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夏,一本署名為楊鐘健的《抗戰中看河山》吸引了我,當時自己腦海中下意識地有這樣一個直觀式的疑惑,即抗戰中的中國正遭受日本侵略者的大肆踐踏,救亡圖存首當其沖,作者怎么還能有心情在“抗戰”中“看河山”?也正是這個不經意間的念頭,為我進一步了解作者及其時代打開了一扇重要窗口。
書中記載,楊鐘健(1897—1979)是我國著名的古生物學家、中國古脊椎動物學奠基人、地層學家、第四紀地質學家和地質教育家。他不僅在學術上成就斐然,更是一位有著濃濃人文情懷的知識分子。每次外出做重大考察之后,他都會撰寫一冊游記出版。《抗戰中看河山》就是作者記述自己在“七七事變”后被迫遷離北平,與家人分別,在“國破山河在”的時事艱難中繼續科學勘察工作的所見、所聞、所感,并于1944年正式出版發行。由此,我才更真切地理解了作者以“抗戰中看河山”為題的深刻歷史意義。
正如書中所言,“光陰過得真快,七七至今,整整六年了。在這六年中,從含淚離開北平為始,到二次由新疆回來為止,我又有機會跑了不少的地方。在這些地方中,有些且是平常極不容易到的區域,我照例也把每次所去的地方、所得的印象,記載下來,匯為一冊;今題名曰‘抗戰中看河山’,以示紀念此神圣戰爭之微意。”作者在書中不僅記述了所到之處的“山河壯美”,還時常流露出對“國事艱難”的憂慮,體現了一位知識分子在抗戰中的家國情懷和人文書寫。在“湖南七月記”一節中,作者一方面驚嘆于有“瀟湘煙雨”之稱的長沙天氣的區域特性,另一方面又慨嘆在這富含詩意之地,過的卻是“一種苦悶的生活啊”!他寫道:“不過這樣的氣候,在長沙卻也有一層好處,就是不怕日本飛機,真是一種天然防空。……最令人失望的是自己一二年來事業的失敗。地質調查所南遷后,北平所存無幾,零落不堪。經數度整理,費不少精力,始漸有可觀,但今竟淪于異族勢力下,將來究竟能維持到幾時,大是疑問。”更讓作者痛心的是,存藏在南京地質調查所的新生代標本,“半付灰燼,多年心血,十九葬送”,這自然是由于日軍肆虐導致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人謀欠佳”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從此書首次出版到重新出版,歷經七十年。如今又一個十年過去了,前后算來,八十年的時光匆匆而過。2025年正值抗戰勝利八十周年,在這樣的時間長河中閱讀《抗戰中看河山》,也是另一種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