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侯宋晟：大明西北邊疆的守護者

［摘 要］ 元末明初，動亂不止，同時也涌現出許多著名將領。宋晟從小就跟隨父兄參加紅巾軍起義，在父兄、鄧愈的諄諄教導以及自身的努力下，他很快就成為獨擋一方的年輕將領。真正讓宋晟威名遠揚的則是四鎮涼州。在涼州宋晟不僅積極促進當地生產與建設，還多次出兵消滅外部威脅，同時采取民族招徠政策，促進各民族融合交流。在宋晟的辛勤付出下，明朝西北邊疆也逐漸穩定，他也因此榮升西寧侯，威極一時。宋晟歷世三朝，但一直忠誠于明朝，與明朝榮辱與共。

［關" 鍵" 詞］ 明朝將領；邊疆治理；宋晟；四鎮涼州；明史

引言

邊疆治理一直都是歷代王朝所關注的重點。西北邊疆對于明朝來說更是重中之重，不僅是因為西北邊疆地區各民族雜處、又有北元殘余勢力和番虜的侵擾，更是因為西北邊疆上有絲綢之路，這是通往西域的必經之路。宋晟對明朝西北邊疆的穩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但在以往的研究中，多側重于邊疆政策［1］［2］、戰爭［3］［4］、朱棣的用人［5］等，對宋晟缺乏全面的研究。筆者擬通過梳理史料，力圖全面再現宋晟波瀾壯闊的一生，以及忠誠于明朝的高貴品質。

一、舉家赴起義，初展鋒芒

元末朝政昏聵，百姓流離失所，各地農民起義不斷。至正十二年（1352年），出身于鳳陽府定遠縣的宋朝用帶著兩個兒子宋國興和宋晟前往濠梁投奔朱元璋。此時朱元璋剛參加起義不久，自身根基尚淺，急需有志之士來歸。宋朝用和宋國興的歸附為起義增添了一股力量，并在不久的戰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此之后，宋氏父子就跟隨明太祖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從克濠州，又從戰敗賈魯，父兄并以功授萬戶。甲午，從張天祐克五河、泗州、盱眙，又并進總管。乙未，從上克和州，渡江下采石……從克溧陽，進攻南臺。”［6］此時，宋朝用和宋國興都因戰功擔任了官職。不久“攻集慶，國興戰歿，晟嗣其職”［7］。此后，宋晟和父親跟隨明太祖繼續征戰，“從攻陳也先水寨，克之，遂從克南臺。公父升廣德元帥。丁酉，隨廣德公克宣州”。宋朝用也因此被授予廣德元帥，后改為天寧翼元帥，因其年老而留守南京。

年輕的宋晟又跟隨名將鄧愈繼續征戰。期間“從鄧愈克徽州，受功賞。戊戌，召入侍衛。己亥，襲天寧翼元帥。庚子，調征饒州及江西諸郡，以次平，賜襲衣文綺，命充總兵官，平諸山寨。”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守江西都督朱文正，“遣元帥宋晟以兵討須嶺等寨，晟至遣人招諭之，寨帥丁廷玉等及其下五千余人來降，文正徙其眾并家屬于南昌”。“洪武元年，克建寧，隨留守御。新定官制，實授武德將軍、建寧衛正千戶。四年，升懷遠將軍、建寧都指揮使司都指揮同知。冬，召還，升江西都指揮使。九年，調大同，授龍虎將軍。”此時的宋晟經過多年的戰爭洗禮，已經成為一名合格的年輕將軍。

宋晟之所以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與其父兄的教導和鄧愈的傾囊相授密不可分。首先，宋晟先后繼承了哥哥宋國興和父親宋朝用的官職，使其很快擁有一定的統兵權；其次，父兄的言行舉止也對宋晟的性格有很大的影響；最后，鄧愈作為明初六國公之一，史書記載其“為人簡重慎密，不憚危苦，將軍嚴，善撫降附”。在鄧愈的教導下，年輕的宋晟也逐漸成為一名有勇有謀的統帥。

二、四鎮涼州，威鄙西域

雖然宋晟多有戰功，但在名將如云的明初時期并不出名。而真正讓宋晟威名遠揚是四鎮涼州，在此期間，宋晟不僅穩定了當地的局勢、斬斷北元右臂，更是為明朝西北邊疆的穩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馮勝征西之后，涼州境內一片空虛。洪武七年（1374年），設立涼州土衛，由當地番族進行管理，九年（1376年），設立涼州衛。然而此時正值明朝初建，對河西的管理還很薄弱，且涼州衛遠離京師，各民族雜處，又有番虜環伺，情況不容樂觀，因此亟須派遣一名足智多謀、能征善戰的將領前往管理，朱元璋同樣認為“西、涼、山丹等處，遠在西陲，凡諸軍務宜命重臣專制之”。

（一）洪武時期對涼州的經營

洪武十一年（1378年），龍虎將軍宋晟從大同調往陜西，擔任陜西都指揮使，其間“所至治兵撫民，不嚴而肅”。洪武十二年（1379年），宋晟因坐法“降，陜西都指揮使宋晟，為涼州衛指揮使”，至此明朝開始全力經營河西地區。

洪武十三年（1380年），“逐北虜至白城，獲其人馬甚眾”，開始以涼州衛為中心，清除河西地區少數民族的侵擾。在此期間，宋晟撫治番夷、征討番虜，基本掃清了河西地區外部的重要威脅。如洪武十七年（1384年），宋晟等“率師討西番叛酋，兵至亦集乃路，擒故元海道千戶也先帖木兒、國公吳伯都剌赤平章阿來等”。此次征討，不僅俘虜了故元官員，而且還有其部屬一萬多人，但只留下壯、勇不到一千人，其余全部放還。同年，宋晟因父親去世，回到南京守孝兩年。“江西都指揮使宋朝用卒，遣官致祭，給布六十匹，朝用涼州守御都指揮使晟之父也。”守孝結束，宋晟又回到涼州，繼續鎮守。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秋，宋晟率兵征討哈梅里，大破其城，“誅其王子必瑠齊等三十余人，獲其眾千三百人，及金印一、銀印二，悉送京師，所獲馬牛羊咸給將士”。同年，朱元璋因哈梅里王兀納失里與別部互相讎殺，命令宋晟在河西地區訓練兵馬。一年后，宋晟與劉真率兵征討哈梅里，“斬豳王列兒怯帖木兒、國公省阿朵兒只等千四百人，獲王子別列怯部屬千七百三十人、金印一、銀印一、馬六百三十匹”，戰果豐碩。雖然經過兩次征討，故元已經大勢已去，且“多獲馬匹，牧于塞上”，但朱元璋還是命令宋晟在涼州衛“訓練軍馬，以俟后命”。明朝大規模的征討，也吸引了一批番族來歸，“西寧炒團等簇土蕃亦令真班等言于都督宋晟，愿率蕃民男女八百余人內附”。朱元璋以他們熟悉故土，命仍在本族居住。

經過宋晟在涼州的經營，明朝在洪武年間已經完全控制了河西地區，宋晟也因戰功多次升遷，從涼州衛指揮使到驃騎將軍左軍都督府督都僉事，最后因功升至甘肅總兵官，掌管甘肅鎮境內軍務，成為事實上的總指揮。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甘肅境內暫時安寧，調宋晟為中軍都督僉事，至此，宋晟在河西的經營告一段落。

（二）永樂時期對甘肅的經營

永樂元年（1402年），命“后軍左都督宋晟佩平羌將軍印，充總兵，鎮甘肅”，這也是因為宋晟久在甘肅經營，熟悉邊情的原因。然而御史以宋晟“擅竊威權事”上奏永樂皇帝，對此朱棣敕諭給宋晟，勉勵盡心為邊事效勞。“夫為將不專則功不立，朕既付卿以閫外之寄，事有便宜，即行之，而后以聞，自古明君任將率用此道而忠。臣事君亦惟在成國家之大事豈拘細故，況朕知卿有素而委以重任，彼雖有言不能間也，卿勿以置意，但盡心邊務終始一致，以副朕懷。”宋晟沒有辜負永樂皇帝的信任，他積極招懷少數民族歸附，如“韃靼平章把都帖木兒、倫都兒灰自塔灘率部屬五千余人，詣甘肅歸附”，永樂皇帝命令其在涼州居住，“哈密歸附頭目買住察罕不花等二百七十八戶，居苦峪里，告饑，乞以預備倉粟賑濟”。宋晟也十分關心歸附的少數民族，為保障他們的生活，派遣使者關心少數民族，“迤北鬼力赤及馬兒哈咱等，以宣示朝廷送禮待遣人之意”，使得他們愿意歸附，吸引更多的人前來歸附，如韃靼頭目答丹等來歸。關于宋晟對少數民族的招徠，永樂皇帝說道：“晟雖老，其盡心邊事，晝夜不懈于懷綏遠人，愛恤士卒，得邊將之道。使守邊者皆然，朕復何憂。”宋晟還積極訓練士兵、堅固城池備邊。同樣，永樂皇帝給予宋晟較大的自由行事權，許多事情也都與宋晟協商。如甘肅屬于邊境適合蓄馬，永樂皇帝就下令讓宋晟“相擇牧地”“度地勢，次第設置”。

在宋晟的苦心經營和積極招徠下，前來歸附的少數民族絡繹不絕，尤其是吳允誠的歸附，更是甘肅始安的開始，他也由此晉升為推誠輔運宣忠效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西寧侯。西北也在宋晟的治理下漸趨穩定，宋晟也因涼州的功績而聞名。清人張廷玉對此評價道：“晟凡四鎮涼州，前后二十余年，威信著絕域。”

（三）南征平叛與北上出塞

宋晟在鎮守涼州的時候，也曾多次出征其他地方，戰功卓著。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涼國公藍玉率領蘭州等衛將士追擊逃寇祁者孫，五月，抵達西番罕東之地。朱元璋下令“遣都督宋晟等率兵，徇阿真川”。此戰宋晟與藍玉密切配合，取得“誅禽七千五百余人，獲馬二千五百，牛羊十萬，遂還京師”的巨大勝利。

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敵入遼東，命充副總兵，率兵討之，遇戰諾尼江，獲其眾千余，馬倍之”。明年，廣西帡幪諸寨聯合叛亂，明太祖下令宋晟擔任右副總兵前往平叛，擒殺賊寇七千余人，叛亂遂平。同年，朱元璋派遣總兵官周興前往三萬衛等處征剿野人，宋晟也參與此戰，且“領遼王府中護衛”。六月，兵至開原，當時西陽哈在黑松林。大軍行至忽剌江，分為三道行軍，剿捕野人，宋晟“率指揮錢忠、張玉盧震軍由西北同河至阿陽哈寨”。開原之戰由于天氣等原因，雖然沒能將西陽哈追上，但是也獲得“女真鎮撫管三并，男女六百五十余人，馬四百余匹”的戰果。八月，廣西五開、龍里十三洞等地蠻人發動叛亂。明太祖下令楊文佩征南將軍印任總兵官、韓觀為左副將軍、宋晟擔任征南右副將軍，前往廣西征討“龍州土官趙宗壽，及奉議南丹向武等州叛蠻”。經過幾個月的戰爭，“征平州、大同等長官司苗坡、羨塘光、金家臺等一百三十七砦及龍里鎮遠蠻為亂者，前后斬首二千八百六十四，俘獲人口三千八百五十二萬，馬六十二匹。”［8］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北方多次出現烽火報警，朱元璋認為秋天數萬胡虜可能會南下，搶掠大寧或開平，讓其做好準備，此時宋晟正在鎮守開平。同時，下令武定侯郭英擔任總兵官，“都督劉真、宋晟為之副，啟遼王知之，以遼東都司并護衛各衛所步軍，除守城馬軍及原留一百存守，斥候余皆選揀精銳統領，隨遼王至開平迤北擇險要屯駐堤備，一切號令悉聽燕王節制”。在此期間，宋晟不僅率兵修建了完全衛等城池，而且在與北元的戰爭中奮勇殺敵，立下戰功。同時，宋晟的軍事才能也被明太宗所了解，這也為永樂年間宋晟再次鎮守涼州、深得明太宗信任奠定了基礎。

三、極盡榮威、宋氏護明

宋晟不僅屢立戰功，更是以涼州為依托，吸納少數民族歸附、促進境內民族融合、建設發展當地生產，為明王朝西北邊疆的穩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正是由于宋晟立下的赫赫戰功，使其職位和品級獲得巨大的升遷。洪武三十五年（1402年），“升，中軍都督僉事宋晟為后軍左都督，擢晟子瑛為府軍右衛指揮使，從子端為錦衣衛指揮僉事”。此時宋晟已經達到武將的最高職。同年十二月，明太宗將第三女嫁于宋晟的長子宋琥，“以宋琥為駙馬都尉，尚皇第三女安成公主。琥，后軍左都督晟長子也”。第二年，明太宗又將第四女嫁于宋晟的次子宋瑛，“封帝四女為咸寧公主，擢后軍左都督宋晟次子瑛為駙馬都尉，尚之”。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里，明太宗就將兩個嫡女全部嫁給了宋晟的兒子，可見宋晟在朱棣心中的重要性以及對其的看重。

由于宋晟在甘肅積極招徠少數民族歸附，且成效顯著。永樂三年（1405年），宋晟再次迎來加封。明太宗派遣都督徐膺緒、禮部左侍郎趙翀持節赍誥券前往甘肅，“封總兵官平羌將軍后軍左都督宋晟為推誠輔運宣忠效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西寧侯，后軍都督府左都督如故，食祿千一百石，子孫世襲，雜犯死罪本身免二死，賜膺緒鈔四十錠，羾鈔三十錠”。宋晟家族的榮耀在此時達到頂峰，西寧侯的職位也在有明一朝，子孫世代傳襲，歷經十一世十四代。關于西寧侯的傳襲，清人《欽定續文獻通考》中有詳細記述［9］。

臣等謹按表于宋晟封時，即云世襲傳，言初止世指揮，以琥尚主故得嗣侯，予世券。傳琥尚成祖女安成公主，永樂六年襲，洪熙元年削爵。瑛、琥之弟，尚成祖女咸寧公主，洪熙元年襲，正統十四年戰歿于陽和，追封鄆國公。杰、景泰元年襲；誠、景泰六年襲，天順元年卒；讓、誠之弟，天順二年襲，成化八年卒；愷、成化十一年襲；良臣、正德十六年襲，嘉靖三十四年卒；天馴、嘉靖三十四年襲；公度、嘉靖四十五年五月襲，閏十月卒；世恩、萬歷中襲，三十五年卒；光夏、萬歷三十四年襲，天啟七年卒；裕本、崇禎初襲；裕德、裕本之弟，崇禎十一年襲。

永樂五年（1407年）七月，西寧侯宋晟病逝于肅州，一代名將就此落幕，消息傳回北京，“天子悼嘆，遣官賜祭，勅有司給傅還其喪”。

結束語

縱觀宋晟的一生，年少從戎、歷任三朝，戰功卓著，為明朝邊疆的穩定做出了巨大貢獻。洪武時期，宋晟就展現出卓越的軍事才能，多次擊敗外敵，為明朝贏得了榮耀。永樂時期，他更是成為西北邊疆的中流砥柱。他四次鎮守涼州，前后二十余年，威震西域，穩定了邊疆局勢。他不僅在軍事上屢建奇功，還注重邊疆的治理和建設。同時，他積極開展屯墾，興修水利，提高了當地的糧食產量，穩定了民心、軍心。他還善于運用外交手段，與周邊少數民族部落保持良好的關系，積極招徠少數民族歸附，促進了各民族的交流融合。宋晟的一生，是忠誠與奉獻的一生。宋晟對明朝的忠誠更是影響了一代代的宋氏子孫，末代西寧侯宋裕德更是在大順軍攻入北京時英勇就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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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安旭強.明朝前期入遷河西地區移民研究［D］.蘭州：西北師范大學，2010.

［5］遲雪鑫.明成祖朱棣的馭人術［J］.領導科學，2019（5）：46-48.

［6］徐纮.皇明名臣琬琰錄［M］.臺北：明文書局，1991.

［7］張廷玉，等.明史［M］.北京：中華書局，1974.

［8］姜清.姜氏秘史［M］.北京：國家圖書館，2001.

［9］嵇璜.欽定續文獻通考［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

作者單位：西北師范大學

作者簡介：馬博（1998—），男，漢族，甘肅天水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明史、明代西北邊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