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鄉土情懷與民族性表達是莫言小說創作的兩大母題。莫言立足高密東北鄉,根植沂蒙大地,以飽含深情的筆觸書寫鄉土中國,塑造了一系列喜怒哀樂、七情六欲俱全的鄉土形象,表達了對鄉土的眷戀之情。莫言立足民間視角、民眾立場,從鄉土世界中提煉、挖掘民族文化精髓,通過對民間敘事的創造性轉化、民族文化精神的弘揚、民族歷史記憶的喚醒、民族自省意識的彰顯等方式,深刻表達了中華民族的生存境遇與精神圖譜。
[關鍵詞] 莫言小說 "鄉土情懷 "民族性 "民間敘事 "文化精神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27-0085-04
莫言是當代中國文壇最具世界影響力的作家之一,自20世紀80年代崛起于文壇以來,莫言筆耕不輟,創作了一系列以高密東北鄉為背景、展現中國農村巨大變遷的長篇小說,形成了獨樹一幟的“莫言鄉土系列”。這些作品植根鄉土社會,表現鄉村生活,洋溢著濃郁的鄉土氣息和淳樸的鄉情鄉愁,同時又跳出鄉土藩籬,從民族源頭活水中汲取營養,以廣闊的世界視野、深邃的歷史眼光反思民族生存境遇,彰顯出鮮明的民族性表達。
一、莫言小說中的鄉土情懷
莫言是一個地道的鄉土作家,高密東北鄉是他筆下的“文學共和國”,莫言曾說:“我是農民的兒子,是站在農民的立場上說話的?!闭菓阎鴮枢l深沉的摯愛之情,莫言一次次重返土地,傾情書寫,最終完成了“找到自己的根”的心愿。在莫言的小說中,高密東北鄉既是一個地理空間,更是一個文化空間、心理空間,莫言筆下的高密東北鄉有著獨特的地域風貌:黃河奔流、沂山如黛,土地肥沃、物產豐饒,民風淳樸、人情深厚。莫言以細膩生動的筆觸刻畫了鄉村自然風物之美:清澈的泉水、蒼翠的樹林、金黃的麥浪……呈現出一幅幅色彩斑斕的鄉村圖景,表達了對故土山川的眷戀之情,更難能可貴的是,莫言著眼于鄉村的人情風俗,通過生動的細節描寫和夸張的藝術表現,塑造了一個個有血有肉、喜怒哀樂俱全的鄉村形象,《紅高粱》中樸實勇敢的“我爺爺”“我奶奶”,《豐乳肥臀》中任性潑辣的上官魯氏,《檀香刑》中正直善良的賽姆葛……無不根植于鄉土生活,浸潤著鄉風民俗,展示了淳樸、善良、剛健的民族性格。正如莫言所言:“我只能寫我熟悉的高密鄉下的那些人,寫了他們也就寫了整個民族,寫了整個民族也就寫了全人類?!蹦詫︵l土的深情,不僅體現在對美好鄉村景致的描摹,更體現在對鄉村巨變的思索和鄉土失落的悲憫。莫言的小說始終關注著鄉村的歷史變遷,吟唱著鄉村的興衰榮辱?!渡榔凇吠ㄟ^一頭耕牛的幾世輪回,展現了新中國成立后農村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蛙》則聚焦計劃生育這一改變中國人口結構、深刻影響中華民族命運的重大歷史事件,將時代大潮中普通農家女性的悲歡離合表現得淋漓盡致。莫言在潛心書寫鄉村變遷的同時,也對水土流失表達了深切的憂慮。
二、莫言小說對民族性的深層表達
1.民間敘事的創造性轉化
莫言的小說創作植根于民間,從民間說部、民間戲曲等傳統敘事形式中汲取了豐富營養,經過藝術加工與創造性轉化,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民間化”敘事風格,生動表達了中華民族的生存境遇和精神世界。莫言借鑒民間傳奇故事的敘事模式,將現實與虛構、歷史與當下巧妙融合,營造出魔幻現實主義的獨特敘事空間,他筆下的高密東北鄉村世界恢宏壯闊、離奇瑰麗,有高粱飄香的艷紅歲月,有檀香裊裊的凄婉時光,有洪水滔天的驚心動魄,有槍炮隆隆的硝煙戰火……現實與虛幻在此交織,悲劇與喜劇在此碰撞,構筑起一個色彩斑斕、激情澎湃的民間史詩空間,再現了中國鄉村的紛繁復雜和時代變遷。莫言汲取了民間戲曲的表演形式和美學旨趣,尤其是借鑒了高密地區民間藝術宗教儀式“車王”的表現手法,形成了獨樹一幟的“車王體”敘事方式,莫言行文猶如民間藝人登臺表演,善用夸張、變形、幻想等手法,將世俗生活形象化、符號化,荒誕現實和英雄傳奇交相輝映,喜劇效果和戲劇張力十足,極富感染力與震撼力,彰顯了濃郁的民族文化特色[1]。
2.民族文化精神的弘揚
莫言的小說創作以其深厚的文化底蘊和強烈的民族自信,有力弘揚了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生動展示了民族精神的時代風貌。莫言的小說蘊含著豐富的民俗文化內涵,積淀著深厚的民族文化記憶。他以高密為根,從齊魯大地的歷史積淀中汲取營養,作品中不僅充盈著春秋戰國的豪邁激越,也浸潤著儒家思想的恬淡雋永。方言土語、民間歌謠的運用,民間節日、宗教祭祀的描摹,淳樸善良、剛毅勇敢的人物性格塑造,無不根植于民族文化沃土,彰顯出鮮明的地域特色和民族個性。如《豐乳肥臀》中對高密特有的“會娘家”民俗的細致刻畫,既再現了民間生活的多姿多彩,又蘊含了血濃于水的親情倫理,表達了莫言對故鄉味道的眷戀。莫言秉持人道主義關懷,竭力弘揚“普世價值”,作品彰顯出博大的民族情懷和崇高的人文精神。“說出人性中善的部分”是莫言小說的主旋律,他塑造的鄉村形象如上官魯氏等,盡管粗鄙丑陋、令人不齒,但骨子里卻蘊藏著純樸善良、百折不撓的生命力量,體現了勞動人民崇高的品德和頑強的生命意志。莫言關注小人物的命運,同情弱者,具有浪漫主義激情和人道主義情懷,這與中國傳統士大夫“兼濟天下”的情懷一脈相承,表達了對人的尊重和對生命的敬畏,弘揚了中華民族崇善向美、扶弱濟貧的傳統美德,莫言對中國革命歷史的書寫,也彰顯了愛國主義的民族大義,《紅高粱》通過描繪抗日戰爭中高密人民的英勇抗爭,展現了中華民族不畏強暴、血性剛烈的愛國情操。
3.民族歷史記憶的喚醒
莫言的小說創作肩負著喚醒民族記憶、謳歌民族史詩的使命,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了精神動力。莫言書寫高密鄉村的滄桑巨變,再現了中國革命、建設、改革的波瀾壯闊。從《紅高粱》到《蛙》,從《豐乳肥臀》到《生死疲勞》,莫言以宏闊的歷史視野和深邃的民族意識,將小說的鏡頭對準了百年中國的重大歷史事件與變革,既有北洋軍閥混戰、“九一八”事變的硝煙,也有新中國成立后轟轟烈烈的社會主義建設,既有“文革”的瘋狂歲月,也有改革開放的時代大潮,展現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喚醒了國人沉睡的歷史記憶,這種對民族苦難史、革命斗爭史的形象化表達,既彰顯了莫言深沉的家國情懷,也凝聚了中華兒女共同的精神家園[2]。莫言立足現實、關照歷史,直面民族創傷,彰顯出強烈的憂患意識和自省精神,莫言曾表示“一個民族不能忘記自己的創傷”,他筆下的高密世界既有革命年代的崢嶸歲月、建設時期的激情燃燒,也不乏戰爭創傷、苦難記憶,更有改革年代的迷茫彷徨、世俗化浮躁。莫言不回避民族的屈辱歷史,反思階級斗爭年代的荒誕,直面社會轉型期的道德滑坡,這種直面創傷的勇氣和自我反思的精神,正是民族復興之路上不可或缺的力量源泉。
4.民族自省意識的彰顯
莫言小說的現實批判鋒芒所向,不僅有外部的侵略者,更有民族自身的劣根性,莫言以冷峻的現實主義筆法揭示生存困境,剖析人性弱點,體現出強烈的民族自省意識,彰顯了知識分子的家國情懷與悲天憫人的人文關懷。莫言是一個敢于直面民族創傷、揭露社會黑暗的作家,在他筆下,民族的屈辱史、苦難史絕非浪漫粉飾,革命年代的階級斗爭、土地革命絕非一片歌功頌德,既有血與火的悲壯,也有人性的扭曲與泯滅。莫言在《紅高粱》《酒國》等作品中對戰爭創傷和人性泯滅的悲憫書寫,正是源于他對生命的敬畏、對人性的摯愛,他的筆鋒一再指向民族道德的淪喪,對“文革”運動的荒誕、“唯物主義”泛濫的世俗化、拜金主義和享樂主義盛行的社會道德失范表達了深切憂慮,這種現實批判精神可謂入木三分,發人深省[3]。值得注意的是,莫言在批判民族劣根性的同時,更堅信人性向善的光明面,他塑造的眾多鄉村形象身上往往洋溢著純樸、善良、勇敢、堅忍的品質,如《檀香刑》中正直善良的賽姆葛,“用他的死喚醒了人們心中最樸素的正義”,這是莫言一以貫之的人道主義立場,同時莫言也看到,中國在劇烈的社會變革中,涌現出無數閃光的人物和感人的事跡。
三、莫言小說鄉土情懷與民族性表達的意義
1.豐富了中國當代鄉土文學的內涵
莫言是中國當代文壇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他以高密東北鄉為原型,將個人生命體驗與民族苦難輝煌的歷史嵌套交融,在廣袤的鄉土中國中搭建起一個魔幻現實主義的高密王國。莫言以獨特的藝術想象和怪誕的敘事方式再現了民間生活的原生態,高密東北鄉的地域風貌與人情世態在他的筆下獲得了象征意義和審美價值,構成了具有豐富內涵的“精神鄉土”。莫言筆下的高密鄉村是一個極富生命力的文學空間,它遠非一處單純的地理坐標,而是作家投射情思的精神家園。莫言以潤物無聲又剪裁犀利的筆觸勾勒出鄉村世界的方方面面,民間生活氣息撲面而來,紅高粱地里英勇抗日的熱血傳奇,高密城內腥風血雨的恩怨情仇,東北鄉紅白喜事的煙火人間,構成了一幅極富地域特色的鄉土畫卷。莫言將高密鄉村的風土人情上升為具有普遍意義的文學命題,賦予了鄉土世界豐富的象征意蘊和人文內涵。莫言始終以“草根”立場關注現實,他對革命年代、社會轉型期鄉村世界的種種時弊直言不諱、刻畫得入木三分?!都t高粱》《天堂蒜薹之歌》等作品揭示了革命年代鄉村基層的愚昧,對當時“人情世態”表現得入木三分;《檀香刑》《生死疲勞》等作品則將矛頭對準社會轉型期,揭露了物欲橫流的鄉村現實,對社會轉型期的“精神虛無主義”表現得淋漓盡致。莫言小說中鮮明的現實批判意識和人文關懷,極大地拓展了鄉土小說反映社會、批判人生的力度。可以說,莫言以其藝術個性、人文情懷豐富了中國當代鄉土文學的美學內涵和精神內涵。從美學來看,莫言從民間敘事汲取養分,將民間故事與傳說等融入現代小說,形成了魔幻現實主義的美學風格,實現了中國鄉土文學的現代轉型。從精神來看,莫言塑造了一系列深植于鄉村沃土的草根形象,他們敦厚善良、率性而為,是樸素民間倫理的化身,又富于反抗精神、改革意識,莫言借由這些形象寄托理想,表達人文關懷,昭示了鄉土文學在新時期的生命力。
2.拓展了民族文學的表現空間
在世界文學版圖中,莫言是一位極富民族責任感和世界眼光的作家,他筆下的高密鄉村是一方透視民族歷史與人性圖景的“縮影”,是中國百年滄桑巨變的縮影,也是人類苦難輝煌的縮影。莫言在鄉土中國的廣袤背景下,以敏銳的現實主義觸角深入挖掘民族歷史記憶,揭示歷史的創傷和現實的困境,又以浪漫主義的激情弘揚民族精神,刻畫了一系列可歌可泣的民族英雄形象。莫言作品呈現出博大的民族情懷和深邃的歷史縱深感,堪稱新時期以來民族文學表現的典范。莫言歷史小說以“紅高粱系列”和“檀香刑系列”最具代表性,在《紅高粱》《檀香刑》等作品中,莫言通過一個家族、一座城池的歷史變遷,展現了中華民族在內憂外患中的苦難輝煌。作品中有紅嫂、余占鰲等視死如歸的民族英雄,也有瘋娘、單鳳陽等身世飄零的苦難兒女,莫言以宏闊的藝術架構再現了幾代人的命運沉浮,民族歷史的創痛和輝煌躍然紙上?!都t高粱》猶如一首慷慨激昂的英雄史詩,《檀香刑》則是一曲蕩氣回腸的家國悲歌,作品既有現實主義的深刻,又有浪漫主義的激情,氣勢磅礴,體現出強烈的民族認同感和深沉的歷史責任感。莫言當代題材小說《豐乳肥臀》《生死疲勞》等聚焦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鄉村的社會變遷,透過日常生活的細枝末節,展現民眾的苦樂悲歡?!敦S乳肥臀》全景式地展現了新中國成立前后30年間高密鄉村的風起云涌,上官金童、上官魯氏母子的悲歡離合構成了一段現實版的“飛天夢”?!渡榔凇穭t將視角聚焦到一個農民私營企業主西門鬧身上,通過六道輪回再現了中國農民的生存困境,揭示了革命理想的幻滅、人性的扭曲,表達了作者對民眾苦難的悲憫之心,而荒誕的敘事基調和魔幻的藝術手法,又賦予作品形而上的追問和人性的深度。
3.提升了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壇的地位
莫言及其作品的世界影響力,極大地改變了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學版圖中的邊緣地位。長期以來,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壇并不高調,甚至被某些西方評論家視為局外人,這與中國大國的地位極不相稱,莫言的獲獎,讓以莫言為代表的中國文學成為世界文壇的焦點。莫言小說的藝術魅力驚艷四座,引發了國際文壇對中國文學的高度關注,中國文學開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莫言的獲獎極大地提升了中國文學的世界影響力,瑞典文學院評價莫言將魔幻現實主義與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社會融為一體,并稱贊莫言作品具有讓人過目不忘的想象力和發自內心的激情,因其顯著的人類共同價值而震撼人心,評語彰顯了人類共通的文學標準,體現出西方主流文學界對中國文學獨特價值的認同。莫言的獲獎極大地推動了中國文學“走出去”的步伐,莫言小說被譯介到英、法、德、日、韓等數十個國家,成為中國文學進入世界主流社會的重要文化名片。莫言的世界巡講受到西方主流媒體的廣泛報道,成為國際社會認識中國、理解中國的重要窗口。莫言塑造的高密鄉村以及時刻訴說故事的草根形象,日益成為外國讀者感知中國的獨特視角,在莫言的引領下,越來越多的中國作家登上世界舞臺,用飽含中國智慧和人類共同價值的優秀作品講述中國故事、傳播中國聲音,中國文學正以更加自信、更加從容的姿態融入世界文學,成為人類精神家園的重要組成部分。莫言的獲獎極大地提升了中國文學的國際話語權,莫言在獲獎演說等場合表達了中國文學堅持民族性原則的文化自覺,莫言強調,世界文學應該是一個多聲部的交響樂,每個民族都應該唱出自己的聲音,顯示了平等對話、共存共榮的文明觀。在這一歷史性事件的影響帶動下,中國作家在國際舞臺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仁愛、正義、大同等理念融入世界文學話語體系,提升了中華文明在世界格局中的文化影響力[4]。
4.為建構中國文學的民族性提供了范式
民族性是文學的靈魂,莫言及其創作生動地詮釋了中國文學的民族性,為新時期重建中國文學的民族性提供了典范。莫言深刻地認識到,中國文學要實現現代轉型、走向世界,必須重建失落已久的“民族-世界”文學觀,真正建構起中國文學的民族性話語。莫言進行了富有成效的探索,高度自覺地堅持個人化寫作,充分挖掘本土生活的審美資源,廣泛吸收民族文化傳統尤其是民間敘事的養分,創造性地將民間形式融入現代小說[5]。莫言以鄉土為根基、民族為血脈,在繼承傳統、立足本土的基礎上,以世界眼光表現中國經驗、講述中國故事,建構了富有中國特色和鮮明個性的小說美學,實現了從“民間敘事”到“現代小說”、從“地方經驗”到“民族寓言”的華麗轉身。莫言“根的意識”“魂的召喚”的創作理念和扎根生活、書寫民族的創作實踐,為新時期重建中國文學的民族性提供了一個現成的范式。
四、結語
莫言的小說作品以其獨特的鄉土情懷與深刻的民族性表達,在當代中國文學乃至世界文學舞臺上獨樹一幟。通過對高密東北鄉這一具體地域的深入書寫,莫言不僅展現了中國鄉村的生動圖景,更在字里行間滲透著對民族文化與歷史的深層思考。他以民間敘事為基礎,創造性地轉化傳統文化資源,在弘揚民族精神的同時,也不忘喚醒歷史記憶、激發民族自省。這種兼具鄉土氣息與民族特色的寫作,不僅豐富了中國當代鄉土文學的內涵,拓展了民族文學的表現空間,更為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壇贏得了廣泛贊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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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約編輯 楊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