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三峽移民生計轉型與發展研究

摘要：文章依據國家與地方2024年水庫移民工作要點，選取福州、漳州、泉州的典型移民村為樣本，在可持續生計理論與內生發展理論的框架下，梳理福建省三峽移民職業經歷與結果的經驗，考察并揭示當前移民生計發展現狀與挑戰，探索福建省三峽移民的生計轉型實踐與成果，為促進福建省三峽移民村鄉村產業振興、移民生計高質量發展提供建議。

關鍵詞：三峽移民；生計；次生貧困

一、研究背景

三峽大壩建設涉及的百萬移民工作被視為三峽工程的關鍵。福建省作為接收移民數量最多的地區之一，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實施多項惠民舉措推動庫區移民生產生活建設，如道路硬化建設、移民安置樓立面改造和部分房屋修繕、就業技能培訓、給予生產貸款貼息等。盡管如此，移民群眾的高質量生活需求與區域發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間矛盾猶存，并面臨生計發展困境與“次生貧困”風險。

二、理論基礎

（一）探索、實現和持續繁榮：可持續生計理論

理論將穩定的生計作為消除貧困的主要目標，強調不過度耗損自然資源的前提下應對各種風險和沖擊，維持或提升生計能力和資本，從而實現可持續性。2000年，英國國際發展部提出了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SLA），該框架由脆弱性環境、生計資本、轉化過程、生計策略、生計結果五個部分組成。文章基于此對三峽移民生計轉型的綜合經歷進行分析，并考慮到完善社會保障制度，消除貧困、使移民群眾共享社會發展紅利，實現三峽移民個體到整體的可持續發展。

（二）尋求、分享和共同創造：內生發展理論

內生發展理論以人的發展為目標，強調內外互動的混合動力模式與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性。移民群眾的生計發展應注重培養自主發展意愿，實現從“受扶者”到鄉村振興戰略中“參與者”和“貢獻者”的轉變，并利用本土資源和文化，推動地方經濟和社會的自主發展，實現從“輸血”到“造血”內生發展模式的轉變。

三、村莊畫卷：三個典型移民村的基本情況

（一）福建省福州市馬尾區瑯岐鎮海嶼村康樂新村

2001年，重慶奉節縣康樂鎮郭家村的鄉親們從老家來到福州馬尾區瑯岐鎮海嶼村，成立康樂新村。村子現有45戶205名三峽移民，生活區占地34.44畝，耕地102畝。近年來，康樂新村通過建筑立面改造及環境整治，居民住房煥然一新，生活環境顯著提升。隨著瑯岐鎮海嶼村入選福州市第二批鄉村旅游精品示范村創建名單，三峽移民群眾盼著能借此為他們的生活和家園帶來新改變。

（二）福建省泉州市泉港區涂嶺鎮白潼村西青場

西青場位于泉港區涂嶺鎮白潼村，2002年成為重慶市奉節縣新城鄉袁梁村30名移民的家園。在顏孝清（原新城鄉袁梁村黨支書）帶領下，經移民戶主同意及三峽移民辦批準落戶于此。在泉港政府支持下，改善基礎設施，鋪設由324線到安置點200多米的水泥路并實現“五通”。“造血工程”和“幫扶工程”為移民提供12畝耕地，幫助移民就業、子女入學。移民生計主要來源務農，部分進廠或企業打工（7人）或到外省從事運輸（2人），還有從事養殖業（養豬、放養黑山羊等）。駐軍某部也參與共建，為農業生產提供信息、技術支持。

（三）福建省漳州市南靖縣金山鎮都美村

都美村坐落于福建省漳州市南靖縣金山鎮西北端，有三峽移民12戶，共51人。三峽移民一代多從事本地勞作或農業，二代向外出務工和商業拓展。自2018年起，都美村三峽移民扶持資金主要來源福建省后扶資金每年每人直補600元人民幣。近年扶持方式轉向項目制，資金申報需按績效指標用于產業發展、基礎設施建設和駐村幫扶項目。

四、新生序曲：三峽移民生計轉型進程

（一）三峽移民生計的斷裂與重構

三峽移民生計的斷裂與重構始于其離開故土，失去原有生產資料和生活環境的那一刻。大壩的建設讓三峽移民原本的農田被淹沒、房屋被拆除，蒙受生計資產的損失，移民失去了原本的生活基礎和社會聯系，面臨低下的人際溝通能力、生活能力、生產熱情等心理境況，陷入“次生貧困”陷阱。政策制定者試圖通過補償和安置計劃來緩解這些現狀，但實際執行中往往因各種因素而出現偏差，移民生產資料仍然面臨脆弱性的挑戰。重建其生計復原力和提升生計安全性變得至關重要。

（二）三峽移民生計的變遷與適應

三峽移民生計的變遷與適應體現在如何于新環境中找到適合自己的生計模式。以福州市馬尾區瑯岐鎮海嶼村康樂新村為例，移民群眾借助固有的生產技能，積極參與當地政府提供的公交車駕駛員培訓，以此來提升自身的就業競爭力。移民的變遷不僅是地理位置的變化，更是生活方式和角色的轉換。一位女性受訪者便分享了她從客運司機變成家庭主婦的故事，反映移民通過協作和分工調整家庭結構和勞動力市場參與，以適應家庭的整體需求和發展。

（三）三峽移民生計的轉型與發展

三峽移民生計的轉型與發展則指向了更長遠的未來。隨著移民扶持政策逐漸由補償性向開發性轉變，三峽移民開始探索更加多元化的生計策略，如鄉村旅游等新興產業。雖然目前這類產業的融合度還不高，但其提供了新的發展機遇。涂嶺鎮白潼村西青場的案例說明三峽移民正在尋求與生態旅游相結合的新路徑，這不僅能帶動鄉村振興，也能為移民提供新的生計機會。同時要求移民不斷提高認識能力、有效整合資源、與外界建立合作關系，促進移民村旅游業發展，撰寫“生態依存—生計福祉”的新篇章，鞏固和擴大鄉村振興重點成果。

五、逆水行舟：三峽移民生計轉型進程的實踐問題

（一）社會適應性困境，生計轉型缺乏動力

有學者從生計轉型、社會關系融入、文化適應和心理融入四方面分析易地移民搬遷的社會適應性問題。三峽移民面臨語言不通、社交網絡重建困難、文化差異造成心理適應和身份認同的困境，容易引發思鄉情緒及“返流”現象。“回鄉探親成本高，在當地語言不通，文化不了解，融入難，返流要條件，老家沒有預留地。”受訪者的話體現移民群眾在外鄉產生歸屬感缺失的心理境況。

（二）內生性發展困境，生計轉型缺乏韌性

移民的韌性或自我恢復能力不足，使他們在面對外界不確定性時難以維持生計穩定。三峽移民往往因缺乏工業和服務業所需的技能，就業機會受限，增加結構性失業的風險。同時對新興產業發展如電商、鄉村旅游的適應性較差，加上教育和語言的差異，移民難以參與這些新型經濟活動。此時，移民的內生性發展動力顯得尤為重要，但現狀卻是他們往往缺乏主觀能動性和必要的支持提升自身能力和競爭力。

（三）社會保障困境，生計轉型缺乏可持續性

社會保障方面的缺失也是三峽移民面臨的重要問題。首先，農村地區醫療資源有限的情況下，醫療保障制度不健全使移民在面對健康危機時承受巨大經濟壓力。其次，養老保障的覆蓋范圍狹窄、水平低下，老年人的基本生活得不到充分保障。一位老年三峽移民表示安置地相關福利待遇較重慶市（直轄市）水平低，當地60歲老人金每月174元，盡管2024年1月后每月漲了10元錢，自己依舊靠子女供養。都美村委會副主任還介紹道，村里較困難的兩個移民低保戶家庭，一個喪夫喪子，一個早年退伍，家庭均無主要勞動力。社會救助體系不健全，失業保障缺位，弱勢群體支持不足，進一步加劇移民村經濟不穩定性。

六、溯本尋源：三峽移民生計轉型困境的原因分析

（一）內生發展動力不足，個體適應能力差

三峽移民大多以務農為生，生計模式單一具有脆弱性。同時思想保守，學習意愿低，習慣性排斥新事物，心理與社會融入滯后于外界變化，階層隔閡漸顯。遷出來后三峽移民就像嫁出去的女兒，在老家是“外村人”，因擠占遷入地資源，在當地也很難融入。“差序格局”下的熟人社會依賴血緣、地緣互助，由于遠遷，移民原有的互助網絡不再適用，加劇了其發展的挑戰。

（二）移民生計脆弱性，家庭經濟抗逆力差

英國國際發展署的農戶生計脆弱性分析是對農戶的外部環境和生計資產配置狀態的研究。三峽移民因農業結構、教育和就業信息局限，其技能與市場需求不匹配，面臨生計風險。他們在農業經營中因市場評估失誤而虧損，在城市務工中因技能不足難以獲得穩定工作與收入，抗風險能力差。

（三）保障體系不完善，缺乏長效機制

在城鄉二元制度的慣性約束下，農村發展較落后，地方政府對社會保障的投入不足。因區域經濟差異，相關福利不均衡，引發個別移民不滿情緒。同時社保覆蓋小、效率低，加之宣傳不足和信息不對稱，降低了移民對有關方面的信任。

七、久久為功：提振三峽移民生計發展信心的對策

（一）識別移民生計發展需求，增強內生發展動力

針對三峽移民的生計發展需求，應注重人力資本的培養，提供個性化的職業技能培訓和就業服務，強化其內生發展動力。依托當地資源稟賦和市場需求，通過集體經濟統籌生產資料，發展特色產業如生態農業、電商、鄉村旅游，打造“一村一品”品牌項目，以特色產業帶動創業就業。此外，積極融合福建本土文化和三峽移民故事，增加移民與當地居民友好互動，減少隔閡、促進團結，實現三峽移民社會適應難題的“破局”和三峽移民特色的“出圈”。

（二）加快移民創業園建設，推進示范區打造

加快移民創業園建設，解決移民生產發展和就業增收問題，用發展的辦法來解決和克服移民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困難和問題。變單兵為集團，統籌財力物力，建設移民創業園示范區，營造“生計發展共同體”的氛圍；變輸血為造血，通過創業園建設將有限的資金發揮出最大效益，促進移民工作可持續發展，有效服務移民群眾生產生活；變農民為股民，增強移民發展動力。同時明確移民群眾的產權歸屬，確保其能夠公平地受益，真正成為發展的主人翁和受益者。

（三）建立三峽移民資金專項，實施負面清單管理機制

成立專門機構負責籌劃和執行，確保項目目標明確、資金使用公開透明，定期公示并制定考核指標。并建立負面清單管理機制，明確資金使用范圍，設立監督機構，搭建采集、預警、研判、處置于一體的移民信訪維穩機制，加大對違規行為的處罰力度，確保資金使用的合法性和規范性。

（四）堅持黨建引領與宣傳示范，打造福建特色的“移民樣板”

打造福建特色“移民樣板”需堅持黨建引領，推進宜居宜業美麗鄉村建設，完善公共服務體系，實施“黨員+移民”幫扶制度，助力三峽移民生計發展。通過“黨支部+合作社+移民”模式，制定個性化培訓方案，提升移民實用技能和職業素養。鼓勵其參與社區建設和政治活動，以“黨員面對面”“移民村約”制度，政府搭好臺，移民唱好戲，增強認同感和組織承諾，激活黨員和移民群眾齊心奮斗的“內驅力”。

八、總結

研究聚焦福建省三峽移民生計轉型與發展，通過具體案例調查，揭示三峽移民生計轉型的實踐問題和現實原因，分析政策執行中的困境和挑戰。發現盡管政府實施了多項扶持措施，移民仍面臨社會適應性、內生發展和社會保障的現實困境。為提振移民生計發展信心，文章提出增強內生動力、建設移民創業園、實施資金專項管理以及黨建引領等策略，推動移民從“受扶者”向“參與者”轉變，實現生計質量提升和鄉村振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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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得到以下項目支持：2024 年國家級大學生創新訓練計劃項目（cxxl-2024310）。

（作者單位：福建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