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紀錄片對于構建和傳播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以國際維和為題材的紀錄片,成功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落實到生命個體,在國際輿論場中呈現中國的“大國形象”。國際維和紀錄片聚焦于中國維和故事中的個體敘事,通過“自我表現”話語建構意識形態的理性認知。同時,將情感記憶訴諸視覺形象,建立情感共享空間,使觀眾在情感共鳴中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產生情感聯結。國際維和紀錄片基于“公共責任”和“模糊身份”,構建了一種對人類命運共同體認同的可行路徑。
【關鍵詞】 人類命運共同體; 生命敘事; 國際維和; 認同
國際維和紀錄片是反映中國“大國責任”擔當的主旋律作品,不僅向世界展示了中國維和成果,更體現了中國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的國家實力與堅定決心。《在海地維和的日子》(2009)、《中國紅·和平藍》(2010)、《中國維和行動》(2012)、《在馬里維和的日子》(2015)、《維和勇士——公安邊防維和紀實》(2017)、《藍色防線》(2020)、《為和平而來》(2021)、《到非洲感受維和戰地上的中國力量》(2022)、《探秘海外維和一線》(2024)等紀錄作品以平實質樸的鏡頭語言勾勒出中國維和軍人的克制、忍耐和犧牲的真實形象,一幀幀陌生而殘酷的戰爭畫面背后是對于人的關懷和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思考。
在中國崛起的過程中,世界越來越關注中國對國際責任的承擔,“人類命運共同體”正是中國共產黨對“建設一個什么樣的世界、如何建設這個世界”這一重大國際問題的回答。作為“國家相冊”的紀錄片如何在國際話語場中被西方弱化的聲音說出來,對于在國際輿論場中講好“中國故事”具有重要作用。本文以國際維和紀錄片為研究對象,采用史論結合的方法與比較視野,分析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如何落實到生命個體,紀錄片應該怎樣去呈現中國在國際上的角色形象。
一、生命敘事的個體性: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意義建構
在全球化日益加深的今天,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逐漸成為國際共識。國際維和行動作為這一理念的實踐載體,其背后的故事與情感值得深入挖掘。人類命運共同體視域下,國際維和故事即生命敘事,生命敘事的講述就是一種構建生命記憶的敘事實踐。“生命敘事(life narrative)是敘事主體在生命成長中所形成的對生活和生命的體驗和追求。”[1]國際維和紀錄片正是對生命敘事的一種實踐,它聚焦于中國維和故事中的個體敘事,在自己或他者的鏡頭語言里以“自我呈現”的表現性話語彰顯生命的意義,體現生命敘事的微觀視角。
(一)個體生命經驗的敘事表達
“作為一種生命敘事實踐,代表的是一種微觀視角下對個人生命故事的個體敘事,是個體生命記憶和意義建構過程中對自我生存狀態進行描述的一種敘事形式。”[2]個體敘事強調的是對個人生命經歷的細致刻畫。它不僅關注個體的外在行為和事件,更深入到個體的內心世界,探尋其情感、夢想、挫折和成長。在格雷馬斯(A.J. Greimas)的行動元模型①(包括主體、客體、發送者、接受者、幫助者和敵對者六個主要行動元)中,主體與客體的關系體現了人類在面對共同挑戰時的共同目標與責任。國際維和故事中的生命敘事主體是誰?毫無疑問,那些置身戰地在聯合國法規框架下執行任務的中國維和官兵是直面生死的生命個體,他們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話語體系的敘事主體。客體是主體行動的目標或對象,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敘事中,客體可以是戰亂地區的和平與穩定、難民的生存與安全等。維和軍人的行動正是圍繞這些客體展開的,體現了對全人類共同福祉的追求。紀錄片的生命敘事實踐,將個體的喜怒哀樂、挫折與成功、追求與放棄等生命經驗呈現得淋漓盡致,在與他人分享自己故事的過程中建構文化認同。
個體敘事的核心是讓獨特的個體在銀幕上展現自己的故事,塑造個體如何在社會大環境中尋找自我、建構意義的過程,從而增強影片敘事的藝術感染力。紀錄電影《藍色防線》(2020)把國家形象、國際責任等宏大議題的國家敘事融入微觀視角下普通個體生活的主體性生命敘事之中。創作團隊通過長達五年的跟蹤拍攝,真實記錄了中國第一支成建制維和步兵營在南蘇丹執行維和任務的全過程。在影片中,分別呈現了維和軍人的日常生活、長途巡邏、救助難民、遭遇戰、軍人犧牲、打電話通知烈士家屬等戰場故事,觀眾可以看到他們在戰火紛飛中保護難民營安全的艱辛,感受到他們在面對生死考驗時的無畏與堅韌。戰爭與死亡籠罩下的個體生命經驗的敘事表達主要采用兩種紀實性表達方式:一是個體作為親歷者來講述自身的故事(the story of witness),呈現形式是對當事人的采訪記錄,親歷者講述在東非槍炮橫飛的嚴酷戰場環境中個體生命的經歷,用個體敘事視角將生死、人性、文明等生命思考內容向社會呈現;二是個體作為親歷者的自我實時記錄,與采訪式的回憶講述不同,親歷者在現場拍攝自己的所見所聞,這是一種基于個體感受與體驗的自我敘事。《藍色防線》中大量使用了戰士自己拍攝的素材,這些鏡頭是從350小時左右的中國維和步兵營內部素材中挑選出來的,真實記錄了官兵們自身的維和經歷和生命經驗。影片的維和故事通過自我紀實的個體敘事方式在觀眾面前直接呈現,創造了一種對話性視角來引導觀眾的自我卷入,他們的情感、思考和判斷都被積極地調動起來。
(二)“自我表現”話語下的意義生成
自我表現是個體通過社會行為展示自己以形成、維持或澄清他人對自己印象的過程。在紀錄片場景中,個體通過言語、行為、姿態等方式展示自己的內心世界、個性特征和能力水平,這可以主動影響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和印象。自我表現不僅是個體行為,也是文化和社會價值觀的反映。國際維和紀錄片的生命敘事話語是一種“表現性話語”,維和官兵作為鮮活的生命個體,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意義主體,通過他們在媒介影像中的各種“自我表現”來構建“共擔時代責任,共促全球發展”[3]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意義。“自我表現”敘事話語是生命個體強烈的自我主體意識的體現。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精神分析理論認為,人格由本我、自我和超我三個部分組成,自我是人格中現實的部分,負責協調本我、超我和現實環境之間的關系。①自我遵循現實原則,即在滿足本我沖動的同時,考慮現實環境的限制和超我的道德要求。自我表現可以視為個體在特定社會和文化背景下,通過協調本我沖動、超我要求和現實環境限制而展現出來的行為模式和個性特征。這些表現可能包括個體的言語、行為、態度和價值觀等方面,它們共同構成了個體在社會中的獨特形象和自我認同。在國際維和紀錄片中,每一位戰士都深感自己代表了中國軍人的形象、代表了中國在國際上的形象。
生命敘事的“自我表現”話語顯示了對自我行為的積極認同與肯定,當個體講述自己的生命故事時,他們實際上在塑造和傳達自己的身份、價值觀和人生理念,而“我”的生命故事已融入主流話語的表達之中,建立在“我”的生命感悟之上的是意識形態的理性認知。這些故事是構建和理解社會文化的重要元素,主流話語通過吸納和重塑這些生命故事,進而影響更廣泛的社會認知和價值取向。回到價值認知的最初邏輯“為什么自愿參加維和行動”“為什么甘愿在維和任務中犧牲”,敘事主體對自我生命的識讀已經與對維和意義的生命思考交織在一起,將自我與國家、社會以及世界的關系融入個體生命意義的思考與感悟之中。例如,紀錄片《和平使命》(2021)展示了新時代中國維和部隊的精神風貌和中國堅定維護世界和平的大國擔當。它講述了中國軍人遠赴南蘇丹執行維和任務的真實經歷,通過第一視角深入聯合國南蘇丹特派團中國維和部隊營地、當地難民營進行拍攝,全程記錄了中國維和官兵從踴躍報名為國出征到抵達南蘇丹后執行任務的全過程。在紀錄片中,中國維和部隊副營長魯說道:“我們為國出征,我們手持著國旗,要對國旗負責任。”維和隊員李冬也表示:“肯定是避免不了流血犧牲,但是走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他們深知自己代表的是中國,一言一行都關乎國家形象,因此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二、生命敘事的共情性: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情感聯結
“柯林斯在互動儀式鏈理論中闡釋了在人際互動中,行動者受到情感能量的驅動會喚起自身對于所在群體合法權威的忠誠,生產出共享的儀式團結。”[4]中國海外維和題材紀錄片的生命敘事在傳播過程中具有情感媒介的功能,可以聯結觀影場域中每一個生命個體的情感記憶,并在情感互動中喚起個體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思考。
(一)情感共享空間的建立
“當他者的感官情緒信息與大腦中已有的動作和情緒體驗發生重合產生情緒共享表征時,個體便會對他者的情緒‘感同身受’。”[5]從這個角度來看,生命敘事在“講述者”與“傾聽者”之間建立了情感聯結,產生一種情感維度的互動性關系。紀錄片作為情感記憶儲存與傳播媒介,情感記憶附著于生命故事的紀實影像來實現共情傳播,在國際維和紀錄片里面中國維和軍人的責任意識、犧牲精神、思念情感與被營救難民的感恩情感融匯交織為一段段的情感記憶。該影片對于沉重的生命敘事保持了情感上的“克制態度”,表現了中國維和部隊軍人們的隱忍和艱難。鐵欽納(Edward Bradner Titchener)認為,共情是通過內在模擬形成心理意象的過程,即模擬另一個人的內在世界,然后形成一系列的心理意象。②鐵欽納強調共情包含的是對他人感覺體驗的想象性重建,而非直接的知覺。《藍色防線》中記錄了一段烈士魯成軍生前親口朗讀給妻子孩子寫下的戰前家書的畫面,對于自己面臨的隨時可能犧牲的處境,在信中他這樣寫道:“我們全營的人都會有生命危險,作為軍人就已經有犧牲的準備,你們也應該有這方面的準備,所以要堅強,不要哭。”即使面臨生死離別,他依然希望家人能夠堅強面對,不要因為自己的犧牲而過于悲痛。這種將情感記憶訴諸視覺形象的生命敘事話語,勾連起觀影者強烈的共情反應,雖然觀眾遠離戰場,但是其心理情感體驗是向影像構筑的故事世界趨近的。
紀錄片的媒介表述在某種意義上推動了“公眾情感”的再生成,影片的“故事世界”是觀眾的情感共享空間。在這個空間中,觀眾可以感受到影片中人物的喜怒哀樂,體驗到他們的情感和心境。紀錄片的共情敘事試圖打破觀眾與銀幕世界的界限,通過情感共鳴使觀眾沉浸在故事中,超越現實與虛構的界限。共情敘事追求一種開放和包容的敘事體驗,讓觀眾在情感上產生共鳴,形成不同文化、觀點的交織。國際維和紀錄片通過真實記錄維和官兵的生活和戰斗,為觀眾展現了一個充滿艱辛與挑戰的“故事世界”。觀眾在觀看過程中,會不自覺地被官兵們的英勇和擔當所打動,形成一種共同的情感體驗。生命故事本身就是廣泛、樸實的人類情感故事,觀眾作為傾聽者在共通的情感空間中會將自身的生命情感記憶與故事人物的生命情感記憶進行聯結互動,從而激發對自身與他者的生命意義的共性思考。央視《國防故事》欄目推出的5集紀錄片《為和平而來》,展示了跨越國界和文化的溫情互動,讓觀眾感受到人性的光輝和愛的力量。其中第4集《大愛仁心》里,中國第7批赴馬里維和部隊醫療分隊需要深入爆炸地點,緊急運送友軍傷員。在埃博拉和瘧疾疫情肆虐的剛果(金),第22批赴剛果(金)維和醫療分隊堅守崗位,為當地民眾提供人道主義醫療援助。紀錄片中的生命故事體現了軍人的使命感、責任感、對生命的尊重、對和平的珍視等共性情感。這些情感引發了觀眾的思考共鳴,讓人更加珍視和平、尊重生命,并激勵人們在困境中保持堅韌和勇敢。
(二)情感聯結的意義創造
“理性與情感并非完全對立,而是密切關聯,即二者都遵循框架、隱喻和敘事的‘邏輯’,尤其是在無意識層面具有積極的對話基礎。”[6]情感記憶的聯結不僅達成了觀眾的共情效果,更在情感共鳴中實現了意義生成,觀眾原有的意義認知系統伴隨著情感體驗與交互會被重構,“感性參與”必然促使觀眾在心理層面產生“理性思考”。國際維和紀錄片將戰場的真實、殘酷表露無遺,對中國維和軍人的“溫情”亦體現得淋漓盡致。觀眾可以在片中看到這樣的場景,中國維和士兵親昵地和難民營的孩子互動,維和官兵化身“父母”的角色教孩子們說中文、打武術,當他們看到跟自己孩子年紀相仿的孩童因為殘酷的社會環境而遭受饑餓、貧窮和死亡威脅時,會產生作為一個人本身的憐憫心。這種情感聯結同樣會由影像語言延伸至觀眾,觀眾不是在機械地接收影像信息,而是真的把自己的一些情感因素融入劇情之中,這是出于本性的一種連接。生命敘事產生的共情效果,是一種深層次的情感交流與理解。當觀眾通過影像、情節與人物建立起情感聯系時,他們的情感記憶被激活,與紀錄片中的情感表達產生共鳴,進而實現意義生成和認知重構。
情感共鳴中的意義生成是一個動態的過程。觀眾在感受情感的同時,也會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對影片進行解讀,觀眾原有的意義認知系統伴隨著情感體驗與交互會被重構,實現自我反思和自我提升。情感記憶的聯結、情感共鳴中的意義生成、認知系統的重構以及感性參與中的理性思考,構成觀眾與影片之間的共情互動,這種交流與理解既提升了觀眾的觀賞體驗,還促進了他們的思維發展和認知提升。《和平使命》中維和女兵用中文教難民兒童唱中國兒歌、做游戲、拍照、練中國功夫等,通過這些活動傳遞著愛與溫暖。在交流過程中,女兵們的話語充滿了關愛和尊重。例如女兵們在片中所說的“當我微笑的時候,孩子們可以感受到我的善意,這樣也算一種互相尊重的體現吧。”這句話體現了中國維和女兵對難民兒童的關愛和尊重。她們用自己的微笑和善意,拉近了與孩子們的距離,也傳遞了中國軍人的友好形象。中國的維和軍事行動雖然是一個國家、國際行動,但是在特定的殘酷現實情境中全都是個體的情緒交融,他們的情緒、感受和經歷都深深地觸動著每一位觀眾的心弦。人格化的感性會觸動觀眾內心的“對話”,對難民的擔憂、對軍人不畏犧牲的感動等情感因素促使觀眾對中國作為國際責任主體的角色進行思考,人類命運共同體作為一種對人類命運的終極關懷被順理成章地關注。觀眾會意識到,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各國之間的命運是緊密相連的。同時,觀眾會不自覺地思考中國作為國際責任主體的角色;他們會看到,中國不僅在國內積極發展,也在積極參與國際事務,承擔國際責任。
三、生命敘事的象征性: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價值認同
國際維和題材紀錄片的生命敘事深刻反映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影片展現的是中國軍人的維和事跡,他們在和平時期選擇為“國際社會”出征,讓觀眾清晰而真切地感受到維和軍人特殊的使命。這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認同建構提供了一種影像敘事文本,把人類命運共同體從意識形態層面落實到人類共享的生命體驗,生命敘事是紀錄片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認同的可行路徑。
(一)聚焦于“公共責任”
我國美學家潘知常提出“生命美學”的概念,其基本內涵包括“生命視界”“情感為本”“境界取向”。①生命美學強調從生命活動的角度出發,以審美的方式去追尋生命的終極價值、意義和追求。它探索的是生命的存在與超越,關注生命的終極方面,如終極價值、終極意義和終極追求。從價值內涵來說,人類命運共同體倡導的是世界國家成員共同承擔國際責任,“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方向之一則是提供全球公共產品”[7]。全球化帶來的是國際社會成員之間利益交融、風險共擔的彼此共存局面,國際社會對中國在國際事務上發揮更大作用、對中國軍隊提供更多國際公共安全產品的期待不斷增強。“同命運”與“同責任”是共生的,中國作為負責任大國嚴格履行了自己的國際維和責任。國際維和紀錄片的生命敘事話語構建了“你我有責”的公共性責任認同基礎。“人類命運共同體”是核心層面的“價值觀”,要達成觀眾對價值觀的認同,必然要由淺入深地從具體的、生動的人物與事件入手,這樣可以為觀眾創設價值認同的共情氛圍,引導觀眾思考如何通過加強國際合作來解決當前面臨的問題,以及如何在未來推動構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國際秩序。生命敘事以生命為核心,探討的是關于生命的存在、意義和價值等普遍性問題,可以突破地域和國族界限。正如馬克思所寫:“唯一重要的平等,或者確實唯一可以設想到的平等是生命的平等。”[8]因此,生命敘事能夠激發人們對生命的敬畏和尊重,以及對人類命運的共同關懷,促進全球范圍內人們的相互理解和尊重。
在國際維和紀錄片中,觀眾會看到生活在戰亂國家的孩子們和百姓的真實現狀,心底會生出無盡的同情與悲傷。在“直面生死”的嚴峻形勢下,中國軍隊以無畏犧牲的立場保護當地難民,并且堅決遵守維和紀律。戰士們用紀律和信仰展現了一個負責任的大國形象。“與現實生活一樣,文學中的每個生命個體都不是孤立、封閉的,他們也是時代和社會生活中的活躍細胞。”[9]紀錄片中的維和軍人形象是更加具象、鮮活的生命個體,他們身上帶有鮮明的“國家形象”印記。觀眾在屏幕前直觀面對鮮活生命的流逝和期盼戰友醒來的悲痛,總是有兩個問題縈繞心頭,那就是“為什么”“憑什么”。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正是對這一問題的解答,無論是哪個國家、哪個民族的人,在面對災難和困境時,都需要相互扶持、共同應對。中國軍人在異國他鄉執行維和任務,就是在踐行這一理念,用實際行動詮釋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意識。國際維和這種國際行動,其政治理念的外層顯現內容都是個體的情緒交融,鮮活的情感話語傳遞出真切的價值理念。《到非洲感受維和戰地上的中國力量》《探秘海外維和一線》等影片,讓觀眾更加了解中國在國際事務中的責任和擔當,引導他們樹立正確的歷史觀、大局觀、角色觀,培養他們的愛國情懷和國際視野。
(二)同化于“模糊身份”
2013年3月,習近平主席在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發表演講,首次提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這個世界,各國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里,生活在歷史和現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10]不同國家、地域的人民歸結于“地球村”這同一時空,以“全人類命運”的精神高度消除國族、宗教和文化的“他者性”,“共同體”成為一個能夠連接世界人民的身份概念,世界各國都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成員國,世界人民都是生活在這個共同體之下的成員。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視域之中,紀錄片中的中國維和軍人、難民和銀幕前的觀眾都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屬性,即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成員。影片通過生命敘事讓人們獲得其共同體歸屬的一致性身份體驗,在紀錄片建構的身份體系中完成自我身份的確認,不僅明晰了我國的國家責任與維和軍人的使命,也對應地標識出觀眾的社會位置——“我們”共同生活在一個世界里。人們對于身份的認知往往會劃分出內群體和外群體,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概念則消解了身份認同的界限和差異性。在國際維和事件中,紀錄片進行了有效的“去他者化”生命敘事話語實踐,將個體命運融入共同體命運。
具體到影片敘事,國際維和紀錄片在處理難民形象時,采用了一種相對模糊的處理方式。首先,影片淡化了難民形象的個性化特征,將難民形象進行了“抽象化”提煉,突出其共性特征。在觀眾眼中,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僅有國籍身份信息的不同,使不同層面的觀眾都能夠找到自己與被拯救者的共鳴點。個人身份的模糊有助于影片傳達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戰爭或災難中的被拯救者,而國際維和行動則體現了人類對于生命的尊重和珍視。這種處理方式使得被拯救者的身份屬性得以擴大,不再局限于某個具體個體,而是代表了更廣泛的人群。“共性化”的身份有助于觀眾將被拯救者的經歷與自身聯系起來,從而完成“共同命運”的自我聯想;再者,被救援的他國百姓作為敘事人物,其思想狀況在影片中處于缺失狀態,這種“空白”為觀眾留下了更多的想象空間。觀眾可以根據自己的經驗和理解,對被拯救者的內心世界進行解讀和填補。這種開放性的敘事方式,使影片更具深度和廣度,有助于觀眾聚焦于人類共同的價值觀和情感體驗,從而跨越身份和文化的鴻溝。《中國維和行動》《在馬里維和的日子》《維和勇士——公安邊防維和紀實》等影片都采用了這種手法,去除了不同群體之間的刻板印象,強調人類之間的共同點和相互依存關系,幫助觀眾建構一種更加包容和開放的身份認同,認識到“我們”都是全球大家庭中的一員。
結語
在當今全球化日益加深的背景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逐漸深入人心。紀錄片作為文化傳播的重要載體,對于構建和傳播這一理念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國際維和紀錄片以中國維和部隊的真實經歷為藍本,通過生命敘事的手法,深刻展示了人類在面對戰爭、和平與生命時的共同命運。影片聚焦于中國維和故事中的個體敘事,以微觀視角完成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意義建構。影片通過共情化的敘事,實現了與觀眾的情感聯結,并基于“感性參與”激發觀眾的“理性思考”。國際維和紀錄片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認同建構提供了一種影像敘事文本,通過凸顯“公共責任”與“去他者化”的身份模糊,促進了觀眾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價值認同。影片中的真實故事和情感表達讓觀眾深刻體會到人類在面對戰爭與和平時的共同情感和命運從而更加珍視和平、追求共同發展。在未來的影視創作中,創作者應該更加注重生命敘事手法的運用,通過真實、生動、有深度的故事來傳達人類共同的情感和命運,從而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更廣泛的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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