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比較視角下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效率與公平性

摘要" 目的：研究2012—2021年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效率與公平性差異，為科學、合理配置我國護理人力資源提供科學依據。方法：以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公布的2013—2022年《中國衛生健康統計年鑒》為數據來源，使用DEA?BCC模型對我國2012—2021年數據進行靜態分析，運用Malmquist指數模型對2012—2021年數據進行動態分析，并采用基尼系數進行公平性研究。結果：我國2012—2021年千老年人口護士數年均增長率為2.725%，2021年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的綜合效率、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分別為0.772，0.840和0.918；2012—2021年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均值為0.953，技術進步指數均值下降4%，基尼系數為0.311～0.347。結論：2012—2021年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整體效率不高，存在區域性差異，并受到技術水平和管理水平的影響，整體公平性較好。建議政府宏觀調控，提高對老年護理人力資源的重視，通過提升技術效率來優化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

關鍵詞" 人力資源配置；護理人員；老年護理；公平性；效率；護理管理

doi：10.12102/j.issn.1009-6493.2025.01.003

基金項目 廣東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重點實驗室?公共衛生政策研究與評價重點實驗室項目，編號：2015WSYS0010；廣州市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廣州公共衛生服務體系建設研究基地”項目，編號：2021-2023

作者簡介 周清平，碩士研究生在讀

通訊作者 錢怡，E?mail：qianyi_smu@163.com

引用信息 周清平，梁振寧，張熙悅，等.區域比較視角下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效率與公平性[J].護理研究，2025，39（1）：11?18.

Efficiency and fairness of elderly nursing human resource allocation in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gional comparison

ZHOU Qingping， LIANG Zhenning， ZHANG Xiyue， LIU Hanyue， WANG Chenxi， Yusupujiang·Tuersun， QIAN Yi*

School of Health Management， Southern Medical University， Guangdong 510515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QIAN Yi， E?mail： qianyi_smu@163.com

Abstract" Objective：To study the differences in the efficiency and fairness of elderly care human resource allocation in China from 2012 to 2021， and to provide scientific basis for the scientific and rational allocation of nursing human resources in China.Methods：Using the \"China Health Statistics Yearbook\" published by the National Health Commission from 2013 to 2022 as the data source，Using the DEA-BCC model for static analysis of China's 2021 data， using the Malmquist index model for dynamic analysis of 2012—2021 data， and using the Gini coefficient for fairness research.Results：The average annual growth rate of the number of elderly nurses in China from 2012 to 2021 was 2.725%. The comprehensive efficiency， pure technical efficiency， and scale efficiency of elderly nursing human resource allocation in China in 2021 were 0.772， 0.840， and 0.918， respectively. The averag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index from 2012 to 2021 was 0.953， and the average technological progress index decreased by 4%. The Gini coefficient fluctuated between 0.311 and 0.347.Conclusions：From 2012 to 2021， the overall efficiency of elderly care human resources in China was not high， with regional differences and the impact of technical and management levels， resulting in good overall fairness. It is recommended that the government macro regulate and increase the importance of elderly care human resources， and optimize the allocation of elderly care human resources by improving technical efficiency.

Keywords""" human resource allocation； nursing staff； elderly care； equity； efficiency； nursing management

國家統計報告顯示，2022年末我國老年人口達21 035萬人，老年撫養比達21.8%，我國已成為全世界老齡化進程最快的國家之一[1]。老年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慢病化、高齡化和失能化明顯，面臨著生理機能衰退、抵御外界干擾的能力逐漸減弱的現實，健康狀況變得愈加脆弱，對護理需求愈加強烈。而我國老年護理服務領域面臨的最大困難在于高質量護理人力資源的缺口較大，具有護士執業資格證書的專業護理人員是最佳人力來源，盡管護理人員主要就職于醫療服務機構，但隨著護理服務逐漸向家庭、社區延伸，這些護士無疑是老年護理人力的潛在供應資源[1]。公平、合理的護理人力資源配置不僅影響護理服務質量，而且對保障老年人健康公平性具有重要意義[2]。國內現有研究主要集中于采用泰爾指數、基尼系數、集聚度或洛倫茲曲線等經濟學方法探究護理人力資源配置的公平性，但主要停留在省級和地市級層面[3?4]，全國層面的研究大多數據較陳舊[5?6]，且鮮有研究關注老年群體的護理人力資源配置效率和公平性。因此，本研究利用數據包絡法（DEA）?Malmquist模型和基尼系數測算我國各區域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效率與公平性，為優化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促進積極老齡化提供參考建議。另外，本研究所指老年護理人力資源主要是各省份老年人口（65歲及以上）可利用的取得護士執業證書并實際從事護理工作的注冊護士數[1]。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數據來源于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公布的2013—2022年《中國衛生健康統計年鑒》，以全國31個省份（不含港澳臺）的老年護理人力資源的投入和產出數據為研究樣本，摘取“注冊護士數”“醫療機構床位數”“醫療機構門診服務情況”和“病床使用率”等數據。根據統計年鑒的劃分標準，將我國31個省份（不含港澳臺）劃分為東部、中部與西部地區，分別包含11個省份、8個省份、12個省份。

1.2 評價指標

結合文獻研究和數據的可獲得性[7?8]，本研究以全國31個省份（不含港澳臺）作為評價決策單元（DMU），以千老年人口護士數、千老年人口醫療機構床位數2個指標作為投入指標；以千老年人口醫療機構門診服務人次、病床使用率2個指標作為產出指標。本研究樣本量滿足DEA的要求，樣本量=31gt;2×n×m（其中n代表投入個數，m代表產出個數）[9]。

為衡量老年護理人力資源，本研究參照既有文獻[1]利用老年人口數對納入指標進行調整，分別以千老年人口護士數、千老年人口醫療機構床位數和千老年人口醫療機構門診服務人次表示各地專業老年護理人力資源、老年醫療機構床位數及醫療機構門診服務人次的相對水平，詳見計算公式（1）（2）（3）。這些指標與“千人口執業（助理）醫師數”或“千人口注冊護士數”相似，可進行橫縱向對比，在經濟合作組織衛生人力資源領域運用較廣泛[10]。

，""" （1）

，""" （2）

。""" （3）

1.3 研究方法

1.3.1 DEA

數據包絡分析由學者Charnes等[11?12]提出，是一種研究多輸入、多輸出決策單元有效性，以相對效率概念為基礎的效率評價方法，基本原理是將評價對象視為獨立的DMU，選擇合理的投入和產出指標構建相對有效的生產前沿面，根據各DMU與有效生產前沿面的差異，確定各DMU的相對有效性[13]。DMU=1，說明有效，DMU≠1，說明無效。DEA模型中最常見和基礎的2種模型是CCR模型（規模報酬不變）和BCC模型（規模報酬可變），本研究將我國31個省份作為決策單元，基于BCC模型評價2021年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的相對效率。

1.3.2 Malmquist指數模型

Malmquist指數模型可以測度不同時期效率的動態變化[14]，通過本期到下期生產率的變化測算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并且進一步將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分解為技術進步指數和技術效率變化指數。計算公式如下：

（4）

，""" （5）

，（6）

。（7）

式中：（xt ，yt）和（xt+1，yt+1）分別表示t時期和t+1時期的投入和產出向量；若Mgt;1，表明測量值向著進步方向變化；Mlt;1，表明測度期間向退步方向變化[15]。Effch為技術效率變化指數，Techch為技術進步指數，Tfpch為全要素生產效率指數，Sech為規模效率變化指數，Pech為純技術效率變化指數[13]。

1.3.3 公平性研究

本研究運用基尼系數（Gini index）評價2012—2021年我國各區域按照每千老年人口排序的護理人力資源配置公平性。基尼系數lt;0.3時均衡性佳，0.4為警戒狀態，gt;0.6為高度不平衡[16]。其計算公式為：

。""" （8）

式中：Pi為各省份總人口（或老年人口）占全國總人口（或老年人口）的百分比，Yi為各省份護士數占全國護士數的百分比，Vi為按千老年人口護士數排序后Yi從1到i的累計數。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Excel錄入相關數據，并對數據進行整理、排序以及計算基尼系數，數據整理完成后由2名研究者進行單獨核算。運用Deap 2.1軟件進行DEA?BCC模型靜態分析和Malmquist指數模型動態分析。

2" 結果

2.1 我國各區域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基本情況

根據數據對2012年和2021年我國各區域老年護理人力資源基本情況進行統計描述，結果顯示，2012年我國千老年人口護士數為19.627人，2021年增長至25.000人，年均增長率為2.725%。從區域分布來看，2012年東部地區千老年人口護士數為21.732人，中部為18.456人，西部為17.850人；到2021年分別增長至25.020、23.364、26.911人，詳見表1。從各區域增速來看，東部和西部每千老年人口護士數增速高于全國，而中部低于全國水平，詳見圖1。

2.2 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效率分析

2.2.1 DEA?BCC模型的靜態分析

本研究運用Deap2.1軟件對2021年全國31個省份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效率進行分析，并且分別對東部、中部和西部3個區域計算均值。結果顯示，全國各區域綜合效率處于0.482～1.000，平均綜合效率為0.772，平均純技術效率為0.840，平均規模效率為0.918。31個省份中，上海、浙江與四川3個地區的綜合效率、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均為1，達到DEA有效，提示老年護理人力資源整體配置效率有待提高。北京、天津、遼寧、重慶和西藏5個地區的純技術效率為1，規模效率小于1，達到DEA弱有效。河北、江蘇、福建、山東、廣東、海南、山西、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等23個省份的綜合效率、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均小于1，配置效率非DEA有效。從不同區域來看，東部地區的綜合效率、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均最高，達到DEA有效的省份中2個屬于東部地區。西部地區的綜合效率和純技術效率均lt;0.8，3個地區的規模效率均gt;0.9。見表2。

2.2.2 DEA非有效省（市、區）的老年護理人力資源投影分析

本研究對DEA非有效省（市、區）進行投影分析，結果顯示在投入指標上，千老年人口護士數僅有廣東省存在一定程度的冗余情況，而在千老年人口醫療機構床位數有福建、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等11個地區存在冗余情況，表明在產出指標不變的情況下，要達到DEA有效，廣東應重點關注千老年人口護士數的投入效率，河南、新疆、福建、云南等應減少千老年人口醫療機構床位數，這提示我國應該合理配置醫療機構人員數和床位數。在產出指標上，江蘇、山東、山西、吉林等區域的千老年人口醫療機構門診服務人次存在一定程度不足，即在當前投入規模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利用率不充分，產出規模未達到帕累托最優[13]。若要達到DEA有效，如江蘇需要增加千老年人口醫療機構門診服務5 060.056人次、廣東需要增加病床使用率4.679%，提示要提高醫療機構醫療服務質量和病床使用率，詳見表3。

2.2.3 Malmquist指數模型的動態效率分析

為進一步探究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的動態運行效率，本研究運用Deap2.1軟件對數據進行Malmquist指數運算來分析全要素生產效率。若全要素生產效率gt;1，則說明該地區在研究年間的經營效率上升；若全要素生產效率lt;1，則經營效率下降，等于1為不變[17]。2012—2021年，31個省份全要素生產效率指數均lt;1，說明我國各區域出現不同程度的護理人力資源供給效率下降，其中北京和上海降幅最小（0.6%），西藏的降幅最大（10.9%）。而從全國均值來看，2012—2021年各地區老年護理人力資源供給的技術進步指數、技術效率變化指數、純技術效率變化指數與規模效率變化指數均值均lt;1且技術進步指數降幅最大（4%），表明我國老年護理資源供給效率下降主要受技術進步指數的影響[13]，詳見表4。而分區域來看，我國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分別為0.968，0.957，0.938，并且技術進步指數均lt;1，表明導致全要素生產率減退的原因主要是純技術效率增長緩慢。其中西部地區的全要素生產率最低，主要是技術進步指數和技術效率變化降幅較大，分別為4.6%和1.7%，說明西部地區需要著重提高技術水平以加快技術指數提高[13]，詳見表4。

從時間維度來看，結果顯示2012—2021年我國各地區平均全要素生產率變化指數為0.953，整體呈現平均下降4.7%的趨勢。分解來看，2012—2021年技術效率變化指數降低0.021，技術進步指數增加0.098，而構成技術效率變化指數的規模效率變化指數下降0.022，說明規模效率變動對技術效率變化的影響更大。全部時間截面中僅有2020—2021年全要素生產率是上升的，其他年份均呈下降趨勢。見表5。

2.3 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公平性

基尼系數分析結果顯示，2012—2021年護理人力資源基尼系數均處于良好狀態，在0.311～0.347范圍內波動，整體來看護理人力資源地理分布的公平性得到改善并且在2014—2015年下降幅度最大，隨后在2018—2021年逐年下降，見圖2。

3" 討論

3.1 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整體效率不高，存在區域性差異

2021年，全國31個省份中僅有3個地區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達到DEA有效，5個地區為弱有效，23個地區為DEA無效并且均處于規模報酬遞增狀態，各區域中非DEA有效地區主要表現為病床使用率和門診服務人次不足，說明大部分地區當前投入的老年護理人力資源并未得到充分利用，沒有達到最佳產出狀態，需要適當增加規模。從不同區域來看，東、中、西部區域之間老年護理人力資源存在差距，東部地區綜合效率最高，西部地區最低。分析其原因：一方面，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加深，我國老年人口護理資源仍存在缺口，老年護理人力資源供需矛盾更加突出，特別是家庭老年護理員或專業性老年護理人員不足，無法滿足老年人居家或社區護理服務的需求。此外，我國目前各級醫療機構在護理資源配置上不合理，主要體現在床護比不合理且護理質量不高[18]，進而導致老年護理人力資源效率不高。另一方面，我國各區域之間經濟發展水平不平衡，部分地區缺乏合理的衛生區域規劃及政策落實不到位，盲目擴大規模導致資源利用率不足而引起效率降低[19]。政府應做好頂層設計，科學調控老年護理資源配置，注重區域醫療衛生體系建設的協同整合，結合當地經濟發展、人口、地理面積等因素促進區域內部整體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的合理性[20]，促進醫護人力資源持續向基層及經濟欠發達地區輻射[1]。醫療機構要重視護理人員專業性水平和護理質量的提升，重點推動老年護理、社區護理和安寧療護等老年健康領域的發展，促進老年護理服務的可及性。

3.2 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效率主要受技術水平和管理水平的影響

2012—2021年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均值小于1，不同區域之間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均呈現下降趨勢且西部地區降幅最大。此外，除2020—2021年外，我國其余年份老年護理人力資源供給全要素生產率指數也都呈下降趨勢。分解來看，主要與技術進步指數和技術效率變化指數下降有關，說明技術增長緩慢是主要制約性因素。分析其原因：一方面是我國缺乏專業的老年護理人員，護理質量不高，且西部地區經濟相對落后，對人才的吸引力低，養老護理員的技術、技能水平不高[21]。另一方面，醫療機構重點關注醫療資源而對護理人力資源配置關注不夠，對護理人員的管理和培訓不足，缺乏對護理服務供給的長期性、宏觀性規劃[13]。因此，我國需要通過技術效率的提升來優化老年護理人力資源配置，形成科學管理機制，DEA非有效省份應當針對投入和產出指標冗余情況結合功能定位與服務范圍進行制度改革，強化區域衛生規劃，通過技術創新轉變發展模式，提高資源利用率。擴大老年護理人才隊伍建設，提升基層護理服務人員待遇水平，優化老年護理人員的培訓機制，通過協會等進行學習交流促進老年護理隊伍專業化[22]，改善老年護理服務質量，促進健康老齡化。

3.3 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按人口配置公平性總體得到改善

分析結果顯示，我國老年護理人力資源按人口配置的基尼系數在0.311～0.347范圍內波動，處于基本合理狀態[6]，區域內公平性得到改善但仍有上升空間。這可能與衛生行政部門在配置護理資源時優先考慮人口數有關[6]，人口聚集的地區一般經濟發達，對護理人力資源存在“虹吸”效應，城市養老資源更豐富，更能夠滿足多樣化、多層次的護理服務需求。但是這也從側面反映了不同經濟區域護理人力資源分布差異較大，加之我國東西部發展不平衡，不同區域間也存在老年人健康狀況不同等現象，使區域間配置不公平性增加。因此，政府部門需要充分考慮老年人群、健康與經濟發展等因素，促進老年護理人力資源在不同地區間均衡分布及優質資源在區域內形成有效縱向傳導。

4" 本研究的局限性

國內外針對老年群體護理人力資源配置效率的研究較少，本研究在評價指標選取上結合數據的可獲得性主要參考護理人力資源配置、衛生資源配置的相關研究并對指標進行調整，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倚；在公平性研究方面未對地理面積展開研究，后續可以結合兩者開展相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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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12-17；修回日期：2024-12-14）

（本文編輯 崔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