鋦瓷瓷器的保護修復

摘要：鋦瓷是一種集金屬與陶瓷為一體、獨具特色的修復技藝，它的產生和發展詮釋著與其關聯事物的更迭變遷。如何正確地將這些傳統技藝保留下來，是我們這次保護修復的主題。為了保護這份歷史修復工藝的“見證者”，我們通過便攜式Dino-lite數碼顯微鏡、便攜式X射線熒光分析儀對鋦釘成分以及銹蝕情況進行了分析研究，確定了保護修復技術路線，通過清洗、鋦釘銹蝕處理、補配、隨色、仿釉等步驟對該件藏品進行了保護修復。

關鍵詞：瓷器；修復；鋦釘

清青花人物故事圖花觚是三多堂博物館的一件重要藏品，集瓷器制作工藝和鋦瓷工藝于一身。鋦瓷技藝是我國重要的非物質文物化遺產[1]。“鋦瓷”歷史悠久，其不僅是一門手藝，還體現了中華文化的延續與傳承，是瓷文化發展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2]。該件器物由于時間久遠，鋦釘銹蝕，銹蝕物侵蝕胎體，遮擋器物紋飾，已經造成了新的病害，本次修復是在尊重歷史、延續文化的前提下，結合器物鋦釘的情況對這件清青花人物故事圖花觚進行保護修復。

一、文物基本信息

此次修復的清青花人物故事圖花觚藏于三多堂博物館。該花觚高45.2 cm、口徑為19.1 cm、腹徑為11.3 cm、底徑為14.7 cm，撇口，頸部內收，直腹，底部微向外撇，底足無釉，砂底，胎體細膩潔白，胎質緊實，釉面潤澤。其通體繪制青花紋飾，紋飾內容可分為三個單元。上段主體繪人物故事圖，畫面主體為一男一女相遇之場景，男性身著鎧甲，頭戴小冠，威風凜凜。女子身姿綽約，盈盈而立。男子身后一人持旗而立，迎風獵獵，另二人持刀或戟。背景中的紅日、山石、蕉葉、介字椿葉、鱗狀地紋等均刻畫細致。整器青花發色濃淡相宜，層次感十足。畫工細致入微，人物形象各異，衣褶折疊錯落處尤見功力。所繪人物故事場景與各類“訪賢”圖相近。中段繪四個菱形開光，開光內繪折枝蓮紋，開光間隔上下呼應“亞”字紋飾。“亞”是由兩個相背的“弓”字構成。花觚下段以倒蕉葉紋作襯托，具有明顯的時代特征（圖1）。

花觚的主要病害有口沿破碎為9塊，破碎長度約59.98 cm，采用了單釘[3]的鋦釘工藝進行鋦瓷修復，現有鋦釘56枚，鋦釘有銹蝕，銹蝕物侵蝕胎體，遮擋紋飾，已造成新的污染。同時所使用的膠黏劑已經變黃變黑，涂抹也不均勻，遮擋器物表面。內外壁還有多處小面積缺損，器物口沿處有多條裂縫和沖線。有幾處接縫的縫隙已明顯加寬，隨時可能有新的病害產生，亟待保護修復（圖2）。

二、檢測分析

為了更好地了解鋦釘現狀，本次修復使用便攜式Dino-lite數碼顯微鏡、便攜式X射線熒光分析儀，對清青花人物故事圖花觚進行檢測分析，更好地掌握瓷器文物的制作工藝和病害情況。

（一）便攜式Dino-lite數碼顯微鏡觀察

我們通過便攜式Dino-lite數碼顯微鏡，在放大50倍的情況下，對瓷器病害進行微觀觀察，判斷其表面病害的深入程度，輔助我們對癥下藥。

根據對器物接縫處的顯微觀察，我們可以看到接縫中滿是各種污漬、雜質等，并有多處缺失。這些污漬將繼續向斷裂面及胎釉結合部位侵蝕污染，對恢復器物的原貌有較大的影響（圖3）。器物上的銅質鋦釘已經銹蝕，銹蝕物侵蝕胎體，對胎體會造成新的污染，因此銹蝕物必須盡快清除（圖4）。

（二）便攜式X射線熒光分析儀檢測

X射線熒光分析儀可以對金屬的合金成分進行定性分析，為保護器物的完整性和藝術性，本次檢測采用無損檢測，通過對部分鋦釘的成分檢測，確定鋦釘類型。

使用儀器為便攜式X射線熒光分析儀，選擇合金模式，測試時間為30 s，光斑直徑3 mm。

檢測數量：鋦釘2件。檢測結果如表1所示。

選取接觸面較大的鋦釘，先對其表面進行簡單的清理，再使用便攜式XRF熒光光譜儀對鋦釘的成分進行分析檢測。數據顯示，鋦釘元素以銅（Cu）為主，質量分數在80%以上，由此可以確定，鋦瓷修復使用的鋦釘為銅質鋦釘。

三、保護修復技術路線

在遵循最小干預原則的基礎上，結合前期的分析檢測和對古老修瓷技術的尊重，此次修復將在保留原有鋦釘的前提下進行，制定的修復路線如圖5所示。

四、保護修復實施步驟

（一）清洗

清洗可視為瓷器保護修復中比較重要的一步，清洗得越干凈，后期上色處理則更容易。此件花觚器型基本完整，唯獨鋦瓷修復處污漬較難清除，因此清洗成了此次修復的難點。

根據該件花觚的保存狀況，我們需對瓷器進行一次整體的清潔處理，先采用物理清洗法。具體操作方法為：先用脫脂棉擦去陶瓷表面覆蓋的浮土，器身上的雜物以及勾縫內的土銹用手術刀輕輕剔除，使用手術刀時一定要注意力度和角度，刀面要傾斜，不然會刮花釉面。然后采用化學方法清除器物表面的油脂污染。具體操作方法為：為了避免鋦釘遇水氧化加速生銹，先用橡皮泥將鋦釘全部覆蓋。用軟刷子蘸取中性洗滌液刷洗器物表面，清洗時間不宜過長，清洗完后迅速用吹風機將器物吹干。較難去除的油脂選用棉簽蘸取酒精等有機溶劑進行清洗。

花觚整體清洗干凈以后即可進行局部的深度處理。具體操作方法為：將蒸汽清洗機調節到合適的氣壓，對準接縫處進行高壓清洗，在清洗過程中要注意觀察接縫的粘合程度，避免過度清洗造成接縫開裂。可以看到，清洗的效果非常顯著。在清洗過程中一定要做好手部、臉部等裸露部位的防燙工作，戴好棉手套、防燙面罩等。至于頑固污漬，本次修復選用威派斯文物清洗劑密封貼敷處理，具體操作方法為：將威派斯文物清洗劑與水按1∶6的比例調配好，把脫脂棉撕成長條蘸取調配液，貼敷在頑固污漬處，然后用保鮮膜密封即可。在貼敷過程中要隨時觀察接縫處的變化，如效果不明顯，可反復使用蒸汽清洗機清洗、威派斯文物清洗劑貼敷工作，直至接縫干凈為止。

（二）器物表面銹蝕物處理

為了避免鋦釘的銹蝕物繼續侵蝕胎體，需對其表面的銹蝕物進行清除。具體操作方法為用手術刀、竹簽剔除附著在瓷器表面較為松軟的銅銹，較為致密的銹蝕用質量比5%EDTA二鈉水溶液+脫脂棉涂敷去除，最后用去離子水清洗器物，去除EDTA二鈉水溶液殘留。

（三）鋦釘處理

為了減緩后期鋦釘的銹蝕，需對鋦釘進行緩釋處理。具體操作方法為先去除覆蓋鋦釘的橡皮泥，用棉簽蘸取酒精溶液把殘留的橡皮泥擦拭干凈，再使用毛刷對鋦釘表面浮銹進行清除，然后使用3%BTA乙醇溶液進行緩蝕處理；最后用2%B72乙酸乙酯溶液滲透加固。每次刷涂間隔時間為2小時，刷涂次數為3次。對于器物表面超出其吸收能力而形成的膜狀物質，用脫脂棉蘸取乙酸乙酯進行清除。

（四）加固

清洗工作完成后，需對接縫處進行加固處理，具體操作方法為按照10∶3的比例調配適量的愛勞達環氧樹脂膠，用竹簽攪拌均勻滴在接縫處。在操作過程中溢出接縫外的粘合劑用脫脂棉簽蘸取少許酒精溶劑擠成半干，再擦拭干凈。以免后期剔除固化后的粘合劑對釉面造成損害，待膠體完全固化即可。

（五）補配打磨

粘接完成后，用手術刀將多余的膠體剔除干凈，即可進行補缺。

具體操作方法為按比例調制好愛勞達環氧樹脂膠，拌入滑石粉進行攪拌，再加入白色、藍色、生褐等礦物顏料，使調制的補配膠顏色盡量接近器物底色，調制完成后用手術刀將補配膠填補到接縫處。需要注意的是：在填補膠體前需在補配周圍涂刷一層仿釉涂料作為隔離保護層。另外膠體填補不宜過多，盡量與釉面持平或稍高于釉面，以免打磨次數過多，破壞隔離層，傷及釉面。待膠體完全固化后，用細砂紙將補配部位打磨平整，在不平整處進行二次填補、打磨，直到理想狀態。

（六）上色

上色在瓷器修復中是最靈活的一步，修復者的修復功底在這里可得到驗證。上色即是對修復部位進行著色處理，令其色澤、紋飾與器物的原部位一致，從而達到淡化修復痕跡的目的。上色材料選用Golden仿釉涂料、礦物顏料、丙烯顏料，上色采用噴筆噴涂與毛筆筆涂相結合的技法。底色細膩均勻，適合采用噴涂法；青花顏色濃淡有別，則適合采用毛筆筆涂法。

具體操作方法為：水中加入白色、生褐色、酞青藍色等丙烯顏料攪拌均勻，調配出底色，將調好的顏料在底色部位進行試色，不滿意可繼續調配，達到滿意的效果后，加入占顏料一半量的Golden仿釉涂料，即可進行正式噴涂。在噴涂過程中，噴筆的氣壓不宜過大，噴涂直徑應控制在2 mm內。青花和鋦釘部位不進行噴涂。

在底色噴涂結束后，即可進行青花的補繪。具體操作方法為：在水中加入藍色、紫色等礦物顏料并攪拌均勻，攪拌好的顏料作為青花顏料，然后加入顏料一半量的Golden仿釉涂料攪拌均勻，用勾線筆將調好的顏料逐個點涂在青花畫面缺失部位。要想達到青花釉下彩的效果，除了按照由淺到深的順序逐層補繪青花，還應注意濃淡邊界的過渡。

（七）仿釉

經過上色處理的修復部位已經初現器物原貌。為了模擬瓷器釉面光亮、透明的玻璃質感，還需在上色部位涂刷仿釉材料。仿釉涂料選用Golden仿釉涂料，上色方法是采用毛筆筆涂法。具體操作方法為按1∶1的比例調配好水和Golden仿釉涂料，用平頭畫筆蘸取涂料，在無塵吸水紙上擠成半干，快速涂刷至上色處。在涂刷過程中要用吹風機不停吹，盡快吹干涂料，避免顏料堆積。為了使仿釉涂料達到最佳硬度，在仿釉結束后，還需將器物放入60 ℃的烘箱內加熱烘干。烘干后再用12000目的打磨拋光布進行拋光處理。這樣修復后的部位不論是硬度還是釉面的亮度，都與原器物十分接近。

經過以上步驟的保護修復，清青花人物故事圖花觚的病害得以清除，達到了收藏與陳列展示的要求（圖6）。

五、結語

清青花人物故事圖花觚的保護修復，既保留了傳統修復工藝的“見證者”鋦釘，又對其新產生的病害進行了去除和預防，古今結合，修復效果良好，提升了器物的展示效果。

經保護好的文物應做好文物保存環境的控制，銅質文物極易受環境的變化而發生腐蝕，后續的保存環境不僅要考慮瓷器的保存環境，還要兼顧銅質金屬材料的保存環境，做好相應的預防性保護措施，方可減緩、抑制鋦釘腐蝕。

作者簡介

雙瑞，女，山西交城人，助理館員，研究方向為陶瓷器文物的保護修復。

參考文獻

[1]黃修林，黃思潔，歐陽小勝.淺談“鋦瓷”傳統工藝及其發展趨勢[J].陶瓷學報，2015（4）：434-436.

[2]趙守江，紀東歌.鋦瓷的原理探究[J].故宮學刊，2019（1）：544-551.

[3]王丹.山西館藏古陶瓷修復工藝中的金屬應用形式及種類探析[J].文化月刊，2022（1）：124-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