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決定》提出“聚焦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改革任務,并對文化建設作出專題部署,為在新的歷史起點上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提供了全面指引和根本遵循。
當下,文化要素在鄉村高質量發展中逐漸顯示出效用和價值。鄉村文化不僅是鄉村全面振興的內在組成部分,也是促進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因素。中國式現代化視野下的鄉村文化要素激活,是將具有中國特色的鄉土文化轉化為鄉村高質量發展、實現與城鎮有機融合的動力過程。
在實踐層面,當前鄉村文化數字化發展在本土特色挖掘、技術效能釋放、鄉村文化網絡傳播、村民主體積極性等方面還存在短板。社會組織以文化要素為著眼點賦能鄉村建設,有益于調適鄉村現代化中的文化要素及設施運用。
長期以來,鄉村文化元素與鄉村振興戰略中的文旅融合、文化遺產保護及改造緊密相連,體現著鄉村文化元素的人文與經濟雙重價值。目前,關于鄉村文化景觀的認知和探索主要集中在特征識別和價值評定等方面,鄉村文化元素多作為靜態展示存在于鄉村空間內,而對其在數字化發展進程中的動態激活與運用探索較少。然而,在網絡化、數字化的社會新形態下,網絡傳播中通過社交網絡平臺進行自我展示和表達的現象日益普遍。這種現象代表了一種新興的鄉村文化自主表達方式,直接反映了網絡空間中,以村民為主體的鄉村社會價值和生活狀態。鄉村文化元素不應僅僅是鄉村空間中的靜態裝飾,而應成為推動鄉村數字化發展的重要動力。
因此,鄉村文化如何融入主流社會文化傳播規范,是當前鄉村現代化中實現文化“激活”的具體挑戰。在“五位一體”總體布局不斷深化的背景下,鄉村發展與鄉村文化的系統性發展需求已日益凸顯,但鄉村文化在數字賦能方面的實踐困局仍然存在。
在推動中國特色現代化的道路上,鄉村現代化發展不僅應當增進村民的物質福祉,還應努力推進鄉村文化的全方位現代化。這不但包含了鄉村傳統文化遺產等物質文化層面的現代化,還包括村民精神文化的全面提升,如文化素養、思維模式和價值體系等,旨在實現以人本價值為核心的鄉村現代化發展。
引入數字化平臺和數字技術,為鄉村文化的信息化、網絡化、數字化注入了強勁動力,成為促進鄉村文化現代化轉型的關鍵技術支撐。從文化生產與表達的視角出發,數字化的鄉村文化傳播方式能夠構建一個有利于反映鄉村現代化生活文化創作內容的環境,使鄉村文化元素在文化表達中逐步與數字時代的特征相契合,在展現真實鄉村風貌的同時,講述具有特色的文化故事。
從傳播渠道角度,數字化的鄉村文化傳播形式無疑對提升鄉村文化傳播效率具有顯著的放大作用,它能夠增強鄉村文化在網絡空間的傳播熱度,進而改變傳統的城鄉差異觀念,真正實現在文化層面城鄉區域的均衡發展。
當前,鄉村特色文化要素挖掘不足,數字設施未能充分發揮效用。在鄉村文化中加入數字技術,或是將鄉村文化內容的表達與傳播放在網絡空間,并不意味著鄉村文化的現代化。在技術設施日漸完善的條件下,鄉村文化數字賦能之“能”,應當是立足真實的鄉村發展,促進鄉村文化體系“在地化”的過程。
社會組織參與鄉村現代化進程,是填補鄉村文化領域硬件規模初步形成但缺乏精細化發展動力的關鍵途徑。2022年2月,民政部、國家鄉村振興局聯合發布的《關于動員引導社會組織參與鄉村振興工作的通知》指出,“參與鄉村振興,既是社會組織的重要責任,又是社會組織服務國家、服務社會、服務群眾、服務行業的重要體現,更是社會組織實干成長、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和廣闊舞臺”。
數字賦能進入鄉村文化現代化轉型,包含挖掘鄉村特色文化要素與深層價值、保障鄉村數字基礎設施與技術充分發揮其效用、構建規范有效的村民網絡空間互動秩序,以及充分激發鄉村居民在本土文化建設與傳播中的主體作用等。
當前,我國已發布《數字鄉村發展行動計劃(2022—2025)》《國家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關于推進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意見》等文件。這些文件提出了構建多元主體參與和資源流動的賦能機制,為鄉村文化的現代化和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明確的指導和行動路線。
社會組織積極參與鄉村文化現代化轉型,具體而言包含以下幾個方面。
進入新時代,我國鄉村建設的多元化主體成為必然趨勢。主體的多元化指的是基層黨組織、政府部門、企業、社會組織以及村民群體必須攜手合作,共同構建一個分工明確、體系完善的治理架構。社會組織在這一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協調與連接的支持角色,其資源調配能力尤為關鍵。社會組織的優勢體現在能夠從外部整合技術、人才等關鍵要素,并結合鄉村的特色文化,參與并推動發展方案的本地化設計。
例如,深入挖掘現存鄉村文化內容,尋找適合的素材和傳播途徑,提煉符合地方特質的文化特色素材,或是在鄉村文化建設中引入外來技術人才和創新要素,與本土情境結合,將鄉村文化數字賦能的精細化發展問題轉換為鄉村文化在數字化傳播中的品牌化策略建構。
區域品牌化發展是近年來我國農村發展研究中的主要議題之一,指的是以在地化的農業自然資源、生產和加工方式為特色的農產品作為核心,由地方政府、行業協會和企業等主體運營的具有顯著區域特征的品牌集合,被認為是一種具有公共產品性質的區域性發展資源,可為區域內的公私部門和個人創造巨大附加值。
社會組織在區域品牌發展中處于價值共創體系中的一環,在政府企業和村民之間擔負協調價值的功能。這意味著社會組織要在準確把握鄉村文化脈絡基礎上,以組織視角挖掘鄉村文化底蘊,在鄉村文化數字傳播策略形成中凝聚多元主體。
目前,農村基層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正在從傳統的封閉模式中逐步轉型。鄉村文化的數字化傳播所創造的公共價值,正推動著當地的發展,這與鄉村社會資源的整合、社會管理以及公共服務能力的提升緊密相連。
然而,社會力量的培養還相對欠缺,導致鄉村治理過于依賴基層政府,這也是鄉村現代化進程中面臨的不平衡問題的主要原因。維護社會秩序不僅是鄉村治理的核心內容,也是鄉村文化數字化轉型順利進行的必要條件。盡管如此,在網絡短視頻中,鄉村文化的呈現常常被夸張或刻板化。盡管許多網絡平臺已經建立了自我審查機制來遏制獵奇內容,但鄉村文化在網絡上的傳播仍充斥著通過反常行為吸引眼球的現象。在此背景下,網絡文化領域的社會組織需要承擔監督責任,成為推動鄉村網絡文化規范傳播的重要社會協同治理單元。
鄉村文化數字化的過程要求立足現實,堅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深刻意蘊,及其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在聯系。社會組織的參與,是在以其專業知識對鄉村文化內容和鄉村發展政策理解的基礎上,構建規范有序的數字環境。
具體而言,社會組織參與包括鄉村文化數字化傳播內容的審查和過程監督,以促使鄉村文化數字化轉型的實踐能夠反映“兩個結合”,抵御網絡傳播中傳統歷史文化內容的消解。其中,農村社會文化組織的增加也與農村居民幸福感的提升存在顯著正向聯系,通過組織營造和諧村莊氛圍促進村民身心健康。從這個角度,社會組織參與到鄉村文化數字化的建設與傳播,也意味著社會組織將承擔起引導鄉村居民培養文化自覺品位,提升自身文化素養的職能。
在鄉村文化現代化議題下,網絡文化傳播的效能依賴于一條包含了村民主體地位、鄉村特色要素、鄉情深層價值、數字傳播機制的連續性鏈條。社會組織在政府支持和市場需求之外,對鄉村文化產業化的補充作用不容忽視。
人才是數字鄉村文化振興的基石。鄉村數字化人才隊伍的發展壯大,既是鄉村文化振興的保障,也是實現鄉村人才振興的基礎,組織化的鄉村文化建設始于人才的招募和培養。
現階段以行業協會、商會、咨詢機構為代表的社會組織在社會治理的諸多領域都形成了與黨建引領有效銜接的人民團體和行業組織體系,并在制定行業人才培育標準方面發揮主導作用。
在浙江溫州,許多民間商會以集體為單位共同規劃產業發展,以克服當地產業結構“低、小、散”的問題,并采取了倡導行業打造品牌產品、積極申請國家品牌、參加全國性的行業評比等多種措施,搭建了地方性的產業發展環境。這種以組織促環境的系統性模式能夠吸引人才下鄉和人才回流,扭轉鄉村人才缺失的被動局面。
以社會組織和地方政府為主體的政社合作模式,是當前我國社會治理現代化在組織關系維度的主要改革方向。在鄉村文化現代化的數字化建設中,社會組織可以與當地政府合作,構建多層次數字人才培育體系,發掘和培育鄉村文化能人作為領雁人才,建立提升鄉村本土人才文化影響力的鄉村文化建設隊伍。
此外,社會組織實際上是以“第三視角”參與鄉村文化建設進程,被視為村民主體性視角表達的反映和補充。社會組織對鄉村文化建設的全過程參與,能夠以外部性視角與之融合,在內容層面實現文化的內外源融合式發展。
人的全面發展始終是鄉村現代化的核心價值和最終目標。作為鄉村文化的主要承載者,村民在鄉村文化現代化轉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村民的文化素養和網絡安全意識是鄉村文化數字化建設順利推進的基礎。
從鄉村文化建設法治水平提升的角度,社會組織能夠在普法教育與普法宣傳活動中起到積極作用。村民僅僅懾于執法的威嚴而選擇守法,并非法治的真正內涵,規則意識與文明素養提升才是鄉村文化傳播法治化發展的最終目的。讓整個鄉村社會形成知法、守法、敬法、愛法的觀念,將參與網絡活動的互動規則真正做到內化于心、外化于行。
在新時代背景下,我國在不斷豐富和發展人類文明新形態中實現了偉大變革,但在城鄉區域發展等方面仍面臨挑戰。
“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對文化建設的解釋和要求,是當下中國式現代化中人民性在文化層面的體現,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要求下,鄉村文化現代化的本質是以文化實現村民物質和精神的雙重富足,鄉村文化數字化發展是在這一過程中貫徹新發展理念的實踐路徑。
隨著網絡設施的覆蓋健全,城鄉文化、工業文化和農村文化不斷在網絡空間交流和對話,共同構成我國社會文化的多元圖景。但仍需認識到,鄉村文化的數字化建設到實現現代化轉型仍有距離,除經濟發展模式、政策支持之外,對鄉村文化要素的文化和社會價值的充分反映是當今以人為本的現代化發展的衡量標準。鄉村文化發展中數字賦能的困局揭示了當前在實踐中鄉村人才與要素銜接失衡的問題,在社會組織日益成為社會基層治理主體的今天,充分發揮社會組織參與的協調價值,是理順鄉村文化要素機制之間關系的可能方案。
作者趙宇坤是中國新聞文化促進會融媒體促進部主任;董柯欣是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政治與法律教研部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