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自然體驗項目課程的價值意蘊、關鍵特征與實施路徑

摘要：自然體驗項目課程對兒童的發展與終身學習具有獨特的價值，課程以滿足兒童的興趣與需求為核心，旨在培養兒童的批判性思維、創造性思維，以及團隊協作能力等核心素養。自然體驗項目課程具有內容的生成性、實施的體驗性、過程的螺旋性、評價的兒童視角等特點，分為“生成—探究—展示與評價”三個階段，強調在實施過程中“聚焦最近發展區、注重身心體驗過程、家園攜手合力”等要點，實現項目的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自然體驗；項目課程；生成；評價；家園合力

2014年3月，教育部印發的《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提出“核心素養”之后，關于核心素養的研究一直是教育界研究的熱點。近年來，學前教育有關核心素養的探索有所增加，特別是對于該領域關鍵經驗的強調與關注。那么，如何讓幼兒在幼兒園階段獲得核心素養，幼兒園課程實施過程中應該通過何種途徑來培養幼兒的核心素養，進而讓幼兒有準備地應對未來社會的挑戰？本研究嘗試以自然體驗項目課程為切入點，讓項目活動成為幼兒發展核心素養的基本方式。

一、自然體驗項目課程的價值意蘊

（一）概念界定

1918年，美國教育改革家、哲學家克伯屈發表了《項目教學法》一文，“項目”的理念就此在教育領域掀起研究的熱潮?？瞬鼘㈨椖拷缍椤霸谔囟ㄉ鐣h境中所發生的、需要全身心投入的、有目的的行動”。自項目理論進入我國教育領域后，關于項目理論的闡釋呈現出百家爭鳴的現象，代表性觀點主要有：項目活動、項目教學法、項目化學習、項目課程等諸如此類的界定。1989年，美國教育家凱茲和加拿大教育家查德在他們的合著的《激發兒童的思維：項目課程》中指出：“項目活動是兒童早期課程的一個重要的模式，更應當稱為一種‘課程’，而非一個教學‘方法’或學習‘模型’。”不管上述關于項目理念的理解有何差別，無外乎都涉及該理念中兩個重要的元素，即兒童的學習與教師的教學。項目實施過程中，如何權衡兒童的學習與教師的教學的關系，將直接影響到教師對項目內涵的把握程度。

綜合現有的研究，從課程視角解釋項目理念，能突破“兒童的學習與教師的教學”二元對立的混亂局面，同時也更符合其實施過程中“兒童的學習與教師的教學”兩個維度的應有價值。因此，本研究將項目課程定義為：以兒童興趣與需求引發的項目為核心，支持兒童在真實的問題情境下積極參與、合作探究與多元展示的生成課程模式。其中的自然體驗項目課程更加突出以幼兒的真實問題為基礎，教師圍繞解決問題設計系列教育教學活動，引導幼兒在真實情境中通過直接感知、動手操作、親身體驗的方式生成并遷移新經驗，進而逐步養成批判性思維、創造性思維及團隊協作能力等核心素養。

（二）重要意義

從兒童學習的視角來看，自然體驗項目課程能夠激發兒童主動學習。建構主義者認為學習者不是通過模仿獲得知識，而是通過積極的思考來內化知識、改造知識、轉換知識。幼兒是學習的主人，幼兒的學習得以發生需要其自身積極主動。

信息化社會對未來學習者的學習能力、解決復雜問題的能力提出了諸多的挑戰。美國兒童心理學家韋卡特等人認為，主動學習包含四個基本因素：直接操作的物體，對活動進行思考，內在的動機、意向和動力，解決問題的能力。在自然體驗項目課程中，項目內容是幼兒自主選擇的，幼兒通常以小組合作的形式對自己感興趣的問題進行深度的、持續性的探究。在項目課程的實施過程中，教師追隨幼兒的興趣并就真實的問題靈活地提供支持，以激發幼兒借助會議、調查、操作、體驗等途徑表達自身的發現和思考。項目課程實施是一個充滿開放性和挑戰性的過程，這就意味著幼兒將擁有更多的自主權利，也意味著幼兒的學習經驗將擁有更寬廣的生長空間。

從教師教學的視角來看，自然體驗項目課程能夠促進教師轉變課程觀念。教師在實施項目課程時需要重視幼兒的前期經驗和最近發展區，敏銳地捕捉教育契機以隨時設計教育教學計劃，追隨幼兒當下情境所產生的問題并就該問題提供支架。面對開放與僵化、生成與控制兩類理念的沖擊，教師應重新審視自身已有的課程觀，并積極更新教育理念，帶著好奇心與幼兒共同直面項目課程所帶來的全新教育體驗。

二、自然體驗項目課程的關鍵特征

相較于其他項目的實施形式，自然體驗項目課程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的關鍵特征。

（一）課程內容的生成性

與傳統的學科課程相比，自然體驗項目課程因其鮮明的不確定性、動態發展性對其實施者提出了諸多的挑戰。所謂“生成性”，是指由一個活動引出更進一步、更豐富的活動。項目課程的內容來源于幼兒的真實生活，而幼兒的生活不是割裂的、一成不變的，是整體的、正在轉變之中的、有生命力的?？梢姡淮嬖诠潭ǖ捻椖空n程內容，幼兒的興趣和問題就是項目課程的實施“大綱”。幼兒擅長解釋他們聽到的、見到的、聞到的、感受到的以及體驗到的事情，而不必總與成人對世界的理解相一致。由于幼兒在探究中會隨機生成連續性的問題，教師在實施項目時可從兒童視角出發，靈活調整預設內容，鼓勵兒童在生活、游戲中大膽地表達自己的思考與發現，進而推進項目課程的持續性生長。

（二）課程實施的體驗性

幼兒是通過直接經驗學習的，親身體驗是符合其年齡特點的學習方式。根據具身認知理論可知，幼兒的學習過程中只有知情意行要全面參與，才能獲得較好的學習效果。所謂“體驗性”，強調在項目課程實施的過程中要為幼兒創設多元參與和體驗的時機與空間?？梢?，自然體驗項目課程的實施空間不僅僅局限于“在自然環境中”，還需要“通過自然”“為了自然”等途徑給予幼兒充分體驗的條件。

（三）課程過程的螺旋性

問題是項目課程實施的抓手，能助推項目課程向縱深發展。相關研究表明，根據問題的分類不同，對項目課程的推動性也呈現諸多差異。其中，驅動性問題是影響項目課程實施的關鍵，其往往來源于幼兒生活中的真實問題。高質量的驅動性問題不僅能夠激發幼兒的好奇心與探究興趣、激發幼兒主動學習，還能根據課程的框架與目標促進項目的螺旋式開展。根據布魯姆的認知理論，從認知過程與教育目標出發，可將問題分為識記、理解、應用、分析、評估、創造等類別。識記與理解的問題涉及幼兒對某些事物概念的了解，如“怎樣區別公雞與母雞”“蚯蚓的嘴巴在哪里”等，此類問題是激發幼兒對事物產生好奇心的切入點，也是項目課程開展的源起。應用、分析、評估、創造等問題涉及項目課程具體的探究過程，引導幼兒由剛開始對問題產生好奇逐步到嘗試解決問題，此類問題能夠驅動幼兒深度學習與探究。因此，在項目課程的實施過程中，對于問題的設置，教師需要遵循幼兒的認知發展規律，由淺入深、循序漸進地引發幼兒思考，使幼兒在不斷探究與解決問題的過程中獲得經驗。

（四）課程評價的兒童視角

項目課程的評價基于兒童視角，旨在通過兒童的“一百種語言”審視項目的適宜性，進而探尋、發現兒童內在的世界。英國學者克拉克和莫斯提出的馬賽克方法就是兒童參與評價的有效途徑。根據克拉克和莫斯的闡述，馬賽克方法是由多種方法搭建的框架，其結合了傳統的觀察法和兒童訪談法。其中，訪談法使用的參與方式有照相、制作地圖、繪畫和角色扮演等。例如，在項目課程“遇見玉蘭花”中，幼兒觀察玉蘭花后，嘗試記錄自然觀察日志，用攝影、創編詩歌等方式表達自己的所見所想。同時，幼兒就“你在活動中收獲了什么”進行會議討論，教師可以運用多元表征，如“選出自己最喜歡的照片、繪畫、制作觀察玉蘭花畫冊”等了解幼兒真實的想法，并通過一對一傾聽、師友對話等途徑了解幼兒對項目課程的體驗及評價。

三、自然體驗項目課程的實施階段

（一）項目課程的生成階段

此階段是項目課程實施的第一個階段，其重點在于引導教師在傾聽與對話中找尋話題，了解幼兒關于該話題的前期經驗，基于幼兒的已有經驗確定可探究的驅動性問題，并就幼兒的最近發展區初步規劃項目課程的發展框架。在項目課程生成前期，教師通常會通過兒童會議的形式組織幼兒討論、回顧、交流前期活動中的發現、想法以及遇到的問題。教師傾聽并記錄幼兒的聲音，通過提問幫助幼兒梳理問題，引導幼兒思考、規劃下一步的行動方向。確定項目課程要聚焦的話題是這一階段的關鍵之處。

確定的話題要與幼兒的生活緊密聯系。首先，項目話題若想吸引幼兒，就要與幼兒的生活世界產生關系，與幼兒的前期經驗產生關系。例如，春天，有大量的花草樹木等資源可成為項目話題；夏天，瓜果、昆蟲等資源也可成為項目話題。其次，確定的話題要有可行性。所謂“可行性”是指話題要符合幼兒的年齡特點，并能轉化為幼兒可持續探究的系列活動，因此課程目標的實現取決于話題的內容要可行。只有話題能轉化為項目課程實施的手段，并提供相應的資源支持，幼兒才能帶著興趣與好奇參與到項目中。只有話題對幼兒的認知與原有經驗提出挑戰，幼兒才能在嘗試解決問題、直面困難的過程中獲得經驗的發展。再次，確定的話題要有可探究性，也就是說，項目話題是整合的，而不是孤立的。盡管項目的生成源于一個話題，但在話題的背后卻蘊含著多個可拓展的子話題有待進一步探究。

（二）項目課程的探究階段

此階段是項目課程的主要實施階段，教師針對確定的項目話題，多元支持幼兒的探究活動。探究階段沒有固定時間，可以是幾周，也可以是持續數月，時間的長短主要取決于幼兒的探究興趣。在探究的起步階段，幼兒主要圍繞話題中的驅動性問題收集信息，通過調查、實地考察、查閱資料、家長資源或專家助教等方式探尋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探究的關鍵階段是引導幼兒解決問題的階段。幼兒解決問題的形式是多元的，可以通過小組合作、親子合作等形式；方式是多元的，可以通過調查、測量、搭建、繪畫等方式。通過與同伴、家長、專家資源的互動，幼兒積極調整自己的想法，并通過多元方式探究并解決問題。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又生成新的問題，從而促進其經驗的不斷建構與拓展。

（三）項目課程的展示與評價階段

項目課程的展示階段一般是項目的尾聲，教師和幼兒共同確定展示的形式以及參與人員。展示的形式是多元的，常用的形式包括畫展、作品展覽、藝術展演以及比較綜合的“博物館之夜”等。

項目課程的展示是課程評價的一種方式，通過展示、交流等顯性的多元表征，幼兒參與到項目課程的過程性評價之中。幼兒參與項目的過程就是其個人生活的過程，幼兒對項目的展示與評價，亦是對其生活的評價。通過邀請家長或同伴參與展示活動，幼兒在向他人展示的過程中回溯了自己在項目開展中的收獲與思考。同時，幼兒也在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過程中獲得主動學習的能力，這項能力對其終身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四、自然體驗項目課程的實施要點

（一）聚焦最近發展區，及時提供適宜支架

根據最近發展區理論，幼兒從現實的水平發展到較高的水平需要經歷一系列有目的、有針對性的認知學習活動。幼兒在達到最近發展區的道路上并非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教師敏感地捕捉教育契機，充分了解幼兒現實的發展水平，并適時提供促進幼兒發展的支架，從而滿足幼兒個性化的發展需求。為了促進幼兒朝向最近發展區發展，教師要認真傾聽、觀察每一名幼兒的行為表現，在討論與對話中引導幼兒借助梳理、回顧、歸納、總結等方式理清思路，收獲新的經驗。

（二）注重身心體驗過程，把握課程的本質

對于幼兒來說，生活是整體性的，生活體驗與認知學習是統一的，生活體驗與認知發展也是相互影響的。幼兒的學習主要來源于經驗的發生，而情境是經驗發生的土壤，不同項目課程的活動情境是不同經驗的獲得之所。因此，為了更好地把握項目課程的本質，教師需要將幼兒的真實體驗放在首要位置，在身心體驗中促進幼兒知情意行的發展。在開展自然項目課程時，教師要創設多元的情境，豐富幼兒的體驗經驗。學校即社會，教師不僅要提供自然的環境供幼兒感知與探究，還要將優秀的社會文化、當地文化資源等納入項目課程中，讓幼兒在體驗開放的自然環境的同時能參與到豐富的社會活動中。

（三）家園攜手合力，實現項目的可持續發展

幼兒園任何教育目標的達成都離不開家長的參與，同樣項目課程的可持續發展也需要家長的通力合作。在項目課程實施的過程中，一方面，家長可以通過提供相應的資源、協助幼兒收集信息、實地考察等形式，豐富幼兒關于項目的經驗。家長可以與幼兒一起找尋解決路徑，鼓勵幼兒大膽試錯。另一方面，項目課程也可以延伸到家庭中，借助親子合作的方式讓幼兒的經驗在生活中得以拓展。只有家園攜手，才能共同協助、支持幼兒進行持續、深入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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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春艷）

作者簡介：倪海燕，南京師范大學相城實驗幼兒園教師。

課題項目：1.本文系江蘇省蘇州市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2年度課題“深度學習理念下幼兒園自然體驗活動的實踐研究——基于馬賽克方法”的階段性研究成果。課題編號：2022/LX/02/117/07。2.本文系江蘇省蘇州市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3年度課題“指向經驗生長的幼兒園自然體驗課程的實踐研究”的階段性研究成果。課題編號：2023/LX/02/00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