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以電影史視角集萃典籍的研究方式

【摘 要】 電影辭典的編纂出版歷來對于電影學術研究、電影文化傳承和歷史記錄、電影教育教學等諸方面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和意義價值。2024年，由丁亞平主編的《中國電影大典》編纂完成并正式出版。本文對《中國電影大典》編纂出版的研究屬性、意義價值作了簡要的分析。《中國電影大典》從橫向觀照與研究瞰視中國電影的全貌，以縱向梳理和剖析作為編撰的顯著特色，不僅系統(tǒng)描述中國120年電影的歷史演變脈絡，總結思辯電影創(chuàng)作歷史經(jīng)驗，而且亦對于研究當下電影現(xiàn)狀和探討未來電影發(fā)展均具有深遠意義。其理性辨析電影藝術建構的編纂風格，深度厘清了新的時代背景下的電影文化的現(xiàn)實表達和意義承載。

【關鍵詞】" 電影辭典編纂； 電影史研究； 辭典出版； 電影研究

電影辭典的編纂出版歷來對于電影學術研究、電影文化傳承和歷史記錄、電影教育教學等諸方面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和意義價值。2024年，由丁亞平主編、全書20冊、總字數(shù)超過2200余萬字的《中國電影大典》全部編纂完成，由文化藝術出版社正式出版，為中國電影辭書出版的版圖又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2025年，恰逢中國電影誕生120周年，在這個具有重要意義的歷史節(jié)點，本文從電影辭典出版的價值屬性以及其對于中國電影史及其文化研究的意義效能等方面，對《中國電影大典》的編纂出版作一些簡要的分析。

一、電影類辭典的新篇章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的電影界學術成就卓著，電影學著述、電影理論和評論、電影史研究、電影教學以及電影期刊出版、電影圖書出版等領域成績斐然，而其中具有影像和史論研究意義的電影類辭典的編輯出版卻并不是很多，現(xiàn)有的權威性電影辭典也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種類。

其中較為電影研究者所熟知的電影辭典是《電影藝術詞典》和《中國電影大辭典》。《電影藝術詞典》初版于1986年，由中國電影出版社出版，后續(xù)出版有修訂版，1996年的版本由許南明、富瀾和崔君衍編著，中國電影出版社出版。全書分總類、電影學、電影流派、電影編劇及電影導演等分科，收錄條目1734條，約70萬字，對電影藝術的理論、沿革、創(chuàng)作等進行較為全面的介紹和詮釋；《中國電影大辭典》由張駿祥、程季華主編，1995年由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該版本是中國第一部綜合性電影辭典，是以詞條的形式反映中國電影至20世紀末的發(fā)展狀況的工具書，它出版至今已經(jīng)有30年之久；上述這些電影詞典為電影研究人員、出版編輯工作者和電影愛好者提供了專業(yè)知識和學術參考。但客觀地說，我國現(xiàn)有的電影類辭典的空白不少，尤其早期電影史料的整理，因種種原因有所欠缺，一些重要的電影史料有待厘清梳理。且在21世紀以后電影飛速發(fā)展的時間進程中，電影界新人輩出，新的現(xiàn)象、名詞，新的影片層出不窮，新的科學技術興起迭代，加之從前種種的歷史資料被不斷地發(fā)掘整理出來，所以從前辭典中的很多詞條難免留下一些缺憾。

如今《中國電影大典》歷時近十載終于出版面世，它的出版彌補了電影辭典編纂的部分缺憾，這部《中國電影大典》編纂工作耗時有近10年，屬漫長而精深系統(tǒng)的工程，以丁亞平為主的百余電影學者參與其中，最終出版呈現(xiàn)達到2200萬字，圖片4000余幅。這項具有學術價值和意義的浩大工程，不僅具有電影學術、電影辭書出版的歸屬指向，也兼具成為當代中國電影學術與藝術出版版圖中的堅實部分和有效影響力成分，同時對于中國電影史、中國電影創(chuàng)作和制作以及中國電影的相關文化研究，均具有重要的意義價值。

《中國電影大典》的主編丁亞平，是新中國培養(yǎng)的第一位電影學博士，他在中國藝術研究院電影電視研究所任所長多年，也曾有多年在文化藝術出版社擔任總編的經(jīng)歷，曾主持過一系列重大的電影學術研究工程，有著豐富電影專業(yè)學識和編輯出版經(jīng)驗經(jīng)歷。他個人出版的專著就有《藝術文化學》《中國電影通史》等20余種；他所著的《中國電影史》為外文出版社譯為英文版出版發(fā)行，這也是我國首次出版英文版的中國電影史。

2017年起，丁亞平開始主持承擔《中國電影大典》的編纂工作。2018年《中國電影大典》即被增補列入“‘十三五’國家重點圖書、音像、電子出版物出版規(guī)劃”，同時入選國家出版基金項目。過去十年，丁亞平以堅韌之功，孜孜不倦地不懈努力，得以成就辭典的順利出版面世。從最初的創(chuàng)意、立項，前期時間精力上的付出、人員的組織管理，中期的審核、校對、出版，乃至再到后期發(fā)行、運作傳播、宣發(fā)面世，以及組建數(shù)據(jù)庫、數(shù)字化應用至今，丁亞平均參與其中。而該電影辭典的各項編輯以及各項瑣細工作的工作量令人望而生畏。面對浩瀚無邊的電影資料，參與大典等近百余位的辛勤耕耘的學者、編輯們不計得失付出、深鉆精研。無論是先期資料的篩選、梳理、精修、整理方面，還是進入出版流程之后的編輯、核實、校對工作等等，無疑全部是耗時費力、艱辛而又繁復的工作。在整個過程中，作為主編的丁亞平殫精竭慮，傾注了無數(shù)心血，付出了超乎尋常的辛苦辛勞。這也是《中國電影大典》得以順利出版的底蘊和基礎。

二、一部秉承電影史學學科傳統(tǒng)并進行對話、重構的辭書

（一）電影辭典和電影史學研究的緊密關系

電影辭典和電影史學研究之間一向存在著某種密不可分的緊密關系，二者可以說同樣處于重要學術位置。電影史研究著重對于中國電影從誕生之日起到現(xiàn)代現(xiàn)狀的整體發(fā)展過程進行系統(tǒng)的梳理，研究更多關注的是電影藝術、文化、電影相關的學科、科技等諸多方面領域隨時間的發(fā)展演變和歷史脈絡；而電影辭典則作為工具類圖書，它收集和解釋了電影藝術領域中的專業(yè)學術術語、概念、理論、流派、重要代表人物、重要影片等，為電影學習和研究提供了基礎的學術參考資源。

就二者的學術價值而言：一方面，電影史研究不僅可以幫助人們理解電影的過去，且對當下和未來的電影創(chuàng)作、理論發(fā)展和電影教育具有指導意義。它通過對電影史的條分縷析，揭示了電影與政治、文化、社會、經(jīng)濟等的復雜關系，促進了電影學科的發(fā)展。而電影辭典則為電影史研究提供了框架和解釋，同時也是電影史研究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另一方面，隨著電影史研究不斷深入，也逐步完善了電影辭典的內容，新的理論術語、概念和影片條目、優(yōu)秀電影、影人不斷出現(xiàn)產(chǎn)生，這些也需要不間斷地被記錄和釋義，電影辭典因此更新和擴充，同時也為電影史研究提供了語意和概念基礎。

在重要的電影學術研究和教育領域，電影史研究和電影辭典共同構成電影學科的基礎知識體系。電影史研究提供了動態(tài)的歷史視角，而電影辭典則提供靜態(tài)的概念框架，兩者相輔相成，共同促進電影學科的學術發(fā)展和構建。如此，這樣的類似紐帶一般并行不悖，相互依存又密切相關。尤其是對于電影研究者來說，需要在一個共同的價值意義、理解框架內進行意義層面的問題探尋，而《中國電影大辭典》即這樣一部對電影史的詳盡梳理和呈現(xiàn)的辭書，也是一部具有學術價值意義和參考價值的辭書。

（二）秉承電影史學學科傳統(tǒng)并進行對話、重構

以電影史論研究為重點研究領域的中國藝術研究院電影電視研究所，歷來有深厚的電影史學派影史研究傳統(tǒng)，由李少白等前輩學者開創(chuàng)的電影史學派，從不局限于“電影史料新發(fā)現(xiàn)”，而是注重建立在一定的基礎研究上進行的闡釋。從20世紀60年代，即1963年2月，由程季華、李少白、邢祖文等學者共同編撰《中國電影發(fā)展史》，是由中國電影出版社出版的一部中國電影學術史著。該書雖深受當時政治生態(tài)的影響，但以“潛在寫作”和“集體寫作”的方式，用時代和集體之思豐富著電影史研究。與此同時，書籍所采用的歷史文獻、理論體制、史學文體和研究范式，仍然影響深遠。重新品讀這本巨著，客觀公正地思考其對于時代、對于創(chuàng)作集體、對于電影史研究的價值，有助于有序拓展并優(yōu)化中國電影史研究，并為建立中國特色的電影話語體系提供新的思考路徑。[1]該著作“對于電影歷史材料的豐富性、史學研究框架的完整性，以及基本歷史觀念的規(guī)范性等等，依然為今天的中國電影史學研究提供著豐富的養(yǎng)料和重要的借鑒”[2]。

近年來，中國電影史研究的價值日益顯現(xiàn)，電影史學越發(fā)引起電影界學人的關注和重視。新時期以來，很多電影史學研究者繼承了這種傳統(tǒng)，更進一步拓展研究維度，發(fā)掘其新的內涵。此次《中國電影大典》的編纂工作亦明顯帶有電影史研究的積淀性質，其出版發(fā)行也使得是這樣的電影史學傳統(tǒng)的進一步發(fā)揚和擴散。

（三）辭書出版領域中建構中國電影史學的新成果

翻閱《中國電影大典》會發(fā)現(xiàn)：這部辭書是對電影史料的清晰、嚴謹?shù)脑忈尯土_列，最大程度地著重在一定的電影研究基礎上的回憶、述評和總體闡釋。使得辭典上具有一般電影辭書所不能具備的電影史學科的內涵，這既是電影辭書出版的創(chuàng)新，也是電影史學研究領域一項有創(chuàng)造性建構的體現(xiàn)，是辭書出版領域中建構中國電影史學派的一項新成果的見證，這也是該大典顯著區(qū)別于其他電影辭典的特色和優(yōu)勢。

《中國電影大典》目前設有《影人影片卷》《機構人物卷》《期刊編輯卷》《北京電影學院卷》，共計四大卷共20冊，收錄條目3197條，圖片4000余幅，總字數(shù)超過2200余萬字；分條目詳細記載了中國電影從誕生到21世紀20年代初期的曲折而輝煌歷程，既包括大陸的電影情況，還涉及中國臺灣、中國香港的影片、影人等方面內容，為研究中國電影的歷史提供詳盡、寶貴的資料，在具有權威的知識性、科學性的同時，對中國電影各個發(fā)展歷程進行了系統(tǒng)梳理、全面記錄和全景呈現(xiàn)。

辭典的編輯體例至關重要，《中國電影大典》體例分為傳略、相關典章、記述評論、代表影片和參考文獻，以及機構、期刊概況和重要文章選輯等。詞條中涉及的影人傳記、機構、期刊概述部分均有電影學者撰寫評介文字超2000字，包括生卒年月、個人經(jīng)歷，不同階段的電影實踐、貢獻及其產(chǎn)生的影響等，兼顧其理論或創(chuàng)作的背景和社會活動等，條目文字具有明確學術研究的價值。

在辭典編排上，《中國電影大典》橫向以影人、影片、機構為深度，并輯錄、節(jié)選其重要文字及相關評論文章，縱向則以時間軸為刻度，書寫影人生平回憶以及相關評論文字。這樣的編排也將中國電影史知識整合在一個精細嚴密的辭書編纂系統(tǒng)中，具有全面完整知識性系統(tǒng)，亦涵蓋史料的含量價值，彌補了自21世紀以來便缺乏的電影分析與論述的史學敘述。

材料選取方面，《中國電影大典》涵蓋電影行業(yè)的幾個重要方面，包括各時期的影片（包括不同歷史階段有代表性的作品）、影人（包括導演、編劇、演員），凡是在電影研究、電影教育、電影出版領域的重要人物、專家等各類為電影做出貢獻的人物，該大典均有所涉及。涵蓋中國電影歷史發(fā)展的根系脈絡以及電影藝術、電影文化、電影產(chǎn)業(yè)的全貌。

三、一部以電影研究視角敘述的辭典

電影研究者在作學術研究時，一般而言，為確保研究工作順利進行，一定會確立研究準則，之后會形成一定需要材料的搜集、整理工作，而這些基礎工作才是研究工作的基礎環(huán)節(jié)，但是一旦這樣的研究方法、規(guī)模樣式、分析與敘述規(guī)制定型了，在某種程度上，研究陷入某種材料的局限不足、觀念的固化的困境。也就是說，研究不再是一種開放的狀態(tài)，而是會被既定的認識、已有的觀念所阻礙。所以，就電影學術研究的某個層面而言，“重寫電影史”的出現(xiàn)及反復強調是研究出現(xiàn)危機的體現(xiàn)，“敘述”的困難帶來的是內部的“分裂”，當研究進入某種“自說自話”的困境，或許從“敘述”回到“材料”是一種更加落地和可靠的取徑。鑒于此，丁亞平認為：“如果說將《中國電影大典》作為方法，那么它的顯著意義在于‘呈現(xiàn)’和‘對話’，在最大限度里呈現(xiàn)了中國電影百余年中的真實面貌、形態(tài)和流變，在時代橫向和歷史縱向的意義上進行著對話。”[3]同時，他也指出，今天我們口中的“歷史”實際上是曾經(jīng)的“現(xiàn)實”，是曾經(jīng)的“現(xiàn)在”，它們構成過去，塑造現(xiàn)在，而“現(xiàn)在”實際上必然會是未來的“過去”。換句話說，看上去這些材料、文獻關乎的是歷史，實際上關乎的是現(xiàn)在，某種程度也預示著未來。由此，《中國電影大典》是“對中國電影人及其代表的典型文本、電影機構、電影期刊進行了歷時地、系統(tǒng)地、細致地梳理，這樣龐大且繁雜的工程，也是對中國電影的一次整體性地回望，也是對于中國電影以及電影史的研究而言所面對的視界的發(fā)現(xiàn)、延伸”[4]。

從21世紀以來中國電影的發(fā)展來看，“新世紀中國電影史既是技術發(fā)展史、工業(yè)變遷史，還是美學藝術史、導演傳記史、文化史。所以，如果單從一種視角出發(fā)展開寫作，難免會面臨單一化問題。比如從藝術入手，僅關注藝術格調較高的電影，實則會忽視對口碑、票房雙豐收電影的關注。再比如從文化入手，主流文化、青年文化、地域文化、互聯(lián)網(wǎng)文化之下，難免還有一些先鋒的、小眾的文化藝術品被忽視”[5]。

丁亞平認為：“《中國電影大典》以史料為根基，杜絕蹈空之論。歷史研究，要做到言之有物，就要去除先入為主的空洞概念和幻象。發(fā)掘史料、探求歷史細節(jié)，提出新的疑問，在已知和未知之間、規(guī)則和變化之間、不可避免和難以預料之間探求新的答案。對文獻做到極致追求，為研究者提供中國電影發(fā)生、發(fā)展的歷史觀照現(xiàn)場，并努力為新建構提供啟迪。”[6]

《中國電影大典》的總體性理念中，“呈現(xiàn)”和“孕育”是兩個關鍵詞，前者通過“實證”得以實現(xiàn)，后者則更多體現(xiàn)了對“意義”的思考和追求。電影史研究的意義不僅在于提供一種學科研究范式，也是對話性的。電影史，是把電影作為一個開放的多元系統(tǒng)，力爭突破傳統(tǒng)的條條框框，賦予史學研究生機與活力，充滿主體性的現(xiàn)代氣息，應有哲學、史學的反思和理論更新，這是一種必然選擇。《中國電影大典》不僅是資料寶庫，同時被賦予“呈現(xiàn)”與“對話”的雙重期待，是對電影和歷史研究的一次重要總結與反思，理應充滿思想的張力。[7]

丁亞平自身的電影史寫作經(jīng)歷從專史到通史，再至大百科、電影大典的編纂寫作過程，即是在電影研究、電影史研究、電影相關出版的基礎上一步步漸次擴展電影出版的學科邊界。在這一過程中，他一直貫穿著“總體性”的史學理念和編纂宏愿。《中國電影大典》力圖把百余年中國歷史視為一個體系，在完整時段中，在對話性的結構中闡釋，通過對重要影人、影片、機構、期刊等“電影元素”“電影場域”彼此作用所形成的結構進行呈現(xiàn)，展示動態(tài)中的中國電影，最終形成整體性的把握。

四、一種以電影史視角集萃典籍的研究方式

在一些學者看來，電影史既是電影研究的一部分，是電影學的基礎學科，又是歷史學研究的一個分支，甚至是社會歷史學的分支。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與多元文化格局的形成，學界對電影觀念的認知也在進一步深化與轉變。對電影史研究進行科學定義、解釋與把握，需運用現(xiàn)代理論與方法，結合時代精神，不斷揭示電影史學規(guī)律，使之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和時代價值屬性。中國電影史學研究一方面需分析、探究其縱向的發(fā)展變化；另一方面也要把握電影與社會歷史的關系與影響，它的理論構成、研究方法與話語策略都在不斷變化演進。

多年來，“中國電影研究領域對電影人的關注，既不是歐美電影理論中的‘作者論’，也不是中國文學研究中的‘作家論’。也就是說，我們并沒有找到真正有效的方式來認真面對中國電影史上的無數(shù)電影人。”[8]

總體而言，中國電影史學的學術性，在表達時代意識形態(tài)的同時，也顯示中國電影史學研究需要在標志自己最高學術性水平的代表性研究成果中體現(xiàn)新時代的精神內涵，在總結中國電影史理論與實踐的基礎上不斷實現(xiàn)突破創(chuàng)新，并努力“重構”中國特色的電影研究學派。

某種意義上，電影研究中“重構”一向在于尋找新的突破口，那需要發(fā)掘新的內容，重看中國電影的來路，在那些被確定的、被記憶的、被突出的、被遺忘的、被湮沒在歷史的故紙堆中再次發(fā)現(xiàn)可以顯現(xiàn)出溫度和力量的源頭，在挖掘、解釋、對話中找尋一份屬于電影的堅持和本真。丁亞平認為，“重構”體現(xiàn)在“立場”的客觀上，可能就會讓不少情形、不少復雜性的歷史，處理起來更為困難。“‘重構’的意義還折射在地域的綜合考察中，這讓我們掌握的材料增添了交互與并置的可接近性。在自體反思和理論場域中出新，是可能的。這跟電影史學發(fā)展中的跨學科趨向有關，也跟我們的重思的創(chuàng)新意識、史學思維和方法論有關。”[9]

鑒于該電影大典的辭典性質，也就是重點觀照的是研究視角以至學術生產(chǎn)的結構化。例如以明星影片公司為例，提到其前身是明星影片股份有限公司，編撰時會在詞條開頭會標注他的英文名稱，還有成立時間以及結束的時間，體現(xiàn)出辭典的基本含義。這看上去是一個很小的事，實際上在編輯過程中費了不少工夫，有的電影人生卒年需要大費周折才考訂清楚。其實，正是這樣的功夫體現(xiàn)了辭典的“經(jīng)典性”。

具體到“經(jīng)典性”。如果辭典只追求一味“宏大”忽略了“經(jīng)典性”，就會失去核心的內容。所以對辭典內容進行編選的時候，團隊非常關注其中的經(jīng)典屬性，經(jīng)典有多重意義，比如說對象選取的經(jīng)典性；再有，該大典兼具開放性和前瞻性、關聯(lián)性。例如辭書中內容既有明星、天一等歷史上著名的公司，也有華誼兄弟、博納、開心麻花等當代電影公司，還有像豆瓣網(wǎng)、1905電影網(wǎng)這樣的新興平臺，體現(xiàn)了丁亞平強調的“歷史縱深線”的觀念。因此，《中國電影大典》不僅同時具有某種意義的“宏大”與“經(jīng)典性”，還在于其作為專題個案研究的豐富性和關聯(lián)性，這也同樣讓這部辭書對于讀者來說，更具有吸引力和長遠價值。

從《中國當代電影史》到《中國電影通史》，再到《中國電影大典》都是對電影史總體性書寫的探索，以求回應日新月異的時代新命題，描述電影運動的歷史發(fā)展，為思考全球化視野下的民族電影的文化認同及其發(fā)展開辟更廣闊的道路。以開放與聯(lián)系的歷史觀點，變革電影研究的基本概念和核心范疇，有助于觀察、研究社會空間的主體性交互過程，描述、討論、探索中國電影運動的時代話語，拓展中國電影未來發(fā)展的新篇章。

在融入社會文化發(fā)展背景敘述方面，《中國電影大典》以影片為坐標，理出中國電影歷史發(fā)展的基本線索，重新發(fā)掘、整理、解讀電影史料，并將其放到更大的歷史脈絡里觀察，并由此展開學理研究、敘事。這些都需要將中國電影與中國社會變遷的互動視為一體，這樣的宏大敘事是以具體的有代表性的影人、影片以及機構、期刊為根基，如此敘述，有血有肉，有聲有色。敘述話語方面，采用“舊瓶裝新酒”的做法，如書中對于抗戰(zhàn)電影、主流電影、商業(yè)電影等術語的闡釋通過新的分析法代替舊的敘事法，以獲得更富時代感的理解。

在整體上，《中國電影大典》是電影辭書出版的優(yōu)質成果，其貢獻不僅在于重新激活沉睡已久的史料文獻，更在于由此形成對話與思考的張力。這樣具有“總體電影史”屬性的編纂和著述是基于對電影歷史的深度理解、廣義認知，并在此基礎上對重要現(xiàn)代電影現(xiàn)象進行深入探究。無論是電影史學研究、電影辭典編纂體系上，《中國電影大典》都意在探索，其中提出的問題都召喚著更多思考。

從簡史到通史，從文史結合到以圖說史，再到編纂辭典，均是在不斷拓寬著電影史學研究的視野與疆域，作為方法論，辭典的意義在于這樣的研究方式不是從單一的電影維度研究電影史，而是采用多點透視的實證手法，呈現(xiàn)社會影像、電影文化的方方面面，同時也并不拘泥于以往電影研究以及電影史研究的范式，而是勇于突破研究禁區(qū)，關注那些以往被遮蔽、被改寫，甚至被遺忘的人與事。最終通過跨越時代的觀照與審視，展現(xiàn)電影史本身的邏輯和豐富質感。

“辭典對于電影的選擇方式也是電影史的一種書寫方式”[10]，而這種書寫方式是建立在中國電影史近120年發(fā)展基礎之上的。寫中國電影史，要能干凈獨立，貫穿秉筆直書的勇氣和傳統(tǒng)，以學者鮮明的治史立場進行分析。除了學力的支撐，更需要膽識與氣魄。需要鼓勵一種開放式的研究，不斷結合新的材料和觀念，以一種反思性的實證精神，重新發(fā)掘和解釋歷史證據(jù)，努力使理論研究假說中的結論與已知的世界協(xié)和一致。

結語

總體而言，《中國電影大典》從橫向觀照與深度研究中國電影的全貌，以縱向梳理和橫向剖析有機結合作為顯著特色，不僅系統(tǒng)描述了中國電影歷時演變脈絡，總結思辨電影創(chuàng)作歷史經(jīng)驗，而且亦對于研究當下電影現(xiàn)狀和探討未來電影發(fā)展具有深遠意義。其理性辨析電影藝術建構的編纂風格，深度厘清了新時代背景下的電影文化表達和意義承載。

《中國電影大典》出版后，得到很多學者的肯定和贊賞。北京師范大學周星教授表示：“《中國電影大典》以電影人及其代表性的文本、電影機構和電影期刊為基礎，堪為一項龐大的研究工程和一本舉足輕重的電影史論典籍巨著。”[11]

《中國電影大典》不僅僅是難得的史論典籍著作，更具有一定的歷史補缺意義和社會文化意義。在這部辭典歷時10年的編纂過程中，編纂者對于電影歷史發(fā)展軌跡的認知、解讀都涵蓋在了這套辭典里。正如丁亞平在《中國電影大典》開篇序言中提出：“實證的空間和實踐指涉研究的某種取徑，觀照的是研究視角以至學術生產(chǎn)的重新結構化。基于此，進入中國電影的取徑和象征體系及其景觀的統(tǒng)攝性。”[12]這也是《中國電影大典》的出版意義之所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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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1]戲劇影視教指委.審美與向善：戲劇影視名師大講堂系列講座第九季第十五講丁亞平教授主講《電影-世界的共生：為何以及如何編〈中國電影大典〉》[Z].2024-05-16.

[8]李道新，檀秋文.數(shù)字人文、影人年譜和“重構電影史”[ J ].電影新作，2024（04）：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