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足踝部職業性肌肉骨骼疾患研進展

Research progress on foot and ankle work?related musculoskeletal disorders among nurses

Keywords" nurse； work?related musculoskeletal disorders； foot health； nursing management； review

摘要" 綜述了護士足踝部職業性肌肉骨骼疾患的分類及發生現狀、評估工具和影響因素，提出護士足踝部職業性肌肉骨骼疾患的干預對策及建議，旨在為護士提供必要的衛生防護和醫療保健措施，改善護士足部健康，提高護士生活質量。

關鍵詞" 護士；職業性肌肉骨骼疾患；足部健康；護理管理；綜述

doi：10.12102/j.issn.1009-6493.2024.23.031

職業性肌肉骨骼疾患（work?related musculoskeletal disorders，WMSDs）是以肌肉、神經、肌腱、韌帶、關節、軟骨的損傷和功能紊亂為主要臨床表現的一類疾病，通常是工作人員在工作場所因暴露于危險因素如重復操作、持續用力、不良姿勢所導致[1]。受工作特點影響，護士常需長距離行走或以靜態姿勢進行護理操作，導致下肢受壓較重、血液循環不良，尤其是足部和腳踝區域易出現肌肉疲勞和疼痛等不適，是發生足踝部WMSDs的高危群體[2]。足踝部WMSDs會嚴重損害護士的身心健康，降低其對工作的滿意度，造成護理人力損失和護理質量下降[3?4]。已有研究結果顯示，12個月中有24%的護士因腳和踝關節疼痛而缺勤[5]。《全國護理事業發展規劃（2021—2025年）》[6]指出，應“有效預防和減少護士在職業環境中可能受到的危害，切實維護和保障護士合法權益”。既往研究主要對護士的腰背部WMSDs進行分析[7]，對足踝部WMSDs的重視不足，不利于維護護士的足部健康。現對護士足踝部WMSDs的分類及發生現狀、評估工具、影響因素進行綜述，提出減少足踝部WMSDs的對策與建議，以期為護理管理者改善臨床工作環境，制定并實施保護性干預措施提供參考。

1" 護士足踝部WMSDs的分類及發生現狀

護士足踝部WMSDs可分為4類：1）骨骼關節異常，包括拇外翻、卷曲的腳趾、扁平足、高弓足、錘趾等；2）感覺異常，包括麻木、刺痛、肌肉疲勞痙攣疼痛、燒灼感、皮膚干燥等；3）運動損傷，包括足部扭傷、腳踝扭傷或跟腱炎等；4）感染性疾病，包括真菌感染、霉菌感染、皮炎等。多項研究結果顯示，護士足踝部常同時存在多種疾患，其中以疼痛最常見[8]。護士足踝部WMSDs的發生率在不同國家、地區間存在差異，與研究選擇的調查工具、統計時間、樣本量、醫療條件等因素有關。Almhdawi等[9]對約旦地區597名護士展開調查，結果顯示，在過去12個月中護士的下肢WMSDs發生率為77.4%，其中足踝部問題占28.5%。對日本636名護士的調查結果顯示，足部和踝部WMSDs發生率分別為23%和51%[10]。對澳大利亞布里斯班兒科醫院的調查結果顯示，足踝部WMSDs為護士的常見問題，過去12個月發生率超過50%，每6名護士中就有1名護士因足踝部WMSDs出現體力活動受限[11]。Stolt等[12]的系統綜述納入了35項研究，結果顯示，足踝部是護士常見受損部位。徐擎等[13]對醫療行業工作者進行調查，結果顯示，護士足踝部WMSDs發生率為19.25%，與其他工種人員如醫生、護工等相比較高。孫衛格等[14]對河北省20所醫院的678名護士進行調查，結果顯示，足踝部WMSDs年發生率為32.6%。可見，護士足踝部WMSDs發生率較高。目前已開展的研究多局限于某地區或某所醫院，未來可開展大樣本、多中心調查以充分了解護士足踝部WMSDs發生現狀、損傷機制及影響因素等，為制定防護措施提供可靠依據。

2" 護士足踝部WMSDs的評估工具

2.1 北歐肌肉骨骼問卷（Nordic Musculoskeletal Questionnaire，NMQ）

NMQ由Kuorinka等于1987年在人體工程學及職業健康背景下編制，該問卷以圖示的形式將人體分為9個解剖區域，被調查者依次回答在過去1年及1周內各部位是否有過疼痛等不適；如有過疼痛等不適，是否因不適而無法進行正常工作、外出等日常活動，需要就醫。2003年，De Barros等[15]對NMQ進行改良，進一步提高了問卷的易讀性和適用性。房玉霞等[16]對改良版NMQ進行漢化，在120名護士中進行重測信度分析，結果顯示問卷具有較高一致性，Kappa系數為0.72～1.00。當前，NMQ已被翻譯為多種語言并進行了跨文化調適，形成了標準版和擴展版，經驗證均具有較好信效度[17?18]。國內外針對護士群體開展的肌肉骨骼疾患（musculoskeletal disorders，MSDs）研究中，NMQ運用廣泛，但該問卷在調查WMSDs問題方面僅列出了疼痛1項內容，使得被調查者在自我報告時可能因認知不足，未認識到已經發生的足踝部肌肉骨骼不適而出現報告錯誤。此外，NMQ為WMSDs的普適性調查工具，無法針對足踝部進行具體的問題分析。

2.2 足部健康問題自評工具（Self?Administered Foot Health Assessment Instrument，S?FHAI）

S?FHAI由Stolt等[19]基于足部健康評估工具（Foot Health Assessment Instrument，FHAI）與足病學和護理學專家討論后改良形成，是專門用于衡量足部健康水平的自評工具。量表包括皮膚健康、趾甲健康、足部健康和足部疼痛4個維度，共25個條目，前3個維度采用二分類評分法評分，第4個維度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0～4分）評分。開發者采用S?FHAI對芬蘭護士進行足部健康問題調查，驗證其內部一致性效度為0.721。陳佳麗等[20]于2019年將S?FHAI引入我國，修訂后形成包含24個條目的中文版S?FHAI，其對四川省2 004名護士進行調查，經檢驗，問卷內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數為0.708，內容效度為0.890。S?FHAI可用于評估具體的足部問題，且初步測試結果顯示信效度較好，但目前臨床應用較少，有待納入更多樣本進行驗證。未來也可將自評結果與客觀檢查指標相結合，進一步檢驗自評結果的可靠性，為評估臨床護士的足部健康狀況提供可靠、有效的工具。

2.3 肌肉骨骼疾患調查表

肌肉骨骼疾患調查表由楊磊等[21]在NMQ和荷蘭版肌肉骨骼疾患問卷（Dutch Musculoskeletal Questionnaire，DMQ）基礎上結合本土文化及實際需要構建，調查內容包括一般情況、健康狀況和工作情況3個方面，其中，健康狀況調查了個體自工作以來、過去1年及過去1周9個解剖部位的肌肉骨骼疾患癥狀；工作情況包括靜態負荷、動態負荷、體力負荷、重復性作業、工效學環境、振動和氣候因素7個維度的危險因素，不僅能反映疾患現狀，也可調查分析造成疾患的工作相關因素，填寫時間為5～10 min。杜巍巍等[22]驗證結果顯示，肌肉骨骼疾患調查表各維度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52～0.92，其在護士群體中具有較高的重測信度。顏萍等[23]采用肌肉骨骼疾患調查表對新疆70所醫院的10 665名護理人員進行了橫斷面調查，結果表明其適用于護士群體。目前，肌肉骨骼疾患調查表已被我國學者進行了大樣本驗證，具有較好的信效度，適合疾患發生現狀及其與職業性危險因素的相關性研究；但受個體自我報告影響，原因分析結果具有一定的主觀性，需結合客觀工作條件進行綜合分析。

2.4 中國肌肉骨骼疾患問卷（Chinese Musculoskeletal Questionnaire，CMQ）

CMQ由董一丹等[24]編制，包含上下肢姿勢負荷、頸部姿勢負荷、背部姿勢負荷、工作要求、社會支持、工作自主性、工作環境、工作制度和工作設施9個維度，共48個條目，模型比較擬合指數為0.781，驗證結果顯示具有較好的信效度，為可靠、有效的評估工具。鄭雙峰等[25]采用CMQ對272名ICU護士進行了WMSDs現狀調查，但未報告問卷在研究中的信效度。CMQ經過標準的量表構建程序構建，具有較好的科學性，但目前在護士群體中應用較少，未來需擴大樣本量進行應用驗證。此外，CMQ針對足踝部的工作狀態調查僅涉及“工作中足踝需要頻繁上/下彎曲嗎？（gt;4/min）”和“工作中足踝需要長時間不自然彎曲嗎（gt;1 min）”2個條目，對現狀的反饋有限；調查足踝部健康狀況時僅列出“疼痛或不適”內容，會產生因個體認知不足導致評估結果不準確的問題。

3" 護士足踝部WMSDs的影響因素

3.1 內部因素

3.1.1 人口學因素

1）性別：女性穿高跟鞋，易造成足痛、腳踝扭傷等問題，增加足踝部WMSDs患病風險[26]。2）年齡：已有研究報道年齡對護士足踝部WMSDs的影響結果不一致。Almhdawi等[9]調查結果表明，隨著年齡增長，足踝部WMSDs發生風險將降低。但Reed等[11]研究結果顯示，年齡與患病風險呈正相關。其原因可能為，一方面，隨著年齡增長，護士的臨床工作內容發生調整，使得肌肉骨骼受到的損傷有所緩解；工作經驗能幫助護士識別危險，采取相應的保護措施。另一方面，隨著年齡增加，身體機能下降，受累積的肌肉骨骼損傷影響，護士WMSDs發生風險增加。3）體質指數（BMI）：脂肪堆積會增加肌肉骨骼負擔，在較大的身體重力作用下，足底承受的壓力相應增加。已有研究結果顯示，高BMI護士在工作后足部疼痛更嚴重，發生足踝部WMSDs的可能性增加4～6倍[27]。

3.1.2 認知心理因素

1）知識儲備：對加納阿克拉大都市3所醫院382名護士的調查結果顯示，護士的知識水平越高，風險感知越積極，發生WMSDs的風險越低[28]。2）心理因素：心理因素對護士足踝部WMSDs的影響尚有爭議。Smith等[29]研究顯示，WMSDs與精神壓力間存在關聯。工作中過度的精神壓力將導致WMSDs發生風險增加10.5倍。Bernal等[30]納入24項研究進行薈萃分析，結果表明，心理因素與護士工作中出現的解剖部位疼痛相關。但也有研究顯示，心理因素對足踝部WMSDs的發生影響不明顯[7]。關于心理因素對足踝部WMSDs發生率的影響有待進一步驗證。

3.1.3 個人習慣因素

1）工作方式：不良的工作方式如忽視人體工學原則，在進行病人翻身、轉運等操作時過度彎腰或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站立會增加勞動負荷和姿勢負荷對足踝部肌肉骨骼的損傷[13]。2）體育鍛煉：體育鍛煉對足踝部WMSDs的發生也具有影響。缺乏體育鍛煉的護士較有鍛煉習慣的護士更易發生足踝部損傷[9]。原因可能為體育鍛煉能夠改善肌肉力量，增加下肢穩定性，在應對外部壓力時具備更好的耐受性。

3.2 外部因素

3.2.1 職業因素

1）工作強度：工作強度越大，護士足踝部WMSDs發生率越高[5]。已有調查結果表明，承擔危重癥護理工作的重癥監護室（ICU）護士發生足踝部WMSDs的可能性較普通病房護士更高[31]。2）工作時長：歐盟2012年的衛生報告顯示，護士工作日平均步行可gt;6 km，每班步行近9 000步。隨著工作時長延長，護士足部健康狀況變差[32]。魏秀麗等[33]采用自制的肌肉骨骼受損調查表和足底壓力測試儀調查站立時間對足底壓力和肌肉骨骼受損的影響，結果顯示，長時間站立時，足部承受大部分壓力，其中足前部承受的壓力最大。當站立時間為31～60 min、61～90 min時，出現肌肉骨骼不適感的人數較多，分別占28.8%和39.2%，不適感主要集中在膝、踝、足底部位；當站立時間超過gt;90 min時，不適感部位以腰、背、髖為主。3）睡眠休息時間：睡眠休息時間縮短會增加下肢WMSDs發生風險，原因可能是睡眠休息可以對工作負擔起到緩沖作用，充足、良好的休息能夠阻斷肌肉骨骼損傷進展，緩解肌肉疲勞等不適癥狀[34]。

3.2.2 設備環境因素

1）輔助設備：缺乏相關輔助設備是造成護士足踝部WMSDs發生的重要因素之一。已有研究發現，護士從事搬運轉移病人、協助病人翻身等護理工作時，使用輔助設備能一定程度上減輕下肢承受的壓力，降低下肢WMSDs發生風險[7]。2）護士鞋：護士鞋的舒適性與功能性對足踝部WMSDs的發生具有影響[13]。Wang等[35]對我國1 0691名護士進行調查發現，護士鞋材質及其舒適度是護士足痛發生的重要預測因素。一項研究對14名護士進行質性訪談，結果顯示，所有護士均認為不合適的鞋子是造成足部問題的主要原因[36]。3）環境：護士若長時間處于寒冷或潮濕的環境中，發生足踝部WMSDs的風險也將增加[37]，原因可能為足踝關節的血液循環受到影響，導致炎癥反應發生，引起疼痛、麻木等不適。

4" 對策與建議

4.1 營造安全的工作環境，提供防護支持

安全的工作環境有利于護士實施防護行為。Liang等[38]基于文化?工作?健康模型驗證了醫院安全氛圍對護士工作投入和生活質量具有直接影響（Plt;0.001）。安全的工作氛圍有利于減少護理差錯，提高安全績效和工作滿意度[39]。因此，醫院應加強落實主體責任，健全防治體系，落實質控監測。應加強各部門間的工作協調，通過座談會等交流形式聽取護理、醫療、康復、人體工程等多學科專家建議，制定綜合性防護策略，合力防治護士足踝部WMSDs。科室負責人、護士長應充分認識足踝部WMSDs的危害性，加強風險防控，改善人力資源配置，如安排加班人員合理休息，避免高強度連續作業；工作期間各責任組護士輪流進行間歇性休息，以減少足踝部累積性損傷。良好的工作環境是個體利用工學原則減少WMSDs的必要條件[40]。建議幫助護士培養符合人體工學的工作習慣，幫助護士減少或避免采用易造成足踝部WMSDs發生的危險性動作。可加強職業健康專業人才隊伍建設，如設立聯絡護士，發揮知識傳達、日常監督、問題反饋、后續改進的橋梁作用。

4.2 加強護士自我防護意識，提高護士職業健康素養

護理管理者及教育者應加強護士作為健康第一責任人的自我防護意識，通過教育培訓等措施提高其對足踝部WMSDs的認知，促進工作中危險行為的轉變，從源頭預防、控制足踝部WMSDs的發生。近年來，結合虛擬仿真技術的教學在醫學教育領域被廣泛應用[41]。職業防護教育可借助虛擬仿真技術讓護士認識到不同力學作用下的足踝部損傷變化，強化危害認知，促進其不良工作習慣的改變。汪笑妹[42]運用交互式微課在手術室護生中進行職業防護教學，取得了良好的教學效果，通過構建翻轉課堂，能夠提高教學對象的學習積極性和學習效率。此外，教育培訓應覆蓋全人群、全階段。朱金玉等[43]對醫院209名有血源性職業暴露史的醫護人員進行回顧性調查分析，結果顯示，醫務人員在熟悉從事的工作業務后會出現職業防護意識倦怠，導致防護措施執行不到位，增加職業暴露風險。低年資護士工作經驗欠缺，在處理緊急繁重的護理工作時會出現防護沖突，增加足踝部WMSDs發生風險。建議制定規范的足踝部WMSDs培訓計劃，在新護士入職、層級晉升考核等關鍵時間點進行培訓強化，內容上應涵蓋足踝部健康防護知識、健康工作行為、保護技能及職業健康法律知識，以全面提高護士的職業健康素養，減少職業性疾患的發生。

4.3 推進信息化系統建設，優化防護干預措施與設備

《國家職業病防治規劃（2021—2025）》指出，WMSDs具有遲發性和隱匿性的特點，要重視危害的辨識評估和危險因素防控。信息化技術支撐下的臨床決策有利于作出科學可靠的評估、診斷和干預。建議構建護士足踝部WMSDs監測智能預警系統，將護士的足部健康數據納入監測范圍，根據疾患發生風險進行分級處理，使護士的足部健康問題得到早期、及時的干預和持續的追蹤管理。急診科、監護室、手術室護士WMSDs發生率高于其他科室[44]。提示要注意分析高風險科室發生WMSDs的特異性危險因素，運用風險預測模型進行高危預警，有效遏制WMSDs的發生與發展，實現精準、高效防控。部分護士為先天性扁平足、高弓足，存在拇趾關節異常等問題，應根據醫生建議積極改善足部問題，如佩戴足踝護具、利用3D打印技術制作個體化的護士鞋、佩戴可穿戴傳感器等，使護士獲得充足的設備支持。Nurse等[45]研究表明，可穿戴傳感器在搬運過程中可對下肢承受的壓力進行感知，協助準確評估WMSDs發生風險。

5" 小結

護士的職業安全與健康是影響護理工作質量的重要因素，也是保障病人安全的必要前提。目前，護士足踝部WMSDs發生率高，嚴重影響其身心健康，但未受到足夠重視。已有研究多關注護士腰背部WMSDs，針對足踝部WMSDs的研究缺乏特異性評估工具，大樣本現狀調查不足，干預性研究開展較少；足踝部WMSDs與身體其他部位疾患的關系、發生機制有待進一步明確。未來可通過研制適合我國護士的足踝部WMSDs現狀評估工具進一步了解存在的問題；可通過開展疾患發生、演變機制研究，進行系統、科學地評估與防治；可借鑒其他工作領域已實施的足踝部WMSDs防護措施，結合醫療環境實施全方位、綜合性的干預措施，為護理工作者足踝部WMSDs的預防提供有利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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