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的剝奪與喚醒的暴力”：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問題的解決路徑探索

摘要：近年來，校園霸凌事件頻頻發生，引起社會各界普遍關注。但現有文獻針對留守兒童這一特殊群體的校園霸凌研究較為缺乏，無法予以有效保護。為解決這一問題，本文以挫折—攻擊理論為基礎，嘗試從家庭/同伴/學校環境→挫折→攻擊的路徑，從整體上揭示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行為影響的過程機制，著重分析校園霸凌問題的成因和影響，并挖掘解決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問題的途徑。

關鍵詞：校園霸凌；農村留守兒童；成因；措施；挫折-攻擊理論

一、研究背景

近年來，校園霸凌事件頻頻進入公眾視野，引起社會各界廣泛關注。從2021年湖南省綏寧縣初二女學生被霸凌事件，到2024年的河北邯鄲3名初中生殺人埋尸案，這些觸目驚心的校園霸凌事件都指向了當下社會需格外關注的特殊弱勢群體：農村留守兒童。由于長期缺乏父母的關愛和陪伴，情感的孤獨和心理的挫敗感，使得他們正成為校園霸凌問題的高發群體。中國人民大學中國調查與數據中心近期發布的中國教育追蹤調查（CEPS）數據顯示，過去一年六成以上的農村兒童曾遭受校園霸凌，其中農村留守兒童霸凌他人的發生率比非留守兒童更高，且農村留守兒童在過去一年中受過校園霸凌的比例高達75%，比非留守兒童高出14%；22.6%的留守兒童遭受校園霸凌的頻率達到每月1次。鑒于校園霸凌事件的嚴重性和農村留守兒童的高發群體特征，解決留守兒童的校園霸凌問題顯得尤為緊迫。

二、文獻綜述

（一）國內外研究現狀

目前，現有文獻針對留守兒童這一特殊群體的校園霸凌較為缺乏。現有研究更多關注青少年群體，多數聚焦在校園霸凌的成因和影響方面。

1.校園霸凌成因研究

學者們主要從個體、家庭、學校和社會層面解釋校園霸凌的成因。①個體層面。部分青少年通過霸凌他人彰顯力量或獲取優越感；情緒因素如同伴拒絕也會誘發校園霸凌，使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以獲得成就感和征服欲；人格特質也會對校園霸凌產生重要影響，如易怒性格、自我意識等。②家庭層面。不良的家庭環境是校園霸凌的重要觸發因素，如管教方式不當、家庭暴力等因素。此外，最新研究發現家庭經濟狀況也是霸凌的重要影響因素，對于家庭經濟較好的學生，父母長時間溺愛容易培養“霸凌”學生，相比之下家庭條件較差的學生易成為被霸凌對象。③學校層面。校園“亞文化”氛圍與校園霸凌正相關。有研究表明，學校傳統的德育灌輸模式導致德育失效進而引起霸凌發生；學校對校園霸凌行為的容忍與不重視無形中助長了校園霸凌行為的不斷滋生。④社會層面。青少年處在人格形成敏感時期，分辨能力有限，易受到社會感染。不正的社會風氣會影響青少年價值觀的形成，導致校園霸凌行為。如暴力網絡游戲、不健康影視作品等侵襲，大大加大校園霸凌行為發生的可能性。

2.校園霸凌影響研究

現有研究從“被霸凌者”和“霸凌者”兩個行為主體，分析校園霸凌對其心理和行為的潛在不利影響。①心理影響。研究顯示校園霸凌會對受害者心理健康產生負面影響，導致其心理扭曲，造成社交焦慮、抑郁等內在化障礙，甚至產生自殺意念。被霸凌者常常產生孤立無援 、極度壓抑的感覺，整日惶恐不安，經常做噩夢、失眠等，而霸凌者容易獲得嗜血快感，心理扭曲，容易憤怒和施暴。②行為影響。少數研究關注霸凌者的行為變化，發現他們更具暴力傾向、缺乏同情心，成人后的犯罪率高于其他人三成以上，有更高的概率參與到暴力事件、酗酒、吸毒以及犯罪等；而對于被霸凌者，極易影響其人際關系，易產生退縮、逃避等行為。

3.校園霸凌干預研究

目前針對校園霸凌行為的干預，尤其是針對農村留守兒童這一群體的干預研究，無論是在文獻積累還是在理論發展程度上均顯得相對薄弱。現有研究主要針對個體層面的行為、認知和心理干預。①行為干預。通過加強教育，幫助學生認識校園霸凌、正確處理霸凌等措施。如采用班杜拉的社會學習法，通過個體觀察和學習，產生情感共鳴增加良好行為的獲得，削弱不良行為。②認知干預。認知療法通過改變患者對自我、對他人或對事物的認知和想法來調節患者的心理問題，治療的主要關注點是改變服務對象不合理的認知和錯誤的想法。③心理干預。包括加強家庭對社會問題的意識建構、探討與被霸凌者家人在不同時期的溝通方式以及引導被霸凌者家人積極地提升自我認知。

（二）研究述評

雖然已有學者從各方面探索了霸凌行為的產生原因，但更多關注的是青少年群體而非農村留守兒童這一特殊群體。現有研究主要探索校園霸凌的生理、心理與行為結果，但尚無法合理解釋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頻發的過程機制，尤其是關注校園霸凌與被霸凌行為的轉換機制，以及如何從霸凌行為向更嚴重的刑事行為轉換機制。且同校園霸凌的成因與結果相比，校園霸凌的干預研究相對薄弱，且缺乏系統思考。

故本文基于挫折—攻擊理論，全方面揭示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行為影響的過程機制，重點分析留守兒童校園霸凌問題的成因與影響，并挖掘解決路徑。

（三）理論基礎

挫折—攻擊理論，是一種深入剖析攻擊性行為背后動因的心理學理論框架。最早是1939年由美國心理學家多拉德和N.E.米勒在《挫敗與攻擊》中闡發，于1941年進行重要修正。理論認為，人類在遭遇挫折時具備作出攻擊反應的天賦傾向，同時個體在遭遇挫折后目標無法達成、動機得不到滿足，必然會造成個體對挫折來源的外顯或內隱的攻擊，并認為攻擊總是由挫折造成的。修正后的理論更細致地指出，盡管挫折可能造成攻擊行為，但攻擊只是挫折造成的一種主要反應，也可能導致其他行為后果。伯科威茨則強調攻擊情緒的喚起，將理論進一步擴大。沒有喚醒作用，就不會造成個人挫折感，也不會造成攻擊；并認為一個人只有在既定的情境中得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或者他的信念、觀點等受到挑戰時，才會產生挫折感。

三、挫折—攻擊理論視角下的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原因分析

在挫折—攻擊理論基礎下，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行為的產生機制可以從家庭、同伴和學校環境三個主要維度進行剖析：

（一）家庭環境的挫折與攻擊

根據理論，個體在既定的情境中無法獲得他們想要的東西時，會產生強烈的挫折感。對于留守兒童而言，長期與父母分離，父母的關愛、家庭的溫暖正是他們渴望而無法輕易得到的東西。這種持續的情感缺失和期望的落空，容易引發他們對周圍環境的攻擊性反應。具體而言，他們可能通過霸凌同伴來尋求關注、彰顯自己的力量或滿足內心的空虛感。

（二）同伴關系的挫折與攻擊

在農村學校環境中，留守兒童往往面臨著同伴關系的挑戰。由于情感需求得不到滿足，他們可能在同伴交往中遭遇拒絕或排斥，這種社會排斥進一步加劇他們的心理挫敗感。根據挫折-攻擊理論，當個體的主要信念、觀點和態度受到挑戰時，他們會感到極度的不安和憤怒，進而可能通過攻擊行為來應對這種不安。因此，留守兒童可能會通過霸凌行為來應對同伴的拒絕和排斥，以此來建立自己在同伴群體中的地位和認同感。

（三）學校環境的挫折與攻擊

學校環境也是導致留守兒童產生挫折感和攻擊行為的重要因素。農村地區的教育資源相對匱乏，學校對于德育和法治教育的重視程度可能不足，這導致了學生對校園霸凌行為缺乏正確地認識和判斷。此外，學校內部的“亞文化”氛圍也可能助長校園霸凌的發生。當留守兒童在學校中感受到來自教師或同學的忽視和冷落時，他們可能會將這種挫折感轉化為對同學的攻擊行為。

四、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問題干預措施

基于上述原因分析，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提出針對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問題的干預措施。

（一）強化家庭關愛與監護

家庭是預防留守兒童校園霸凌的第一道防線。政府和社會組織應加強對農村留守兒童家庭的支持和幫助，通過政策扶持減輕農村留守兒童家庭的經濟負擔，鼓勵外出務工的父母盡量保持與孩子的溝通和聯系，增強親子關系，減少孩子的孤獨感和挫敗感。同時，加強對留守兒童家長的教育指導，提高他們對校園霸凌問題的認識和重視程度，引導他們積極關注孩子的情感需求和心理變化。

（二）改善學校環境與教育方式

學校應當成為預防校園霸凌的重要陣地。學校應加強對學生的德育教育和法治教育，通過課程設置、校園活動等方式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同時，學校應建立健全校園霸凌預防和處理機制，及時發現并制止校園霸凌行為的發生。此外，學校還應加強對留守兒童的心理輔導和關愛，通過開設心理健康課程、建立心理咨詢室等方式為留守兒童提供心理支持和幫助。

（三）加強同伴關系建設

同伴關系對于農村留守兒童的心理健康和行為發展也有重要影響。學校和社會組織可以通過組織各種形式的集體活動、興趣小組等方式為留守兒童提供更多與同伴交流和互動的機會，增強他們的同伴歸屬感和認同感。同時，加強對同伴關系的正面引導和教育，倡導尊重、理解和包容的同伴關系文化，減少同伴間的排斥和沖突。

（四）多方聯動構建干預體系

解決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問題需要政府、學校、家庭和社會各界的共同努力。政府應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措施，為留守兒童提供更加全面的保護和支持；學校應加強與家長的溝通和合作，形成家校共育的良好氛圍；社會各界應積極參與留守兒童關愛行動，為他們提供更多的關愛和幫助。通過多方聯動構建全方位的干預體系，共同守護農村留守兒童的健康成長。

五、研究意義

（一）理論意義

1.明晰農村留守兒童群體校園霸凌的成因

雖然已有學者從個人、家庭和學校方面探究校園霸凌成因，但大多研究聚焦在青少年群體，對留守兒童特殊群體校園霸凌成因的研究缺乏情境因素的特殊考慮。本項目提出需要關注留守兒童這一特殊群體，有利于幫助解釋近年來頻發的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成因。

2.探究校園霸凌行為影響的過程機制

現有研究探索了校園霸凌的生理、心理與行為結果，但尚無法合理解釋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頻發的過程機制，尤其是校園霸凌與被霸凌行為的轉換機制，以及如何從霸凌行為向更嚴重的刑事行為轉換機制。本文基于挫折—攻擊理論，嘗試從家庭/同伴/學校環境→挫折→攻擊的路徑，全方面揭示校園霸凌行為影響的過程機制，為后續霸凌行為干預策略提供基礎。

3.為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問題解決提供新視角

相較于校園霸凌的前因和結果研究，校園霸凌的干預尤其是針對農村留守兒童的干預研究缺乏系統性思考。本文嘗試從家庭、學校、政府等多方聯動干預視角，構建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問題的解決路徑，豐富了校園霸凌問題的干預政策研究。

（二）實踐意義

1.改善農村留守兒童校園霸凌現狀，促進留守兒童身心健康發展

少年強則國強，兒童是一個國家的未來。《中國2022 年第六次人口普查資料》數據顯示，農村留守兒童有6102.55 萬，占全國兒童的21.88%。留守兒童因缺乏父母的陪伴和監督，生理和心理不成熟，人生觀和價值觀處于關鍵塑造期，容易受到周邊環境的影響，校園霸凌問題危害到留守兒童身體健康與心理發展。本文的研究將有助于其身心健康發展。

2.守護農村留守兒童校園成長凈土

因距離而受限的親子溝通是造成農村留守兒童親子關系弱化的重要原因，當他們的情感得不到關注時，往往會認為惹了麻煩才能讓父母注意到自己。再者，農村地區的學校建設并不完善，沒有明確的制度支持、安全有效的溝通渠道和完備的管理程序等等。留守兒童長期感受不到家庭的關切，加上缺乏師長的引導和同學的關照，很容易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本文針對校園霸凌行為建立家校共防機制，營造和諧校園。

3.響應國家相關政策法規，推進法治社會和諧發展

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進程下，我國政府不斷修訂《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陸續發布《關于開展校園霸凌專項治理的通知》（國教督辦函〔2016〕22號）《關于防治中小學生霸凌和暴力的指導意見》（教基一〔2016〕6號）等文件。本文針對校園霸凌的干預策略研究成果或有助于完善校園霸凌法規，保障留守兒童的全面發展，從而實現社會主義法治社會和諧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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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得到以下項目支持：2024年度江蘇省省級重點（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202410327013Z）。

（作者單位：南京財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