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經貿關系格局出現重要調整

2024年以來，兩岸經貿關系加速優化調整，但仍處于新舊動能轉換的陣痛期。展望2025年，兩岸經貿關系依舊面臨諸多不確定性。

2024年以來，隨著全球政經新格局演進及中國大陸經濟進入求質而進、換擋升級的關鍵期，兩岸經貿關系加速優化調整，但仍處于新舊動能轉換的陣痛期。

展望2025年，全球經濟下行壓力增大，地緣政治風險持續凸顯，美對華極限施壓加碼風險升高，兩岸經貿關系依舊面臨諸多不確定性。

兩岸貿易投資形勢持續震蕩

2016年民進黨執政后，特別是2018年中美博弈以來，兩岸經貿合作面臨的政治風險、經濟成本持續升高，同時也受益于新一輪科技革命及中國大陸高質量發展的帶動，引力與斥力交織，2024年兩岸經貿關系出現了短期震蕩波動的態勢。

其一，貿易往來“數量增、比重減”。據臺灣地區經濟主管部門統計，2024年前11個月兩岸貿易額為2099.8億美元，較2023年同期增長2.5%，占同期臺灣地區進出口貿易額的26.6%，自2020年34.2%高點以來持續下降。

具體來看，出口方面，前11個月對中國大陸（含香港地區）出口1367.9億美元，同比減少1.5%，占同期臺灣地區出口額的31.7%，自2020年43.9%高點以來持續下降。進口方面，前11個月自中國大陸（含香港地區）進口731.8億美元，同比增長10.8%，占同期臺灣地區進口額的20.5%，較2020年22.6%高點有所下降，但仍相對處于歷史高點，也說明兩岸供應鏈持續優化調整，大陸已成為臺灣地區重要的關鍵零組件與材料進口來源地。

整體而言，中國大陸（含香港地區）仍為臺灣地區最大貿易伙伴、最大的出口目的地、最大進口來源地。但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美國占中國臺灣地區出口比重呈現持續增長態勢，由2018年的11.8%躍升至2024年前11個月的23.5%。

其二，雙向投資“冷熱不均、整體收縮”。一方面，臺商赴大陸投資額逆勢增長。一段時間以來，鼓噪兩岸經濟“脫鉤”已成為民進黨當局執念，一邊不斷詆毀大陸營商環境、抹黑大陸經濟發展，一邊羅織罪名惡意阻撓臺商赴大陸投資，增大其政治風險及經濟成本。但大陸經濟結構持續轉型升級，持續顯現韌性和潛力，吸引部分臺商逆勢加速布局。據臺灣地區經濟主管部門統計，2024年前10個月核準對大陸投（增）資金額約34.2億美元，較上年同期增加29.7%，仍主要集中在福建省、上海市、江蘇省、廣東省等地，但同期僅占臺灣地區對外整體投資比重約7.5%，為2000年以來新低。特別是自2022年起臺商赴“新南向地區”投資金額均高于赴大陸投資金額，分散布局已成為臺商應對風險的必然選項。

另一方面，陸資入島增量持續萎縮。長期以來，民進黨當局政治操弄凌駕專業，將陸資視為“安全威脅”，嚴密防范、嚴加限制，持續限縮打壓。2024年前10個月核準陸資赴臺投（增）資金額約1822.7萬美元，較上年同期減少31.8%。

其三，民間交流“大陸引領、持續熱絡”。相較于民進黨當局的政治操弄與惰政，大陸方面持續為兩岸交流合作創造有利條件，促進兩岸同胞加深相互了解、增進互信認同，推動兩岸各領域交流合作和人員往來走深走實。

2024年，兩岸經貿交流活動持續升級。大陸方面圍繞促進兩岸經濟交流、加強兩岸產業合作、深化兩岸融合發展等主題，舉行了海峽論壇、兩岸企業家峰會、臺商論壇等一系列形式多樣、內涵豐富的兩岸經貿交流活動，為臺商臺企拓展大陸市場，搶抓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的市場機遇，搭建平臺、提供便利。

此外，兩岸青年交流成為推動兩岸關系發展最活躍、最積極的因素。2024年以來，兩岸青年峰會、海峽兩岸青年發展論壇等品牌活動繼續舉辦，已成為兩岸青年互學互鑒、交流交心的重要平臺。2024年4月，馬英九先生帶領臺灣青年訪問大陸，并于11月邀請大陸高校師生赴臺參訪，受到兩岸各界高度關注，社會輿論普遍給予積極評價，成為兩岸青年交流的一段佳話。

再有，兩岸融合發展示范區建設取得新進展。2024年，大陸相關部門出臺一系列支持福建建設兩岸融合發展示范區的政策文件，進一步授權賦能。福建省根據自身實際，先后發布三批45條政策舉措，持續落實同等待遇，讓臺胞臺企可感可及、暖心安心，充分體現大陸為臺胞辦實事、辦好事的心意。

要認識到，在地緣政治風險持續凸顯、全球供應鏈加速重組等因素影響下，兩岸經貿關系震蕩波動將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存在，要客觀看待相關數字的變化。但同時，兩岸經貿亦進入新階段，且韌性強、潛力大、活力足，長期向好的基本面依然不變。

兩岸經貿合作正在發生新變化

具規模意義上的兩岸經貿交往始于20世紀90年代初期。在全球化浪潮下，大陸的市場和成本優勢與臺灣地區技術和客戶優勢有機整合，臺商開啟“西進浪潮”，尤其是信息通訊產業和機械制造業，充分展現了兩岸經貿的互補互惠特性，這一態勢持續了近20年。

2010年，中國大陸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制造業第一大國，光伏、新能源汽車、家電、智能手機等重點產業躋身世界前列，通信設備、高鐵等一批高端品牌走向全球，向價值鏈高端不斷攀升。在此背景下，大陸的勞動力、土地等傳統生產要素價格亦不斷升高，資本、技術及數據等生產要素不斷聚集，兩岸間要素稟賦出現逆轉態勢。自此，兩岸間產業合作由傳統的垂直分工轉向垂直分工和水平分工的混合型分工合作模式，且水平分工比重不斷增加。特別在鋼鐵、石化、光伏面板、汽車等產業領域，兩岸已進入競爭大于合作階段。

近年來，大陸經濟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大力發展數字經濟，推動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深刻變革，成為重組全球要素資源、重塑全球經濟結構、改變全球競爭格局的關鍵力量。在此背景下，兩岸經貿合作再次迎來新契機，大陸海量數據資源及豐富應用場景與臺灣半導體及服務器等優勢產業高度互補，有利于臺企、臺商推進傳統產業升級、新型產業壯大、未來產業培育，深度融入大陸產業鏈、供應鏈，也為臺商、臺企走出去創造新機遇，有利于構建兩岸企業合作，向海外拓展新興產業布局。

隨著臺商加大在東南亞等第三地產能布局，傳統的兩岸“三角貿易”模式衍生出“大陸+臺灣地區+東南亞等第三地+歐美”的“四角貿易”模式，大陸成為海外臺商重要的原材料與關鍵零組件來源地，兩岸在第三地的產業鏈供應鏈連結更加緊密。此外，在加強與島內上市柜企業合作的同時，大陸方面也積極幫扶中小微臺商“智改數轉”，加速技術創新、產品升級和模式變革，實現專精特新發展。

可以說，兩岸數字經濟合作有助推動兩岸供應鏈數字化及構建數字化供應鏈，降低要素流動成本，加快兩岸市場主體間組織重構與融合。創新驅動將逐步成為兩岸經貿關系發展的第一動力。

2025年兩岸經貿形勢充滿挑戰

2018年以來，中美博弈快速從貿易戰延伸至科技戰、金融戰，不僅短期內增加了雙邊貿易成本與科技壁壘，還影響到跨國公司在世界范圍內的生產決策布局，從而引發全球價值鏈、產業鏈、供應鏈重構。而民進黨當局“倚美抗中”，積極迎合美遏華戰略，“一邊倒”推進經濟“脫陸融美”，加力限縮兩岸經貿合作與民間交往，加碼推動“投資臺灣三大方案”“新南向政策”，兩岸高科技產業出現局部脫鉤跡象，貿易摩擦持續升高，投資增量萎縮，生產要素兩岸間扭曲流動，民間交流干擾持續增多。另一方面，大陸為應對挑戰和發展需求，加緊增強關鍵產供鏈自主可控能力，若臺灣部分優勢產業或關鍵廠商被迫“選邊站”“倚美”，就難以很好融入新發展格局建構，錯失發展機遇。

特朗普上臺后可能采取的對外課征關稅、鼓勵制造業回流以平衡貿易收支等政策，增加了臺商經營的不確定性。受中美博弈加劇影響，部分跨國公司可能會持續減少在中國大陸布局，聯動影響其臺商供應鏈分散布局。此外，若特朗普加力收縮高端半導體、服務器等戰略產品出口管制，兩岸貿易將面臨巨大下滑壓力。部分島內媒體認為，特朗普第二任期加力封堵中國大陸，美國有可能超過中國大陸成為臺灣地區最大的出口目的地，兩岸高科技產業合作恐由部分松動轉向“能斷盡斷”，削弱兩岸經貿合作粘合力。一旦內外部不利因素誘發宏觀經濟環境變動，兩岸經貿數據就會出現大幅波動，引發悲觀預期，造成惡性循環。

當前及今后一段時間，受全球經濟增長持續波動、中美博弈加劇、多數島內民意支持兩岸交流合作、民進黨繼續執政、美臺勾連加深等因素影響，兩岸經貿合作勢必面臨更為復雜的環境，但有利因素仍占據主導地位。最核心的關鍵就是危中尋機、化危為機，主動創造、把握兩岸經貿合作新機遇。堅持用全面、辯證、長遠的眼光分析當前兩岸經貿合作形勢及面臨的挑戰，努力在危機中育新機、于變局中開新局。要將當前應對民進黨當局持續限縮兩岸交流合作、美臺聯手遏阻兩岸高科技合作等挑戰視為一次“大體檢”，努力削減、掃除阻礙兩岸經貿合作的難點、堵點，讓兩岸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更加健康暢通。換個角度看，當前大陸推動高質量發展仍存在不少困難與挑戰，這正是臺企臺胞尋找布局大陸新商機、融入新發展格局的重要機遇，唯有逢低布局，才有機會倍數獲利。

20世紀90年代以來，臺灣當局的兩岸經貿政策經歷了“戒急用忍”、“積極開放、有效管理”、共同成為世貿組織成員、“積極管理、有效開放”、推動《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框架協議》（ECFA）、“脫陸入美”等不同階段，但兩岸經貿關系整體呈現穩健發展態勢，這是由大陸經濟快速增長、完善的產業配套體系及龐大內需市場所決定的。當前，大陸經濟運行中的積極因素加快累積，經濟恢復向好的基礎更為牢固，供需循環更趨暢通，有底氣實現經濟增長目標并持續強勁復蘇，更有信心、有能力為深化兩岸經貿合作注入強勁動力，不斷累積相向而行、打造兩岸共同市場的引力，削弱背道而馳、頑固堅持“脫陸入美”的斥力，共同壯大中華民族經濟。

王子旗中國社會科學院臺灣研究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