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新”背景下的文化教學嘗試與反思

一、文本解讀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是《論語》中的經典篇章，記錄了孔子與他的弟子們圍坐探討政治理想和人生志向的儒家文化名場面，描述了四子的個性和志向，也反映了孔子的追求和教育精神，展現了儒家文化的深遠影響和時代價值。

子路的直率和孔子的微笑，共同構成了一個充滿深意的教育場景，反映了儒家文化中對于個性的尊重和對弟子的慈愛教導；冉有和公西華的回答，反映了儒家文化中對于謙遜和禮敬的重視和學生在課堂上的互相啟發和教育。曾皙描繪的理想和諧社會的場景讓孔子深為贊同，也體現了夫子之志。這一名場面對我們現代人在個人修養、社會責任、生活態度、教育精神和文化傳承等方面有著重要的啟示意義。它鼓勵現代人在追求個人發展時，注重內在修養，勇于承擔社會責任，追求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生活方式，并尊重和繼承傳統文化，同時進行創新和發展。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這一儒家文化名場面，不僅是對孔子及其弟子們的一次思想交流的記錄，還是儒家文化思想和孔子教育精神的生動體現。它以一種生動的場景，展示了儒家文化的深邃性和實踐性，對現代人在個人修養、社會責任、生活態度和文化傳承方面有著重要的啟示意義。

二、教學設計

（一）教學目標

1.理解孔子與其弟子談志這一“名場面”中的儒家文化思想和孔子教育精神。

2.培養學生的思辨能力和對儒家經典的現代詮釋能力。

（二）教學重點

理解孔子與其弟子談志這一“名場面”中的儒家思想和孔子的教育精神。

（三）教學難點

深入分析曾皙之志中的政治理想和生活美學，并理解其現代意義。

（四）教學過程

1.導入

孔子被稱為“萬世師表”“至圣先師”，他的課堂是怎樣的呢？《論語》中篇幅最長的這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簡潔生動地記錄了孔子和他的弟子們關于“志向”的一堂討論課，讓兩千五百多年后的我們能夠有機會感受“萬世師表”的精彩課堂，見識一下孔門師生談志的“名場面”。

2.學習活動一：預習反饋

在預習中，我請學生自主閱讀《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完成課文梳理，并談談對孔門師生這次討論課的印象。

從預習作業完成情況來看，學生對各子的性格特點的分析上小有爭議，對孔子在這節課中的表現也頗有爭議。為了解決這些問題，這節課集結成一個穿越時空的觀摩團，由我來擔任導游，帶領學生進入《論語》的世界，深入解讀孔子與其弟子談志這一“名場面”，從而更為深入地理解孔門師生這堂討論課所體現的儒家思想和孔子的教育精神。

3.學習活動二：孔子與其弟子談志“名場面”觀摩

觀摩任務：請大家在觀摩完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四子所言之志和孔子的發言后，談談若想實現孔子贊成的曾皙之志，需要怎樣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條件。深入理解四子之志和孔子發言的內涵。

4.學習活動三：孔門師生談志“名場面”觀后談

（1）請學生表演孔子“喟然嘆”著說“吾與點也”的片段。演后再談談夫子說贊成曾皙之志的時候，為什么要“喟然嘆”。

（2）分析孔子對學生“言志”的反應和評價中體現的夫子之志。

5.課堂小結

孔子不僅是教學生積極入世、找到職業方向、實現個人才華的“經師”，還是在引導學生做人成仁、在日常生活中踐行禮樂仁道的“人師”。孔子為他的弟子上了一堂精彩理想的教育課，也為我們上了一堂充滿教育智慧的教學示范課。

6.作業布置

假設你穿越到了“侍坐”這一名場面中，你以當代人的立場會如何回答孔子的問題？請結合你對當今社會的思考和這堂孔子師生談志課對你的啟示，寫一篇800字左右的文章。

三、課堂實錄片段

……

教師：分析到這里，大家對“若想實現孔子贊成的曾皙之志，需要怎樣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條件”有沒有進一步的認識？哪位同學先來談談？

學生1：老師，我認為要實現曾皙描述的理想社會，首先需要一個穩定的政治環境。在春秋戰國時期，諸侯爭霸，民不聊生，只有通過政治改革，實現國家的統一和穩定，才能為人民提供和平的生活。

教師：很好，政治穩定是基礎。那么，軍事和經濟方面呢？

學生2：軍事上，我認為需要像子路說的那樣強兵。只有強大的軍事力量，才能抵御外敵，保護國家的和平。經濟上，要像冉有說的那樣富民，讓百姓衣食無憂，這樣他們才能有余力去追求更高層次的精神生活。

教師：說得好，軍事和經濟是實現理想社會的兩個重要支柱。那么文化方面呢？

學生3：文化上，我認為應該重視禮樂教育，類似公西華說的那樣。禮樂可以修身養性，美化生活，和諧社會。在曾皙的描述中，人們在春忙之后，有余裕去親近自然，享受禮樂文化，這正是文化的力量。

教師：非常好，文化是社會的靈魂。在春秋那個諸侯混戰、民不聊生、禮崩樂壞的時代，想實現曾皙描述的理想社會圖景，需要在軍事上強兵來消弭烽煙、安定生活，在經濟上足民以使民生祥和，文化上重視禮樂來修身養性、美化生活、和諧社會，在政治上重視道德教化。經過同學們的分析，三子之志與曾皙之志有著密切的關系，哪位同學來幫我們總結一下三子之志與曾皙之志具體是什么關系？

學生4：實現三子之志是實現曾皙之志的基礎，只有在強兵、富民、知禮的基礎上，才有可能實現和平和諧、天人合一的大同理想境界。

教師：總結得十分精準。分析到這里，一些在預習中認為“孔子點評含蓄，令人費解”的同學有沒有改變看法呢？本導游再提供一個線索，引導大家進一步看懂孔夫子這堂課的“門道”——孔子與其弟子談志這一“名場面”發生時四子的大致年齡——孔子60歲，子路51歲，曾皙39歲，冉有31歲，公西華18歲。課文第一句所述的這節課的學生名字的排序，正符合儒家由長及幼的禮儀。但四子在這堂課中發言的順序，卻不完全與年齡順序一致，在子路發言過后，孔子沒有按照年齡次序讓曾皙發言，而是點名讓冉有和公西華依次發言，最后才問的曾皙。孔子這樣安排學生的發言順序，有沒有他的深意呢？

學生5：孔子最后讓曾皙發言，是因為曾皙當時正在彈琴，不好打斷他，而且可能坐得離大家有一點距離。

教師：很好！你是從咱們觀摩這堂言志課的具體情境的角度做出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我們從孔夫子的課堂安排的角度來分析呢？

學生5：從剛才的討論中我們知道孔子對學生的才能和性格是十分了解的，三子之志是實現曾皙之志的基礎，我覺得有可能是孔子故意調整了四子發言的順序，讓學生的發言呈現出類似于遞進的關系，三子之志是基礎，曾皙之志是升華。

教師：非常棒！孔子依據對學生的了解調整了弟子發言的順序，讓弟子在相互啟發下發言，于是我們看到子路、冉有、公西華所述之志，呈現出遞進關系，三子之志主要在具體的為政層面“以才自見”，但三子僅以“器”的標準要求自己；而曾皙之志則達到了“君子不器”之“以道自樂”的“仁”之境界，三子之志與曾皙之志也呈遞進關系。孔子在課堂上安排的學生回答順序，正體現了儒家的治道之序。

學生6：老師，我覺得孔子這樣安排實在是太高妙了！這里面的道理，孔子可以直接講給學生聽的，但是他沒有，他僅僅調整了一下學生的發言順序，就讓學生在相互啟發下說出了他想教導給學生的深意，實在是厲害！

教師：你的分析也很厲害！可以稱你為看得懂這堂孔門師生談志課門道的小教育觀察家了！……

四、教學反思

（一）反思備課過程

1.聚焦主題，確定教學目標

此次講《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是筆者參加的“上海市語文學科教育與教學實踐研究實訓基地”文化教學探究性教學實踐活動，此次教學活動以錄制微課的形式呈現。這次微課活動的主題是“文化記憶——語文課本中的‘名場面’”，是一次語文學科立場下的跨學科探究式教學。

高中語文必修下冊第一單元中的課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記錄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孔門師生談志這一給后人留下深刻印象、為人熟知的經典“名場面”，具有成為整部《論語》和儒家思想精華的特質。我們所倡導的語文課程文化教學，以傳承中華優秀文化，將中華文化的核心概念、傳統美德和人文精神等要素有機融合在語文教學之中為整體教學目標。并且在高中學段強調重點增強學生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理性認識和踐行能力，進行文化創新。我們基于以上活動主題，確定了本節課的教學目標：理解孔子與其弟子談志這一“名場面”中的儒家思想和孔子的教育精神，進而培養學生的思辨能力和學生對儒家經典的現代詮釋能力。

2.讀懂文本，挖掘文化價值

在備課過程中，我的感受是，與確定教學目標相比，更艱難的是教學內容的擇定。對教學文本的深入解讀對我們確定其教學價值進而選擇其教學內容有著重要的基礎性作用。在這次主題教學活動目標的指引下，我在備課過程中的文本解讀階段，以挖掘《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中的“名場面”之文化價值為主要思考點。

首先，備一堂課要求教師有足夠的相關知識儲備。整個備課過程中，我在本文素讀的基礎上，閱讀了很多學術論文和著作等相關文獻，從中豐富和細化我的教學文本解讀。在課堂上，我引入了《論語》其他篇章中的相關內容，輔助學生增進對課文的理解。在對照和反思中我逐漸明確了《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的文化價值范圍，并在進一步的教材研讀和學情研判后，明確和調整了自己上本課要重點講解的內容。

其實，在最初沈國全老師請我們在涉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作品的教材篇目中自選“名場面”來講的時候，我根據以往教學經驗和文本素讀經驗，頭腦里第一個出現的就是《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這一篇目中曾皙之志所描述的儒家理想社會圖景這一“名場面”，因此我選定了這篇課文作為我講解的篇目。

但隨著備課過程中教材研讀和文獻閱讀的深入，我發覺僅僅講曾皙之志所描述的“名場面”，會忽略這篇課文中更為核心的文化價值——孔子的教育精神。《論語》是記錄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語錄體、敘事體著作，較為集中地反映了孔子的思想，《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作為其中最長和完整敘事的一篇，主角顯然是孔子，這篇課文要展現的核心也是孔子的儒家思想和教育精神。尤其是在備課中，我調研了學生對這篇課文的理解后，了解到很多學生不能明確理解孔子通過這節課想要傳達的儒家思想，覺得孔子作為老師給出的點評比較含蓄，令人費解，甚至有學生覺得孔子的表現愛憎分明、頗為耿直。至此，我更加堅定了要以孔門師生談志這一整堂課作為講解“名場面”的想法。

課堂上的孔子平易近人、循循善誘地啟發學生積極發言，他了解和尊重學生的個性因材施教，并引導學生在課堂上互相啟發和教育，夫子把自己的思想巧妙地傳授給學生而非直接強加灌輸，他對學生更多的是肯定式教育，他保護學生觀點的多元化，亦春風化雨般地引導學生追求更高境界。通過這節精彩的討論課，我們理解了其中的儒家思想，也具象化地感受到了“萬世師表”孔子的教育精神。孔子對社會的悲憫情懷和擔當精神，亦澤被當下，值得我們敬仰和學習。

3.任務驅動，進行情境化教學

這堂微課的教學設計初稿，我對文本的把握有一定的準度和深度，但在教法上還沒有很好地建立學生的生命、生活體驗與文本的聯系，沒能很好地創設情境，引導學生在核心學習任務的驅動下實現深度學習。對此，沈國全老師給了我啟發性的建議：“能否在課堂上請學生替孔子設計一道家庭作業，如思考：實現曾皙所描述的理想政治圖景的社會、經濟條件是什么？”這打開了我教學設計的思路。

于是，我設置了由我來擔任穿越時空的觀摩團的導游，帶領學生進入《論語》的世界，深入解讀孔子與其弟子談志這一“名場面”的教學情境，并布置了一個觀摩任務：請大家在觀摩完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四子所言之志和孔子的發言后，談談若想實現孔子贊成的曾皙之志，需要怎樣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條件。通過情境觀摩和討論，學生對分析曾皙之志中的政治理想和生活美學，以及孔子的教育精神有了更具體而深刻的理解。

為了更好地了解學情和提升課堂效度，我在預習中設計了課文內容梳理和理解的作業：請同學們自主閱讀《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完成表1，并談談你對孔門師生這次討論課的印象。

通過對學生預習作業完成情況的了解和統計，我對學情有了更為準確、具體的了解，并將這節課的起點設置在學生對課文理解的疑問點和爭議點上，這更有益于吸引學生的注意力，發揮他們的主體性，并體現課堂的生成性。

在課堂實施的過程中，我還加入了角色情境扮演環節，請學生表演孔子“喟然嘆”著說“吾與點也”的片段。表演后再談談夫子說贊成曾皙之志時，為什么要“喟然嘆”。以此引導學生深入理解這堂言志課背后的夫子之志，增強學習的沉浸感。

雖然本節課的教學設計有益于提高學生的參與度，能讓學生有更多的機會參與討論和表達自己的觀點。但反思下來，我在切合文化教學契合點的核心探究性問題的提煉方面，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這堂微課雖易完成錄制，但反思永遠在路上。講好《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這篇課文，我還需要在今后持續不斷地積累和反思中逐步實現。

（二）反思微課呈現效果

雖然在錄課前我準備了很久，但錄制視頻中還是存在一些問題，主要體現在我的教態方面，局促、呆板、不自然，朗讀能力也有待提高。

教態的自然與否會直接影響學生的學習體驗。在微課錄制的過程中，由于錄制要求讀稿式授課，我的眼睛一直是看著提詞器的，而非直接看著鏡頭，因此缺少了跟學生的眼神交流，教態看起來有點呆板、不自然。

微課錄制對教師的朗讀能力要求較高，朗讀效果好，能更好地傳達文本的情感和意義。雖然語文教師的教學語言要偏書面語一點，但是實際的課堂語言本質上還是口述的語言，而我準備微課的經驗粗疏——我準備的逐字稿是用書面語寫成的，里面有很多復雜的長句子，這給教師朗讀和學生聽眾理解造成了一定的障礙。這節微課，我的朗讀確實更像朗讀，而非在上一節與學生有情感交流和思想碰撞的語文課。今后若再有機會錄制微課，我會在這方面多加打磨，爭取講得更加真實、自然。

教學反思是提升教師專業素養的有效途徑，而教學反思本身也是一種教學，更是一種持續生成性的備課。在未來的教學中，我將更加注重教學內容的深入挖掘和教學方法的創新。同時，我也會繼續提升自己的專業技能，包括教態、朗讀能力以及對學生學習體驗的關注。“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作者單位：復旦大學附屬中學青浦分校）

編輯：曾彥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