明桂王朱由榔即位于廣東肇慶,繼續抗清。歷十年為清兵所破,由李定國迎往云南,后入緬甸。一六六二年吳三桂殺桂王,南明遂亡。”又“舊家根節”下注稱:“舊家指桂王。”[11]
但陳維崧在此詞中寄托的深意,要結合其身世經歷來綜合看待。陳維崧的家族屬于宜興陳氏,其崛起是靠著幾代人在科場揚名而實現,陳氏前輩憑借科舉成功獲得了政治身份和經濟地位,陳維崧作為陳家長孫長子,年少時也著意于科第功名,但隨著甲申鼎革,前明讀書人的命運急轉直下。據《清實錄》記載,順治三年(1646年)清廷下諭,不再承認前明科場功名:
自今諭示之后,將前代鄉官、監生名色盡行革去,一應地丁錢糧、雜泛差役,與民一體均當。朦朧冒免者治以重罪。該管官徇私故縱者,定行連坐。[12]
這對于封建時代的知識分子來說,無異于斷絕了其生存必需的經濟基礎,再加上兵災劫掠之禍,陳維崧的家庭事實上已經破產,并因其缺乏謀生手段,不得不面臨窘迫的生活危機,其在《贈孺人儲氏行略》就寫道:
仍絕不知人世間有謀生作活事也……歸而拔妻頭上釵以償艓子錢也;瀕行,則又謀諸婦,質衣買艓子以去。[13]
為了解決眼前的溫飽問題,他甚至被迫變賣妻子的衣物首飾維持生活。順治十三年(1656年)其父陳貞慧去世后,陳維崧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據陳維崧之弟陳宗石在《迦陵詞全集跋》中所說:
至丙申先大人棄世,家益落,且有視予兄弟以為釜中魚、幾上肉者,各散而之四方。[14]
陳父亡故,陳維崧已經無法在家鄉立足,不得不外出流浪。他先是寄食于如皋冒襄家前后八年,后又前往蘇州、揚州、鎮江、南京、杭州等地,通過拜訪親友聊以糊口。康熙七年(1668年)他到北京得到龔鼎孳接濟,隨后又游歷河南,康熙十一年(1672年)其弟陳維嵋于貧病中去世,至此詞寫作時的康熙十二年(1673年),陳維崧剛剛自商丘返回宜興,但因治安混亂,其日子也不太平,加上族長的嫉恨排斥,他依舊難以安身。
故而陳維崧原詞下闋乃是通過描繪遠離本土的滇山茶花,抒發自己身世漂泊之感以及對世事變幻的嘆息。其“情切。想故國。萬里日南,渺渺音塵絕”中的“日南”即指云南,陳氏另外一首《六州歌頭·竹逸齋頭閱馮再來所著滇考,賦此懷古》也以“日南路,真萬里”[15]代指云南。陳維崧借寫滇山茶花遠離故鄉,表明最深刻的鄉愁就是即使身在家鄉,也沒有容身之地,不論是情同手足的兄弟,還是能夠安居的處所,抑或是未來的前程,都杳無音信,無可所望。陳維崧的客愁之思不僅是地理意義上對故鄉的思念,更是對安身之所的渴望。“灰冷昆明,塵生洱海,此恨擬和誰說”以“灰冷”寫昆明,這是出自“昆明灰”的典故,《三輔黃圖·池沼》云:“武帝初穿池得黑土。帝問東方朔,東方朔曰:‘西域胡人知。’乃問胡人,胡人曰:‘劫燒之余灰也。’”[16]而“塵生洱海”中的“塵生”乃是形容洱海干涸之態。這些詞句皆是借言天地巨變,世事變遷。陳維崧歷經甲申之變,家破人亡,兄弟四散,萬般苦恨也無人訴說。“空對異鄉煙景,驀記舊家根節”一句,表面意思是寫滇山茶花面對異鄉風景,忽然想起云南故鄉之根節。而如此滄海桑田,在深層次上勾起的卻是陳維崧對年少時溫暖家庭的無限懷念。“春去也,想蠻花犵鳥,淚都成血”中的“蠻花犵鳥”是指云南的花鳥,面對春去花謝,回想起記憶中故鄉的景物人事,只得流下血淚。陳維崧有詩《贈叢含英孝廉五十韻》云:“猥以羈遷客,還為道里牽。孤篷辭罨畫,二月到吳天。南國愁花鳥,西施罷管弦。五湖紋比簟,千縷柳成煙。吊古情深矣,傷春意悄然。”[17]其中的“羈遷客”“孤篷”“愁花鳥”“柳煙”等意象正可與此詞相映襯,傳達出此間陳維崧的漂泊落魄之情。
二、陳維崧漂泊心態在其詞作中的體現
如前文所析,陳維崧的漂泊心態主要源于其生平經歷。易代之變、家庭破敗、親人離散以及個人仕途的不順,這些經歷都使他深感生活不易與世態炎涼,從而形成了深沉的漂泊心態。縱觀陳維崧之詞作,這種刻骨銘心的羈旅情懷并不是孤例,如其另一首詠物詞《水龍吟·詠杜鵑花》:
小樓日日輕陰,花枝映得紗窗曙。恰推窗看,玉欄干外,紅香無數。
櫻筍時光,秋千院落,襯他嬌嫮。只一枝怯雨,泫然卻想,故鄉也,知何處。
自別西川萬里,擬消受、江南歌舞。詎料年年,每當開日,便成春暮。
甚日重逢,錦城絲管,華陽士女。待化為蜀魄,枝頭喚道,不如歸去。[18]
詞中細膩描繪了春日里杜鵑花的嬌艷與詞人內心的愁緒交織。“小樓日日輕陰,花枝映得紗窗曙”展現出一幅寧靜而美好的畫面:輕陰籠罩的小樓,花枝映襯下紗窗初露曙光。然而,緊接著的“恰推窗看,玉欄干外,紅香無數”,卻透露出詞人內心的波動。櫻筍時節的春光,秋千院落的景致,都襯托出杜鵑花的嬌嫭,但詞人卻“只一枝怯雨,泫然卻想,故鄉也,知何處”,一枝在風雨中顫抖的杜鵑花,讓詞人想起了遠方的故鄉,那份對故鄉的深深思念與漂泊無依的愁緒,在字里行間流淌。最后一句“待化為蜀魄,枝頭喚道,不如歸去”,更是將客愁漂泊之感表現得淋漓盡致。
在陳維崧的詠懷詞中,這種情懷表現得更加直接。如《鳳凰閣·汴京夜雨》:
被西風送到,東京更鼓,又添隔巷數聲杵。暗想半生淪落,廿載羈旅。總不比、今番凄楚。
朦朧枕畔,不斷吳娘鳴櫓。醒來有甚好心緒。人瘦也,怪黃花,瘦也如許。滴不了、秋檐夜雨。[19]
“西風”與“更鼓”喚起的“半生淪落”,以及“廿載羈旅”的“凄楚”,如同秋夜檐下的雨滴,滴滴落在心頭,讓人難以入眠。“朦朧枕畔,不斷吳娘鳴櫓”,吳娘搖櫓的聲音,如同夢回故鄉的呼喚,卻又只能在朦朧中聽見,醒來后,只余下滿心的愁苦。“醒來有甚好心緒,人瘦也、怪黃花,瘦也如許”,人因思鄉而瘦,黃花也因秋意而瘦,這種物我同悲的情感,都反映了詩人深入骨髓的漂泊苦悶和孤獨客況。
此外,與《喜遷鶯·詠滇茶》一樣以突出的時空距離或時間頻率來強調故園之思與漂泊之感的作品,在陳氏之詞中也不是孤例,如《綺羅香·初夏連夜于許茹庸仲修席上看諸郎演牡丹亭有作》下闋:
獨有江東詞客,為家山路遠,倍增凄楚。回首朱門,略記蟲娘庭戶。好院本、全部笙簫,沒心情、半生羈旅。比年時、攜手聽歌,多了黃昏雨。[20]
“家山路遠”“半生羈旅”“年時”等詞語,無不在強調時空距離的遙遠,訴說著詞人因遠離家鄉而倍感凄楚的心境。此外,《百字令·長安元夕和家山農倡和原韻》“歸路三千,春宵十五,誰遞他消息。舊家何處,月華人面同白”[21]、《百字令·庚申長安閏中秋》“萬里鄉愁,五更寒信,幽恨憑誰說”[22]、《賀新郎·汝州月夜被酒感懷董二》“回首家鄉何處?總則是、年年羈旅”[23]等詞句中,相似的例子不暇勝記。陳維崧將對家鄉的深深思念與漂泊無依的愁緒。孤獨、寂寞、無奈等情感與其漂泊心態緊密相連,共同賦予了他的詞作一種深沉的蒼涼感,情感深沉,觸動人心。
三、結語
雖然明清鼎革確實直接導致了陳維崧的人生不幸,并且對其創作也產生了不可估量的影響。但就陳維崧的個人生平經歷來說,不論是不斷落第但依然不斷參加清朝官府舉行的鄉試也好,還是接受所謂“貳臣”龔鼎孳的救濟也好,又或是于康熙十七年(1678年)參加博學鴻詞科入仕清朝也罷,當歷史的塵埃落定,時代的災難逐漸遠去,其個人生存狀況的艱難和惡化,才是其燃眉之急與關注之處。而對于前朝的懷念與哀悼,或許只是淺淺地被摻雜在其對世事變化的感嘆之中,成為陳維崧諸多人生雜感之一罷了。所以,如果后世學者一味把陳維崧放在遺民立場上,對其一切作品進行歷史性索隱,就很可能最終走向牽強附會的泥潭。對《喜遷鶯·詠滇茶》這首詞的解讀亦是如此,此詞所傳達出的漂泊心態不僅反映了個人經歷和情感,也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理解清初文人心態和情感世界的獨特視角。如果讀者忽視了陳維崧的自我經歷與情感體驗在詞中的深刻體現,僅從遺民情感的角度去解讀,那么就無法感知與理解詞中所蘊含的身世感慨與漂泊吶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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