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完善科技金融體系推動新質生產力加快發展

新質生產力是對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的創新發展，而科技創新產業化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義。金融是國民經濟的血脈，在科技創新產業化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2024年春節前夕，習近平總書記視察天津時指出，要在發展新質生產力上勇爭先、善作為。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構建同科技創新相適應的科技金融體制，加強對國家重大科技任務和科技型中小企業的金融支持。”中央金融工作會議提出要做好五篇大文章，科技金融居于首位。為此，天津積極推動金融行業強化科技金融創新供給，促進構建“科技—產業—金融”良性循環，支持全市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取得較好成效。但無論是從全國范圍看，還是從本市層面看，目前的科技金融體系尚不完善，在融資結構、服務能力、制度安排等方面與科技創新的切實需求還不適配，亟需有針對性地加以解決，以更好支持新質生產力發展。

一、當前科技金融服務體系面臨的主要問題

1.金融體系以間接融資為主的現實與科創企業特征不適配。科創企業往往以輕資產運營，缺乏擔保資金和抵質押物，與商業銀行的傳統信貸模式不匹配；同時科創企業前期研發資金投入大、技術轉化周期長，與銀行貸款期限偏向中短期的特點不匹配。反觀直接融資，則因其風險共擔和利益共享機制，與科創企業高風險、高投入、高回報的特征相符。此外，直接融資中的股權激勵等機制，能夠充分調動企業家精神，激發員工潛能，更有利于創新成果的孕育孵化。但相較西方發達經濟體，我國直接融資占比偏低，大約僅占30%，且直接融資中的股權投資（含風險投資、創業投資）占比更低。

2.金融機構因認知能力不足而缺乏高質量金融供給。一是金融機構對科創領域的認識能力不足，存在著“看不懂”而“不敢投”的情況。科創企業在技術、模式、業態方面具有創新性，涉足的前沿領域缺少發展先例和經營記錄，市場前景難以把握。同時，新技術持續涌現和群體性突破帶來紛繁多樣的新賽道，各種技術路徑之間存在顯著的認知壁壘，即便在同一行業中，認識理解不同，細分鏈條所需的專業知識也不相同，這使得金融機構在服務科創企業時缺乏辨識判斷能力。二是傳統估值方法與科創企業輕資產、前期難以盈利的特征不匹配，導致金融機構因“估不準”而“不敢投”。科創企業的核心資產通常為知識產權等無形資產，主要支出為研發投入和品牌營銷，其盈利、現金流等指標的變化極不穩定，企業價值也呈現非線性變化。單一地采用市盈率、市凈率等常規估值方式，僵化地套用財務指標線性外推，已經無法準確評估科創企業的真實價值。

3.股權投資領域的核心制度安排尚不完善。一是股權（創業）投資基本依靠IPO方式退出，渠道單一、難度較大，抑制了資本投早、投小的意愿。據清科統計數據顯示，2023年我國創投機構合計退出2054億元，其中76.8%通過IPO和上市后減持退出。在當前資本市場政策環境下，IPO退出存在很大不確定性。而在西方發達經濟體中，并購則是股權投資最主要的退出渠道。據市場統計，在2023年全球股權投資基金的退出中，86%是通過并購市場和S基金實現的，只有12%是通過IPO實現。二是長期資金投資股權投資基金的制度安排缺失，使得金融在支持科創企業成長的過程中缺少耐心資本。養老基金、保險資金和國有資本等長期資金追求長期穩定收益，應當是股權投資基金的主力資金來源。但受制于政策約束、考評制度和容錯制度的低風險偏好，我國長期資金參與股權投資的規模不大。例如，當前我國社保基金累計投資中，投資創投機構的比例僅為3.4%，遠低于美國養老金配置私募股權投資基金的8.9%和加拿大的32%。

二、天津完善科技金融體系賦能新質生產力的主要路徑

1.圍繞科技創新，發展股權投資，構建更為適應新質生產力的創業投資體系。股權投資基金在科創企業成長的早期，特別是在原創性、顛覆性創新領域的探索活動中，始終處于主導地位。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加快形成同新質生產力更相適應的生產關系”“鼓勵和規范發展天使投資、風險投資、私募股權投資”，這充分說明了股權投資基金在科技金融體系中的全周期核心地位。天津曾經是我國股權投資基金行業高地，近年來發展速度雖有所放緩，但仍具有較好基礎。應進一步優化“募、投、管、退”全鏈條政策環境，吸引鼓勵各類股權投資機構在津發展。一是在募資端。要充分利用中央賦予天津的金融支持高質量政策，積極引導社保基金、保險資金、國有資本等長期資金投資于本市股權投資基金，適度提高配置投資比例，壯大耐心資本供給。二是在退出端。在IPO受阻的情況下，積極引導股權投資基金利用并購重組、S基金等方式實現退出，積極支持天津OTC向中國證監會申請股權投資基金份額轉讓試點，對符合一定條件的S基金管理人給予政策激勵，鼓勵各類市場主體參與份額轉讓試點，拓寬股權投資退出渠道。三是在制度端。要健全對政府引導基金、國有創投基金的容錯機制，提高國有資本對創業投資、股權投資的積極性。同時，優化考核機制，探索對國有創投基金按照整個基金生命周期進行考核，鼓勵形成長周期的投資配置策略。

2.緊盯政策動向，深挖金融功能，重點加強創新型金融產品和服務供給。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以來，中央金融管理部門密集出臺多項政策，支持新質生產力發展。天津要密切關注政策導向，引導全市金融機構除了持續加大科技信貸、科技債券、科技保險、融資擔保等傳統的科技金融服務之外，應根據科技創新的特點和需要，著力加大服務和產品創新。一是盡快落地大型商業銀行股權投資試點擴容政策。國家金融監管總局2024年9月出臺政策，將大型商業銀行下設的金融資產投資公司股權投資試點范圍由上海擴大至18個城市，其中包括天津，并放寬了股權投資金額和比例限制。這是基于我國間接融資占據主體地位的現實而出臺的科技金融領域重大舉措。要高度重視、全力研究落實這一政策，引導大型商業銀行、金融資產投資公司積極參與天津股權投資，從而將更多金融資源配置到天津科創企業之中。同時，考慮到此政策未來有擴充試點機構的可能，作為天津唯一的全國性股份制銀行，渤海銀行應提前進行布局和準備。

二是高度重視信托公司在科技金融方面的獨特優勢。一方面，當前信托公司面臨著擺脫對地產、城投、通道等傳統業務的依賴，尋找新的發展路徑的轉型需要；另一方面，信托公司具備功能多樣性、制度獨特性和牌照靈活性等特點，是目前市場上少有的能為科技型企業提供全生命周期服務的持牌金融機構。要積極鼓勵全國各地信托公司服務天津科創企業。對于初創期企業，可以通過知識產權信托、股權激勵信托等資產服務信托模式，支持企業成長；對于成長期企業，可以引入信托資金參與政府引導基金、股權投資基金，形成長期耐心資本；對于成熟期企業，可以通過各種信托投融資設計，引入機構投資者，幫助企業長期穩定發展。

三是高度重視政策性銀行對于基礎性科技創新的支持功能。中央金融工作會議提出，政策性銀行要強化政策性金融機構職能定位，主要做商業銀行做不了或做不好的，符合國家發展戰略的業務。科創企業的高失敗率，尤其對于“0到1”的基礎性、原創性技術創新的投資，具有極高的風險，是商業銀行不愿意做或難以做好的，這正為政策性銀行提供了用武之地。一方面，積極鼓勵政策性銀行向科研機構、科技企業提供低息貸款，大幅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和財務壓力，使其能夠將更多的資源投入到研發和技術的突破之中；另一方面，探索引導政策性銀行投資于政府引導基金或設立科技創新專項基金，以政策性銀行的實力和市場聲譽吸引更多社會資本參與對科技企業的投資，重點支持“0到1”的基礎性、原創性技術創新和“卡脖子”領域的技術突破，提供早期風險資金支持。

3.完善工作機制，強化隊伍建設，著力提升法人金融機構的能力水平。一是完善全市科技金融工作協同機制。科技金融領域涉及政府部門、金融監管機構及金融機構、科技企業、研究機構等各個方面，范圍寬、鏈條長。當前，天津各部門間以及部門和金融機構間協同聯動不夠充分，尚未建立起常態化信息互通共享機制，科創企業信息、科技金融數據碎片化，統計不及時、不全面，難以做到有針對性地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建議建立由天津市委金融辦牽頭，各部門、各單位全力配合的天津市科技金融工作協同機制，加強組織領導，明確責任分工，合力提升科技金融質效。

二是加強金融行業的科技復合人才隊伍建設。引導金融機構聚焦科技重點領域，一方面，逐步建立內部專業投資團隊；另一方面，加強與外部專業機構的交流合作，組建能夠快速響應認知需求的外部專家咨詢團隊，依托內外部團隊的綜合判斷進行企業估值和投資（信貸）決策。鼓勵金融機構加大內部培訓力度，增強金融從業人員對前沿科技的了解，提升科技金融服務能力，完善金融與科技復合人才的儲備培養機制。

三是選優配強市屬法人金融機構的高管團隊。金融機構是提供金融服務的主體，其發展狀況直接決定了一個地區金融服務質效的高低。其中，相比于在津的分支機構，本市法人金融機構的能力水平尤其重要。當前，6家市屬法人金融機構實力普遍不強，經營狀況總體不佳，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對天津科技創新的金融支持。要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關鍵在人。建議進一步強化對市屬法人金融機構的領導，總結職業經理人選聘機制的正反兩方面經驗，優化金融機構高管人員來源結構，著重選拔任用本地高水平人才，提升高管團隊扎根天津、扎根機構的長線思維，督促領導班子從踐行政治性、人民性的高度，奮力化解歷史遺留問題和深層次矛盾，從中長期扭轉市屬法人金融機構經營發展的不利狀況，為科技創新和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充分的金融支撐。

作者系中共天津市委金融辦、市委金融工委（市地方金融管理局）地方金融監管三處處長

責任編輯：朱 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