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金生教授主編、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的《宋周濂溪全編》(以下簡稱《全編》)系新中國成立以來周敦頤學術思想研究規模最大的文獻集成,這是毫無疑義的。《全編》比十五年前影印出版的《周濂溪先生實錄》(學苑出版社2007年出版,全四冊)的體量大四十倍,所以《全編》對于周敦頤學術思想研究的貢獻與影響,是決然可以預期的。
《全編》初讀之后,可知具有以下五方面的特色:
第一,部類周備,不棄遺芳。《全編》已將子部、史部、集部(包括合集)各類中的周敦頤著作網羅殆盡。宋代至清代的《周元公集》、《周濂溪集》、《周子全書》,《四子抄釋》之《周子抄釋》、《三賢集》之《濂溪集》、《合刻周張兩先生全書》之《周子全書》、《濂洛風雅》周子卷、《濂洛關閩書》周子卷、《沅湘耆舊集》周子卷,以及《周元公世系遺芳集》、《濂溪志》、《濂溪書院志》、《周元公祠志》等諸卷作為第一編,影印成二十五冊。
第二,揭示性理,突出經部。《全編》將經部《易經》類中的《太極圖說》《通書》兩種著作單獨列出,作為第二編。《全編》包括《周子太極圖通書》《慈溪黃氏日抄分類》《蔡氏九儒書》《朱子成書》《天原發微》《周子太極圖與易系辭表里相合》《性理大全書》《性理匯編》《性理群書大全》《性理會通》《性理小辨》《歷代道學統宗淵源問對》《性理指歸》《性理奧》《性理精纂約義》《西峰儒藏》《性理精抄》《性理標題匯要》《性理標題綜要》《圣學宗傳》《諸儒學案》《理學宗傳》《儒宗理要》《宋元學案》《榕村全集》《御纂性理精義》《理學正宗》《性理大中》《性理體注補訓解》《性理易讀》等,影印成十一冊。
第三,深化主題,專門分類。《全編》將《太極圖說》相關著述單獨列為第三編。《全編》取材《漢上易傳》《皇朝文鑒》《新箋決科古今源流至論》《葉氏近思錄集解》《泳齋近思錄衍注》《新編纂圖增類群書類要事林廣記》《中和集》《大易緝說》《圣學宗要》諸書中的太極圖,又收入單篇著述,包括曹端《太極圖說述解》、蔡清《性理要解·太極圖說》、徐爌《古太極測》、張倫《三圖說》、孔學周《太極辨疑》、舒芬《太極繹義》、左輔《太極后圖說》、唐樞《太極枝辭》、葉涵《太極圖》、孫一奎《醫旨緒余·太極圖說》、趙鳳《讀太極圖錄》、高奣映《太極明辯》、毛奇齡《太極圖說遺議》、朱彝尊《太極圖義考》、王棠《周濂溪先生太極圖》、王嗣槐《太極圖說論》、汪啟濩《太極圖說注解》等,共約三十家。《全編》又將《通書》相關著述單獨列為第四編,包括宋刻本《濂溪通書》、《諸儒鳴道》本《濂溪通書》、《宋明四子書》本《易通書》,以及保八《周子通書訓義》、曹端《通書述解》、舒芬《通書繹義》、方宗誠《周子通書講義》、李光地《榕村通書篇》等。
第四,搜羅拓本,獨辟蹊徑。《全編》專門收錄石刻拓片,包括宋熙寧二年周敦頤題名拓本、周敦頤《母鄭氏墓碑》拓本、朱熹《濂溪像贊》拓本、明隆慶四年《太極圖》拓本、清順治十五年《太極圖說》拓本、明萬歷三十年行書《拙賦》拓本、道州濂溪書院隸書《愛蓮說》拓本、明嘉靖十九年胡松跋《無欲故靜》榜書拓本、明成化六年胡榮《濂溪書院記》拓本、明嘉靖三十三年羅洪先《周濂溪墓碑》拓本、明萬歷五年程大倫李得陽《謁周濂溪墓詩》拓本、清康熙三十一年董廷恩《題周敦頤祠詩》拓本、清嘉慶六年姚文田《濂溪遺址》榜書拓本、清咸豐五年羅澤南《濂溪墓碑》拓本、清光緒九年彭玉麟《濂溪墓碑》拓本、王陽明行書《太極圖說》清末填墨本等,共計十六種,影印為第二十六冊。
第五,觸及寫本,包攬東亞。《全編》收錄朝鮮和日本翻刻的版本、校注的著作,除朝鮮刻本《朱子成書》、朝鮮寫本《通書》以外,還包括日本延寶八年山崎嘉刻本《周子書》,承應二年刻本李廷機編《通書》《太極圖》,文政三年《性理匯編》寫本費余懷編《通書》《太極圖》,日本舊刻本《太極圖說解》,日本舊寫本《太極圖說解》,承應元年五倫書屋刻本《太極圖說》,延寶六年熊谷立閑刻本《太極圖說》,寶永六年合原窗雨刻本《太極圖說資講》,天明四年室直清刻本《太極圖述》,文化八年大槻平泉訓點《太極圖說》,寬文六年鈴木太兵衛刻本《通書》,寬文七年刻《性理紀聞》,明治三十六年《宋學源流質疑》等,共計十五種以上。日本并木正韶《宋學源流質疑》三卷,線裝鉛印一冊,出版時間在清末的1903年,書名雖題“宋學源流”,實則全部討論《太極圖》,以往學者甚少注意。尤其是日本文獻中包括兩種寫本,顯然提升了濂溪文獻纂輯的高度。這方面的工作,不僅2020年5月出版的《歷代周敦頤文集序跋目錄匯編》未及關注,甚至2022年1月出版的《日本濂溪志》,其書“遺書文獻志”實僅山崎嘉一家。
古代朝鮮、日本、越南各國收藏、翻刻、傳寫、著作的濂溪理學相關著作,既是其本國歷史文化的重要部分,同時也是以漢字文化為核心的儒家思想的外射。一方面,濂溪理學作為東亞各國的主導思想而發生重要影響;另一方面,相關東亞學者莫不為濂溪理學的切磋研討做出貢獻。在此意義上,古代朝鮮、日本、越南各國的濂溪學著述完全可以視為東亞文化體系內部元素,而不必有所見外。
日本江戶時代、明治時代的濂溪理學文獻有大量講義、口義、筆記、諺解、國字說,以漢字、假名、寫本的形態存世。梁紹輝先生《周敦頤評傳》(南京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統計的日文文獻目錄,已列出八十二家,其中寫本五十余家,《全編》在此方面的文獻收錄可謂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