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來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與發展

【摘要】改革開放至今，我國經濟建設取得舉世矚目的成績，經濟增長模式引起全球關注，但是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為基礎的經濟學研究范式尚未形成，我國在經濟學理論體系中的話語權還有待進一步提升。進入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階段，面對復雜的國際國內形勢，梳理與回顧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孕育、成長與發展歷程，總結當前學術界有關“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相結合的理論探索與創新，助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建設與完善，有利于更好地指導中國經濟發展實踐。

【關鍵詞】經濟學理論；馬克思主義；有效市場；有為政府

【基金項目】2021年東莞理工學院通識核心課程建設項目“經濟學原理”（202102074）；2023年東莞理工學院質量工程項目“基于自然語言語義分析的地方型高校通識教育教學評價研究”（202302063）。

【作者簡介】馬光威，博士，東莞理工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講師，研究方向：中等收入國家經濟增長、宏觀經濟理論、科技創新；李蓬實，博士，東莞理工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數量經濟學、金融創新；趙惠珍，東莞理工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金融發展、宏觀經濟增長。

中圖分類號：F0；F129文獻標識碼：A

引言

隨著經濟體量的持續快速增長，中國在全球的影響力與日俱增，經濟增長模式引起世界各經濟體的普遍關注，與經濟增長相伴的中國經濟學理論體系建設也取得階段性進展。但是，根植于西方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西方經濟學理論，依然牢牢占據整個經濟學理論體系的核心位置，我國經濟學理論的學術自主性還有待提升。因此，有必要從梳理現代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發展歷程入手，厘清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成長與發展，推進中國特色政治經濟學的學科化建設，助力中國深化經濟體制改革，這對我國社會經濟發展與國家軟實力提升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一、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孕育

近代，面對西方列強的侵略，我國被迫打開國門，開始從封建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型。與此同時，中國傳統經濟思想在西方各類經濟學說的猛烈沖擊與強烈洗禮下，逐漸孕育出與國情相適應的經濟學概念，推動經濟學者探索關于中國的經濟理論。梁啟超提出編撰《中國生計學史》的想法，是中國構建經濟學體系的早期探索[1]，但終未成書。其他學者的觀點與思想更多散存在各類專業譯著之中，譬如1898年嚴復譯著的《天演論》，亦包含了一些經濟學競爭思想。

以此為始，經濟學者們從未放棄對中國經濟問題的理論探索與鉆研。20世紀30年代，隨著中國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發展，學界涌現出一些經濟學理論主張，提出“國貨改良，替代洋貨”“反對西方學說萬能論”“新經濟思想”等經濟學觀點[2]。20世紀40年代，在學術思潮的影響下，學界開始從零散、片面的經濟學觀點向系統、全面的經濟學理論體系靠攏，厘清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研究對象、研究目的以及理論形態。彼時受日本侵華影響，中華民族面臨亡國滅種的危機。然而時局動蕩并未影響中國經濟學界的百家爭鳴，一時名家輩出，“經濟科學中國化”開始萌芽[3]。到20世紀40年代中后期，爭議仍舊不斷。不少海外歸來的經濟學家結合西方主流經濟思想，提出純粹理論、經驗理論等[4-5]。

沿著歷史發展軸線，在近代中國變局之際，傳統經濟思想難以應對現實經濟的困頓局面，學術思潮與民生主義交互影響，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西方新古典經濟學說與中國傳統經濟思想的強烈碰撞，逐步孕育并推動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發展。盡管發展之路荊棘叢生，但近代萌芽式的探索為后續社會經濟建設指導理論的探究提供了思想基礎。

二、社會實踐與理論選擇的爭鳴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我國走出了一條不同于其他國家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中國共產黨在經濟領域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導實踐，將我國經濟發展過程中遇到的實際問題、實際情況與現實特點相聯系，不斷豐富和發展經濟學理論。回顧這一時期中國社會發展歷程，經濟學理論發展可劃分為“社會主義建設初期的理論探索”與“經濟學理論中國范式的爭議”兩個階段。

（一）社會主義建設初期的理論探索

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實踐是中華文明進步的重要階段，完備的現代工業體系建設為我國改革開放之后的經濟騰飛奠定了堅實基礎。然而，20世紀后期，東歐劇變、蘇聯解體等動蕩時局卻使中國經濟理論的研究之路走得異常艱辛與曲折。首先，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基本借鑒蘇聯模式，大規模經濟建設展開后，出現了難以用蘇聯經濟理論和研究方法解決的經濟問題，如消費與積累的比例、國民經濟綜合平衡以及沿海與內陸關系等。其次，20世紀50年代后期，蘇聯社會變化引起中國對現實經濟問題的思考，中國應怎樣看待傳統社會主義經濟理論和建設模式？如何避免重蹈蘇聯經濟建設模式的覆轍？如何保持經濟活力？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中作了回應，著重強調社會主義建設的重要原則是堅持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現實經濟情況相結合[6]，避免走入自我禁錮的狀態。最后，20世紀80年代末期，蘇聯及東歐社會劇變的歷史考驗不僅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挑戰，也是對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警示，在對中國經濟建設提出更高要求的同時，推動了新的理論探索。

基于此，國內經濟學者不斷嘗試突破“蘇聯教科書式”的思想禁錮，并結合中國實際情況，提出關于社會主義經濟理論的新觀點和新學說。例如：孫冶方主張以“產品價值”為核心，從生產、流通、分配、消費各環節研究社會主義經濟的運行規律和發展規律；陳云提出“三個主體、三個補充”思想和“綜合平衡”理論；也有學者提出建立富有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學、中國工業學、比較經濟學等[7-9]；還有學者將關于中國經濟研究的學說稱之為“中國特色的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10]。

從歷史視角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我國關于經濟學理論的探索，已逐步突破蘇聯模式的禁錮，開始意識到，只有將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現實國情相結合，走自己的發展道路，才能徹底擺脫彼時的經濟困境。這一覺醒正式開啟了我國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并提出了“中國特色的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概念。這一時期形成了“工業化”“商品化”“農業為基礎、工業為主導”等產業結構理論和經濟發展理論[11]，尤其是“農業為基礎、工業為主導”的經濟發展思路，為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嘗試打下了良好的理論基礎。

（二）經濟學理論中國范式的爭議

回顧近代至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再到社會主義建設初期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萌芽與發展，不難發現，無論是近代關于中國發展道路的探索，還是社會主義建設初期關于計劃經濟體制的摸索，經濟學理論中國范式的爭議一直存在，經濟學家始終在找尋經濟理論的本土性與話語體系。改革開放后我國經濟騰飛，這種爭議達到了相對激烈的程度，經濟學家不斷面對新的經濟發展局面，試圖更好地解決中國經濟發展中存在的問題。20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中后期，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發展更多是圍繞經濟體制改革進行的，到90年代相關探討則聚焦于理論范式的爭議。伴隨經濟改革的不斷深化，中國經濟建設成績日益顯著，經濟學家更多地關注經濟學基礎理論對市場經濟建設的巨大作用。市場作為資源的基礎配置方式，其所發揮的巨大激勵作用使很多經濟學家為之傾倒。進入21世紀后，我國經濟出現“民進國退”“區域不平衡”“收入不公平”等現象，而經濟總量在各種質疑聲中仍如大象狂奔，西方主流經濟理論難以解釋我國經濟改革和發展過程中存在的一些問題[12]，部分經濟學家開始質疑西方經濟學理論體系的適用性。學術界逐漸意識到應對我國現階段經濟發展與改革經驗進行梳理，尋求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創新與發展迫在眉睫。

這一時期，經濟學家圍繞不同范式和統一范式的問題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討論[13]，爭論的實質離不開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和西方經濟學的激辯，關乎經濟學的國別和階級屬性。樊剛（1998）[14]認為中國需要“經濟科學的現代化與中國化”，經濟學理論不應有國別或階級之分；錢穎一（2002）[15]也認為經濟學無國別和地域之分，前提是須立足中國實踐，主張將其上升為一種理論，建立“經濟學中國學派”。而一些經濟學家強烈反對這種主張，認為在西方經濟學的廣泛影響下，要思辨帶有資本主義辯護色彩的經濟思想或學說[16]，主張中國要創建與本國國情相適應的經濟學理論。保持中立態度的經濟學家，研究重點更多是經濟學理論中國化發展能否成為獨立的學科標準。一種觀點認為，一門成熟的學科應滿足“邏輯統一性、相對穩定性和獨立性”[17]；還有觀點認為，通過明晰的范式構建，可以判斷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發展是否已符合成熟的理論規范[18]，但并未對我國經濟學理論的演化發展是否符合成熟的規范做出明確判斷。最終，范式之爭未有定論。

從理論貢獻看，無論是哪種觀點，本質都要求對理論基礎和實際問題展開扎實的研究，不同的理論范式最終都要服務社會發展。改革開放后的經濟理論范式之爭，主要基于我國改革開放后的經濟建設實踐，良好的經濟基礎支撐了爭奪經濟理論話語權的自信心。這一時期學術界尚未形成公認的經濟學理論范式，但已明確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形成“對外開放”“非均衡發展”“試點先行”“先富共富”“和諧發展”等相對完善的經濟發展理論。尤其是加入WTO之后，我國經濟建設取得的巨大成就，更加堅定了經濟學理論中國化的自主發展信念。

綜上所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經濟學理論中國化發展徘徊前行，至改革開放后，立足中國國情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日趨完善，與學科范式爭議相伴，經濟學理論體系的建構路徑日漸清晰。一方面，伴隨經濟崛起與快速發展，中國經濟改革與發展實踐的理論化訴求愈發強烈，成為推動經濟學理論在中國深化發展的重要動力；另一方面，這一階段關于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正式開啟，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相關研究成果快速積累，且理論研究仍不斷推進，為后續融合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三、改革再深化的厘清與創新

黨的十八大之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進入新階段。在總結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實踐經驗的基礎上，黨和國家領導人提出構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任務，并將其視為新時代中國經濟建設的理論基礎，通過完善經濟理論的中國話語體系，全面提升國家軟實力。決策者的重視喚起了學術界對經濟學理論在中國深化發展的再探討，具體可劃分為“創新發展”和“探索再推進”兩個階段。

（一）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創新發展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建設取得令全世界矚目的成績，社會主義基本制度與市場經濟模式相結合，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開辟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經濟發展道路。隨著經濟的持續發展，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與發展也隨之深入，既打破了西方資產階級經濟學的傳統，也突破了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范式。2015年，我國首次提出“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要原則”，這一舉動具有鮮明的時代價值和深遠的理論意義。

一方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創新與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不僅總結了中國經濟建設的成功經驗，還將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與發展向系統化、專業化、學科化方向大力推進。具體表現為：從概念視角提出了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發展路徑是從經驗認識到理論系統、從思想萌發到專業設計、從范式爭鳴到學科建設；從方法視角進一步界定了理論聯系實際的馬克思主義探索原則，并以此辯證梳理經濟學與經濟實踐在中國經濟發展中的互動關系[13]。

另一方面，重新認識和闡釋現代經濟學理論與中國經濟實踐的關系。從馬克思主義哲學層面來講，現實實踐是理論認識的來源與動力，理論認識又指導現實實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既要在經濟實踐中得到豐富和發展，又要經得起經濟建設的考驗。習近平總書記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相關表述，使學者們的研究更具有方向性和針對性。一些學者聚焦中國經濟學的本質與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關系研究與理論構建。例如：楊承訓（2016）[19]認為，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發展即為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洪銀興（2016）[20]則認為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探索是一門以人民為中心的學科。也有學者圍繞概念區分展開爭論，爭論點在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深化發展，還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問世？”對此，學術界尚未統一認識。有觀點認為，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深化發展可解讀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即以中國經濟為研究對象的一切經濟學科的發展理論，既包括政治經濟學、中國經濟史等理論經濟學內容，也包括金融學、財政學等應用經濟學內容，兩者的關系更類似于“根本理論與分類研究”[21]。

隨著我國經濟實踐的不斷發展，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與深化快速推進，不斷從實踐中獲得新認識，又將其用于指導實踐。進入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概念的提出，標志著中國特色經濟理論體系的萌發，預示著我國經濟研究不再滿足于經驗總結與討論，而亟須學科化、系統化、體系化的理論創新。

（二）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探索再推進

經濟理論的完善必然立足于經濟實踐，并以指導經濟實踐為目標。然而，近年來西方經濟學理論在信息化手段與計量工具不斷更新迭代的背景下，逐漸向實證和科學轉化，理論研究愈發抽象，且較多聚焦于資源配置的微觀機制探究，往往忽視了理論研究與社會現實的對照。脫離經濟實踐需要的純粹經濟學理論同樣影響著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發展，由于缺乏理論體系的自主性，大量的理論研究成果偏離經濟實踐，一些成果利用復雜抽象的實證工具證明一些常識性命題，還有一些成果為了追求“精致化”結論更是偏離社會常識。

基于此出現兩種要求：一方面，為增強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自主性與實用性，學術界有必要對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進行再探索；另一方面，為使經濟學理論能夠為邁向高收入階段的中國經濟發展提供有益指導，學術界有必要對西方經濟理論進行更為深刻的反思。學者們圍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建設，在實踐中不斷探索與再推進，逐漸形成了“以政府官員為主導、以經濟學家為輔助”的新研究格局。針對基礎資源配置方式，《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提出了著名的“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學術界對相關概念迅速展開研究，與西方所遵奉的自由市場經濟理論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具體來看，經濟學家和一些地方官員圍繞“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的銜接與整合進行了研究，并以此為立論基礎，深入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建構。其中：陳云賢（2019）[22]圍繞中國市場經濟建設，提出政府在資源生成領域大有可為，可以通過“政府推動、企業參與、市場運作”三者聯動，解決投資載體和資金運營問題，將資源生成打造成為促進區域經濟可持續增長的示范；劉建麗（2021）[23]認為，市場經濟運行是在尋求“有效市場”和“有效調控”的有機結合點；尹力（2022）[24]則從社會高質量發展的角度，提出“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相匹配，能夠更好地彌補市場機制的不足和缺陷。

以上文獻的研究探索，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的建構打下了堅實基礎，同時也為我國嘗試爭奪經濟學基礎理論的話語權提供了有力支撐。那么，該如何實現政府與市場邊界的調和呢？此問題在西方經濟學理論體系下被討論了幾百年，如今也是我國進行“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相結合理論探索的關鍵。此外，進入高收入階段，中國經濟發展需要一種具有中國特色的經濟學理論作為指導，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提出恰好滿足這一需求。以“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相結合實現社會資源的高效配置，必將成為經濟學理論在中國深化發展的創新突破。

（三）學科范式再起爭議

事實上，即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建設已經開啟，經濟學理論的中國范式也仍飽受爭議，這關系到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深化發展能否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體系。爭議的焦點在于是否需要建立全新的范式，是否要推翻已有的范式，或者只需要進行部分范式革新。

有學者堅持主張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深化發展應建立全新的范式。基于當前我國向經濟強國邁進的現實背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產生具有必然性，加之西方主流經濟學對工具與技術的日益依賴，“精致化”的科學研究正在暴露其價值危機。因此，總結中國經驗、解決中國問題、回歸經濟學本源成為經濟學理論中國化發展的必然方向。周文和譚芝靈（2013）[6]認為，經濟學理論中國化是扎根于中國實踐和中國經驗的概念體系。類似觀點也存在于邱海平（2018）[25]的研究中，他強調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深化發展一定是“一個新的理論體系”，也一定是“一個新的范式”。

也有學者提出，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深化發展應在現有范式的基礎上進行創新。林毅夫（2008）[12]認為，采用國際通用范式有利于更好地開展國際對話；劉俏（2019）[26]指出，經濟學主流范式的研究風格與國際通行的研究語言是能夠被改進的；胡樂明（2019）[27]提出，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發展既要堅持歷史唯物主義，也要融合西方經濟學的科學成分、摒棄資產階級的糟粕成分。

學術界還存在一些其他聲音，認為主流經濟學更注重對已有范式提供的現象和理論進行澄清，難以實現對理論的豐富與發展，無法做到與時俱進。因此，經濟學理論體系的中國化建構對主流范式的“部分改變和積極創新”在所難免[18]。對理論范式的探討，學者們已將具體事實的分析研究抽象化，并不斷形成新的規則與標準[28]。然而，不論理論范式如何爭執，鑒于我國經濟發展影響的日益擴大，學術界已將我國經濟發展的經驗提煉為“中國模式”，向全球其他發展中國家推廣。作為全球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中國經濟發展中的問題同樣為全球所關注。因此，關于經濟學理論中國范式的爭議還涉及更多的研究視角，如中國的經濟學理論體系構建問題，既是對中國現實經濟問題和理論的研究與探索[29-30]，也是對發展中國家經濟學理論話語體系的不斷完善。

綜上所述，近代以來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深化探索，實質是經濟學理論發展過程中的時代訴求與歷史反饋，立足于中國的經濟建設成就，其理論建構的學理性與系統性達到了空前的高度。這一時期的探索充分說明中國在不斷提升綜合國力的同時，也在實踐過程中積極開拓理論，逐漸改變“西學為用”的局面，突破西方經濟理論范式思維的禁錮，構建符合中國經濟發展指導需求的基礎理論體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伴隨著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深化探索而建立，在綠色增長、高質量發展、資源配置、市場建設等方面作出了許多創新性貢獻，且理論創新仍在持續。

四、結語

縱觀經濟學理論在中國的深化探索，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打破了純粹西方經濟理論范式的枷鎖，成功規避了單純依賴市場配置資源的諸多不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發展始終堅持“立足國情”“從實際出發”和“理論聯系實際”，充分體現出“以人民為中心”“文明和諧”以及“堅定不移走和平發展道路”等創新特征，為指導我國經濟建設作出了重要貢獻。隨著我國進入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攻堅階段，復雜的國內外經濟形勢對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與創新發展提出了新的要求。

一是與時俱進，堅持基礎理論創新，抓實“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相結合的社會資源配置方式。一方面，基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推進的經濟建設，大量國有資產參與市場競爭，經濟發展始終需要面對社會資源配置方式的爭論，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必須探索“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的良性互動，以基礎理論創新增強制度自信；另一方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不是經濟學理論中國化建構和發展的終極目標，以“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相結合創新中國經濟學理論范式，優化“中國模式”，為全球發展中國家提供經驗借鑒，助力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才是經濟學理論中國化發展的方向與未來。

二是立足實踐，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將理論還原于實踐，在實踐中推進理論創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建設必須立足社會實踐，強化經濟研究的理論性與思想性，增強理論創新的現實指導性。同時，在理論建構過程中大興調查研究之風，激勵經濟學家廣泛獲取社會發展的一手資料，避免脫離實際的抽象推導，切實將理論研究根植于實踐，并在實踐中推進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發展。

三是自主創新，爭奪理論體系話語權，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長期以來，經濟學理論體系的構建一直以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為基礎，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的不斷發展，后資本主義時期演化的經濟學理論缺乏對全球經濟發展指導的普適性，其背后隱匿的價值觀更是經常與一些國家的文化相沖突。因此，經濟學理論的中國化建構與發展必須基于中國社會現實的自主理論創新，在摒除西方經濟學理論體系糟粕的同時，結合中國的發展經驗，構建并完善屬于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學理論體系，為發展中國家爭奪經濟學理論體系的話語權。

事實上，經濟學理論在中國每一個階段的發展都是對中國國情的現實反映，并在中國經濟思想的碰撞與交鋒中徘徊前行，推動著經濟學理論中國化從模糊走向清晰、從萌芽走向成長、從實踐走向創新。當前關于經濟學理論中國化的學術爭鳴與創新探索，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建構、建設與完善奠定了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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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從佳琦）

The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Sinicization of Economic Theory since the Modern Times

MA Guangwei， LI Pengshi， ZHAO Huizhe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Donggu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Dongguan 523106， China）

Abstract：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of China， the domestic economic construction has achieved remark？ able results， and China’s economic growth mode has attracted the global attention. However， the economic research paradigm based on the socialist market economy system has not yet formed， and China’s position in the economic theoretical system still needs to be improved. Entering the development stage of the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 teristics in the new era and facing the complex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economic situation， this paper sorts out and reviews the history of economic theory’s breeding， growth， and development in China， and summarizes the theo？ retical exploration and innovation of the combination of“effective market”and“capable government”in the current academic community to contribute to the construction and improvement of the theory system of political eco？ nomics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thus better guide the practice of China’s economic develop？ ment.

Key Words： Economics； Marxism； Effective market； Capable govern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