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賦能市域社會治理的理路與進路

摘要：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要求以更高的治理效率和質量，更好地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技術新要素融入市域社會治理體系，推動其組織結構更迭與機制更新，讓市域社會治理更加科學化、智能化、人性化。從技術工具與治理系統互動角度出發，發現在新興技術嵌入下，市域社會治理結構趨于扁平，技術賦權促進市域公共服務精細化，技術應用與制度創新相互促進共生發展。新時代推動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應依托技術優勢形成市域社會治理共同體，健全市域社會數字化治理的制度規范，打造深度融入市域社會多場景的治理平臺，以技術路徑促進市域社會治理提質增效，實現市域社會善治。

關鍵詞：市域社會治理；技術賦能；數字化；創新

基金項目：天津師范大學研究生科研創新資助項目“數字賦能市域社會治理的理路與進路”（2024KYCX025Z）。

作者簡介：郭鵬，天津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天津300000）。

中圖分類號：D63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5103（2025）02-0122-05

黨的十九大提出了“加快推進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的重要決策，凸顯了市域社會治理在國家治理體系中的重要地位。當前，大數據、云計算、VR/AR等前沿技術在社會治理中得到廣泛應用，數字化應用場景不斷拓展。“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以數字化助推城鄉發展和治理模式創新”。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強調“完善網格化管理、精細化服務、信息化支撐的基層治理平臺，健全城鄉社區治理體系”。立足數字時代，積極推動市域社會治理數字化進程，構建科學化、精細化、制度化的市域社會治理體系，成為社會治理創新的重要方向。當前，關于市域社會治理數字化發展課題的研究成果斐然，學界針對技術賦能社會治理的內在機理、應用效果、實現路徑等展開研究，對于該領域的關鍵問題已形成一定共識，但是基于現實實踐的推進路徑研究和數字技術條件下的治理體制機制創新的探析仍有待深入。本文面向中國式現代化的新使命，探討T市市域社會治理領域數字技術應用帶來的結構創新。在數字化改革方面，T市提出的特色特大型城市治理的數字化解決方案，有效提升了市域社會治理的整體“智治”水平。S區作為T市信息化建設的模范區域，其治理實踐以場景應用和數據賦能為主線，既基于已搭建的平臺積極開展工作，發揮技術優勢服務居民，又以制度建設方式保障了數字化改革的穩步推進。

一、數字賦能市域社會治理的內在邏輯

（一）技術驅動市域社會治理結構扁平化

治理現代化的發展趨勢是高效、協同以及精準[1]。智能化技術與市域社會治理的相互耦合，實現了政府內部信息資源的數字化傳遞，增強了政府內部組織的整體性，令不同層級、不同部門之間的協作更加緊密，數據共享、數據挖掘與數據分析工具的使用，也賦予了市域多元主體更大的治理參與效力，改變了以往的分散化治理格局。

一方面，數據聚合驅動層級間業務協同。治理數字化和智能化的基礎，在于準確、全面、可量化、可共享的數據支撐，這需要主管部門在數據共享、使用、安全監管等方面形成相互貫通的閉環。在實踐中，數字技術為市域社會治理提供了堅實的技術支撐，以信息云平臺建設達成多部門信息數據的統一管理和統一運維，融合綜治、應急、數字城管等多個業務網，確保數據共享的即時性、有效性和安全性，成功改造了傳統的信息傳遞和交流模式。數字化建設以數據流再造業務流，橫向部門和縱向層級之間可按照既定機制自動運行，實現內部流轉、網上留痕[2]。全環節的數據資源整合共享打破了“信息孤島”，避免信息不對稱和重復性建設，簡化并重構了業務流程，從而提高了治理任務的分配與對接效率。

另一方面，政府部門運用技術有效鏈接多元主體，實現了合作式治理，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新局面。在大數據時代，互聯網已經形成了一個公共領域，公民的角色由信息的被動接收者變為行動的主導者，大眾創新和參與社會治理的模式越來越普遍[3]。社會組織與政府之間的互動也逐漸頻繁，社會組織的問題發現、反饋和建議為提高政策的透明度和實效性發揮了重要作用。借助公眾和社會力量，政府能夠在信息化平臺中實現元信息和公眾意見采集，更有效率地解決各種市域社會治理難題，減少社會矛盾和沖突，提升政策執行效率，實現高效透明的社會治理。

（二）技術促進市域社會公共服務精細化

技術應用提升了市域社會公共服務的精準性、細致度和可及性。市域社會的公共服務常常面臨需求調查失真、資源整合不足、資源配置效率低下等困境。借助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技術，政府部門構建了智能化的社會公共服務新形態，可在供給端實現高效的資源聚合與調配，在需求端實現動態的需求識別與回應。數據融合與資源化算法對公共服務資源進行模型化存儲和時序式管理，讓主管部門實時了解分散在不同區域的實物資源和信息化資源的情況，集約化管理現有資源；在應對突發事件時，利用物聯網、智能仿真等技術可以連接不同服務點，快速調配資源，并以可視化技術直觀展示效果，有效提高決策的準確性和服務的針對性，促進公共資源優化配置。技術賦能市域社會公共服務精細化的另一要點，就是以智能化工具精準滿足居民需求，顯著提升了服務的細致度和可及性。數字技術通過推動需求涌現、關注特殊群體公共服務訴求，從而為公共服務需求的精準識別賦能[4]。

（三）技術嵌入推動治理制度創新發展

市域社會治理數字化進程中，技術與制度相互適應、相互嵌入、共生發展。在制度規約下，技術逐步成為治理體系的一部分，制度也因技術新因素的影響而發生一定演化。數字化、智能化等信息技術嵌入治理，在重塑治理結構的同時，會影響已有制度規則，要內外結合加以規制[5]。

一方面，以制度規范技術使用與數據共享，通過制定相關法律法規，確保技術應用在決策、執行和監督等各個環節都有明確的依據。地方性的立法和規范設計，也為政府與企業之間的合作、不同部門之間的數據共享提供了技術規范和倫理指導，明確了技術使用和數據共享的界限、責任和義務。通過建立有效的監管機制和績效評價考核體系，對數據管理部門和鄉鎮（街道）職能部門的工作進行考核，以確保技術發展的安全性、有效性以及對社會的正面影響。

另一方面，技術創新能夠推動機制與工作模式優化。數字化治理的質量提升和效率提升，有賴于更高效、更順暢的“人機結合”，為此，各級部門在現有制度的基礎上，創新適應數字化發展的新機制。例如，以開源共享機制、專門議事機制、安全監管機制等特色制度解決技術嵌入過程中的新問題，促進治理機制的創新和完善，最終實現技術促進制度執行、制度保障技術應用的良性互動循環。

二、數字賦能市域社會治理的現實實踐

（一）技術賦能搭建市域社會治理信息化平臺

聚焦數字時代的市域治理現代化要求，T市建設了全市一體化社會治理信息化平臺，建成縱向到底的四級工作體系，整合多部門多業務系統平臺實現信息互通和業務互聯，初步打造了“社會治理一張圖”。

首先，運用平臺推進全科網格建設，依據治理事項清單進行事件協同處置。平臺匯聚公安視頻探頭、8890市民熱線等現有感知渠道以及市衛健委、市人社局、市城管委等部門的社會治理領域業務數據，實現社會治理領域感知模式、管理模式和服務模式的多維提升。實踐中，T市S區某街道以網格精細化管理為目標，健全五級網格黨組織體系、深化“紅領薔薇”行動，探索“3555”微網格治理新模式，劃分全科網格123個，微網格1409個，專屬網格61個，以街道為中心，注重開放融合，突出整體效應，梳理需求、資源、項目“三張清單”，匯總整理“微心愿同心圓”項目，推動共建成果落地。

其次，以“吹哨報到”機制和“民情日志”功能實現即時問題發現與上報，提高網格員處置社會治理事項的效率。S區某街道在基層工作中充分發揮網格員“前哨”作用，實現信息化平臺網格員上報事件受理、流轉、處置、辦結、回饋全過程閉環管理，積極組織網格員利用數字平臺采集基礎信息和撰寫民情日志，有效發揮為民服務作用。

再次，融合社會治理“一張表”系統提高辦事實效。該系統由T市大數據管理中心開發，按照“數據匯聚治理、基層依權使用、報表按需生成、多方共享利用”的思路建設，旨在為基層工作人員減輕負擔。S區對相關人員加強了“一張表”平臺系統功能、使用方法等內容的培訓，以電子表格形成服務記錄和服務數據，減輕了基層人員的數據采集負擔，助推基層精準化管理。

（二）有力推進市域社會治理與公共服務合一

為提升市域社會治理效能，滿足群眾對更高質量公共服務的需求，T市著力推動不同業務平臺融合建設，推進市域社會治理與公共服務的數字化整合。

首先，以業務平臺聯動方式實現社會風險監測預警和快速響應，構建了數字化辦公體系，使社區治理從被動響應轉變為主動發現問題并解決問題，居民可通過線上社區論壇提出對社區環境改善、服務便利化等方面的建議，也能通過聯動數字平臺監督社區事務進展。通過平臺應用內嵌的“市民隨手拍”功能，群眾可在市域范圍內的任何地點拍照上報問題，隨即事件就會被自動推送至應用平臺派發處置，形成“群眾發現—平臺流轉—部門處置—結果反饋”的執行鏈條，實現事件的“無感”治理。

其次，整合各類政務服務平臺實現群眾訴求“一次辦結”。T市建立了多樣化信息共享渠道，探索開展民警“警務通”、輔警“警輔通”和網格員治理平臺應用的“三端打通”，將各項服務功能并入統一平臺。

再次，打造線下一站式綜合服務窗口和線上服務專區，不斷提升服務企業與群眾的效率和質量；設立專題旗艦店集成“一站式”信息服務，持續優化市域公共服務供給體系，S區深化“互聯網+政務服務”建設，打造政務服務旗艦店，讓市民享受預約掛號、婦幼保健等健康服務以及教育咨詢、檔案查詢等便民服務，企業群眾可通過旗艦店進行事項申辦，真正實現“指尖辦”“便捷辦”。

（三）以市級制度供給不斷釋放技術潛力

制度創新是推動市域社會治理向數字化轉型的關鍵。為加快市域社會治理過程中的技術與治理互嵌進程，促進技術與治理的深度融合，S區依托T市政府機關出臺的規章制度確保技術應用的規范化和標準化，逐步構建了以制度為依據、以規則為保證的工作體系，同時不斷優化數據管理、技術應用等具體規章制度，以確保工作流程的規范性和有效性。同時還探索形成了契合技術應用的特色工作制度。S區結合實際，以小組協調和專門議事工作機制促進數據共享和工作聯動，充分發揮區位優勢和黨建資源稟賦，完善黨建引領基層治理三級聯席會議制度，建立了黨政領導、集體參與的工作機制，解決技術項目推進過程中遇到的難題。以新型工作機制整合各部門資源力量，讓技術真正融入市域社會治理共同體格局，形成創新協同、平安聯治的良好局面。

三、推進市域社會治理數字化的現實梗阻

（一）市域社會治理的數字化協同機制不健全

當前，市域社會治理中的數字化手段運用已初見成效，但是，在實際工作中，市域社會治理協作推進的工作機制仍然不夠完善。部門之間權力劃分不清、職責不明，缺乏推動跨部門數據共享和業務協同的有效保障機制[6]。受歷史發展制約，原有的數字政府和政務服務系統分屬各業務部門，其平臺建設使用和數據管理都相對獨立，各條線的數據難以經由統一的接口實現互聯互通，由此造成的“信息孤島”、重復建設現象阻礙了市域社會治理協同工作。此外盡管以往數字政府建設成效卓著，各類企業、社會組織和城市群眾樂于加入到社會治理的各環節當中，助力政府提升整體治理效能，但當前數字平臺在市域社會治理活動中的廣泛應用尚待進一步推動，其便捷性、高效性和透明度等優勢還未得到充分發揮，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格局還沒有完全形成，政府部門引導社會力量參與數字化改革的力度稍顯不足，社會各界在數字化轉型中的主體作用有待進一步發揮。

（二）數字化改革的督導考核規范和配套制度不完善

基于數字驅動的市域社會治理新模式，能夠有效提升政府決策科學化水平、社會治理效能和服務質量。然而，從實際狀況來看，數字化改革實踐中仍然面臨數字化督導考核機制缺失以及專業化人才培養和管理制度不完善等問題，限制了技術與市域社會治理的相互嵌入與融合。技術革新、資源集聚、精細治理是市域社會治理數字化發展過程中的主要特征，對于技術與組織的適應程度、技術對于治理效能的改變量和精細化治理的評估要依據客觀、可量化的標準，當前缺乏對于數字平臺運營、技術人員工作效果和建設實施效果的考核方法，難以就數字化改革對治理效能的提升作出有效評估。專業人才培養管理制度不完善，也使數字化改革面臨挑戰。由于跨學科、跨領域的教育合作模式尚未成熟，致使能深刻理解市域社會治理現實需求，并將其有效轉化為解決方案的復合型人才稀缺。職能部門的人才培養也未能緊跟技術發展的最新趨勢，不能將先進、成熟技術引入社會治理工作，制約了數字化技術在市域社會治理中的效能最大化，因此亟需通過完善專業人才培養管理制度，構建符合數字化時代發展要求的人才隊伍。

（三）數字治理平臺功能與應用場景開發不充分

市域社會治理數字平臺的綜合性應用有待加強。從功能層面看，現下數字平臺的運行主要依賴于有限的數據資源，數據的覆蓋面相對狹窄，數據更新的頻率也相對較低，無法實時反映社會治理的動態變化。面向基層工作者和居民的應用功能局限于數據展示、情況記錄和需求收集等基礎性操作，無法為復雜社會事務和突發公共安全事件提供預警提示和專業的應急方案；在創新方面，數字平臺的發展缺乏動力。當業界已經開發出較為成熟的技術時，數字平臺未能及時引進和應用前沿技術（如虛擬現實、數字孿生等），為市域社會治理提供更為直觀、全面的視角和工具。目前，平臺的場景化應用相對單一，缺乏針對全市域范圍的綜合性應用，這嚴重限制了數字平臺在社會治理中的全面推廣和有效應用。因此，需要進一步豐富數字平臺的應用場景，提高其在社會治理中的實用性和綜合性，進一步豐富數字治理平臺的應用場景，從而更好地滿足市域社會治理的復雜情況和不同社會主體的多元化需求。

四、推進市域社會治理數字化的進路策略

（一）著力建設協調聯動多元參與的治理共同體

推進市域社會治理數字化建設的過程中，必須加快構建協同共治的社會治理體系，實現由傳統管理向智慧化管理模式的轉變。一方面，要完善數字資源整合機制。針對市域社會數據資源共享方向發力，進一步暢通數據流動渠道，改變市域社會數據資源的共享策略，以進一步優化數據的流通路徑；加快推進市縣級數據中心標準化建設。按照大整合、高共享、深應用的思路，建立統一的數據標準體系和規范體系，健全市域多層級、多部門之間系統對接、數據共享的協調機制[7]。另一方面，進一步吸納多元主體推進整體性治理。市級政府應主持完善社會各界參與的制度框架，向基層政府和社會組織放權，就特定項目開展公私合作，發揮社會組織專業優勢形成服務生態圈；對于公眾，可安排基層工作人員介紹推廣信息化平臺，鼓勵群眾使用數字平臺參與到政府決策、民生工程與社區事務當中，建立信息公開透明機制，加強對數據開放共享過程中可能出現問題的事前預防和事后監督，并進一步深化公共數據共享應用，促進就業、社會保障、健康和醫療等服務的線上便捷處理，實現更為人性化、民主化的市域社會治理。

（二）健全市域社會數字化治理的制度規范

數字賦能市域社會治理需以制度建設為保障，并推動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因此，在推進數字技術的過程中，一方面，要注重完善工作評價指標體系與績效考核手段。在數字技術推廣過程中，應加強績效管理，科學合理設置可量化的績效考核指標，建立目標責任激勵約束機制[8]。通過科學的評價體系和多維度評價標準，我們定期對數字化建設的成果進行評估，并根據評估結果及時調整和完善治理策略，以確保規范、有序地推進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另一方面，要構建產學研結合的技術人才培養機制。把人才視為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發展的重要資源，同市域范圍內的高等院校、科研院所、互聯網企業等加強合作，設立專項人才培養計劃，通過合作項目、實習實訓、創新創業大賽等方式進行培養，同時完善內部培訓體系，就數字技術、項目管理、數據分析、網絡安全等方面提升員工的數字化能力和信息素養，吸收技術人才與業務管理人才并重，構建一支適應數字化轉型需求的高質量人才隊伍，為市域社會治理數字化發展提供人才支撐。

（三）打造深度融入市域場景的綜合性治理平臺

而今，市域社會治理的信息化平臺在功能開發和場景適配創新方面依舊存在欠缺。為此，首先需要加強數字平臺建設的技術支持與科研投入，融匯更多數據，并對平臺功能進行升級。加強市域信息采集和感知監測體系建設，進一步擴大市域社會治理“數據池”。整合城市基礎數據資源、城市運行實時感知數據、政府部門業務系統數據等多源數據，形成城市全域數據[9]96。在此基礎上，針對社區服務、矛盾解決、預約服務、風險預警、健康醫療等多個領域設計應用模塊，不斷為各類群體提供更多服務與生活化信息。同時，針對復雜的現實情況，統籌技術應用與場景創新，以市域社會治理的多樣化需求為依據，開發適應更多場景的內置應用場景，如智慧交通、智慧環保、智慧安防等，確保平臺的創新應用能夠覆蓋廣泛的企業和群眾需求。同時，建立有效的用戶反饋機制，定期收集用戶意見和建議，持續改進平臺功能和服務，使平臺實現跨場景應用，實現對微小事件和復雜事件的治理，增強群眾的滿意度和獲得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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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高艷麗，陳才，等.數字孿生城市：虛實融合開啟智慧之門[M].北京：人民郵電出版社，2019.

責任編輯：聶慧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