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農業文化遺產活化利用的典型模式研究

摘要：農業不僅是經濟發展的基石，更是文化傳承與民族精神的體現。農業文化遺產是農耕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農耕思想、理念、技術的活態傳承，但當前普遍面臨資源轉化通道不多、價值挖掘不充分等問題。而活化利用是對農業文化遺產最好的保護和傳承，也是推進鄉村全面振興和穩步邁向共同富裕的重要引擎。我國是農業文化遺產活化利用的先行者，部分地區已探索成功成為實踐范例。該文采用田野調查、深度訪談和文獻整理等方法，總結形成了“活態保護、農文旅融合、生態農業和遺產博物館”我國農業文化遺產活化利用的4種典型模式，并對其特色、適用條件和優缺點進行比較分析，以促進我國農業文化遺產的創造性保護和創新性發展。

關鍵詞：農業文化遺產；活化利用；典型模式；遺產價值；文化傳承；遺產保護

中圖分類號：G112"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5）02（b）-0053-05

Study on Typical Patterns of Activation and Utilization of Agricultural Cultural Heritage in China

LIAN Wenhui， SHU Libing

（NingboTech University， Ningbo Zhejiang， 315100， China）

Abstract： Agriculture is not only the cornerstone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but also the embodiment of cultural heritage and national spirit. Agricultural cultural heritage is an important component of 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 which is the living inheritance of agricultural ideas， concepts， and technologies. However， it currently faces problems such as limited channels for resource transformation and insufficient value exploration. Revitalization and utilization is the best way to protect and inherit agricultural cultural heritage， and it is also an important engine for promoting comprehensive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steadily moving towards common prosperity. China is a pioneer in the revitalization and utilization of agricultural cultural heritage， and some regions have explored and formed successful practical examples. This article adopts methods such as field investigation， in-depth interviews， and literature review to summarize and form four typical models for the revitalization and utilization of agricultural cultural heritage in China， namely \"active protection， integration of agriculture， culture， and tourism， ecological agriculture， and heritage museums\". The characteristics， applicable conditions，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of these models are compared and analyzed to promote the creative protection and innovativ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al cultural heritage in China.

Key words： Agricultural cultural heritage; Activation and utilization; Typical patterns; Heritage values; Cultural inheritance; Heritage conservation

農業不僅是經濟發展的基石，更是文化傳承與民族精神的體現。農業文化遺產是農耕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農耕思想、理念、技術的活態傳承，是人類文化遺產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加強農業文化遺產的活化利用，既是對農業遺產潛在價值的重新挖掘，也是推進鄉村全面振興和邁向共同富裕的重要引擎，對促進農文旅融合、產業價值鏈升級、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完善、生態涵養、農民增收等都有著特殊功能和作用。

1 我國農業文化遺產的發展現狀與時代價值

1.1 農業文化遺產的總體發展態勢

2002 年，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發起保護“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Globally Important Agricultural Heritage Systems，簡稱 GIAHS）的倡議，旨在響應聯合國的可持續發展理念，目標是喚起人們對農業文化遺產當代價值的重視和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關注[1]。GIAHS代表著鄉村社區與自然環境長期相互作用、動態適應所形成的獨特土地利用模式及農業景觀。

農業文化遺產匯聚了歷史上與人類農耕活動緊密相關的各類重要物質和非物質遺存[2]，主要涵蓋農業遺址、物種資源、水利工程、田園風光、鄉村聚落、農耕技術、農具器械、農業典籍、特色農產品及農業民俗等方面[3]。截至2024年11月，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共認定28個國家的89個農業系統及遺產地。中國是世界上最早開展農業文化遺產發掘和保護工作的國家之一，2012年農業部啟動我國重要農業文化遺產挖掘和保護工作；2015年農業部發布了《重要農業文化遺產管理辦法》；2021年6月起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鄉村振興促進法》明確指出，要采取措施保護農業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我國至今已有22個傳統農業系統入選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數量位居全球第一（見圖1）。

1.2 農業文化遺產的時代價值

農業文化遺產是一類兼具自然遺產、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特征的復合性遺產，是由經濟、生物、技術、文化、景觀等要素組成的社會—經濟—自然復合生態系統[4]，主要表現為文化景觀的活態性、遺產保護的適應性、遺產系統的復合性和利用價值的戰略性等方面[5]。

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40多年的發展歷史相比，農業文化遺產的概念和保護理念不像世界自然遺產和文化遺產那樣被人們熟知，甚至人們對農業文化遺產是否可以真正地進行保護和發展都有所懷疑。2022年習近平總書記向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大會致賀信指出：“人類在歷史長河中創造了璀璨的農耕文明，保護農業文化遺產是人類共同的責任。”農業文化遺產不僅具有可持續的生產功能，還具有經濟發展、生態保護、文化傳承、社會維系等非生產功能，對外表現出經濟與生計、生態與環境、社會與文化等多重價值[6]。

2 我國農業文化遺產活化利用面臨的挑戰

從本質上而言，遺產的活化利用是基于遺產價值的活化利用，“活化”的核心在于使文化遺產走向市場，搭建起普通大眾與農業文化遺產之間的認知或情感聯結。通過深入發掘農業文化遺產中蘊含的現代農業價值要素與知識，促使傳統農業經驗在新時代背景下煥發新生，為未來持續發展注入新動力[7]。但在實踐過程中仍面臨很多難題，導致農業文化遺產保護開發難以快速推進。

2.1 農業文化遺產的資源轉化通道不多

農業文化遺產資源蘊含著豐富價值，但在資源轉化的過程中，卻往往面臨缺乏有效轉化的通道困境。一方面，由于農業文化遺產的特殊性，其資源往往難以被直接、高效地轉化為經濟價值或社會價值。許多傳統的農業知識、技術和實踐，雖然具有極高的文化價值，但在現代社會的快速變遷中，卻難以找到合適的應用場景和轉化路徑[8]。另一方面，資源轉化缺乏有效的傳播和推廣機制，即便有潛在的轉化機會，也往往因為信息不對稱、資源不匹配等問題而難以實現。

2.2 農業文化遺產的潛在價值挖掘不充分

農業文化遺產是物質豐饒與精神富足的和諧統一，自然而然地體現了共同富裕的雙重維度。農業文化遺產一方面蘊含著豐富的物質財富，如水系管理、生物馴化技術、耕作方法；另一方面，它也承載著深厚的精神財富，包括獨特的鄉村景觀、民俗特色及豐富的民間傳說與故事。然而由于缺乏對農業文化遺產潛在價值的深入認識和研究，許多寶貴的傳統知識和技術往往被忽視或遺忘。

2.3 遺產保護與農業現代化之間的權衡

農業文化遺產的保護與農業現代化發展之間存在權衡問題。一方面，農業文化遺產承載著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和獨特的生態智慧，需要得到妥善保護和傳承。另一方面，部分學者認為，農業現代化發展追求高效、高產和智能化，往往與傳統農耕方式產生權衡問題。農業文化遺產作為古人留下的農耕智慧，一定程度上孕育著文化精神，應明確農業文化遺產的活態傳承本質及可持續發展屬性[9]，以促進實現農業遺產的歷史人文價值的賡續綿延，順應時代促使文化遺產的復活新生。

3 我國農業文化遺產活化利用的典型模式

農業文化遺產活化利用應當遵循“在發掘中保護、在利用中傳承”的原則，既反對缺乏規劃與控制的“破壞性開發”，也反對僵化不變的“冷凍式保存”，強調動態保護和適應性管理。總結我國各地農業文化遺產保護傳承的實踐經驗[10]，發現大致可以歸納為4種典型模式。

3.1 活態保護模式

活態保護模式強調通過創新性的方法和實踐活動來保護、傳承和發展農業文化遺產。例如，浙江安吉縣的“竹林碳匯”共富項目就是活態保護模式的典型代表。竹產業一直是當地的優勢產業，然而近年勞動力成本快速上升和環境保護政策日益嚴格，導致竹產業面臨嚴峻挑戰。安吉縣在傳統發展模式基礎上構建了“企業+合作社+林農”的利益共享機制，大力發展林下經濟，種植菌菇、黃精等多種森林蔬菜和中藥材，確保竹林資源的可持續利用[11]。通過傳統林業方式與活態保護相結合，實現竹林資源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的全面提升。

3.2 農文旅融合模式

旅游經營模式通過將農業文化遺產與文化旅游業有機結合，吸引游客前來參觀、體驗和了解傳統農業活動，將農業文化遺產變成吸引游客的旅游目的地。例如，紅河哈尼梯田積極推動遺產景區化和全域旅游開發。在遺產區域內，將自然要素與農耕技藝、民族文化和傳統餐飲相結合，形成多領域的旅游產品和文化體驗產品。在云南紅河州元陽縣已形成一個集觀光、休閑、體驗和文化傳承于一體的旅游體系。通過政府和企業的合作，發展鄉村旅游經營服務產業，建設以哈尼小鎮為核心的鄉村旅游圈。這種全域旅游發展，使得鄉村旅游產品更加多元，業態也更加豐富。

3.3 生態農業模式

生態農業模式通過采用環保農業技術、遵循傳統種植方法，以促進生態多樣性，旨在保護并傳承農業文化遺產[12]。例如，浙江麗水青田縣的稻魚共生系統以生態保護、農業發展、文化傳承及社會參與為核心，構建多元化的農村發展模式。稻田為魚類提供了理想的生長環境，而魚塘則為稻田提供了豐富的養分，并作為養魚的場所。這不僅提高了農田產量，而且降低了對化肥和農藥的依賴，對生態環境保護起到積極作用。通過減少化肥和農藥的使用，這一系統有效保護了土壤和水源，維護了農業生態的平衡，體現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念，傳承了豐富的歷史和文化內涵。

3.4 遺產博物館模式

遺產博物館模式通過建立專門的博物館來保存、展示和傳承農業文化遺產，并開發展覽、教育等項目以促進文化傳承與農業發展。以貴州省黔東南州侗族生態博物館為例，它不僅是一個建筑物或展示廳，更是一個以村落為主體的生態文化保護區。一方面，侗族生態博物館通過保護侗族村寨的傳統建筑、服飾、音樂等文化遺產，展現了侗族的豐富文化底蘊和獨特的民族風情；另一方面，侗族人民的木樓建筑、鼓樓、風雨橋等傳統建筑不僅體現了侗族精湛的木工技藝，還承載著豐富的歷史和文化記憶，不僅可以讓游客深入地了解侗族文化，還可以激發侗族人對自身農業文化遺產的認同感和自豪感。

4 我國農業文化遺產活化利用的典型模式比較

基于前述分析，農業文化遺產的活化利用當前主要有活態保護、農文旅融合、生態農業和遺產博物館4種典型模式。活態保護強調促進農業文化遺產可持續傳承與發展過程中注重歷史傳統；農文旅融合模式通過將農業文化遺產與旅游業有機結合，有助于幫助游客體驗和了解傳統農業活動；生態農業模式注重保護自然環境、生態平衡和傳統農業方法的可持續性；博物館模式致力于維護和弘揚農業文化，幫助公眾更好地了解和欣賞農業的歷史和演變。不同模式各有特色，也有其相應的適用條件（見表1）。

實踐表明，多功能性、文化傳承、參與性體驗、教育科普、可持續發展和政府支持是實現農業文化遺產活化利用和可持續發展的關鍵。不同農業文化遺產地可以結合當地資源條件，綜合采用多種活化利用模式，揚長避短（見表2），以促進我國農業文化遺產的創造性保護和創新性發展。

5 結束語

農業文化遺產承載著我國鄉村地區物質富裕和精神富有的一體兩面，蘊含著天人合一的可持續發展理念。在農業文化遺產保護傳承中要堅持“見人見物見生活”的活態保護操作性理念。總結我國農業文化遺產活化利用的典型模式，以期提升我國農耕文化價值的國際認同，促進中外農耕文化的交流互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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