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理念、價值與實施

摘要：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作為一種特殊的研究途徑，對于建構教育家精神圖譜、傳承和弘揚教育家精神有著重要作用。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要秉持客觀真實、以人為本、傳承與發(fā)展等理念，體現(xiàn)史料來源的獨特性、主體與視角的多元性、記憶的主客觀融合性、研究方法的綜合性等特征，具有歷史價值、學術價值、實踐價值、文化價值，發(fā)揮知識保存與傳承、教育研究拓展、教育實踐指導、教育文化傳播等功能。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需處理好歷史與現(xiàn)實、個體與群體、理論與實踐、學術性與故事性、客觀性與主觀性、局部與整體的關系。

關鍵詞：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王鐵軍；校長學

中圖分類號：G451.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25）01-0026-07

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大力弘揚教育家精神的重要指示，培育時代大先生，需要我們從理解走向行動。研究教育家精神，走近教育家，走進教育家，再走出教育家，無疑是最好的抓手和行動?？谑鍪费芯?，作為一種質(zhì)性研究的方法，成為教育家研究方法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筆者在進行江蘇教育家思想口述史研究中，運用口述史研究方法梳理教育家思想體系，構建教育家精神圖譜，取得了初步的成果。本文擬以王鐵軍口述史研究為例，對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的理念、價值與實施，以及如何以教育家口述史研究建構教育家精神圖譜展開討論。

一、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的理念、內(nèi)涵與特征

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作為一種特殊的研究途徑，對于建構教育家精神圖譜、傳承和弘揚教育家精神有著重要作用。通過對江蘇教育家的訪談、資料收集與分析，能夠勾勒出他們的精神圖譜，為當代教育實踐提供寶貴的借鑒。

（一）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的理念

1.客觀真實的記錄理念

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忠實于教育家的口述內(nèi)容，不隨意增刪、篡改或歪曲其觀點、經(jīng)歷和情感。比如教育家講述的教育改革中的具體事件，要如實記錄其時間、地點、人物和過程。盡量保留口述者的語言風格和習慣，包括口頭禪、方言等，以增強口述史的真實性與生動性。研究者不能因個人喜好、價值觀或預設觀點影響記錄，要以客觀態(tài)度對待教育家的口述。對記錄中的人物、事件、時間等關鍵信息進行多渠道考證，如查閱檔案、文獻或采訪相關人員等，確保準確無誤。分析口述內(nèi)容的邏輯合理性，判斷是否存在前后矛盾或與已知歷史事實不符之處，若有則要進一步核實。教育家的經(jīng)歷與思想是教育史的重要組成，客觀真實記錄能避免因時間推移、記憶模糊及主觀偏見造成的偏差，為研究提供可靠的原始資料。

2.以人為本的挖掘理念

每個教育家都有獨特的人生軌跡、成長環(huán)境及教育實踐，這些獨特經(jīng)歷塑造了他們的教育理念與方法。研究時需細致挖掘這些獨特經(jīng)歷，以豐富對教育發(fā)展多樣性的理解。教育家在教學、管理等方面往往有獨特風格，有的幽默風趣，有的嚴謹認真。挖掘這些個人風格有助于更生動地展現(xiàn)其教育形象和魅力，也能為教育實踐提供多元的啟示和借鑒。以人為本的挖掘理念重視教育家在教育思想形成中的自主思考與探索，他們不是被動接受教育理論，而是基于實踐和思考形成獨特觀點。當然，在研究中，不僅要關注教育家的成就，還要關注他們在教育過程中的情感體驗，如挫折、困惑、喜悅等。這些情感體驗是他們教育生涯的重要組成部分，也能為后人提供更真實、全面的參考。

3.傳承與發(fā)展的理念

教育家在長期教育實踐中積累了大量教學方法、管理策略等經(jīng)驗，通過口述史研究將其記錄并傳承，可為當代教育工作者提供借鑒。教育家對教育事業(yè)的執(zhí)著信念和使命感是重要的精神財富，傳承這些能激發(fā)教育從業(yè)者的熱情和擔當。教育家所展現(xiàn)出的敬業(yè)、愛生、創(chuàng)新等品質(zhì)，通過口述史得以傳播和弘揚，有助于營造良好的教育風氣和學術規(guī)范。研究教育家口述史可發(fā)現(xiàn)其教育思想隨時代發(fā)展而變化的軌跡，為當代教育理念創(chuàng)新提供思路。通過對口述史的研究，總結教育發(fā)展的規(guī)律和問題，為當前教育改革提供依據(jù)和方向，促進教育實踐的不斷發(fā)展和完善。

（二）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的內(nèi)涵

口述史記錄的是人們的特殊回憶和生活經(jīng)歷，它是有聲音的，是口頭的歷史[1]。教育家精神口述史是教育口述史的組成部分，是通過自述、筆錄、錄音和錄影等手段，記錄教育家所經(jīng)歷的歷史事件、當事人或者目擊者的回憶。教育家精神口述史不是簡單的口述者與訪談人之間的對話，而是一種將自述、記錄、整理和分析驗證相結合的教育史研究方法，即通過事先做好充分準備的訪談，用錄音錄像設備收集當事人或知情者的口頭資料，可以是個人的教育生活經(jīng)歷、學術成長歷程、教育管理與改革實踐，也可以是對他人、教育史的記憶以及個人理解，然后與文字檔案相印證，整理成口述史文字稿。

（三）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的特征

1.史料來源的獨特性

史料以口述資料為主，其核心是通過訪談從當事人或見證者口中獲取第一手資料，這些資料是對過去事件的直接回憶和描述，能提供事件的細節(jié)、個人感受和獨特視角，與傳統(tǒng)的書面史料有很大區(qū)別?？谑鲑Y料往往包含豐富的情感、具體的場景和生動的細節(jié)，讓歷史變得更加鮮活和生動。

2.主體與視角的多元性

關注普通個體，不像傳統(tǒng)史學多聚焦于英雄人物和重大事件，口述史將目光投向普通民眾，展現(xiàn)他們在歷史進程中的生活、情感與選擇。由于不同的口述者有不同的立場、背景和經(jīng)歷，同一事件會有多種解讀和觀點，從而為歷史研究提供豐富多元的視角，有助于我們更全面地認識歷史。

3.記憶的主客觀融合性

口述史基于個人記憶，而記憶會受多種因素影響，如時間推移、情感傾向、價值觀等，導致口述內(nèi)容可能存在偏差、遺漏或夸大，具有一定的主觀性，這就需要研究者仔細甄別。盡管存在主觀性，但口述史研究通過對多個口述者進行訪談、與其他史料相互印證等方法，仍能挖掘出可靠的客觀信息。主觀記憶和客觀史料的融合，為研究歷史真相提供有價值的線索。

4.研究方法的綜合性

口述史研究涉及歷史學、社會學、人類學、心理學、教育學、管理學等多學科的方法，需要綜合運用訪談技巧、文本分析、田野調(diào)查等手段，從不同維度對口述資料進行收集、整理和分析?？谑鲑Y源還要與其他史料結合，不能僅依賴口述資料，需將其與文獻檔案、實物遺跡等其他史料相結合，使其相互印證和補充，以構建更完整準確的教育家精神圖譜。

二、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的價值追求與功能實現(xiàn)

教育家精神是教育領域的瑰寶，而口述史研究為深入挖掘和傳承這一精神提供了獨特視角。以王鐵軍“校長學”思想口述史為例，探討此類研究的價值追求與功能實現(xiàn)，對于豐富教育家精神內(nèi)涵、指導教育實踐有著重要意義。

（一）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的價值追求

1.歷史價值：還原教育思想發(fā)展脈絡

王鐵軍“校長學”思想的形成有其特定歷史背景。通過口述史研究，可追溯其思想在不同教育發(fā)展階段所受的影響。例如，在教育改革浪潮中，王鐵軍是如何在吸收國內(nèi)外教育管理經(jīng)驗基礎上，逐步構建“校長學”的理論框架。這有助于還原當時教育思想界的動態(tài)，展現(xiàn)教育理論從萌芽到成熟的歷史進程，為教育史研究提供鮮活素材。

上世紀（20世紀）90年代初，在教育“面向現(xiàn)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思想指導下，江蘇教育出版社決定出版一套以爬梳整理、分析研究當代教育新理論為主題的“當代教育新理論”叢書，令人高興，令人鼓舞。劉佛年教授是叢書主編，魯潔教授等為副主編。在魯潔教授鼓勵下，我產(chǎn)生了撰寫《校長學》的念頭。①

2.學術價值：豐富教育理論體系

第一，理論創(chuàng)新的剖析。王鐵軍的《校長學》可能包含了獨特的理論創(chuàng)新點?？谑鍪费芯靠梢陨钊肓私膺@些創(chuàng)新的來源，如他提出的關于校長領導力、學校文化建設等方面的新觀點。這些觀點可能突破了傳統(tǒng)教育管理理論的局限，為教育理論體系注入新活力。

這本書（《校長學》）問世后，得到教育界的關注，給予（我）很大鼓勵。湖南師范大學老校長張楚廷先生在其《校長學概論》一書中對我國校長學研究作了比較詳盡的分析和概括。對我們這本《校長學》給予這樣的評價：“王鐵軍等著《校長學》是國內(nèi)第一本系統(tǒng)研究校長問題的重要著作?！?/p>

第二，學科交叉融合的體現(xiàn)。“校長學”可能涉及多學科知識，如管理學、心理學、教育學等。口述史能揭示王鐵軍如何將這些學科知識融合在“校長學”理論中，為教育理論的跨學科發(fā)展研究提供范例，拓寬教育理論研究的視野。

我負責（原江蘇教育學院）教育管理系、干訓中心（江蘇教育行政干部培訓中心）的教學科研工作后，研究重點、專業(yè)的方向已從教育基礎理論、德育理論的研究轉向“校長學”研究、教育管理研究?！?0世紀）90年代初，臺灣省花蓮師范學院教務長贈予我該校白亦方教授翻譯的《校長辦公室里的那個人：一種民族志》一書。這本書的作者沃卡特（Harry F. Wolcott）是美國奧瑞崗大學教育與人類學系教授。……學術界對這本書的評價是人類學的“經(jīng)典之作”“先鋒嘗試”。沃卡特的研究給我很大啟示。他能以校長為個案研究對象，開展跟蹤研究和田野研究，我們?yōu)槭裁床荒馨研ｉL作為一門學科來研究，比較系統(tǒng)地建構“校長學”的理論和實踐體系？這種想法也得到魯潔先生和江蘇教育出版社的支持，把《校長學》列入“當代教育新理論”叢書出版計劃?！摃?993年9月正式出版，25萬多字，全書分4篇17章。

3.實踐價值：為校長專業(yè)發(fā)展提供指引

第一，校長角色與職責的深化理解。王鐵軍的“校長學”思想通過口述史呈現(xiàn)，可以讓人們更清晰地理解校長這一角色的內(nèi)涵。例如，明確校長在學校戰(zhàn)略規(guī)劃、教師團隊建設、課程改革等方面的職責，為校長履行職責提供更具操作性的指導。

《校長學》第一、二、三、四、五、六章為本體篇，主要闡述校長職業(yè)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校長結構的演變、校長的本質(zhì)、校長的社會角色、校長素質(zhì)和個性、校長群體結構等；第七、八、九章為價值篇，闡述校長的價值觀、校長管理中的真善美及校長政策法規(guī)意識等；第十、十一、十二、十三章為行為篇，對校長行為進行系統(tǒng)分析，闡述校長的管理行為、交往行為、管理藝術等；第十四、十五、十六、十七章為發(fā)展篇，闡述校長的歷史使命、校長成長規(guī)律、校長發(fā)展及其未來展望。上述本體篇、價值篇、行為篇及發(fā)展篇構成了《校長學》的理論結構體系。

第二，應對教育挑戰(zhàn)的智慧借鑒。隨著教育環(huán)境的不斷變化，校長面臨諸多挑戰(zhàn)。王鐵軍在其思想形成過程中可能經(jīng)歷過類似困境?？谑鍪费芯靠梢酝诰虺鏊麘獙@些挑戰(zhàn)的經(jīng)驗，如在資源有限情況下提升學校教育質(zhì)量的方法，為校長的實際工作提供寶貴的借鑒。

1993年，在國家教委人事司的關心指導下，江蘇教育學院承擔了聯(lián)合國計劃開發(fā)署CPR/91/420項目任務，所承擔項目的主題就是“中小學校長培訓與提高”，項目實施由聯(lián)合國計劃開發(fā)署提供經(jīng)費保障?！鶕?jù)項目計劃安排，經(jīng)國家教委批準，由教委人事司韓紹祥副司長任團長，組成中小學校長培訓考察團，一行6人，于1994年11月2日起赴加拿大、美國考察。……在考察中，我如饑似渴地收集資料，夜以繼日地整理當天訪談內(nèi)容，及時地撰寫考察日記。在項目課題研究中，結合考察的收獲和體會，我先后完成了《國外中小學校長培訓課程述評》《關于美國、加拿大中小學校長培訓情況的考察報告》《溝通·合作·借鑒——部分國家中小學校長培訓的比較》《“九五”期間我國中小學校長提高培訓研究報告》等研究報告，字數(shù)達5萬多字。

4.文化價值：傳承教育文化精神

第一，教育情懷的傳遞。口述史可以展現(xiàn)王鐵軍對教育事業(yè)的熱愛和執(zhí)著。這種教育情懷是教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研究傳播，可以激發(fā)更多教育工作者的熱情，使教育文化精神得以延續(xù)。

第二，教育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銜接?！靶ｉL學”思想中可能蘊含著對傳統(tǒng)教育文化的繼承和對現(xiàn)代教育理念的融合?？谑鍪费芯坑兄谑崂磉@種銜接關系，讓教育文化在傳承中不斷發(fā)展，保持其生命力。

（二）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的功能實現(xiàn)

1.知識保存與傳承功能

第一，思想資料的系統(tǒng)整理。通過對王鐵軍“校長學”思想口述史的研究，將他的觀點、案例、實踐經(jīng)驗等進行系統(tǒng)整理。這些資料可以以文字、音頻、視頻等多種形式保存下來，形成教育知識體系的一部分，防止寶貴的教育思想隨著時間流逝而散失。

第二，多代教育人之間的傳承。這些整理后的資料可以成為教育專業(yè)學生、年輕校長和教育研究者學習的資源。老一代教育家的智慧得以傳遞給新一代，實現(xiàn)教育知識和精神的代際傳承，促進教育事業(yè)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2.教育研究拓展功能

第一，研究方法的創(chuàng)新示范。以王鐵軍“校長學”思想口述史為例的研究，展示了口述史在教育研究中的應用方法。為其他教育研究者開展類似研究提供了參考，鼓勵更多人運用口述史方法挖掘其他教育家的思想，拓寬教育研究的路徑。

第二，研究視角的深化與拓展。從口述史角度研究“校長學”思想，可以從王鐵軍個人經(jīng)歷、教育實踐等微觀層面出發(fā)，深化對“校長學”理論的理解。同時，也可以將其置于宏觀教育發(fā)展背景中，拓展研究視角，為全面分析教育理論和實踐問題提供新的思路。

3.教育實踐指導功能

第一，案例教學資源的豐富。王鐵軍“校長學”思想形成過程中的案例可以通過口述史生動呈現(xiàn)。這些案例可以用于校長培訓、教育管理專業(yè)課程的案例教學，讓教育實踐者在真實案例分析中學習如何運用教育理論解決實際問題，提高教育實踐的科學性和有效性。

第二，教育改革實踐的啟發(fā)。“校長學”思想口述史中的經(jīng)驗和建議可以為當前教育改革實踐提供啟發(fā)。例如，在學校治理結構改革、校長評價體系改革等方面，借鑒王鐵軍的思想，使改革實踐更加貼合教育發(fā)展的實際需求。

4.教育文化傳播功能

第一，學術交流中的文化傳播。在教育學術交流活動中，王鐵軍“校長學”思想口述史研究成果的分享，可以將其中蘊含的教育文化傳播給更廣泛的教育界人士。促進不同地區(qū)、不同教育背景的學者之間的思想碰撞，推動教育文化在更大范圍內(nèi)的交流與發(fā)展。

第二，社會層面的教育文化普及。將口述史研究成果以通俗化的方式向社會大眾傳播，可以提高社會對教育理論和教育工作的認識，讓更多人了解校長在教育中的重要作用和教育發(fā)展背后的思想支撐，增強社會對教育事業(yè)的關注和支持。

三、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需處理好若干關系

在進行教育家精神口述史研究，特別是圍繞王鐵軍“校長學”思想開展相關研究時，我們面臨著復雜的情境和多樣的因素。妥善處理好其中的各種關系，對于準確、深入地挖掘和呈現(xiàn)教育家精神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歷史與現(xiàn)實的關系

1.尊重歷史情境

在研究王鐵軍“校長學”思想口述史時，必須深入了解其產(chǎn)生的歷史背景。當時的教育體制、社會文化氛圍以及教育發(fā)展的階段特點等，都構成了“校長學”思想誕生的土壤。例如，特定歷史時期對于校長角色和學校管理的普遍認知，可能影響了王鐵軍研究的側重點和方向。通過對口述者回憶的梳理，重現(xiàn)當時的教育現(xiàn)場，如傳統(tǒng)教育管理模式與新思想的碰撞場景，可以準確把握其思想的歷史淵源。

2.觀照現(xiàn)實意義

王鐵軍“校長學”思想雖然產(chǎn)生于過去，但與當下的教育現(xiàn)實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我們在研究中挖掘了其對現(xiàn)代校長領導力培養(yǎng)、學校組織建設等方面的啟示。比如，王鐵軍在《校長學》中提到的校長決策能力在當今復雜教育環(huán)境下具有積極的應用價值。通過將歷史的理論與當下教育實踐需求相結合，實現(xiàn)教育家精神的傳承和發(fā)展，讓過去的智慧為現(xiàn)在的教育改革提供指導。

（二）個體與群體的關系

1.凸顯個體貢獻

王鐵軍作為《校長學》的主要作者，有著獨特的教育見解和實踐經(jīng)驗。在口述史研究中，他充分展現(xiàn)了個人的思想歷程、研究動機以及在學術和實踐領域的突破。例如，他在研究校長專業(yè)發(fā)展過程中所經(jīng)歷的思考階段，以及如何通過自身的觀察和實踐形成創(chuàng)新性的理論，這些個體層面的細節(jié)是理解其教育家精神的關鍵。

我的教育研究之路，……大體上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或三個方面。一是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初，教育學基本理論、德育理論研究。在江蘇教育學院復辦階段，在南京師范學院教育系魯潔、吳也顯、班華等教授指導下，我從事教育學公共課教學及嘗試進行教育學基本理論、德育理論的問題探索，發(fā)表系列論文，并參加國家教委師范教育司組織的《教育學指導綱要》的調(diào)查研究與編寫工作。二是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至21世紀第一個10年，“校長學”及學校管理研究。我在擔任江蘇教育學院教育管理系副主任、主任以及省教育行政干部培訓中心副主任期間，根據(jù)崗位工作實踐的需要，在省內(nèi)外較早開展“校長學”理論與實踐研究，……取得比較豐碩的有一定影響力的研究成果。三是2009年正式退休后的“十二五”“十三五”時期，加盟（江蘇）省陶行知研究會，分管常務及研究工作，開展陶行知教育思想的理論與實踐研究，著重主持生活力的實驗研究及陶行知辦學特色研究。這三個階段，呈現(xiàn)了從海州師范學校調(diào)回南京后我的教育人生軌跡，也是我的因時制宜、持續(xù)推進、逐步形成專業(yè)方向和特色的教育研究軌跡。

2.考慮群體影響

本研究雖然研究重點是王鐵軍，但不能忽視他所處的教育群體。他的思想受到同時代教育學者、校長群體以及其他教育工作者的影響。在口述史研究中，收集和分析了與他有過交流、合作或思想碰撞的群體的觀點，例如當時校長培訓活動中同行們的反饋和討論。這些群體因素豐富了“校長學”思想的內(nèi)涵，同時也反映出教育家精神在群體互動中的形成和發(fā)展。

教育系是南京師范學院品牌系科，有原中央大學教育系的班底，有著深厚的學術底蘊和文化傳統(tǒng)。上世紀（20世紀）60年代初期，……教育系學術力量十分雄厚，教授多達15人，副教授6人，（二者）占教學人員的1/3。一批有造詣的專家教授為我們授課，如高覺敷、羅炳之、丁祖蔭、包志立、章婉興、吳也顯、令狐昌毅、丁明寬、范云門、肖毓秀、關吉罡、刁培萼、楊政知、沈祖樾、孫毓敏、尤仁安等，政教系李振坤、生物系吳葆遜二位老師也為我們授課。高覺敷、熊子容等名師曾為我們開設講座。老師們教學嚴謹，要求嚴格，又親近、關愛學生，為我們今后發(fā)展奠定了比較堅實的專業(yè)基礎。

（三）理論與實踐的關系

1.深入理解理論內(nèi)涵

“校長學”包含豐富的理論內(nèi)容，如校長角色理論、學校管理理論等。在口述史研究中，通過與王鐵軍及相關人士的交流，深入解讀了這些理論的具體含義、理論架構以及理論創(chuàng)新點。例如，通過對校長領導力各個維度的剖析，理解其背后的邏輯和依據(jù)。

2.把握實踐基礎與實踐應用

王鐵軍的理論來源于實踐并指導實踐。在口述史研究中，著重挖掘了他在研究和形成理論過程中的實踐案例。比如他參與過的學校改革項目、校長培訓實踐等，考察這些實踐如何成為理論的素材。同時，還了解了“校長學”思想在實際教育管理中的應用情況和效果，從實踐層面印證其理論價值，從而全面展現(xiàn)教育家精神在理論與實踐交織中的特質(zhì)。

（四）學術性與故事性的關系

1.保證學術嚴謹性

由于涉及教育理論和思想研究，口述史研究要遵循學術規(guī)范。對王鐵軍“校長學”思想中的概念、模型等進行了準確的闡述和分析。引用的口述資料經(jīng)過嚴格的考證和甄別，確保研究成果在學術上站得住腳。例如，在分析其學術觀點時，與相關的教育學術文獻進行對比和印證，保證研究的科學性。

2.增強故事性

單純的學術解讀會使口述史變得枯燥，因此，在研究中挖掘了王鐵軍的教育故事，比如他在教育實踐中遇到的困難、解決問題的有趣過程等。通過故事的形式展現(xiàn)其思想形成和發(fā)展，使讀者更容易理解和接受，讓教育家精神以生動的形象深入人心，增強口述史的可讀性和感染力。

（五）客觀性與主觀性的關系

1.保持客觀立場

在口述史研究過程中，要以客觀的態(tài)度對待收集到的資料。無論是對王鐵軍本人的口述，還是對其他相關人士的回憶，都要防止其帶有先入為主的觀念，而是依據(jù)事實，對不同來源的信息進行綜合分析。例如，在評價“校長學”思想的歷史地位時，是基于客觀的教育發(fā)展脈絡和學術評價標準。

2.理解主觀因素

口述史資料本身帶有一定的主觀性，每個人對事件和思想的回憶和理解都可能存在偏差。研究中認識到這種主觀性的存在，并分析了其產(chǎn)生的原因。比如王鐵軍在回憶自己的思想發(fā)展時可能受到自身情感和記憶的影響，我們在研究中謹慎對待這些主觀因素，同時通過多方面的資料印證來盡量減少主觀性帶來的誤差，以更客觀地呈現(xiàn)教育家精神。

（六）局部與整體的關系

1.關注局部細節(jié)

在開展王鐵軍“校長學”思想口述史研究時，對其理論和實踐的各個局部進行深入挖掘。例如，對書中某個具體管理策略的形成過程、應用場景等細節(jié)進行詳細考察。這些局部細節(jié)構成了理解整個思想體系的基礎，通過對細節(jié)的剖析可以發(fā)現(xiàn)教育家在思考和行動中的獨特之處，如他在設計校長培訓課程某個環(huán)節(jié)時的精細考量。

2.把握整體架構

研究不能僅僅關注局部，而要從整體上把握“校長學”思想。理解各個局部內(nèi)容之間的內(nèi)在聯(lián)系和邏輯關系，形成對“校長學”思想的全面認識。比如分析校長素質(zhì)理論與學校管理策略之間的協(xié)同關系，從整體上呈現(xiàn)王鐵軍的教育思想體系，避免“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情況，使口述史研究能完整地展現(xiàn)教育家的精神風貌。

最后，十分感謝王鐵軍毫無保留地分享自己的教育成長經(jīng)歷，并將其多年來整理、記錄的文字資料供我們參考。向江蘇大地上的教育家們致敬！向老一輩中國教師致敬！向數(shù)千萬普通教育工作者致敬！

參考文獻：

[1]楊祥銀.與歷史對話：口述史學的理論與實踐[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25l.

責任編輯：楊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