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鄉村建設賦能農業高質量發展的內在邏輯、現實挑戰與實踐路徑

摘要：農業高質量發展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必然要求。數字鄉村建設作為推動農業高質量發展的新要素，能夠發揮其賦能優勢以科技創新優化產業結構，驅動農業生產效率；以信息流促進各要素流動，帶動農業轉型升級；以綠色發展合理配置資源，推動農業可持續發展。然而，數字鄉村建設在賦能農業高質量發展過程中面臨科技創新支撐薄弱，產業融合發展不深；高品質農產品短缺，農產品品牌化不強；農民參與意識薄弱，內生發展動力不足等現實挑戰。為此，需要從健全全方位融合機制，充分利用“數字紅利”；實施差異化發展舉措，打造獨特“農業品牌”；培育高數字素養農民，高效釋放“共富價值”等方面探索實踐路徑。

關鍵詞：數字鄉村建設農業高質量發展農業農村現代化實踐路徑

推進農業高質量發展是建設農業強國、實現中國式農業現代化的必然選擇，也是解決“三農”問題的關鍵路徑。然而，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和制約，我國農業發展面臨著科技支撐力度薄弱、可持續發展瓶頸、高素質勞動力欠缺等困境，農業高質量發展亟待探求新的推進器。2019年發布的《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指出要落實高質量發展要求，以數字鄉村建設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而《“十四五”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規劃》明確把“農業高質高效”作為實現農業現代化的根本要求。2022年發布的《數字鄉村發展行動計劃（2022—2025年）》提出要著力推進數字鄉村建設，加快推動智慧農業發展，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更是指明了全面推進數字鄉村建設的方向，進一步凸顯了國家對數字鄉村建設的高度重視。依托數字鄉村建設，鄉村數字基礎設施、數字化治理及數字服務不斷完善，無疑為農業高質量發展帶來了新的可能。因此，對數字鄉村建設在農業高質量發展中的研究與理解，對于助推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實現以及全面實現鄉村振興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數字鄉村建設賦能農業高質量發展的內在邏輯

（一）數字鄉村建設以科技創新優化產業結構，驅動農業生產效率

數字鄉村建設將科技創新作為首要驅動力，致力于為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提供技術支持與保障。通過強化農業設備支撐、完善農村信息基礎設施、推動農業新業態發展以及促進產業融合與升級等措施優化產業結構并驅動農業生產效率的提升。數字鄉村建設加速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等前沿數字科學技術深度嵌入農業生產體系，經營體系以及產業體系，能夠賦能農業生產智能化、經營決策化，促進農業與二三產業的深度融合，推動了農業產業鏈的延伸和拓展。2023年我國農業生產信息化率高達26.5%，農業與數字技術的融合不僅讓農業生產全過程得以精準化操控提高農作物的產量和品質，而且極大減輕了農民的勞動強度，例如在萬綠智慧無人農場，無人駕駛收割機能夠按照既定程序完成收割任務，無人駕駛運糧車則會根據收割機的作業路線和卸糧筒長度智能規劃行走路線，確保糧食準確卸至運糧車中。此外，數字鄉村建設創新性地催生了智慧農業、共享農田、共享農莊等新業態，農業生產模式趨向多元化發展，直播帶貨、電商平臺等銷售模式在農村地區廣泛推廣，進一步增強了農業產品的附加值和競爭力，使得傳統農業產業結構得以優化升級從而形成更加完善的現代化農業產業體系。

（二）數字鄉村建設以信息流促進各要素流動，帶動農業轉型升級

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城市化進程的加速，發展現代農業、走農業高質量發展道路，已經成為我國農業發展的有效途徑。然而，傳統農業的特征還十分明顯，存在統籌不好、品牌不優、內力不活等問題，農業轉型升級迫在眉睫。瞄準農業農村現代化主攻方向，農業要實現高質量發展必須向生產智能化、經營網絡化、服務便捷化等轉型。數字鄉村建設能以其信息流為核心驅動力，引領技術流、人才流、資金流、物資流等各類要素向農業領域深度集聚與優化配置，帶動農業全面實現轉型和升級。數字鄉村建設推動了數字技術在農業領域的滲透與普及，通過搭建智慧農業平臺能夠讓農業生產過程實現智能化管理和精準化控制。技能人才、管理人才等投身于數字鄉村建設也為農業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不僅創辦了農業合作社、家庭農場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而且其帶來的先進管理理念和創新思維為農業生產提供了科學的經營管理方式。與此同時，隨著數字鄉村建設的深入推進，各類社會資本被吸引至農業領域，通過PPP模式、農業眾籌、農村金融創新等多種方式，農業項目能夠擁有多元化的融資渠道，這為農業轉型升級提供了充足的資金支持。

（三）數字鄉村建設以綠色發展合理配置資源，推動農業可持續發展

平疇沃野，因綠而興。隨著資源、環境和經濟社會矛盾的日益尖銳，以犧牲生態和環境的發展模式已經不適用于當前農業的發展，綠色、低碳、循環農業的價值逐漸凸顯。綠色發展是數字鄉村建設的重要目標，數字鄉村建設不僅僅關注農業生產效率的提升，更強調在發展過程中融入綠色發展理念，推動農業向綠色、低碳、循環方向發展，走可持續發展道路。農業資源的合理配置是提高農業生產效益，保障國家糧食安全，推動農業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所在，而數字鄉村建設的綠色發展方式給農業高質量發展帶來了合理的農業資源配置，如水資源管理、土地資源優化、勞動力資源調動等。數字鄉村建設通過植被恢復、水土保持工程等措施，拓寬了滴灌、噴灌等高效灌溉方式在農業生產領域的應用范圍，確保了水資源的可持續利用。化肥、農藥等農業化學物質是確保糧食穩產增產的重要保障，但過量施用不僅會增加糧食生產成本，還會造成土壤和水質污染。數字鄉村建設能夠通過數字化技術進行數據分析精確掌握農田的土壤狀況、水分含量、養分分布等信息，從而制定科學的耕作計劃和施肥方案，推進化肥農藥減量增效。此外，數字鄉村建設還可以實現對農業廢棄物的有效處理和資源化利用以保護修復農業生態系統，為農業農村減排固碳。

二、數字鄉村建設賦能農業高質量發展的現實挑戰

（一）科技創新支撐薄弱，產業融合發展不深

現階段，科技創新是推動農業高質量發展的核心驅動力。截至2023年底，我國農業科技進步貢獻率達63.2%，三大主糧基本實現全程機械化，可以說農業科技創新取得了豐碩成果，但農業科技創新支撐力度仍然薄弱成為制約數字鄉村建設賦能農業高質量發展的關鍵瓶頸。一是農業科技研發投入不足，新技術、新品種的研發進程緩慢，難以滿足農業生產對高效、環保、智能化技術的迫切需求。二是農業科技研發資金分散，缺乏長期穩定的投入機制，使得一些具有前瞻性和戰略性的農業科技項目無法持續性開展。三是農業科技推廣體系不健全，科技成果從實驗室到田間地頭的轉化鏈條斷裂，農民對新技術、新品種的接受度和應用能力有限，進一步限制了農業科技對農業高質量發展的支撐作用。當前農業產業融合發展程度不深，成為制約農業高質量發展的又一重要障礙。一方面，農業與二三產業的融合程度不深，農業產業鏈短，農產品加工轉化率低，附加值不高。農業產業鏈條上的各環節之間缺乏有效的銜接和協同，資源利用效率低，生產成本高，市場競爭力弱。農業與旅游、文化、教育等產業的融合程度也不足，農業發展模式單一，限制了農業功能的拓展和農民收入的增加。另一方面，農業產業體系發展滯后，農業產業結構不合理，科技貢獻率低，產業集中度不高。在農業產業體系中，傳統農業占比過高，現代農業發展不足，導致農業整體競爭力不強。同時，農業產業內部缺乏有效的資源整合和優化配置，小農戶、小規模經營占比較大，難以形成規模效應和競爭優勢，并且農業產業組織化程度低，農業合作社、家庭農場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不充分，限制了其在農業產業融合發展中的引領作用。

（二）高品質農產品短缺，農產品品牌化不強

隨著消費者對食品安全、營養價值和健康需求的日益提升，市場對高品質農產品的需求不斷增長。一是由于農業生產方式、技術水平和資源條件等的限制，高品質農產品的供給能力難以滿足市場需求。一方面，農業生產方式相對落后，傳統農業仍占據主導地位，農業生產過程中化肥、農藥的過度使用，不僅影響了農產品的品質，也對生態環境造成了嚴重破壞。同時，農業生產缺乏科學管理和標準化操作，導致農產品質量參差不齊。另一方面，農業技術水平不高，缺乏先進的農業科技支撐，使得農產品在品種改良、病蟲害防治、營養調控等方面存在短板。二是品牌化是提升農產品市場競爭力、實現農業高質量發展的有效途徑，但目前農產品在市場競爭中仍處于劣勢地位。一方面，農產品品牌建設意識不強，品牌形象不突出。我國農產品品牌數量雖然逐年持續遞增，但真正“叫得響”的品牌屈指可數。許多農產品生產者和經營者對品牌建設的重要性認識不足，缺乏品牌意識和品牌管理能力。他們往往只關注農產品的生產和銷售，卻忽視了品牌建設和品牌價值的提升，導致農產品在市場上缺乏知名度和美譽度。另一方面，農產品品牌建設能力不足。政府在農產品品牌化方面的政策支持力度不足，缺乏完善的政策體系和有效的激勵機制來推動農產品品牌化發展。農產品品牌建設需要專業的品牌策劃、營銷和推廣能力，而許多地區的農產品存在搶注品牌等現象，在包裝設計甚至名稱上往往雷同導致惡性競爭，沒有形成合力和品牌效應。

（三）農民參與意識薄弱，內生發展動力不足

農民作為農業生產的核心主體和直接參與者，其參與意識的高低直接關系到農業高質量發展的成效。農業高質量發展旨在實現農業生產的高效、可持續與現代化，這一目標的達成離不開農民積極主動的參與。而在現實情境中，農民無論是在數字鄉村建設領域還是農業高質量發展進程中的參與意識均呈現出普遍較弱的態勢。一是農民對于新興的農業技術及模式，如精準農業技術（包括衛星定位系統引導的播種、施肥和灌溉等）、智能農業設備（自動化收割機、無人機植保等）的接受度不高。農民群體整體的文化程度較低，思想認識滯后，對新技術帶來的效益認識不足，往往習慣于傳統的耕作方式，對數字化、智能化的農業技術存在抵觸情緒。根據中國社科院研究所公布的《鄉村戰略背景下中國鄉村數字素養調查分析報告（2021）》顯示，農民群體的數字技術應用能力明顯低于其他職業類型群體。農民農業數字技術的缺乏不僅讓農業生產效果差，而且會造成農業資源的大量浪費，削弱了農業生產的整體效益和可持續性。二是農業高質量發展涵蓋多領域，從種植養殖技術到農產品加工、從生態環保到市場營銷等，各個環節相互交織、相互影響，迫切需要跨界復合型人才提供強有力的支撐，但當前農業教育體系針對此類復合型人才的培訓與教育存在明顯缺失。導致農民在農業生產實踐過程中缺乏必要的技術支持與專業指導，在面對農業產業升級、結構優化以及市場競爭等多方面挑戰時，往往顯得力不從心，無法充分發揮其主觀能動性。

三、數字鄉村建設賦能農業高質量發展的路徑選擇

（一）健全全方位融合機制，充分利用“數字紅利”

數字鄉村建設為農業高質量發展帶來前所未有的“數字紅利”，健全全方位融合機制乃是關鍵路徑。全方位融合機制強調農業與其他產業的深度融合，以及農業內部各環節之間的緊密銜接。一是筑牢基礎設施建設根基，隨著數字鄉村建設逐漸深入農業發展領域，應加強農村網絡通信基礎設施建設，使得農村地區的高速網絡、物聯網等與田間地頭緊密融合，農民可以通過手機或電腦實時獲取農田數據，及時調整灌溉、施肥等農事操作，提高農業生產效率。二是依托數字鄉村建設帶來的數字技術串起農業一、二、三產業協同發展鏈條，在一產實現智能化生產管控；在二產以數字化生產線、質量追溯系統保障農產品品質與標準化加工流程；在三產通過直播、電商、鄉村旅游等線上推廣拓寬市場，促進產業融合增值。三是強化政策協同融合保障，農業農村、科技、工信、金融等部門應聯動施策，科技部門需加大農業數字技術研發投入，工信保障數字設備下鄉質優價廉，金融創新信貸產品支持數字農業項目融資，財政設立專項補貼獎勵數字化轉型先鋒主體，以護航農業高質量發展。

（二）實施差異化發展舉措，打造獨特“農業品牌”

數字鄉村建設對農業高質量發展的效應具有地區差異性，各地需依據自身資源稟賦，采取針對性的策略來推動數字鄉村建設。如東部應把握數字鄉村建設良機，領先采用物聯網、區塊鏈、云計算等技術推動農業產業轉型。中部、西部與東北部則需依本地實情，采取適宜的數字鄉村建設策略以加速本地發展。此外，這些地區應與東部加強數字項目合作，補齊數字技術短板，規范農業數字化管理。品牌農業是現代農業的一個重要標志，也是促進農民增收的重要舉措。品牌強，則產業旺，以“獨特品牌”引領農業產業興旺才能使農業發展“站得穩，走得遠”。各地需深入了解當地的自然生態環境、農產品資源、文化資源等，挖掘自身特色與優勢，進而從眾多資源優勢中提煉出最具有代表性、最能與其他地區形成差異化的核心特色，如云南普洱茶，在設計品牌時重點強調高山云霧環境、悠久的種植歷史和傳統的制茶工藝。通過科學的品牌規劃和有效的運營管理，可以提升農產品市場競爭力，促進農業產業升級轉型，實現農業品牌的可持續發展和鄉村經濟的持續振興。

（三）培育高數字素養農民，高效釋放“共富價值”

農民作為農業生產的主體，其素質和能力直接關系到農業生產的效率、效益和可持續性。當農民數字素養提升后，數字鄉村建設賦能農業高質量發展的作用也會增強。高數字素養農民不僅熟知傳統農業生產知識，還能夠利用現代數字技術應用于農業生產，這有助于提升農業生產效率和農產品質量以及拓寬銷售渠道增加農民收入，從而實現共同富裕。一是應強化對農民數字素養培育的頂層設計，政府和社會各界應加大對農民的數字技術培訓力度，通過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開展數字技術應用、電子商務、數據分析等培訓課程，同時可以邀請專家學者、企業代表等，為農民提供技術指導和咨詢服務，幫助農民更好地掌握數字技術在農業生產中的應用。二是應激發農民提升數字素養的主動意識，推動廣大農民主體轉變觀念，樹立“不在數字化浪潮中掉隊”的思想，通過農村電商、數字育種及傳統產業的數字化等成功案例，讓農民切實感受到身邊的數字紅利，激發其學習和應用數字技術的積極性。三是應維護農民數字權益，教育和指導農民合理維權，防范網絡詐騙和侵權，培養農民辨別網絡假信息、保護數據隱私的意識，強化網絡安全教育，降低安全風險，提升農民個人信息保護及安全使用數字技術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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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湖南農業大學公共管理與法學學院）

責任編輯：李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