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主動學習空間變革:特征、形態與方略

[摘" "要] 主動學習空間作為主動學習發生的必要支持條件，其有效變革是推動學習高質量發展的前提。文章采用多案例研究法，通過分析美國主動學習空間項目，揭示與呈現了主動學習空間變革的理路：首先，內涵特征方面，主動學習空間是以教室為輻射中心的新型校園空間，包括教室、通道、室外和孿生空間，具有去中心化、模塊結構、分布聯結、貫通校園、虛實鏡像、復合功能六大特征。其次，表征形態方面，空間布局從教室內的靈活復合型布局，延展至融合校園的虛實聯通型布局，呈現出復合與聯通的全域校園結構。技術表征包括學習通路技術的組件式靈活搭配和學習展區技術的模塊式分布聯結，呈現出靈活與分布式聯結的技術結構。最后，具體方略方面，思路上，秉承教學與空間雙向賦能的設計；形態上，以校園為視點打造全域空間；功能上，以具身參與來增強學習體驗；價值上，以主動學習靶向21世紀技能。以期為我國主動學習空間的高質量變革提供鏡鑒。

[關鍵詞] 美國； 主動學習空間； 關鍵特征； 表征形態； 變革方略

[中圖分類號] G434" " " " " " [文獻標志碼] A

[作者簡介] 景玉慧（1991—），女，河南林州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信息化學習設計、技術支持的學習空間設計研究。E-mail：jingyh0512@163.com。

一、引" "言

主動學習空間作為主動學習發生的必要支持條件，其有效變革是推動學習高質量發展的前提，也是當前我國教育新基建戰略關注的重點內容。盡管有極少數研究探討了國外學習空間的變革，但已有研究要么是學校組織變革視角的空間變革經驗歸納[1]，要么是成熟理論視角的空間設計方法介紹[2]，尚未有研究從空間特征形態視角歸納與抽象其變革的具體方法。這導致我們很難將經驗與方法有效轉化到本土學習空間變革的實踐行動層面。美國作為主動學習空間的發源地、先行者和持續創新者，在空間變革方面取得了豐富的實踐成效，能為我國主動學習空間變革提供鏡鑒。基于此，本研究以美國主動學習空間典型項目為例，在關鍵特征與表征形態系統描摹主動學習空間樣態的基礎上，歸納其變革的方法體系，以期從統籌存量與增量、激活價值與動能層面，為我國主動學習空間的變革提供創新鏡鑒思路，推動教育新基建戰略的有效實施。

二、內涵特征：立足概念內涵的關鍵特征提取

概念內涵與關鍵特征是我們正確把握與清晰認知事物的兩個抓手維度。基于美國主動學習空間項目闡釋主動學習空間的概念內涵與關鍵特征，首先需要交代研究樣本及其采集方法，在此基礎上廓清概念內涵與提取關鍵特征。對于樣本的選取，本研究在Web of Science數據庫中，以“Active learning space” “Active learning environment” “Active learning classroom” “Active learning Center” “Future learning space”等為關鍵詞進行全面檢索，獲得14個項目案例。在兼顧典型性、歷時性及能充分獲取研究資料的基礎上，本研究又通過網站和網頁檢索補充獲取了8個項目案例，共計22個項目案例，其中，高等教育階段18個，K12階段4個。樣本案例覆蓋主動學習空間的起點項目（1997年的SCALE-UP）、先驅項目（2000年的TEAL），主動學習課堂之年（2017）項目[3]，同時關注最新案例及案例時間的均勻分布，具有典型代表性。考慮到行文清晰性，本研究對高等教育空間案例用U1到U18進行了編碼，對K12空間案例用K1到K4進行了編碼，見表1。

（一）概念內涵：立足發展歷程的內涵透析

從歷時視域審視事物的發展，有助于更好地把握事物的本質?；诖?，本研究立足主動學習空間的發展歷程來審視與解析其概念內涵。

主動學習空間設計在一定程度上可追溯至20世紀90年代，美國倫斯勒理工學院創建的物理工作室。該工作室同步支持講授、討論、實驗等教學法，關注團隊和協作學習[4]。但真正對全球主動學習空間設計產生系統性深遠影響[5]的是1997年至2001年間，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開展的SCALE-UP項目之“以學習者為中心的大規模本科物理擴招活動（Student-centered Activities for Large Enrollment Undergraduate Physics）”。該項目的核心目的在于將小型物理工作室的學習體驗遷移至大班級[6]；受SCALE-UP項目啟發，2000年前后，麻省理工學院、明尼蘇達大學、愛荷華大學等諸多高校開始對教室空間進行重新設計，SCALE-UP開始轉變為一種指導主動學習空間設計的理念與模型，但此時的主動學習空間設計不再局限于物理學科，而是面向全學科。與此同時，SCALE-UP也被更名為“適用于本科專業的以學習者為中心的主動學習環境（Student-Centered Active Learning Environment for Undergraduate Programs）”[7]；之后，隨著改造空間數量的激增及功能的完善，人們對SCALE-UP的關注點開始在空間基礎上兼顧與空間相匹配的創新教學法，SCALE-UP又被更名為“以學習者為中心的主動學習環境和顛倒教學法（Student-centered Active Learning Environment with Upside-down Pedagogies）”，也正是延續至今的指導主動學習空間設計的SCALE-UP模型[8]。

結合上述發展歷程和22個項目內容分析發現，主動學習空間這一術語發源于美國對線下教室空間的改造，核心在于構建“以學習者為中心”的學習環境，促進以小組協作為組織形式，以學習者為責任主體的主動學習的開展。但隨著教育需求的變化，其外延逐步從教室擴展至走廊、樓梯等通道，校園內的自然空間以及線上的孿生空間。主動學習空間這一術語開始用于指代以教室為輻射中心，以校園為視點的學習空間。沿用這一概念邊界與內容，本研究認為：主動學習空間是以教室空間為輻射與延展中心，支持與促進學習者開展協作學習，并在其中充分發揮其主體責任的新型校園空間，包括教室空間、通道空間（指走廊、樓梯間等）、室外空間（教室和通道外的空間）和孿生空間四種類型。

（二）關鍵特征：主動學習空間的六大特征

基于概念內涵，從形態與功能雙重視角分析22個項目發現，美國主動學習空間主要呈現出六大關鍵特征：

1. 去中心化：落實“以學習者為中心”的理念

去中心化主要指向主動學習空間的設計理念，強調去教師中心，旨在落實“以學習者為中心”的教育理念。它主要通過改變教室的物理布局實現，包括將固定講臺改為移動講臺，將教室前方呈現內容的屏幕改為分布于四周墻壁的屏幕和可書寫白板等。通過去中心化的物理布局，解除教室的前后位置劃分，將教師掌控的內容呈現權利同步授權給學生，從空間設計上實現去教師主導與權威，為主動學習貫徹的“以學習者中心”的理念滲透提供支持。

2. 模塊結構：促進小組協作學習

模塊結構主要指向主動學習空間承載組件的存在形態，強調支持小組合作的空間布局。它主要借助支持小組協作學習的場所組件和功能組件體現，包括教室內、通道內以小組形式擺放的桌椅與沙發等場所組件，教室內在小組桌椅附近配套裝配的白板、顯示器、投影，通道內支持討論、展示的學習區，以及借助上述組件表征的各類資源等功能組件。通過小組形式建立的模塊化空間結構，為主動學習的關鍵方式之協作學習提供支持。

3. 分布聯結：支持互動展示評價

分布聯結主要指向模塊結構的內在關系，強調小組之間的相互聯結，體現了去中心化但仍網狀互聯的空間布局。它主要借助各小組和教師所擁有的技術設備之間的互聯來實現，包括投影儀、顯示器、計算機等技術設備。通過分布聯結形成能夠協同聯動的空間結構，實現既支持組內合作，互動交流、學習成果展示與評價，又促進師生間的互動、評價與反饋活動的隨時開展，為主動學習關注的多維互動提供支持。

4. 貫通校園：助構真實學習場景

貫通校園主要指向主動學習空間的外延關系，強調覆蓋且聯通校園。它主要借助教室、通道、室外和孿生空間的連接與聯通實現，具體包括教室空間的打通、通道空間的橋接、室外空間的銜接和孿生空間的嫁接（內涵及實現方式在下文空間布局處陳述）。通過貫通校園的設計，實現不同類型空間的一體集成，助力主動學習發生所需的真實學習場景的泛在構建。

5. 虛實鏡像：塑造具身學習體驗

虛實鏡像主要指向主動學習空間線下空間與孿生空間的關系形態，強調物理與虛擬校園的無縫融合。它主要借助真實物理校園和與其平行的孿生虛擬校園的同步存在與無縫銜接實現。通過虛實校園的鏡像融合，構建無縫切換的沉浸式主動學習空間，促進游戲化、事件化等學習場景賦能的多感官、趣味性服務的供給，為主動學習訴求的豐富學習體驗提供支持。

6. 復合功能：同步支持多教學法

復合功能主要指向的是主動學習空間的服務性能，強調同步支持多種教學法。它主要通過教室、通道空間的可按需重組的物理布局，室外和孿生空間的可按需設計的不同價值（如創設真實情境、增強學習體驗等）實現[9]。通過復合功能打造強兼容性的主動學習空間，實現單個空間的多功能應用，進而同步高效支持多種教學法的靈活切換，為主動學習的有序及按需發生提供連續支持。

三、表征形態：復合聯通的全域型校園空間

表征形態有助于系統呈現與描摹主動學習空間的整體樣貌?；诖耍狙芯恐饕獜目臻g布局與技術表征兩個方面來刻畫美國主動學習空間的表征形態。

（一）空間布局：復合與聯通的全域校園結構

物理布局是主動學習空間線下場所內部基礎設施的組織與表征形態，是影響教與學方式、效果的關鍵因素[10-11]。美國高等教育信息化協會也連續多年在地平線報告中對學習空間提出變革要求[12]。美國主動學習空間的物理布局在時間上呈現出變革特征。2017年之前，主動學習空間改造范圍主要聚焦在教室空間，之后開始融合校園空間，進而乘借元宇宙技術開始打造孿生空間。

1. 打通教室：靈活復合型布局，促進社會交互

以打通教室空間為先發著力點。教室作為美國主動學習空間改造的先發著力點，其改革的核心在于借助靈活的基礎設施，促進學習者開展以協作、交流、展示為關鍵步驟的主動學習。為了支持主動學習的有效開展，教室的物理布局也從適合教師講授的“秧苗型”的間隔布局轉向了有助于師生流動的靈活布局：

首先，桌椅與網絡轉向易于人員流動的靈活布局。桌椅整體呈現出以圓桌型布局為主，U型/D型（如TILE、REAL和MALI）以及自定義型（如TILE）布局同步存在的形態，且在應用過程中呈現出多種布局組合出現的復合布局形態，這也是美國以及當前全球主動學習空間桌椅布局的取向。其中，圓桌型布局多以圓桌或拼接而成的圓桌構成，最多容納9人，并且9人中會再度分為3人一組的3個小組，促進有效組內合作的同時便捷組間互動。U型（又稱馬蹄型）、D型布局多以正方形、長方形或半圓桌靠墻拼接構成，可容納5～6人。自定義型布局多以用戶根據使用需求自由組合帶滾輪的獨立扶手椅構成。網絡通過無線網和有線網分別支持師生靈活移步和穩定操作系統，進一步增強了空間布局的靈活性與功能的穩定性。

其次，講臺與墻壁實現去中心化的按需移動。位于教室中央的可移動講臺（也稱科技手推車），甚至是教室內部可拆卸的墻壁（如ALCs），一方面做到從形式上消解教室的前后位置之分，從本質上做到去教師權威與中心化，消除學習者心中的教師權威芥蒂，促進學習者發揮自身的主體性，另一方面為師生按照活動需求靈活調整教室大小提供支持。

最后，屏幕與電源轉向促進信息共享的分布互聯設備和隨手可及的電源。覆蓋教室四周圍墻的360度可書寫白板（如IALP、TIDE、MALI）、位于教室兩端或四周的相互聯通的LED顯示屏與投影屏幕（每組一個，如REAL、IALP、FLSI、TERP）、位于教室中央的可移動書寫展板、每個小組桌面上的顯示器（如TEAL、MALI、TILE、IALP）以及便捷的電源等，徹底改變以教師中控為單點輻射的信息傳輸、共享和被電源束縛的流動交互。

整體而言，聚焦教室的空間物理布局呈現出高靈活性與擴展性，這種按需重組的靈活復合型布局，打通了教室內部阻礙社會交互參與的物理區隔（如桌椅、墻壁），為學習者進行社會交互和隨時切換教學模式開展主動學習提供支持。

2. 貫通校園：虛實聯通型布局，豐富學習體驗

以融合校園空間為續進著力點。在教室空間基礎上，美國繼續將校園空間納入改造范圍，著力從校園整體層面打造主動學習空間。該改革核心在于將整個校園，包括教室、通道、室外、孿生空間在內的所有空間相互聯通，構建開放、包容的學習環境，為學習者創造豐富學習體驗，創生更多主動學習機會。聯通型的校園布局主要有三方面表征：

首先，通道空間的“橋接”。通道空間的核心功能在于借助可書寫墻壁、可組合坐凳、吧臺桌、高腳凳、沙發等家具，構建不同功能的學習與休閑區，如TIDE項目的服務學習和交流的協作空間，促進靈感創生的討論空間，融休閑、社交、學習于一體的室外景觀空間等。其核心作用在于橋接教室和室外空間，豐富學習者的學習體驗。具體體現在，一方面通過塑造連續性流線學習空間，為學習者提供便捷可達的空間支持，提升協作、交流的可能性；另一方面通過非正式屬性構建開放、包容的學習環境，充分滿足學生課堂外的多元學習需求。

其次，校園空間的“銜接”。教室、通道空間以外的室外空間的融入，使得主動學習空間在范圍上覆蓋整個校園，其核心功能在于借助校園的自然環境為學習者提供真實的學習場景，有效銜接抽象于真實世界的課堂教學，如HWES項目，將校園環境作為學習的透鏡開展所有學科與環境科學相融合的教學，過程中借助主題化學習、即興教學示范等讓學生在與校園真實場景互動中獲得深度學習體驗。

最后，孿生空間的“嫁接”。孿生空間主要指借助元宇宙等技術鏡像的平行于真實校園的虛擬校園。其核心功能在于借助嫁接于真實校園之上的虛擬空間，增強學習者的學習歸屬感與學習體驗，如MINM、DHP項目提供的高度具身、沉浸的孿生空間，讓學習者在具身、體驗學習中實現認知、想象、體驗邊界的重合。

整體而言，聚焦校園的主動學習空間布局呈現出線下空間貫通，線上、線下空間聯通的虛實聯通性，這種能夠按需切換的虛實聯通型布局，打通了教室內、外及線上、線下的壁壘，為學習者自主選擇空間類型與基于真實沉浸學習體驗開展主動學習提供彈性支持服務。

（二）技術表征：靈活與分布式聯結的技術結構

關鍵技術是主動學習空間支持學習者認識發生的功能組件，能夠表征空間內部技術組件的形態。主動學習空間的價值在于助力主體（學習者）在與他者（教師、同伴）和客體的相互作用中建立認知。立足此過程，從學習空間的學習通路（助力新知輸入與建構）和學習展區（助力新知輸出與評價）屬性[13]考察美國主動學習空間的關鍵技術及其表征，結果見表2。

1. 學習通路技術：組件式靈活搭配，促進互動與協作

學習通路技術是旨在助力主體與客體、他者建立連接與作用的組件。結合其兩種作用方式發現，美國主動學習空間的學習通路技術呈現出以組件存在、可自由靈活搭配的表征形態：

第一，關聯主體與他者的關鍵技術，旨在支持與促進主體和他者之間的交流與互動。主要包括促進主體與他者流暢互動的無線麥克風和吸頂式揚聲器，連接主體技術設備與他者技術設備的適配器，幫助教師與學生建立聯系的科技手推車，幫助學生與教師、同伴建立在線聯系的VR眼鏡、視頻會議工具、協作軟件（如Team Spot）、元宇宙平臺等。

第二，聯結主體與客體的關鍵技術，旨在支持與促進主體與客體的交往，囊括表征客體的技術和助力聯通主體與客體的技術。主要包括表征客體的電視、視頻墻、電腦、投影儀、壁掛式顯示器、數據接口、VR設備，促進主體與實物客體交互的實驗器材、學習材料（虛擬課程等）和促進主體與數字客體交互的資源檢索工具、資源存儲技術（云計算）、物聯網技術、承載資源的網絡平臺（Unity、STEMuli平臺等）、可穿戴設備（頭盔、手柄和耳機等）等。師生在應用主動學習空間過程中，可根據需求靈活組配符合需要的技術工具，如教師可以靈活移動科技手推車、隨時切換與共享不同屏幕進行互動，學生可以線下或者利用協作軟件、網絡平臺等進行協作學習等。

整體而言，學習通路技術借助組件式的靈活搭配，一方面支持師生根據學習需求組合獲取空間支持服務，另一方面支持與促進學習互動與協作的開展，從而促進主動學習的開展。

2. 學習展區技術：模塊式分布聯結，促進展示與反饋

學習展區技術是旨在助力學習結果的可視化、分析與評價的組件。美國主動學習空間的學習展區技術呈現出以小組為中心的模塊式存在和組間、師生間不同設備分布聯結的存在形態，也即每個小組周圍都有一套支持展示、分享與反饋的技術組件，且這些技術組件都是相互聯通的，實現了以小組為單位的去中心化分布存在，具體而言：

第一，促進主體輸出認知結果的制品生成與展示工具。主要包括支持學生展示和共享內容的360度可書寫白板/墻壁、壁掛式顯示器（如TILE，能夠顯示桌面上筆記本電腦屏幕或教師電腦屏幕）、白板、在線平臺、無線演示和協作系統（如RALS，能夠無線投影學生作業的教室中央屏幕）、展板及建模軟件等。主動學習空間中，上述技術工具均分布在每個小組四周，一方面促進學習者即時記錄與分享創意想法，另一方面促進組內及組間的學習共享與展示，進而獲得即時學習反饋。

第二，促進主體個性化循環認知的學習分析工具。主要包括記錄學習全過程的攝像頭，可視化與即時反饋學習結果的桌面實驗裝置（如TEAL，能夠模擬物理現象并可視化實驗結果的實驗裝置），高效收集學習數據的眼動追蹤技術和信號檢測設備（如MINM，能夠實時測量位置和方向的運動跟蹤器），實時高效分析學習效果的數據分析和可視化軟件、圖形處理器（如SHL，能夠分析與可視化資源數據的工作站），提升學習和管理效率的學習管理系統（如GSs項目的能夠管理用戶信息和交互的客戶端應用程序）等。

整體而言，學習展區技術借助模塊式的分布聯結，一方面實現空間內部的去中心化，另一方面支持與促進學習者個人、小組學習結果的即時展示與反饋，支持主動學習的有效發生。

四、具體方略：主動學習空間變革的遵循

立足關鍵特征和表征形態分析美國主動學習空間項目發現，其變革方略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思路上：教學與空間雙向賦能的設計

經過近30年的實踐探索，美國逐步形成了教學指導主動學習空間設計，空間再支持教學實施的教學與空間雙向賦能的主動學習空間設計思路。此過程中，教學對空間設計的指導主要體現于三方面：一是以教學理念為引領的空間設計，體現出“以學習者為中心”理念統管，學校校情、課程性質、教學需求導向的具體理念引領，包括STEM、做中學和協作學習等多種理念；二是以教學方法為指導的空間設計，體現出以主動學習為內核，多種教學法應需指導設計的現狀，主要包括翻轉教學、項目化學習、游戲化學習、過程導向的探究學習、問題化學習等；三是以教學問題為驅動的空間設計，體現出以實際教育教學問題為導向開展空間設計。印第安納大學Johnston提出學習空間設計應從問題開始[14]。由此可以看出，圍繞問題解決開展空間設計也成為主動學習空間設計的關鍵。

概言之，教學與空間雙向賦能的設計思路，體現出美國主動學習空間對“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和對“以學習者為中心”的創新型教學的關注與支持。該舉措和我國教育新基建戰略堅持的“以教育需求為導向”的基本原則不謀而合，同時也為該戰略下主動學習空間究竟如何設計提供了路徑參照。

（二）形態上：以校園為視點打造全域空間

美國聚焦教室空間、通道空間、室外空間、孿生校園空間打造主動學習空間的舉措，呈現出主動學習空間向以校園為單位的全域型空間變革的取向。這不僅與UNESCO倡導的打造快樂學校關注快樂學習的理念一致[15]，還與我國正在以“整校推進”的教師信息化能力提升工程的行動理念一致[16]。在打造全域校園空間過程中，美國主要形成了兩大實踐舉措：一是打通物理區隔，暢通物理空間。一方面，將教室布局從制約師生流動的秧苗型布局整改為易于師生移步與合作的復合型布局；另一方面，用通道聯結教室和室外形成貫通校園的一體化物理空間，為學習者建立暢行通道來激活其主動學習欲望，進而促進主動協作與創造。二是消弭虛實邊界，聯通虛實空間。通過打造孿生校園，消弭物理校園與虛擬校園的邊界，構建線上與線下聯通的混合校園空間，為學習者提供彈性服務與營造學習歸屬感，進而促進主動學習。

概言之，以校園為視點打造線下貫通、線上與線下聯通鏡像的全域空間，體現出美國主動學習空間對學習者自主、協作與創造學習的關注。該舉措也為我國教育新基建戰略中提出的創新平臺體系與智慧校園應用提供了目標與方法參照。

（三）功能上：以具身參與來增強學習體驗

具身參與指學習者通過身體感知、動作和互動等來參與活動[17]。美國主動學習空間的設計發展始終關注學習者的具身參與及其對學習體驗的增強，具體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第一，教室空間支持的特定學習場景中的協作與模擬。特定學習場景指圍繞特定教與學目標設計的活動序列。其實施過程中，教室空間主要支持學習者通過協作交流與實操模擬來提升學習理解、學習參與和學習動機，并以此支持與促進學習者開展主動學習，對抽象概念、原理、結果等建立深刻認知。第二，通道空間支持的特色學習場景中的觀摩與創作。特色學習場景主要指圍繞學習主題設計的活動序列。其實施過程中，通道空間主要支持學習者通過資源觀摩與創新創作來激發學習興趣與創作靈感，進而支持其隨時組建小組開展項目實踐創作，開展主動學習。第三，室外空間支持的真實學習場景中的置身與觀察。真實學習場景主要指基于真實世界設計的活動序列。其實施過程中，室外空間主要支持學習者通過身居其中的切身觀察體驗來增強學習興趣與動機，進而促進與支持其圍繞真實世界問題情境開展主動學習探究。第四，孿生空間支持的仿真學習場景中的化身與參與。仿真學習場景主要指鏡像于真實世界設計的活動序列。其實施過程中，孿生空間主要支持學習者通過操縱自身的虛擬化身與外部世界互動來增強存在感、歸屬感與學習體驗，并由此促進主動學習。

概言之，以支持具身參與增強學習體驗、建立歸屬感進而助推主動學習，體現出美國主動學習空間對學習體驗的支持與關注程度。該舉措一方面與我國教育新基建戰略的初衷、目標相一致，即支持構建高質量教育體系為學習者帶來美好學習體驗，另一方面也為我國教育新基建戰略下主動學習空間提供支持服務的方法與內容等指明了方向。

（四）價值上：以主動學習靶向21世紀技能

主動學習空間的價值旨歸自然在于支持主動學習的實施。美國主動學習空間支持的主動學習基本形成了關注目標、活動、互動、過程與反饋的框架體系：第一，目標任務導引。主動學習的目標在于培養學習者的21世紀技能[18]。為了達成該目標，實踐中形成了聚焦人才培養目標和學習任務導向的活動設計與實施思路。第二，活動有形有思。有形即簡短的、動手的，有思即可思考的、有趣的問題[19]。得益于主動學習空間中各小組都具備技術設施（計算機、實驗材料等）的條件，主動學習活動呈現出融合有趣問題和簡短動手操作的特點，讓學習者在思考與實操中解決問題、培養技能。其中，問題的有趣性主要借助多樣化的問題來實現，簡短動手操作主要借助完成作業、模擬實驗、形成制品等來實現。第三，互動協作貫穿。得益于主動學習空間中可靈活搭配的組件，協作學習成為主動學習的標識性特征?；趨f作學習開展組內、組間以及師生間的多維互動，也成為主動學習互動的核心形態。第四，過程結果可視。得益于主動學習空間的模塊式分布聯結的學習展示區技術，學習的過程與結果能夠即時可視化，這對增強學習者的學習參與、學習理解和主動性都具有顯著正向效應[20]。第五，反饋即時客觀。學習過程與結果的即時性可視化表征，也使得學習者能夠在平臺、教師和同伴等的協同支持下，獲得即時的學習反饋，進而即時自主優化、深化認知結果[21]。

概言之，通過支持主動學習助力學習者具備21世紀技能，體現出美國主動學習空間對學習者主動性的關注。該舉措能夠從主動學習空間支持培養適應21世紀人才的方法與路徑層面，為我國教育新基建戰略瞄準的培養適應時代發展的高質量人才目標的實現提供參考。

五、結 束 語

美國作為主動學習空間的發源地和持續創新變革者，其主動學習空間變革實踐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為我國主動學習空間的創新設計與應用提供參照與啟發。本研究從關鍵特征、表征形態與具體方略詳細闡釋了美國主動學習空間的變革舉措，以期為教育新基建戰略下，我國推動主動學習空間變革提供思路與方法借鑒。

[參考文獻]

[1] 陳莉. 哈佛大學組織化創新學習空間的經驗與啟示[J]. 電化教育研究，2024，45（7）：113-120.

[2] 楊俊鋒，黃榮懷，劉斌. 國外學習空間研究述評[J]. 中國電化教育，2013（6）：15-20.

[3] EDUCAUSE. 2017： the year of the active learning Classroom[EB/OL]. （2017-11-02） [2024-05-29]. https：//events.educause.edu/annual-conference/2017/agenda/2017-the-year-of-the-active-learning-classroom.

[4] BAEPLER P， WALKER J D， BROOKS D C， et al. A guide to teaching in the active learning classroom： history， research， and practice[M]. Sterling， Virginia： Stylus Publishing，2016.

[5] GAFFNEY J D H， RICHARDS E， KUSTUSCH M B， et al. Scaling up education reform[J]. Journal of college science teaching， 2008，37（5）：48-53.

[6] BEICHNER R J， SAUL J M， ABBOTT D S， et al. The student-centered activities for large enrollment undergraduate programs （SCALE-UP） project[J]. Research-based reform of university physics， 2007，1（1）：2-39.

[7] NC State University. Leaving lectures behind[EB/OL]. （2011-09-22）[2024-06-27]. https：//news.ncsu.edu/2011/09/leaving-lectures-behind/.

[8] EROL M， ？魻ZCAN A， LUFT J A. Six reasons to teach undergraduate courses in SCALE-UP classrooms： suggestions for higher education authorities and instructors[J]. Education and science， 2016，41（184）：27-48.

[9] 景玉慧，沈書生. 方法與模式：“雙減”背景下學習空間賦能課堂教學研究[J]. 電化教育研究，2024，45（1）：114-121.

[10] OBLINGER D G. Learning spaces[M]. Washington， D.C.： Educause， 2006.

[11] PARK E L， CHOI B K. Transformation of classroom spaces： traditional versus active learning classroom in colleges[J]. Higher education，2014，68：749-771.

[12] New Media Consortium. NMC horizon report： 2017 higher education edition[EB/OL]. （2017-02-15）[2024-06-15]. https：//library.educause.edu/-/media/files/library/2017/2/2017horizonreporthe.pdf.

[13] 景玉慧，沈書生. 理解學習空間：概念內涵、本質屬性與結構要素[J]. 電化教育研究，2021，42（4）：5-11.

[14] DOUAIHY M. Meet your manager： Julie Johnston， director of learning spaces， Indiana University[EB/OL]. （2018-01-30）[2024-06-21]. https：//www.avnetwork.com/avtechnology/meet-your-manager-julie-johnston-director-of-learning-spaces-indiana-university.

[15] UNESCO. Why the world needs happy schools： global report on happiness in and for learning [EB/OL]. （2024-03-20）[2024-06-21]. https：//unesdoc.unesco.org/ark：/48223/pf0000389119/PDF/389119eng.pdf.multi.

[16]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 關于實施全國中小學教師信息技術應用能力提升工程2.0的意見[EB/OL]. （2019-03-21）[2024-06-28]. http：//www.moe.gov.cn/srcsite/A10/s7034/201904/t20190402_376493.html.

[17] DAVITTI E， PASQUANDREA S. Embodied participation： what multimodal analysis can tell us about interpreter-mediated encounters in pedagogical settings[J]. Journal of pragmatics， 2017，107：105-128.

[18] VARAS D， SANTANA M， NUSSBAUM M， et al. Teachers' strategies and challenges in teaching 21st century skills： little common understanding[J]. Thinking skills and creativity， 2023，48：101289.

[19] Educause Review. Mind over matter： transforming course management systems into effective learning environments[EB/OL]. （2002-11-01）[2024-06-27]. https：//er.educause.edu/-/media/files/article-downloads/erm0261.pdf.

[20] LIN C Y， WU H K. Effects of different ways of using visualizations on high school students' electrochemistry conceptual understanding and motivation towards chemistry learning[J]. Chemistry education research and practice，2021，22（3）：786-801.

[21] SEDRAKYAN G， MALMBERG J， VERBERT K， et al. Linking learning behavior analytics and learning science concepts： designing a learning analytics dashboard for feedback to support learning regulation[J]. 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2020，107：105512.

The Transformation of Active Learning Space in the United States：

Characteristics， Morphology and Strategies

JING Yuhui1，" YU Chengqing1，" WANG Peijun2，" SHEN Shusheng2

（1.Collgeg of Education， 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angzhou Zhejian 310023；

2.College of Educational Science，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97）

[Abstract] As a necessary support condition for active learning， the effective change of active learning space is a prerequisite for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high quality learning. This paper adopts a multi-case study method to reveal and present the trajectory of active learning space transformation by analyzing the active learning space project in the United States. First， in terms of" its characteristics， an active learning space is a new type of campus space centered around the classroom， encompassing classrooms， corridors， outdoor spaces， and twin spaces， with six key features： decentralization， modular structure， distributed connectivity， campus-wide integration， virtual-physical mirroring， and multifunctionality. Second， in terms of its morphology， the spatial layout extents from the flexible， composite layouts within the classroom to a virtual-physical connected layout of the integrated campus， displaying a composite and interconnected whole-campus structure. The technical representations include the flexible matching of components of the learning pathway technology and the modular distribution of the learning exhibition technology， presenting a flexible and distributed technology structure. Finally， in terms of specific strategies， the guiding principle emphasizes a design that mutually empowers both pedagogy and space. Morphologically， the focus is on creating a comprehensive campus space， and functionally， embodied participation is prioritized to enhance the learning experience. In terms of value， the target of active learning is aligned with 21st-century skills. This paper aims to provide insights for the high-quality transformation of active learning spaces in China.

[Keywords] The United States; Active Learning Space; Key Characteristics; Representational Morphology; Transformation Strategies

基金項目：2022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教育學國家青年課題“‘雙減’背景下學習空間價值創生賦能課堂教學的策略研究”（課題編號：CCA220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