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秀、戲劇、罐頭機器人：創意界如何迎接AI時代

在美國舊金山金州勇士隊籃球館旁的一座弧形玻璃建筑內，有8個裝著兩只小臂的世棒（Spam）午餐肉罐頭呼呼運轉，在微型鍵盤上敲打出AI生成的混亂文字。這是“錯位AI博物館”（MisalignmentAIMuseum）的一角，該博物館專門展示受AI啟發而創作的藝術品。

城市另一端的下海特街區，一群技術工作者在一家精品店的地下室中上演著名為《人工不智能》（ArtificiallyUnintelligent）的脫口秀。編程語言、ChatGPT和英偉達（NVIDIA）股價都是他們的演出話題。

回顧2024年10月一個霧氣彌漫的夜晚，在舊金山格倫公園街區一棟被初創公司租用的中世紀風格房屋里，曾舉辦過一場名為《末日者》（Doomers）的劇本朗讀。故事是從頭條新聞中提煉出來的，講述的正是OpenAI的首席執行官薩姆·阿爾特曼（SamAltman）被短暫解雇的那個戲劇性的周末。

長久以來，AI一直是科幻小說的常見主題。OpenAI掀起的ChatGPT熱潮已持續了兩年，如今再看那些電影和書籍提出的問題，感覺更加真實了。越來越多的藝術家、劇作家和喜劇演員正從AI技術的發展現狀中尋求靈感：人工智能的道德窘境、影響和風險，它的荒謬之處，甚至是AI技術公司的高管。

觀眾對這類主題也反響熱烈。《末日者》已通過眾籌網站Kickstarter籌集到資金，計劃2025年年初在紐約和舊金山正式上演。錯位AI博物館最初是2023年一個為期8周的快閃展覽，如今已搬入舊金山使命灣（MissionBay）一個更大的永久性空間，定于2025年2月重新開放。《人工無智能》也已成為一檔固定的月度脫口秀，并且在籌備去其他城市巡演。

同時，藝術家們也在抵制人工智能作為工具在自己領域中的應用。2024年10月，超過1萬名演員、作家和音樂家簽署了聯名，反對將他們的作品用于訓練人工智能系統。已有至少10個團體起訴了多家人工智能公司，包括配音演員、美國唱片業協會和《紐約時報》。

錯位AI博物館的創始人兼館長奧黛麗·金（AudreyKim）針對人工智能的思考已有至少10年了。此前她在Cruise（現為通用汽車旗下的自動駕駛公司）從事運營工作時，同事們就會在午餐時間討論人工智能在社會中的角色。近年來，隨著這種辯論逐漸成為主流，金希望用藝術拉近人工智能開發者與大眾之間的距離。

金的博物館最初專注于揭示AI帶來的風險。但通過與技術工作者討論，金意識到，技術界對于AI的風險并沒有達成共識，甚至對AI的運作原理也沒有統一的認知。于是她轉向教育的角度，將那些重要且引人深思的問題展現了出來。

一件名為《聲波合成》（Sonosynthesis）的展品中，AI鋼琴會根據細菌的特寫圖像演奏音樂。這件展品旨在討論誰應該獲得音樂的版權。另外一座由回形針制成的雕塑呈現出兩人相擁的姿態，令人聯想到AI引發世界末日的流行論。

“我認為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但人工智能的一個主要風險就是沒有截止閥。”金在談到這座雕塑時說。金也表現出了與這座博物館相同的氣質，俏皮且富有想象力。自稱為技術樂觀主義者的她說：“未來并不確定，塑造或毀壞，取決于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

戲劇《末日者》則另開一面。編劇馬修·加斯達（MatthewGasda）2023年在社交媒體上了解到阿爾特曼被解雇的消息后，受到啟發寫了這部劇。奧爾特曼突遭解雇，引得人人討論，OpenAI的技術可能有哪些潛在危險，以及阿爾特曼是否忽視了這些危險。劇中人物就善與富展開了激烈的道德辯論，其中有一幕描繪了男主角（以阿爾特曼為原型）抓起一把刀，讓別人來刺他，因為這樣做能降低人工智能引發末日的概率。

研究這些爭論時，35歲的加斯達認為，創造AI技術的人并不比大眾更有資格去討論它在社會中的作用。他經常隨意朗讀劇本草稿，然后收集觀眾的反饋并改編。他告訴舊金山的觀眾，這個過程大家應該不會陌生。“你們都知道，關于測試版和發布那些不管用的產品。”他對觀眾說道，隨即引來一陣笑聲。

在脫口秀《人工不智能》的舞臺上，AI的威脅并沒有那么可怕。24歲的主持人尼爾·帕特爾（NealPatel）會詢問并點評一百多名觀眾在技術行業中的職務，并向企業創始人提問—“你們來這干嗎，還不快去發展進步？”他開玩笑說，人工智能很快就會搶走所有人的飯碗。帕特爾也是一名工程師，他創立的喜劇團體“Not-So-Daily脫口秀”大約有55名兼職喜劇演員，他們的主業都與技術相關。“我們的專業水平撐起了這些笑話。”他說。

最近，多家技術公司邀請帕特爾的喜劇團體來對他們進行調侃演出。這種安排考驗了硅谷著名的“激進坦誠”（radicalcandor，Google前高管KimScott在所寫的管理學書籍中提出，在硅谷有很大影響力）是否會打擊到高層人物脆弱的自尊心。

“喜劇演員可以說別人不敢說的話，我們簡直像一群供人取樂的宮廷小丑。”帕特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