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法國詩人讓·德·拉·封丹有這樣一則寓言:北風和南風相約比試,看誰能把路上行人的大衣脫掉。于是北風大施威力猛掀行人的衣服,而行人為了抵御北風侵襲將衣服越裹越緊。南風則輕輕地吹,和煦的風讓行人感覺全身溫暖,始而解開紐扣,繼而脫掉大衣。毫無疑問,在這場比試中,北風徹底輸了。這則寓言告訴讀者一個哲理:即使出于同樣的目的,采用不同的方法,最后產生的結果也可能不同。心理學稱之為“南風效應”。
作為一名教師,“南風效應”啟迪我在教育學生時應講究方式方法。如果總是對學生橫加指責甚至體罰,就會如北風一般令孩子把“大衣裹得更緊”;而如果采取和風細雨的“南風式”教育,很可能會輕而易舉地讓孩子“脫掉大衣”,讓你走進他們的內心世界,從而收到更好的教育效果。
這讓我想起曾經的兩名學生——李柯與陳柳。李柯是一名對英語學習很有興趣的學生,上課總是積極發言,課后也總是第一個把英語作業完成,可謂學得如魚得水、輕松自在。同學們很羨慕她,甚至在背后說:“孫老師真偏心,對李柯特別好,瞧她的英語越來越厲害了。”我得知這“小道消息”后,真是哭笑不得,我怎么就一碗水端不平了?幸好這個班的孩子學習英語的熱情都很高,每節課他們都爭先恐后地踴躍發言,我仿佛澆灌著一朵朵爭奇斗艷的花兒。我暗自慶幸,他們讓我的教學生涯“有歲月可回首”。
轉眼間就到了六年級,我留意到李柯有點“變樣”了,她經常與同學鬧矛盾,對老師也很無禮,總是違反課堂紀律。心急如焚的我,數次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指責她,私下與她談心時也狠狠批評她,我多次試圖改變現狀都毫無成效。她繼續放飛自我,最后成績也一落千丈。
后來我才知道,李柯家突遭變故,她難以承受。回想起來,我對她的教育方式太簡單粗暴了,使本已“孤獨立于寒冬中”的孩子又經歷了一次次“凜冽的北風”,而孩子都有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一旦遭到批評就會立刻關緊心靈之門。如果當初我能仔細了解她心理變化的原因,消除她的對立情緒并創造心理相容與共情的條件,也許就能與她共鳴,幫助她勇敢地面對困難。李柯的事讓我感到后悔,每每想起總是難以釋懷。
而陳柳就不一樣了,她在我們學校是出了名的。這名氣并非源于她是個優秀的孩子,而是因為她經常逃學,還多次揚言要自殺。開學分班時得知陳柳被分到我班后,我忐忑難安。果真,她經常和同學打架,甚至會偷跑到同學家留宿。我想是她不知如何與同學相處而受挫,從而變得缺乏自信又消極冷酷,這才讓她有了輕生的念頭。我也很擔心她哪天真會做出可怕的舉動,便一次次“哄”她,讓同學多體諒她。她逐漸放下對老師和同學的心理防備,與同學爭吵的次數減少了,也不再偷跑出校園了。特別是在校運會上,陳柳為班級爭得了榮譽,同學們都夸她,一句句夸贊讓陳柳開心極了。從孩子的笑容里我感受到,她越來越自信了。《禮記·學記》里說:“教也者,長善而救其失者也。”這句話使我意識到,賞識教育就像陣陣南風,大家對陳柳的包容與贊譽如同溫暖的陽光,照亮了她的內心世界。
與李柯、陳柳的“遇見”已遠去十年,我卻時常想起她們,是她們讓我深刻領悟到——教育猶如養心,有好的師生關系才有好的教育。教師應發現學生言行中的閃光點,看淡他們的缺點。沒有孩子愿意忍受凜冽的北風,只有和煦的南風才能溫暖他們的心。孩子們可以在教師的肯定與鼓勵中獲取向善向美的積極能量。尼爾森在《正面管教》一書中提到,當孩子感覺更好時,他才能做得更好,因為指責和埋怨換不回明事理的孩子,積極的暗示才能讓孩子有成就感,肯定自己并朝著更好的方向前進。是啊,每個孩子都享有被愛的權利,只要教師用心愛護,愛的陽光便會照進孩子的內心深處,他們便會心悅誠服地接受教師的教誨。
泰戈爾在《飛鳥集》中寫道:“不是錘的打擊,而是水的載歌載舞,使鵝卵石臻于完美。”詩意般的哲理告訴我,教育是一場師生之間愛與被愛的修行。愛是教育之魂,沒有愛就沒有教育,教師的一言一行對孩子都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一位好的教師應是懂得尊重、寬容、關懷學生的好長輩,在學生迷茫時,開導他們,讓他們成為最好的自己。常言道,教育就像春風化雨,教師要用愛心與責任澆灌每一個學生,讓他們茁壯成長。那么,我們的春風,是南風,還是北風?
(作者單位:江西省泰和縣濱江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