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概念嬗變視域中的中華民族觀念轉型

【摘要】在古代，“洋”作為地理學概念，其內涵主要指“海洋”；“洋”概念在近代發生嬗變，其內涵主要指“外國”。從魏源的《海國圖志》到徐繼畬的《瀛寰志略》，近代國人對“外國”的稱謂經歷了由“夷”到“洋”的嬗變過程。近代“洋”概念的嬗變，不僅反映了中華民族觀念由“傳統”向“近現代”轉型，而且揭示了中華民族意識由“自在”向“自覺”的轉型。

【關鍵詞】近代；“洋”概念；中華民族觀念

【中圖分類號】H146"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05-0113-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05.034

基金項目：教育部規劃基金項目“近現代‘他者’概念嬗變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形成研究”（23YJAZH180）。

近代以來，面對列強的侵略和西方文化的沖擊，中國人對外部世界的認知越發深刻。在這一過程中，“洋”逐漸成為近代中國的一個重要概念。從魏源的《海國圖志》到徐繼畬的《瀛寰志略》，近代國人對“外國”的稱謂經歷了由“夷”到“洋”的轉變過程[1]。探析近代“洋”概念嬗變，能夠從中華民族對強勢他者的復雜價值判斷中，揭示中華民族意識由“自在”到“自覺”的演進過程。

目前，國內外對“洋”概念的研究多集中于語言學、文化現象、地理學概念研究的領域。馬蘭學《說“洋”字》（1989）探討了“洋”字在中國社會中的起源、流傳以及其蘊含的文化意義；唐玉環《論社會變遷中“土”“洋”的詞義變化》（2009）則結合社會現象和人的認知變化探討了“土”“洋”之間的語義特征及詞義變化；毛鑫鑫《晚清漢語“洋、西、番、外、夷”類詞研究》（2021）、方維規的《“夷”“洋”“西”“外”及其相關概念——論19世紀漢語涉外詞匯和概念的演變》（2013），皆將“洋”字與其他涉外詞匯諸如“夷”“西”“外”等進行比較研究，對其語義特征及價值判斷進行深入分析。趙寶靖《釋“洋”——以其“海洋”義為重點》（2012），重點分析作為地理學概念上的“洋”。由此可見，雖然學術界對“洋”的研究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沒有人從文化學視角探析近代“洋”概念嬗變并揭示其對中華民族觀念的影響。因而，從文化學視角探究近代“洋”概念嬗變及其對中華民族觀念的影響，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作為地理學概念的“洋”

地理學中“洋”的使用始于《山海經》。“洋”最初指古水名，意為“洋水”《山海經·西山經》（卷2）曾提到過：“西南四百里……洋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丑涂之水。”[2]47唐宋以來，隨著航海技術飛速發展及對外貿易的繁榮，新知識、新觀念傳入中國，加深了中國人對世界地理的了解。在這一過程中，“洋”作為地理學概念，其含義逐漸發展為“海洋”，特指比海更大的水域。接下來，以《說文解字》“鄭和下西洋”《海國圖志》為例進行相關論述。

（一）《說文解字》中的“洋”

“洋”的語義與水概念緊密相連，“洋”在《說文解字·水部》釋義為“洋，水。出齊臨朐高山，東北入鉅定。從水，羊聲。似羊切。”[3]“洋”首先被描述為一種水的名稱，源自齊國的臨朐高山，然后向東北流入鉅定。這種解釋揭示了“洋”最初是作為一個具體的地理水名而存在。從“洋”的字形結構來看，“從水，羊聲”，“水”為形旁，“羊”為聲旁，也表明“洋”在古代與水有著極大的關系。《水經注·沔水上》（卷27）曾提道：“漢水又東，右會洋水。川流漫闊，廣幾里許，洋水導源巴山，東北流，逕平陽城，《漢中記》曰：本西鄉縣治也……洋水又東北流入漢，謂之城陽水口也。”《讀史方輿紀要》也曾提到過洋水出星子山。[4]從以上記載可看出，“洋”作為一種水名使用在古代較為廣泛。唐宋之前，雖有張騫出使西域，開辟了陸上絲綢之路，但是此時航海活動并未成為主流，航海技術和地理發現在中國未得到發展，人們對地理知識的了解遠遠不夠。由此，便造就了唐宋之前，“洋”在地理學上以水名的概念存在。

（二）“鄭和下西洋”中的“洋”

“洋”之“海洋”義，產生于宋代。《廣韻》曾記載道：“洋，水流兒，又海名。”[4]宋朝時，指南針的發明促進了海外貿易的繁榮，海上絲綢之路蓬勃發展。這一時期，中國航海活動范圍不斷擴大，與西方通商的國家和地區已發展到五十多個。地理知識由此得到很大拓展，這一拓展也促使“洋”這一詞逐漸被賦予“海洋”的內涵，表示廣闊的水域。

“鄭和七下西洋”代表明朝航海活動的高峰，此時，“洋”已指海洋，“西洋”便指西邊的海洋。歷史上，鄭和的船隊航海到達了南亞和西亞地區，具體到達之地為婆羅洲以西洋面，即現在的加里曼丹島。從世界地圖可以看出，其位于印度洋沿岸地區。因此，“鄭和下西洋”中的“西洋”實為印度洋。從宋代開始，“洋”字被用來指代“海洋”且被廣泛接受，具體可詳見于各類著作中。如宋人徐兢在《宣和奉使高麗圖經》（卷34）中曾有關“洋”的記載，例如白水洋、黑水洋、黃水洋等。“二十九日辛巳，天色陰翳，風勢未定。辰刻，風微且順，復加野狐帆，舟行甚鈍，申后風轉，酉刻云合雨作，入夜乃止，復作南風，入白水洋。其源出靺鞨，故作白色。是夜舉火三舟相應矣。”[4]到了明朝，鄭和下西洋更加證實了海洋的廣闊，“洋”作為“海洋”義使用較為普遍。

（三）《海國圖志》中的“洋”

在《海國圖志》中，“洋”的海洋義被擴大為比海更大的水域，這一表達在書中很常見。在《海國圖志》（卷三十八）中有記載：“臺垣四周為磚完，以置守夜者……次則東、西望洋，兩臺對峙……娘媽角炮臺，在西望洋下，炮二十有六。”[5]1116葡萄牙人為防御紅毛人入侵，修建了澳城城墻。這段描述是“澳夷”修筑城墻的一些布局，城墻上的東望洋臺和西望洋臺相對而立，作為重要的防御設施。在西望洋臺下，坐落著娘媽角炮臺，裝備了二十六門大炮。這里的“東望洋”和“西望洋”中的“洋”字，正是廣闊的海洋。又有《海國圖志》（卷六十二）記載：“海口在底拉華之東〔南〕，邊西耳文在北，費治彌亞在西南……東接大洋，中貫遮士壁灣，北連蘇貴哈那河，西連頗多麥河，東南瀕海。”[5]1676這段話是描述《美理哥國志略》中記載的美國一部分歷史和地理情況。“東接大洋”指美國東邊臨近大西洋。這與美國在世界地圖東臨大西洋，西臨太平洋的情況相符。因此，這個“洋”的確為大西洋。不難看出，“洋”的地理學概念已經由明代印度洋發展為指代大西洋、太平洋這樣廣闊的海洋。從《海國圖志》中的“洋”可看出，明清時期，“洋”的“海洋”之義的范圍得到很大擴展，這樣的擴展反映了當時中國對海外世界探索和認識的深入。

綜上可知，“洋”作為地理學概念的形成過程經歷了從簡單直指“水名”，到發展為“海名”，具有“海洋”義，再到明清時期，繼續將其“海洋”之義的范圍進行擴展，發展為比海更大的水域之義。“洋”指海洋，而用堅船利炮打開中國大門的西人正是踏洋而來。可以推測，“洋”這一詞匯在地理學概念上作為海洋的指代，與后來在文化學概念上被賦予的外國之義，兩者之間存在緊密的關聯。海洋的意象和概念，無疑為明清后期“洋”作為文化學概念的形成提供了一定的基礎。

二、“洋”作為文化學概念的形成

在文化史上，概念的形成與嬗變，并非一朝一夕的成果，乃是經年累月而成。明清之際，隨著中西交流的頻繁，“洋”的內涵逐漸由地理學上的海洋意義轉變為文化學上的“外國”概念。接下來，將著眼于文化學概念上的“外國”內涵，對“洋”文化學概念的嬗變進行舉例分析，具體以《海國圖志》中“夷”和《瀛寰志略》中的“洋”為例。

（一）《海國圖志》中的“夷”

近代中國對外國最早的稱呼是“夷”。春秋戰國時期的“夷”字特指東部的少數民族。《說文解字》中有提到：“夷，東方之人也，從大，從弓，會意，弓所持也。”隨著歷史的發展，“夷”字逐漸擴大至泛指中原以外的所有部族。鴉片戰爭后，隨著西方列強的入侵，“夷”字更多地被用來指代外國。1842年，第一次鴉片戰爭結束，中國被迫簽訂不平等條約，正式將“夷”作為對外國的稱呼。

同年，魏源編寫了《海國圖志》，其編寫的目的在于“師夷長技以制夷”。雖受中國傳統華夷觀念影響，書中稱外國為“夷狄之地”，認為其人民是“夷狄之民”，但魏源也認識到，此時的“夷”并非野蠻落后，而是值得學習的對象。“皆理政事者也。設有大事會議，各抒己見。”[6]這是《海國圖志》中對英國政治制度的一段描述，英國重大政治決策以議會為主，聽取民眾意見。在評價美國的政治制度時，他再次強調“眾可可之，眾否否之”[7]。可見，魏源對英美所實行的民主政治制度表示認可，認為這種制度能夠真正體現人民的意愿和民主精神。“技藝工作，最精造火輪船。即紡織棉布，制造呢羽、器具，均用火煙激機運動，不資人力，他國雖有，皆不能及。”這段話描述了美國在技藝和工業技術上的高超。[7]還有“瑞士西土之桃花源也”等，皆表達出魏源學習西方的意愿。“夷”在傳統中國語境中帶有貶義，而根據《海國圖志》中的描述，19世紀中葉之后，“夷”技術先進，制度文明，顯然，傳統的“夷”形象已經不適用于指代19世紀中葉后的外國。

（二）《瀛寰志略》中的“洋”

在“夷”與“洋”并存的時期，“洋”逐漸成為指代外國的重要詞匯。在《南京條約》及其附件中，諸如“洋人”“洋務”“洋貨”等詞匯已經出現，較早地展示了“洋”在指代外國或外國事物方面的使用。但以上的事例并不常見，“洋”作為一個文化學概念開始主要用來指稱外國，廣見于《瀛寰志略》中。《瀛寰志略》中關于“洋”共有15類詞，每類詞的出現頻率卻不一樣。其中“洋教”的使用頻率最高，一共出現了42次，“洋銀”“洋布”各出現了3次，“西洋人”“洋教師”各出現了4次和5次，“西洋”一詞出現了9次，剩余的詞如“洋教規”“洋教堂”“洋教國”“洋艘”“洋米”“洋絨”“西洋炮”“洋舶”“西洋圖”的出現次數不高，都均為1次。[8]盡管“洋”字在除“洋教”外的詞匯中使用頻率較低，但每個“洋”字皆指代外國，鮮少涉及“海洋”本義。在《瀛寰志略》中，“洋”字出現80余次，且主要用以描述外國；《海國圖志》篇幅長，基于地理學著作性質，其中的“洋”字出現上千次，但其使用多基于地理學上的“海洋”本義。可以看出，盡管《瀛寰志略》中“洋”的使用次數相對《海國圖志》較少，但其在指代外國方面的意義尤為突出。

實際上，與“夷”字相比，“洋”不管是單獨使用，還是與其他詞復合，原詞基本上更顯中性，不帶有明顯的貶義色彩。[1]這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一些西方國家的訴求。當時許多西方國家對“夷”這種“觸犯本國體面”的稱呼氣憤不已，一直排斥這種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的“夷”稱。直至1858年，在《天津條約》簽訂中，英法等國明確表示禁止中國人對其使用“夷”稱。這為“洋”作為指代外國的文化學概念提供了廣闊的發展空間，促使“洋”在指代外國方面逐漸占據主要地位。

三、由“洋”概念嬗變看中華民族觀念的轉型

從《海國圖志》到《瀛寰志略》，“夷”字逐漸減少，而“洋”字則取而代之，成為指代“外國”的新符號。“洋”在“夷”“洋”之變過程中逐漸完成了地理學概念向文化學概念的轉變。近代“洋”概念特指西方列強、西方文化等，泛指“外國”，屬于涉外概念。涉外概念與自我民族意識之間的關系是動態互動的，它們相互作用、相互影響，共同推動著文化的發展和民族意識的演變[1]。近代“洋”概念的嬗變，不僅反映中華民族觀念由“傳統”向“近現代”轉型，而且揭示了中華民族意識由“自在”向“自覺”的轉型。

（一）“洋”概念嬗變反映了中華民族觀念由“傳統”向“近現代”轉型

在19世紀中葉，隨著西方資本主義列強的入侵，中國被迫開放國門，西方的科學技術、文化、思想和生活方式開始涌入中國。這個過程中，“洋”字逐漸從最初的貶義詞轉變為中性甚至褒義的詞匯。近代“洋”概念的嬗變，在思想文化及生活方式等多方面，推動中華民族觀念由“傳統”向“近現代”轉型。

在思想文化層面，傳統的“夷夏大防”觀念逐漸淡化，代之以更為客觀、中性的“洋”字稱呼，這標志著橫亙在中西之間的傳統文化壁壘逐漸被擊破。人們開始更加客觀地看待西方文化和技術，不再簡單地將其視為“奇技淫巧”，而是開始積極學習和引進。“洋”在中國社會中的地位提升，導致了學外語的熱潮。據記載，在1875年，上海一地各式外語學館已達24所，這反映了當時社會對“洋”文化的重視和追求。商人中，“洋涇浜英語”的流行也體現了中外貿易的頻繁和人們對西方商業文化的認同。在生活方式上，西方的商品和生活習慣開始影響中國人的日常生活。例如，洋貨的廣泛輸入不僅改變了中國人的消費習慣，也促進了生活方式的現代化，洋貨的普及使得中國人的日常生活發生了根本的轉變，從物質層面引發了歷史變遷，也在觀念和心理層面帶來了顯著改變。“夷”“洋”之變反映了近代中華民族觀念從“封閉自守”到“逐漸開放”。

伴隨著“洋”概念的普及，中西文化交流加強。中國開始派遣留學生出國學習，引進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教育理念和文學藝術等。隨著西方的堅船利炮和先進的工業產品的展示，中國人逐漸意識到傳統文化已經不能適應時局變化的要求。這種文化上的自我質疑促使中國知識分子開始尋求改革和創新。同時，中國的傳統文化也開始走向世界，與西方文化進行對話和交流。在與西方文化的碰撞和交流中，中華民族的民族意識逐漸覺醒。人們開始認識到自己的文化根源和歷史傳承，并努力保護和傳承這些文化遺產。這種民族意識的覺醒也為后來的民族復興和民族自強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近代“洋”概念的形成對中華民族觀念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它不僅促進了中西文化的交流和融合，更新了人們的觀念，推動了社會風氣的轉變，并促進了民族意識的覺醒。這些影響對于中華民族的發展和進步具有重要的意義。

（二）“洋”概念嬗變揭示了中華民族意識由“自在”向“自覺”轉型

“夷”“洋”嬗變之前，中華民族基本上未受到外來民族的施壓而處于自發階段，即自在階段。[9]儒家傳統文化所帶來的“文化自信”產生了較強的“民族凝聚力”，這種凝聚力下所產生的民族意識是自在存在的，也是堅持傳統文化中“大一統”“和合”等思想觀念的體現。“夷”“洋”之變促使近代中華民族意識以自覺構建為主，即主動認同，更多地強調主觀能動性。這種自覺一方面表現在中華民族突破華夷觀念，主動學習西方；另一方面也體現其在學習過程中能明辨是非，堅守自我。

晚清閉關鎖國導致近代中國社會發展停滯不前，魏源、徐繼畬等人睜眼看世界，主張學習西方。當代表西方先進和現代的“洋”事物剛剛傳入中國時，中國人對其充滿了好奇與崇拜，此時，中國人對外國事物的蔑視態度已經發生改變。隨著“夷”“洋”之變的深入發展，西方事物被賦予先進、現代的象征，中國人開始學習和模仿西方“洋”事物，這一態度的轉變深刻體現了中華民族開放包容、善于學習的特質。

在面對諸如西方軍事科技、工業技術等積極、先進的事物時，中國人不僅善于學習，更懂得自我反思。隨著西方列強的侵略和擴張，中國人能夠愈發理性地審視“洋”所帶來的事物，逐漸認識到“洋”在文化、政治與經濟上的侵略以及中西交往的不平等格局。在19世紀后半葉到20世紀初，外國傳教士在傳教過程中，試圖將西方的宗教觀念傳播給中國人，這與中國的傳統文化、宗教和社會制度發生沖突。隨著西方列強的入侵不斷深入，簽訂條約的款項越來越過分，這些都引起了中國人的強烈不滿和反抗。因此，不少中國人提出“反洋教”“殺死洋鬼子”等口號，表達對西方列強和外國傳教士的憎恨與不滿。如1897年，山東爆發“曹州教案”，兩名德國傳教士能方濟和理加略被沖入教堂的村民打死。事后，清政府雖然采取了一些措施，以平息事態，但這一事件也加深了中國人民對于外國人的不滿，成為反洋教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軍事科技與工業技術的前沿領域，西方“洋”之事物展現出較強的先進性，中華民族以開放包容的姿態，欣然接受并學習這些先進成果。然而，在思想文化及價值觀念層面，中國人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反抗其侵略。在這一過程中，中華民族展現出了卓越的學習與反思能力，不僅善于明辨是非，更堅守著自身的文化根基。這種主動接納與學習的態度，結合對自我文化的堅守與明辨，充分體現了中華民族意識的自覺構建。

四、結語

近代“洋”概念嬗變，是一段由“夷”到“洋”的演進史。在這個演進過程中，徐繼畬的《瀛寰志略》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它打破傳統話語模式，開創出一種具有現代化的話語模式，即使用感情色彩中性的“洋”取代“夷”作為“他者”形象的概括。這一轉變，實際上是中華民族在面對外部挑戰時的一次自我調整與認知重塑。在這種自我調整與認知重塑下，傳統“華夷之辨”觀念，不能適用于走向近代化的中國，逐漸瓦解。取而代之的是“華夷一體”的中華民族觀念。這種觀念不再局限于某一族群或地域，而是將整個中華民族視為一個整體，共同面對外部的挑戰和機遇，形成多元一體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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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姚武，邵陽學院文學院教授。

唐思思，湖南省澧縣大堰垱鎮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