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結合”鞏固中華文化主體性的歷史必然與基本進路

[摘 要：堅守中華文化主體性立場，是深化文化自覺、堅定文化自信、推動文化自強、實現文化復興的基本前提和必要條件。中華文明之所以在今天立得住、站得穩、行得遠，關鍵是中國共產黨百年探索中所彰顯的目標導向和精神風貌，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牢牢堅守的文化傳統所賦予的精神標識，以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過程中創造出了新的中華文化生命體，成就了當代中華文化主體自我確認、自我認同、自我發展、自我創新的必然產物。新時代背景下，中國共產黨堅持“第二個結合”鞏固中華文化主體性，以堅定文化自信、秉持兼收并蓄、堅持守正創新為基本進路，既使得中華文化自信有了根本依托，又增強了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凝聚力、塑造力與自覺性，不斷推進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

關鍵詞：第二個結合；文化主體性；馬克思主義；當代中國

中國分類號：A811；G122

DOI： 10.19504/j.cnki.issn1671[-]5365.2025.02.10]

2023年6月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從擔負新時代的文化使命高度對文化主體性作出論述，指出“這一主體性是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在中國大地上建立起來的；是在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繼承革命文化，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基礎上，借鑒吸收人類一切優秀文明成果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是通過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建立起來的”[1]。這一論述不僅明晰了“第二個結合”鞏固中華文化主體性的重要意義，同時為全面認識“兩個結合”，特別是為準確把握“第二個結合”的時代價值提供了重要的理論遵循。

目前，學術界對“第二個結合”的主要觀點有：一是內在邏輯和現實必然。“第二個結合”是中華文明演進的結果，是中西文化交融的善果、是中國共產黨理論與制度創新的碩果[2]。另外，有學者從中國神話典故切入毛澤東巧妙運用的角度，指出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話語形式、思想內容和文明形態上存在多重結合理路[3]。二是目標導向和價值意蘊。學者普遍認為“第二個結合”實現了從“自在自為”向“自覺自信”的轉變、完成了“中國之問”向“世界之問”的解答、推進了形式、內容向“價值理念”的深度結合[4]。此外，有學者從又一次的思想解放角度，指出“第二個結合”是在古與今、中與外和“破”與“立”中，回應“兩個大局”和理論創新、制度創新的必然結果[5]。三是實踐路徑與當代啟示。結合方向、結合主體、結合載體及結合視域有助于深化理解“第二個結合”的契合性[6]。有學者從人民至上角度出發，指出“第二個結合”蘊含的人本立場和辯證智慧，對當今人與人的關系、人與自然的關系、人的未來命運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7]。此外，關于“第二個結合”與文化主體性的鞏固，學者們指出“第二個結合”喚醒了人民群眾的文化意識、促進人民群眾獨立自主地對待外來文化、強化人民群眾對本民族文化的理性認同、開創文化創新發展的科學方法以及造就新的文化生命體[8]。也有從鞏固的可能性角度，指出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傳統文化存在融合的視域基礎和契合的相關內容，都為鞏固文化主體性提供了理論可能和現實根基[9]。

學界對“第二個結合”的內在邏輯、價值意蘊、實踐路徑已有不少積極的探索，主要集中在“為什么要結合、實現了什么結合、怎樣實現結合”等方面，此外還有從鞏固中華文化主體性角度，也是從重要貢獻和鞏固可能性方面進行了研究。然而以中國共產黨百年歷史征程為出發點，探究“第二個結合”“何以鞏固、以何鞏固”當代中華文化主體性的研究成果卻很少。因此，闡明“第二個結合”鞏固中華文化主體性的歷史必然，找到實現中華文化主體性立得住、行得遠的基本經驗，對于推進文化強國建設指明方向與原則，更好地擔負起新的文化使命具有重要意義。

一、中國共產黨百年來對“第二個結合”的砥礪探索：成就中華文化主體性的實踐基礎

恩格斯指出，“馬克思的歷史理論是任何堅定不移和始終一貫的革命策略的基本條件，為了找到這種策略，需要的只是把這一理論應用于本國的經濟條件和政治條件”[10]669。百年來，中國共產黨人將我國經濟條件和政治條件植根于本國文化土壤之中，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在站起來、富起來、強起來的道路上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為中華文化主體性的鞏固奠定了堅實的實踐基礎。

（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對“第二個結合”的初步性認知，彰顯文化主體性目標導向

近代以來，面對西方帝國主義的入侵和資本主義工業浪潮的沖擊，中華文化主體性在風雨中飄蕩搖曳，不斷發問“中國人失掉自信力了嗎”直到馬克思主義的傳入和中國共產黨的誕生，“中國改換了方向”[11]1514，中華民族以革命的思想理論和堅強的領導力量不斷鞏固中華文化主體，在對“第二個結合”初步認知中彰顯出前進方向的理論性和科學性。

基于特定的歷史條件和革命需求，科學的思想理論對革命時期的中華文化主體性鞏固有著重要意義。一方面，中國共產黨逐步認識到“形式主義地吸收外國的東西，在中國過去是吃過大虧的”[12]707，指出“馬克思主義的‘本本’是要學習的，但是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13]111-112。1938年召開黨的擴大的六屆六中全會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命題被正式提出，“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具體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現中帶著必須有的中國的特性”[12]534。這一命題的提出，極大地推進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一個結合”的歷史進程。另一方面，深受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三座大山”壓迫，以農民起義為代表的文化蘊含了反抗剝削、追求自由和民主平等的理念，集中體現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對社會公平正義的追求和民主意識的弘揚。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用馬克思主義的方法給予批判總結得出“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新文化，在立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農勞苦民眾服務”的同時，回答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的主體性和歸屬性問題，為“第二個結合”蘊含的思想獨立性和理論實際性奠定了基本原則。

面對“中國向何處去”的發問，特別是“‘中華文化主體’向何處去”這一時代難題。中國共產黨人秉持愛國主義，走上了救亡圖存的民族道路，充分發揚“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責任擔當和“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報國情懷；同時把這一情懷轉化為實際行動，從“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13]109的著名論斷，到把“中國革命斗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13]115應用到農村革命根據地，實現了認識與實踐的統一。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的修齊治平、興亡有責的家國情懷和實事求是、知行合一的思想，為中華文化主體指明了前進道路的目標導向。

（二）社會主義建設與改革開放時期：對“第二個結合”的持續探索，彰顯文化主體性的自立自強

伴隨新民主主義革命勝利及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展開，面對變化了的形式和任務，中國共產黨人在實踐中不斷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命題進行持續思考。毛澤東同志先后強調，“我們要進行第二次結合，找出在中國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道路”[14]557、“馬克思主義的原理原則到中國來實行的時候，就要帶有中國的色彩，就要按照具體情況解決問題”[15]114。這里對“第二個結合”的基本闡釋，主要體現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中的具體實際，而這一具體實際既是利用“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的辯證唯物主義認識論，在“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變更中去尋找”[16]741的現實實際；也是在“追求真理、揭示真理、篤行真理”的過程中，把握革命、建設時期的歷史實際。黨的十二大強調“把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同我國的具體實際結合起來，走自己的道路，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17]3這里對“中國特色”的新認識，是我們黨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在堅持文化主體性基礎上，在中國大地上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作出的巨大貢獻。同時，基于對黨和國家前途命運的深刻把握，中國從被動融合到主動引領，把對外開放確立為基本國策，以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大膽吸收和借鑒人類社會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17]373，實現了從封閉半封閉到全方位開放的偉大歷史轉折，使得這時期的中國文化汲取了西方文化的大量先進要素，充實和更新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中國共產黨人對馬克思主義的新認識和正確對待中西方文化的方法，成為“第二個結合”持續探索的歷史基礎。

“隨著經濟基礎的變更，全部龐大的上層建筑也或慢或快地發生變革”[18]585，意識形態所包含的思想文化作為上層建筑的一種精神形式，必然會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19]585的新國情中產生并發揮作用。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從自力更生、發奮圖強，走上“以蘇為鑒、獨立自主”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到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敢于啃硬骨頭的信心和決心”，堅定不移地走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這一時期，中華民族懷揣“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變革精神和“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內在動力，汲取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自強不息、厚德載物、革故鼎新、與時俱進的精神氣質，凸顯了“第二個結合”下中華文化的恒久性與時代性，彰顯出新時期文化主體性的自立自強。

（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對“第二個結合”的規律性認識，彰顯主體性的文化底氣和精神風貌

習近平總書記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中指出，“如果沒有中華五千年文明，哪里有什么中國特色？如果不是中國特色，哪有我們今天這么成功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1]。改革開放以來我們對西方文化的吸收和借鑒，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新的時代浪潮中煥發光芒，但西方文化本質上屬于外來文化，如何正確應對古今、中西的價值觀爭議，特別是西方中心論及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的思潮沖擊，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站在統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的高度，守好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依據民族文化“從何而來、向何處去”的思考，把握儒學的“理論與制度創新”，既避免了簡單迎合西方文化，又制止了盲目回歸傳統文化，以新的時代內涵創新了儒學為代表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奠定了堅實的文化基礎。“一切國家和民族的崛起，都以文化創新和文明進步為先導和基礎”[20]。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的儒家文化構成了當代中國文化主體部分，新時代實現了儒家思想與現代文化的相互融合，強調既以“富民厚生”的執政理念來實現“共同富裕”，也以“萬物一體之仁”的系統整體性落實“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更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寬廣胸懷譜寫人類命運共同體華章，汲取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民為邦本、為政以德的治理思想，天人合一、萬物并育的生態理念，講信修睦、親仁善鄰的交往之道等諸多元素，實現了人與人、人與自然及人與社會的和諧共生。習近平總書記先后指出“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20]19、“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21]483。基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長遠意義與滿足廣大人民群眾對美好文化需求的現實價值，中國共產黨人奮力書寫新時代文化強國建設的宏偉篇章，從中華文化寶庫中萃取儒家思想精華，到推進文化自信自強，再到與現實文化相融通來深化“第二個結合”，有效推動了新時代文化事業的繁榮發展，“使人民精神風貌更加昂揚向上”。

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蘊含的獨特傳統——賦予中華文化主體性的精神標識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源自于中華民族五千多年文明歷史所孕育的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熔鑄于黨領導人民在革命、建設、改革中創造的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植根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21]34。這三部分文化共同存在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語境之中，所蘊含的深厚文化傳統“共同構成了中華文化的主體與主流”[22]，賦予中華文化主體性獨有的精神標識。

（一）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華文化主體的根基性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根植于中華民族五千多年的文明歷史，其核心內容涵蓋“中華傳統美德、核心思想理念及中華人文精神等內容”[23]，構筑了文化主體性蘊含的民族基因和精神根基，是中華民族的“根”和“魂”。以“公義勝私欲”的集體主義品格、“以和為貴”的仁愛精神、“禮義廉恥”的榮辱觀念等構成的中華傳統美德，以“革故鼎新、與時俱進”的進取理念、“因民之所利而利之”的民生思想、“與天地參”的生態智慧等形成的核心思想理念，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德行修養、“經世致用、知行合一”的實踐思維、“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崇高追求等構成的中華人文精神，是中國古人在歷經千萬載的實踐中總結出來的精神財富，是超越時空的普遍價值和道德準則，與馬克思主義之間存在高度契合性，凝聚了中華文化主體性的民族基因。

中華民族以“周雖舊邦，其命維新”的革命批判精神在歷史發展進程中，敢于破舊立新，能夠主動改造不符合文明發展要求的陳舊內容和表現形式，“適時革除那些與時代進步背道而馳的生產方式、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24]”，推動中華文明重煥榮光，迸發出巨大的創造能力。同時，善于固本開新，在保持中華文化民族性和歷史性基礎上，以全新的時代內涵和現代的表達話語激活中華文明創造活力，賦予新的強大的生命力。正是在破舊立新和固本開新的“變與不變”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在繼承的基礎上實現革故鼎新，源源不斷地“讓收藏在博物館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來”[25]，賦予了中華文化主體性活的靈魂。

（二）革命文化：中華文化主體的凝聚性

革命文化“形成于1919年五四運動以來中國革命、建設改革的百年歷程，是在繼承中華民族革命傳統基礎上，運用馬克思主義革命理論，并在波瀾壯闊的革命實踐中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進行深度再造和凝聚升華的產物”[22]。它凝聚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紅色基因，塑造了中華文化主體的精神旗幟。革命文化的生成必然需要科學的理論指引。馬克思主義理論是中國革命文化意識形態的主體部分，其存在的邏輯就是“唯物辯證法，價值和邏輯共同統一于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和共產黨人造福人民的偉大實踐中”[26]。革命文化的精髓在于革命精神。從革命建設改革時期的紅船精神、大慶精神、特區精神等，到新時代的工匠精神、脫貧攻堅精神等，始終聚焦中國共產黨人的使命擔當，彰顯中華民族不屈的民族氣節和英雄氣概。革命文化蘊含了革命傳統的精神內核，紅色資源和紅色傳統蘊含了革命文化，印證了黨和人民生死相依、血濃于水的緊密聯系，是革命文化的生動載體和鮮活見證。革命文化以崇高的信仰力量、深厚的價值共識、鮮明的思想自覺不斷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厚植紅色底蘊，推動其持續汲取新的時代元素與文化基因。新時代強調“把紅色資源利用好、把紅色傳統發揚好、把紅色基因傳承好”[27]，就是要通過傳承和弘揚紅色革命文化，不斷塑造中華文化主體性自信自立。

（三）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中華文化主體的引領性

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以馬克思主義為思想基石，以中華文化為民族特色，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中生成。在汲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革命文化精華的基礎上，中國共產黨人創造出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彰顯了社會主義的強大生命力和顯著優越性，引領中華文化主體性的前進方向。

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是中華文化當下的形態和樣式，展現了中華文化與時俱進、博采眾長的鮮明風采，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注入了蓬勃旺盛的活力。一方面，中國共產黨人注重理論與實踐的創新，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的理論成果為指導，深入推動文化體制機制改革創新，健全現代文化產業體系和市場體系，傳承和弘揚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不斷滿足人民群眾對精神文化的需求，實現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繁榮興盛。另一方面，中國共產黨人堅信“只有充滿自信的文明，才會在保持自己民族特色的同時包容、借鑒、吸收各種不同文明”[28]406-407，摒棄狹隘化、民族化以及孤立的地域的理解中華文化主體性的觀念，強調“以謙虛謹慎而又不自卑，不失去自我文化的本色進行現代交流，保持自身的文化主體意識”[29]，堅持以馬克思恩格斯文明觀中包含的“自由人聯合體”等思想來推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建設，不斷增強文化主體性的輻射力和影響力。

社會主義先進文化賦予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時代性與世界性的特質，賦予了中華文化主體性新的生機與活力，引領其既要以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中國力量強化文化主體意識，實現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時代追求，又要堅守“各美其美，美美與共”的價值理念，實現“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的美好愿景。

三、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互相成就”——彰顯了中華文化主體性的最有力表現

在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進程中，“結合”之所以能鞏固中華文化主體性，在于我們在“第二個結合”過程中創造出新的文化生命體，且成為中國式現代化的文化形態，是中華文化主體性最有力的表現。

（一）“第二個結合”的互相成就造就了一個有機統一的新的文化生命體

“第二個結合”的相互成就是兩大主體之間在互相配合和協作過程中實現了互利共贏。“這種意義上‘結合’既不能是簡單數量疊加的‘物理反應’，也不是推倒重來的‘虛無主義’，而是經過一次次碰撞、互動、會通而實現螺旋式上升后的血肉相連、水乳交融，乃至基因重組”[2]，從而造就了一個有機統一的新的文化生命體。

馬克思主義激發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生命更新，推動中華文化主體性的現代轉型。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基于歷史因素和時代演進，馬克思主義激活了中華文化的深層次基因，讓中華文化中合理的正確的優秀的元素實現了從傳統到現代的跨越，發展出中華文明的現代形態，突出表現在核心價值、實踐品格和思維方法的現代轉型上。要實現這一轉型，需推動實現馬克思主義本土化，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以“潤物細無聲”方式不斷滋養馬克思主義的民族土壤生根發芽，使其孕育的價值理念和聰明智慧為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的形成提供新的思考維度與理論資源，最終讓“馬克思主義成為中國的”。基于此，造就了一個有機統一的新的文化生命體，即“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結合與再造、化用與超越的有機統一”[30]。這一新的文化生命體作為“第二個結合”的必然產物，創造性地推動了馬克思主義本土化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現代化發展。

（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是文化主體性的最有力體現

新時代的偉大實踐為新思想的形成奠定堅實的實踐基礎。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人面臨新形勢、新挑戰，在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基礎上，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發展，創造性地提出了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而這一思想是對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概括性總結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規律性認識，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其中習近平文化思想，立足歷史、現實與未來，深刻把握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底蘊，融入了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獨特品質，實現了中華民族精神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內在統一，突出了中國共產黨人在思想文化領域對“第二個結合”探索的標志性意義，是當代中國的馬克思主義，是中華文化和中國精神的時代精華。

習近平文化思想的理論特質激發了中華文化主體性的導向性、向心力、塑造性、包容性，助推中華文化主體自身“發揮重要的思想引領和價值引領功能、形成高度的文化認同與價值認同、增強多向度的精神文明創造能力和文明形態創新能力、實現思想文化的同頻共振和國際交流傳播”[31]。有了中華文化主體性，“就有了文化意義上的堅定自我和真實自我，就有了強大文化力量、堅實文化基礎和鮮明文化特性”[1]，中華民族的歷史自信、文化自信與價值觀自信必將邁上前所未有的新的高度。

四、新時代“第二個結合”鞏固中華文化主體性的基本進路

恩格斯指出：“文化上的每一個進步，都是邁向自由的一步。”[32]456新時代持續推動文化繁榮、建設文化強國，需要在不忘本來、吸收外來、面向未來中，保持馬克思主義的先進性、科學性和真理性，同時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煥發出新的萬丈光芒。

（一）堅定文化自信：堅守中華文化立場，夯實走自己路的文化根基

文化立場強調的是中華民族主體對自身文化的高度認同，要堅定地走好自己路。文化立場“是在中國大地上產生并發展的共同文化價值觀、思維方式、人文理念、核心思想來分析和處理問題”[33]，也是在全球文化舞臺上展現自我、表達自我，與其他文化相互區別的關鍵所在。可見，中華文化立場的關鍵在于以堅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出發點，在當代中國的具體實踐中找到新路徑、構建新理論，并在與世界其他文化交流碰撞中保持堅定立場。

在百年來的奮斗歷程中，中國共產黨人努力發掘并重視自身文化的深厚價值，以獨立自主的精神完成了艱巨的歷史使命，取得了輝煌的歷史成就和建設成果，構成了新時代堅定文化自信的有力支撐和堅實底氣，實現了從文化自卑向文化自信自強的完美轉變。“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21]33因此，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絕不僅僅是物質上的富有，還包含文化精神層面的繁榮，是堅定不移走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心之所向。新時代背景下，多元文化潮流盛行，中國共產黨人要以連續性、創新性、統一性、包容性、和平性的態度實現對文化價值的高度認同、完全肯定與積極踐行，堅決抵制外來文化的同化或侵蝕，讓中華民族這一主體能自主選擇最符合本民族特點和需求的文化發展道路，筑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文化基因。

（二）秉持兼容并蓄：堅守開放包容，以鮮明的文化特性實現美美與共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只要有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胸襟與情懷，就能不斷充實自我，保持源源不斷的強大生命力。秉持兼容并蓄，即要正確處理主體性與世界性的辯證關系，這既要求堅持胸懷天下、協和萬邦的世界立場，更要突出文化主體性，在“各美其美”的基礎上，實現“美人之美，美美與共”的世界愿景。

面向世界、博采眾長，不斷豐富中華文化的內涵價值。黑格爾曾談到，希臘文明之所以能步入獨立且繁榮的階段，關鍵在于它成功融合了自身的原有文化和來自東方世界的外部文化，歷經了雙重文化的交融與錘煉[34]，“而世界文明歷史也揭示任何一種文明都要與時偕行，不斷吸納時代精華”[35]的規律。可見，文化的結合鍛煉的內核就在于交流互鑒、融會貫通、取長補短。在全球化趨勢下，中國共產黨人以“四個倡導”為核心理念，將世界優秀文明成果吸收并轉化為自身發展的養分，鑄就獨具魅力、內涵豐富的中華文化。

以我為主、革故鼎新，不斷增強中華文化主體性的凝聚力、認同感與創造力。在與外來文化溝通交流過程中，中華文化的自信、耐力、定力尤為重要，它們是保證其“主體性”不轉向的必然要求。中國共產黨人以開放包容的心態學習、接納外來文化，不忘中華民族的“根脈”與“魂脈”，以革命的、批判的思維對外來文化進行創造、創新，以更加昂揚的姿態、更為堅定的自信不斷提升中華文化主體性的引領力與感召力，使其成為邁向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重要基石和強大動力。

（三）堅持守正創新：從理論與實踐中實現傳統與現代的有機銜接

堅持守正創新，實質上是“聚焦于方向、道路、立場之正，以及說新話、干新事的雙重任務”[36]。堅持守正創新，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世界觀和方法論的集中體現之一。就文化建設來說，守正和創新的關系就是處理堅持和發展的關系，既要求從理論上“正本清源”，也要求從實踐方法上“推陳出新”，在理論與實踐中實現傳統與現代的有機銜接。

守正就是以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審視古今中外文化。古今中外文化本質上是特定社會環境下人們精神、思想和生活方式在現實生活的集中體現，反映了人們在不同歷史時期的政治立場和精神追求，其出發點是為了鞏固和維護統治階級的根本利益。而《共產黨宣言》指出，“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37]42，這就表明馬克思主義堅持為無產階級、為絕大多數勞苦大眾謀利益，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因此，中國共產黨人在推進“第二個結合”的過程中，要堅持真理、堅守正道，深刻認識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彼此之間存在高度的契合性，激發中華文化服務人民、服務大眾的內在規定性，更好地滿足廣大人民群眾對美好精神文化的需求。

創新就是以唯物辯證法推動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牢牢抓住“又一次思想解放”，是中國共產黨對中國道路、理論、制度的認識達到的新高度的表現。因此，在把握時代的脈搏下，中國共產黨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鍥而不舍地探索研究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歷史脈絡與思想精髓，以革命的、批判的、創新的思想賦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新的內涵，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新的歷史時期煥發出耀眼光芒，讓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生生不息。

結語

“第二個結合”不僅推動了中華文化的現代轉型，吹響了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新的時代號角，又進一步豐富與論證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特色。當代中華文化主體在遭遇外來文化沖擊與交流時，不再是被動反應或簡單映襯，而是展現出一種積極、主動的姿態，勇于走向世界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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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露】

Historical Inevitability and Basic Progress of the “Second Combination” in Consolidating the Subjectivity of Chinese Culture

LUO Na1， JIANG Daoping1，2， WANG Qinglin1

（1.School of Marxism，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ianyang， Sichuan 621010， China; 2.School of Marxism， Yibin University， Yibin， Sichuan 644000， China）

Abstract： Adhering to the stance of the subjectivity of Chinese culture is the basic prerequisite and necessary condition for deepening cultural self-consciousness， firming up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promoting cultural self-reliance， and realizing cultural renaissance. The key reason why Chinese civilization can stand firm， be stable and move far today lies in the goal orientation and spiritual outlook demonstrated in the historical journey of the CPC's century-long exploration， the spiritual identity endowed by the cultural traditions firmly adhered to by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s well as the new cultural life form of Chinese culture created in the process of combining the basic tenets of Marxism with th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which has become an inevitable outcome of the contemporary Chinese culture's main body in terms of self-confirmation， self-recognition， self-development and self-innovation. In the context of the new era， the CPC adheres to the “second combination” to consolidate the subjectivity of Chinese culture， and takes firm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adherence to eclecticism， and adherence to righteousness and innovation as the basic approach， which not only gives Chinese cultural self-confidence a fundamental basis， but also strengthens the cohesion， shaping and self-consciousness of the modern civiliz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and continuously promotes the creation of new forms of human civilization.

Keywords： second combination; cultural subjectivity; Marxism; contemporary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