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城市雙修”的高架橋下空間活化策略探索

關鍵詞：橋下空間；城市修補；生態修復；城市更新；設計策略

引言

隨著我國城市化水平的逐步提高，為了解決城市交通擁堵的問題，城市中建造了大量的高架橋，橋下空間作為城市中的次生空間開始頻繁出現。如何激活此類“灰空間”，減弱橋梁與城市的隔閡，轉變居民對橋下空間“臟亂差”的刻板印象，為老城區居民提供更優質的公共空間，是當前城市建設中需要解決的問題。

一、 城市雙修與高架橋下空間

（一）城市雙修

2015 年，“城市雙修”理念首次提出——三亞市被住建部首次提出作為“城市雙修”試點城市，旨在探索如何通過城市修補工程和生態修復來解決城市面臨的諸多問題。在這一試點工作中，創造優良人居環境被確定為“城市雙修”的核心目標，以改善城市居民的生活質量[1]。

學術上，將“城市雙修”概括為生態修復和城市修補。生態修復旨在系統地修復被破壞的山體、河流、植被等自然要素，重建城市生態環境的自我調控功能。而城市修補則注重改善城市公共服務質量、優化市政基礎設施條件，以及挖掘、保護城市歷史文化和社會網絡。其目的在于對城市功能體系及其承載的空間場所進行全面系統的修復、彌補和完善[1]。

（二）高架橋下空間

高架橋下部空間由頂面、基面和橋墩限定而成，比值會受到橋面寬度和橋墩高度的限制。橋墩將橋下空間切分成一個個小空間，其中使用單柱墩、T 柱墩的橋下空間較小，使用雙柱墩、Y 柱墩、多柱墩的橋下空間相對較大[2]，如圖1。

參考《外部空間設計》一書中提到建筑比值關系，可以用橋面寬度（D）及高架橋橋墩高度（H）表示橋下空間關系，兩者的數值都會影響到人們對空間使用的感受。當橋墩高度（H）不變，橋面寬度（D）越大，空間通透性越高[3]，如圖2。

當D：H ≤ 1 時，橋下空間無包圍感和密閉感，但可用率較低，因此不適合建設為娛樂休閑空間，多以綠植類、市政設施類為主；

當1lt;D：H ≤ 2 時，空間尺度適中，給人適宜的內聚感和包圍感，適合多類別使用；

（三）高架橋與城市空間關系分析

1. 兩側道路模式：城市道路在高架橋的兩側是最為常見的結構布局模式，特別是在交通擁擠、用地緊張的中心城區，如圖 4。為了節約用地，常見的做法是將高架橋布置在原有道路的中央分隔帶上方。這種設計可以有效分隔來往車流，提高交通的流暢性和安全性。

當高架橋兩側道路為交通要道時，高架橋具有路幅寬、車速快的特點，為車輛提供了便捷的通行條件，但是增加了市民穿越街道的難度。同時，這種布局模式也限制了高架橋下空間的使用類型，使其往往無法有效利用。

當高架橋兩側道路為生活通道時，橋下空間的利用則更加自由。在車流少、人流密集的地區，可在橋下建設配套的休閑活動場地，從而緩解城市休閑用地短缺的問題。這種布局模式為城市提供了更多的發展空間，使得橋下空間成為城市中的重要資源。

2. 兩側建筑模式：兩側建筑模式即高架橋的兩側與城市街道或者城市建筑緊密相鄰，有平行于街道或懸于街道上方兩種模式，如圖 5。

高架緊鄰建筑的布局方式可能會造成附近建筑的陰影效應，影響街道兩側建筑物的開發和利用。因此，在設計此布局結構時，需要充分考慮周圍環境和影響，加強高架橋空間與周邊步行系統的聯系，以提高空間的可達性和滿足市民的使用需求。

3. 臨綠地模式：臨綠地模式高架橋是一種結合了交通功能和綠化景觀的高架橋設計，一般分布在用地寬松的城市區域。與傳統的高架橋相比，雙側綠地模式高架橋在其兩側行車道之間增設綠化帶或景觀綠地，使得高架橋不僅具有通行功能，還能夠達到提高城市綠化、美化環境的效果，如圖 6。此模式高架橋的設計需要創造性地利用現有資源，營造富有吸引力的橋下空間，以減小對環境的破壞。

4. 濱水模式：濱水地模式高架橋即高架橋建設在水體旁邊或者跨越水體之上，有時候需要通過柱體支撐來構建，如圖 7。濱水高架橋在設計時應注重與周圍環境的和諧共生，通過采用環保材料、綠色植物覆蓋等方式，減少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

（四）“城市雙修”在橋下空間活化中的適用性

以城市雙修理念為指引，從生態修復和城市修補兩方面入手，以改善橋下空間環境不佳、功能趨同、風貌單一等問題。進一步提高城市環境品質，逐步恢復城市生態系統的自我調節功能。同時，橋下“灰空間”的利用可以有效提高城市資源利用率。依據城市發展方向和地域特色，將橋下空間打造為集公共活動、文化展示、休閑生態于一體的多功能復合空間，突顯城市的特色和活力，為市民提供更優質的生活環境和文化體驗。

二、 橋下空間使用類型及問題分析

（一）橋下空間使用類型

通過案例調研，可將國內橋下空間使用類型分為5 類：綠化類、市政設施類、交通服務類、娛樂休閑類、商業類，這5 種使用類別在各個屬性方面具有明顯差異。

1. 立體綠化類：高架橋下空間通常采用設置垂直和平行立體綠化帶的方式，有助于吸塵、減少噪聲和有害氣體，提升空氣質量，營造和改善城區生態環境。如圖 8。但因其生長環境苛刻、人工維護成本高，往往出現雜草叢生、垃圾堆積的現象。

2. 市政設施類：部分城市在橋下空間建立公共衛生間等便民設施，其目的是為城市居民和過往行人提供方便的衛生設施，改善城市環境衛生狀況，提高城市空間利用率，如圖 9。此外，將電力類的市政設施如變電箱等安置在道路隔離帶綠地中央，也可以降低與行人接觸，有效避免危險情況的發生[5]。

高架橋下空間通過綠化帶的隔離劃分，創設了高速便捷的車道，城市快速公交系統（BRT）可利用此類空間為城市居民提供快捷、準時、舒適和安全的服務。

3. 交通服務類：在城市商業、住宅中心等人口密集、交通量大的區域，通常會出現難停車、亂停車等現象。

在橋下空間允許的情況下，這些區域往往會被規劃為室外停車場，方便行人和車輛停放。不僅提高了空間的利用率，也與周邊的街道形成互補，緩解“停車難”的問題，如圖 10。

4. 娛樂休閑類：娛樂休閑類橋下空間的使用現狀是最具代表性的一種，根據空間限制、地理區位采用不同的設計手法，逐漸呈現出多樣化和多功能化的趨勢，城市在利用這些空間時更注重豐富的文化、娛樂和社交體驗，以滿足不同人群的需求，同時促進城市的可持續發展和社區的融合，如圖 11。

5. 零售商業類：零售商業類橋下空間使用類型可歸納為傳統型和創新型。

傳統型橋下商業空間缺乏明確的管理制度，對應的管理部門設立較少，又受安全因素的影響，以政府主導的商業活動較少，通常以市民自發性商業活動為主，盡管政府和城市管理部門對此類活動進行了嚴格管理，但這些違規行為并沒有得到根本性的解決，這從側面也反映了城市空間資源分配上存在弊端，如圖 12。

創新型商業空間在使用時定位較為靈活，歐美等國家更多進行公益性開發，日本等人口高密度國家則選擇進行商業化開發，并已建成不少人氣很旺的經營性項目，成為城市新地標。此類商業店鋪、綜合購物中心、特色餐飲街、小眾旅居酒店、文化與科技創意產業街區等活力空間，改善了城市綜合環境品質，提升了城市整體活力，從傳統印象里臟亂差的“灰色空間”，蛻變成為城市建設中的點睛之筆及游客爭相前往的“網紅打卡地”，如圖 13。

在城市雙修理念引導下，城市橋下空間改造時，可以借鑒創新型橋下商業空間開發項目，積極探索多功能復合型利用模式，通過合理的人流組織和空間設計，將商業類橋下空間打造成獨具特色的城市地標，為人們提供了獨特的空間體驗。

（二）橋下空間問題分析

1. 利用類別豐富，總體環境待優化：我國橋下空間利用的類別較為豐富，涵蓋了綠化、市政設施、商業、交通等多種功能，但整體環境質量和空間體驗仍有較大的優化空間。環境質量較差：由于橋下空間通常位于交通流量大的區域，噪聲、空氣污染等問題較為嚴重。管理維護不到位：部分橋下空間長期缺乏維護，導致衛生條件差、基礎設施破損等問題。應根據場地現狀和使用者需求，結合科學規劃和設計，優化空間照明、通風及基礎設施，豐富景觀綠化節點，提升了空間的舒適度和安全性。

2. 區域交通便捷，場地安全待提升：橋下空間常位于城市的重要交通節點附近，車輛通行方便，交通優勢明顯，但其安全性仍面臨較多挑戰。交通安全隱患：橋下空間緊鄰交通繁忙的路段，道路車況復雜，增加了交通事故發生的風險。人員活動復雜：橋下空間的使用者類型多樣，增加了橋下空間的管理難度增加。應針對性地優化交通盲點，健全橋下空間出行體系，鼓勵社區和公眾參與建設管理，提升公眾的安全意識，形成自我管理和監督機制。

3. 場地功能趨同，文化氛圍待營造：橋下空間的主流設計往往較為簡單，主要圍繞功能性使用，缺乏與周邊環境和社區需求的互動。許多城市的橋下空間重復使用類似的規劃，且功能單一，未能根據當地的地理、歷史文化進行差異化設計。應根據區域特點，采取多功能復合利用、融入地方文化、聯合社區活動等措施，將橋下空間打造成既具功能性，又充滿文化氛圍的多元化公共空間，以提升其社會價值和使用體驗。

（三）老城區橋下空間活化潛力

1. 空間潛力：老城區具有歷史悠久、建筑密集的特點，缺乏充足的開放公共空間，橋下空間因長期未被充分開發，成為城區中少有的閑置資源。老城區橋下空間的活化潛力是多維的，涵蓋了社會、經濟、環境和交通等多個方面。通過合理的規劃與設計，不僅可以為社區帶來新的活力，提升居民的生活質量，還能促進老城區的可持續發展。橋下空間活化設計過程中應針對不同橋下空間節點的地理位置和空間特點，因地制宜、分類施策，遵循“一橋一議”的工作思路，靈活探索打造“一橋一特色”的人文景觀帶，提升橋下空間利用率。

2. 人群潛力

（1）城區青少年需求：青少年和兒童的健康成長需要多樣化的娛樂場所，然而，老城區通常缺乏足夠的空間。這種背景下，通過合理開發橋下空間，建設一個寓教于樂的親子互動場所，可以有效滿足青少年和兒童在成長過程中的多層次需求。因此，在橋下空間活化中應以青少年和兒童的需求為出發點，注重安全性與趣味性相結合，創造一個既能促進教育又能增強互動的娛樂環境，為他們的健康成長提供有力支持。

（2）城區中年人需求：中年人作為工作和家庭的核心，往往需要一個能釋放壓力、促進社交的空間。合理開發橋下空間，能夠為中年人提供一個便捷的休息環境，既可以與朋友交流，也可以獨自放松身心。此外，對于有孩子的家庭而言，橋下空間還可成為家庭共享的活動場所，提供適合親子互動的區域，從而增強家庭成員之間的聯系和互動。這樣的空間不僅滿足了中年人的社交需求，也為家庭創造了更多共享時光的機會。

（3）城區老年人需求：老年人更多地強調社交、健康和舒適性。隨著城市化的發展，老年人所熟悉的社交、散步、娛樂空間在被逐漸壓榨，使得老年人精神文化依托逐漸消散，因此需要為老年人提供與外界交流溝通的場所與機會，豐富動態與靜態場所功能。此外，老年人對陌生環境適應性較差，且容易產生不安與焦慮的情緒。因此，發掘重塑老城區人情記憶，營造熟悉的環境、文化設施與場所氛圍，能夠給其帶來依賴感和歸屬感[6]。

三、 基于“城市雙修”的高架橋下空間活化策略

本文將老城區中的常住居民作為主要服務對象，同時結合“城市雙修”理念，從文化、功能、生態、運營4 個層面提出老城區橋下空間活化策略。

（一）文化層面，立足于“場”

1. 場景融合·發掘城區人情記憶：將橋下空間活化為寄托市民記憶情感的人情空間。充分挖掘市民的城區記憶，將傳統文化、非遺文化等人文元素與時代潮流相融合，以鋪裝、墻繪、景觀節點等標志物作為展示媒介傳遞城市記憶。重慶“N37 橋角角”以原創形象IP“千翻er 的貓”為主題進行涂鴉創作，采用當代波點藝術畫風，以37 只貓串聯起“重慶新12 景”：洪崖洞、李子壩、朝天門、大劇院、長江索道等，成為全新的城市打卡地，如圖 14。同時可利用橋下空間的開放特性，策劃藝術展覽、戲曲表演等文藝活動，以場景重塑城市、社區與個體的連接，不斷推動生活方式與文化群落的共建，提高市民的歸屬感和幸福感[7]，如圖 15。

（二）功能層面，關注于“人”

1. 商景融合·豐富城區煙火氣息：將零售商業與橋下空間的場地景觀相融合，將橋下空間活化為多感官體驗的煙火空間。橋下空間的商業模式區別于傳統商業，可以極致化利用開放屬性，將景觀節點與商業攤位進行靈活組合，營造出別有洞天的街區感，如圖 16。在橋下空間活化時可將居民參與度最高的“早市”和深受消費者喜愛的“夜市”兩種商業體系融入橋下空間。通過模塊化攤位構件的拆裝，組合出商業、休憩、社交、展演等功能，營造多層次的商業生態，如圖 17。讓市民多維度感受橋下空間的生命力，使橋下空間真正“活”起來。

2. 社景融合·打造城區市井空間：將城區居民的社交生活與橋下空間的場地景觀相融合，將橋下空間活化為承載和促進交往的市井空間。城區居民在娛樂活動過程中最重要的就是社交，又因橋下空間的面積限制，所以在空間建設過程中要注重以 “模塊化”為核心，以 “多功能”為導向，如圖 18。可參考人在放松時常用的坐、趴、躺、靠等多種姿勢設計模塊化組合座椅，根據使用需求進行靈活調整，打造多樣化社交空間，滿足不同使用人群的多元化需求，如圖 19。

（三）生態層面，著眼于“景”

1. 橋景融合·重塑自然生態空間：將橋下空間與景觀相結合，關注生態保護和可持續發展，打造“自然+”的設計模式，使橋下空間成為城市中的自然延續體，重塑城市自然生態空間。城區生態空間的重塑與融合包括“人”和“橋”兩個維度。

（1）重塑“人”所需的自然生態空間：重建城市化進程中人與自然的關系，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應用“生態+ 座椅”的設計模式，將綠植節點與座椅相融合，形成以點帶線，以線成面，以面擴體的橋下生態景觀，緩解環境污染，改善橋下空間空氣質量，營造生態舒適的娛樂休閑空間，如圖 20。增加體驗式活動，設計“生態+ 體驗”的模塊生態箱，讓居民近距離與自然互動，為植物澆水施肥。通過生態箱剖面，了解植物根莖的生長規律，觀察土壤內生物的居住習性，拉近人與自然的距離，重塑兩者之間的關系，如圖 21。

（2）重塑“橋”所在的自然生態空間：將橋梁的結構與自然有機結合，重建生態走廊。應用“生態+ 過渡”的設計模式，在橋下空間與機動車道之間設計由立體隔離帶、自然生態帶、行人步道、騎行車道組成的“過渡區”，可以有效提升橋下空間的安全性，有效緩解車輛噪聲、尾氣污染等問題，優化交通盲點，健全橋下空間出行體系，如圖 22。

為保證橋下空間的自然生態環境可持續發展，可應用“生態+海綿”的設計模式，將“海綿城市”作為主要目標。在確保城市排水與防洪安全的前提下，應充分挖掘雨水在橋下空間的積存、滲透和凈化潛力，從而實現雨水資源的高效利用，推動生態環境的保護。這種策略不僅有助于緩解城市內澇問題，還能通過雨水的循環利用，改善水資源匱乏的狀況，促進城市生態系統的可持續發展[8]?？刹捎谩皽B、蓄、用”4 種途徑，“滯”通過植物截留、過濾生物；“滲”通過滲水鋪裝吸收徑流雨水；“蓄”通過蓄水箱、水池調蓄雨水；“用”通過景觀水循環系統高效利用雨水，實現良性水文循環，如圖 23。

（四）運營層面，落實于“規”

1. 政商融合·形成持續管理機制

形成政府和商家、社區相結合的空間管理機制，持續維護場地經商環境和自然生態環境。馬場正尊在《公共空間更新與再生》中提到活用民間力量來管理公共設施，在提高服務品質的同時，也能節約經費。在我國橋下空間管理部門責任劃分不明確的情況下，可以活用公共空間管理和運營的“指定管理者制度”以及管理公共空間內設施的“設施設置許可制度”這兩個制度框架體系，如圖 24。當我們把公共空間的清掃和管理作為義務，試著允許設立小型的餐飲和零售場地，使用費和收益的一部分用于公園的日常維護，形成“管理－收益－維護”的良性循環，可以有效解決我國橋下空間場地維護難題，如圖 25。

結語

現如今，我國高架橋下空間已進入更新改造階段，老城區的活動空間從何而來一直是備受關注的問題。通過合理設計和規劃，橋下空間可以由閑置空間轉換為居民休閑的新去處。從文化、功能、生態、運營4 個層面出發，注重場、人、景、規相融合的設計策略，能夠有效激活此類城市“灰空間”，為提升城市的形象提供強勁動力。本研究仍存在一些局限性，后續研究將進一步探討相關問題，有望為老城區橋下空間活化提供一定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