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公共機構正處于危機之中。特朗普和馬斯克大肆鼓吹要把美國國際開發署“扔進粉碎機”并準備撤銷教育部的攻擊行為或許欠缺考慮,但他們提醒了我們:公共機構已經沒理由去保持半個世紀前的面貌。
政府一直依賴機構來開展工作——執行法律、教育兒童、征收稅款或提供安全保障——而且還經常會為新任務(如減少二氧化碳排放或打擊有組織犯罪)發明新的機構。面對資金削減和攻擊,改革者必須集中精力去打造對公共利益的更充分表達,盡可能利用新工具和新技術提高效率,并贏回公眾的信任。
當今的機構設計選項,與一代人之前大不相同。Alphabet、字節跳動、亞馬遜和阿里巴巴等全球企業,開創了截然不同的商業模式,并借助了前所未有的規模經濟。在一代人之前,很少人會想到Uber或Grab這樣的公司能在不擁有任何出租車的情況下提供打車服務。
與此同時,民間社會也開發了諸多新模式,如維基百科、Ushahidi(數據眾包)和Buurtzorg(家庭護理),還有許多新形式的公私合作伙伴關系以及共益企業(如巴西的Natura)。
公共部門也有一些引人注目的創新。自2009年面世以來,印度的Aadhaar計劃已為十多億人提供了生物識別身份證,并幫忙大幅擴大了金融服務的可及性。過去十年來,納倫德拉·莫迪一直在踐行他“最大限度治理和最小限度政府”的座右銘,而中國則在2011年成立了世界上第一個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其政府引導基金自2002年以來已為新技術籌集了數萬億美元。
但是,世界許多地方的公共機構幾乎沒有變化。大多數公共機構仍維持著跟一個世紀前一樣的金字塔結構,往往不透明且反應遲鈍。當新機構建立時,它們通常是由相對年長的政治家或公務員組成的委員會設計的,而且經常各自為政、等級森嚴、缺乏靈活性。
自從人工智能開始廣泛應用于一些公共服務(包括執法和醫療保健)和許多私人服務(如信用評分和搜索引擎)以來,已經過去了20年,但世界才剛剛開始建立機構來認真管理它。拖延的原因之一是產業界的巧妙定位,他們把人工智能說成是一種應當被直接接受的既成事實,借此阻礙政府采取行動。微軟首席經濟學家邁克爾·施瓦茨在2023年說:“在我們看到一些危害切實發生之前,不應對人工智能實施監管。”
這種論調顯然有利于私人利益。但公共機構的職責是為公眾服務。如何才能創建靈活、敏捷、值得信賴的機構?充分利用人工智能、數據和集體智慧(正如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為氣候科學所做的那樣)的最佳設計是什么?我們能否在伊卡洛斯(利用衛星技術建立“動物互聯網”幫助追蹤地球上的動物種群狀況)等成功案例的基礎上再接再厲?
這些關鍵問題,已經成為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等全球機構的主要關注點。而那些正在開拓新方法來改善機構運作的創新者們,則將出席該機構計劃于3月下旬召開的伊斯坦布爾“創新日”會議。這些創新者既從生物學也從官僚制度中汲取靈感,更多地從菌絲體(分支型真菌網絡)而非金字塔的角度進行思考。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在2023年說:“如果機構無法反映世界的現狀,我們就無法有效地解決問題。機構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有可能成為問題的一部分。”
機構就像建筑:我們塑造了它們,但它們又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們自身以及我們的運作方式。我們可能正處在一個解體、混亂和無序的時期,但歷史表明,這種情況最終會導致重建和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