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訃聞的體裁結構潛勢研究

摘要：依據專門用途英語學派Swales的語步分析法和系統功能學派Hasan的體裁結構潛勢理論，以2021—2023年《經濟學人》訃告專欄的30篇訃聞為語料文本構建小型語料庫。通過語步劃分及頻次計算得到相應英文訃聞的體裁結構潛勢表達式及其特色語言風格。研究發現，在英文訃聞內存在14種結構成分，其中標題、點題下的姓名及職業、死訊中的死亡時間、死者年齡、生活經歷中的行事風格以及尾聲7種結構成分為必選成分，除行事風格外其余成分均按固定次序出現；語言風格除嚴謹肅穆外，更多了人性化的詼諧幽默，凸顯逝者生前樂觀精神。

關鍵詞：訃聞；體裁結構潛勢；語步；語言風格；死亡話語

中圖分類號：H31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5）05-0160-04

A Study on the Generic Structure Potential of English Obituaries

— Taking Obituary Columns of The Economist from 2021 to 2023 as Examples

Li Man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06）

Abstract： Based on the move analysis method proposed by ESP （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 scholar Swales and the generic structure potential theory developed by systemic-functional linguist Hasan， this study constructs a small corpus using 30 obituaries from the obituary column of The Economist from 2021 to 2023 as the corpus texts. The generic structure potential expressions and characteristic language styles of the corresponding English obituaries are obtained through the dividing moves and calculating frequencies. The research findings show that there are 14 structural components in English obituaries， among which 7 structural components， namely the title， the name and occupation under the topic indication， the time of death in the death notice， the age of the deceased， the style of action in the life experience， and the epilogue， are obligatory components. Except for the style of action， the remaining components appear in a fixed order. In addition to being rigorous and solemn， the language style also features a human-oriented humor， highlighting the optimistic spirit of the deceased during their lifetime.

Keywords： obituary; generic structure potential; move; language style; death discourse

“體裁”是語篇特征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體裁理論和結構的日益完善，關于體裁的分析不僅包括對語篇內部結構和語言特征的描述，學術體裁和行業體裁也備受關注。除電視廣告、政治演說、教科書、學術論文等常見體裁的研究之外，以前沒有被關注到的體裁也開始得到關注，如自殺信、訃告、墓志銘、企業責任報告等［1］。

訃聞作為一種死亡話語逐漸進入大眾的視野。黃蓉［2］基于歷時視角對英文訃告的發展進行整體述評，指出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英文訃告的通告、報道兩大功能在訃告寫作中有弱化趨勢，傳記部分正在成為訃告中心。常翠［3］和傅恒［4］在批評話語分析視角下，分別對《人民日報》中的訃告語體和國外不同報刊的訃聞報道進行相關分析。張菊芬、魏躍衡［5］從話語分析的角度探討了訃聞的語篇特征。潘崇堃［6］通過評價理論中的態度資源，對中美學術期刊訃告進行對比分析。由于受到社會禁忌觀念的影響，訃聞在國內的研究相對較少。

本文以體裁語步視角對英文訃聞文本進行分析，通過對其體裁結構潛勢的研究，對于深入理解訃聞體裁的本質、豐富相關領域的研究、指導訃聞寫作和傳播實踐、促進文化傳承和社會記憶以及拓展跨學科研究視野等方面都具有重要意義。

一、理論框架

本文根據專門用途英語學派（ESP）Swales的語步分析法和系統功能學派Hasan的體裁結構潛勢理論，總結英文訃聞的體裁結構潛勢表達式。根據Swales［7］關于語步結構的論述，在研究文本時，可以根據語步（move）和步驟（step）兩種形式。早在1978年，Hasan便提出體裁結構潛勢（Generic Structure Potential，GSP），認為“體裁結構潛勢”是特定情境下形成的話語范圍（field）、話語方式（mode）和話語基調（tenor）的具體體現，它包含某種體裁中可能出現的所有的語篇模式和語篇結構。體裁結構潛勢理論是對同一體裁的語篇結構進行的抽象概括，它回答了在某一類型的文本中，哪些成分必須出現？哪些成分可能出現？這些所有成分以什么樣的順序出現？這些所有成分出現的頻率如何［8］？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和研究問題

采用定性和定量分析相結合的方法，旨在回答以下問題：（1）訃聞中存在哪些語步？哪些為必要成分？哪些為可選成分？（2）根據語步的劃分訃聞呈現何種體裁結構？能否總結出相應體裁結構潛勢表達式？（3）訃聞的語言風格存在怎樣的特點？

（二）語料收集

聚焦《經濟學人》期刊2021—2023年間的訃告專欄，通過隨機抽樣的方式構建了一個包含30篇訃聞的小型語料庫，涵蓋有關17位男性逝者與13位女性逝者的紀念文章，總字數為33 173字。利用MAXQDA Analytics Pro 2020軟件，對這些訃聞進行了語步劃分與統計。

三、研究結果

張菊芬和魏躍衡從語場、語旨和語式的角度對訃告進行語篇特征分析，發現選自《紐約時報》的4篇訃告具有相同的必要成分，分別是“點題”“宣布死訊”“生活經歷”和“尾聲”。在此基礎上，本文對訃告進行了進一步劃分和分析。

（一）語步結構分析

通過對所抽取的30篇訃聞文本進行語步結構劃分后，細分為14種訃聞的結構成分，主要的要素如下。

1.標題（Headline）：根據逝者生平總結其特點或貢獻作為標題，如The Look of An Era。

2.點題（Topic）：點題是訃聞的開篇部分，其主要功能是通過簡明扼要地介紹逝者的姓名、職業和年齡等核心信息，為讀者提供逝者的基本背景，從而為后續詳細敘述逝者的生平事跡、死亡信息及相關悼念內容奠定基礎。其下細分為逝者的姓名（Name）、職業（Career）、年齡（Age），宣布死訊（the News of Death）之下細分為逝者的死亡時間（Time）、死亡地點（Place）和地位（Position），如Dame Mary Quant， designer of the clothes that made the Sixties swing， died on April 13th， aged 93（60年代叱咤風云的服裝設計師瑪麗·官于4月13日去世，享年93歲）。

3.年少經歷（Youth Experience）：逝者在年輕時期所經歷的重要事件、成長歷程、教育背景以及個人特質形成的關鍵時期，這些經歷對于理解逝者的一生、塑造其性格和價值觀具有深遠的影響，如Already， at six， she was making her own dresses out of bedspreads. At school she recast her uniform（六歲時，她已經能用床罩給自己做衣服。上學時，她裁改校服）。

4.社會貢獻（Social Contribution）：逝者在生前通過其行動、工作、服務等方式對社會產生的積極影響和貢獻，如China’s rice crop had risen from 57m tonnes in 1950 to 195m in 2017; from food deficiency， to food security（中國的水稻產量從1950年的5 700萬噸增加到2017年的1.95億噸，整個國家告別了糧食短缺，保障了糧食安全）。

5.他人印象（Impression）：逝者在生前與他人交往過程中，給周圍的人留下的印象、感受和評價，如The world saw him as a fashion designer， a highly successful one， the name behind a brand that has around 300 stores worldwide and offshoots into scent， bags and furniture（在世人眼中，三宅是一名成就非凡的時裝設計師，以他名字命名的品牌在全球擁有約300家門店，旗下產品涉及香水、箱包和家具等領域）。

6.行事風格（Behavior Styles）：逝者生前所展現出的行為方式、處理事務的方法和態度特征等，如A designer’s work， he kept insisting， was neither elitist nor frivolous. He was engaged in monozukuri， the art， science and craft of making things， and his vivid colours and extraordinary shapes had a serious purpose〔他堅信，設計師的作品既不能令人覺得高不可攀、也絕不能顯得縹緲虛無。他沉浸于monozukuri（即制作物品的藝術、科學和工藝），而筆下的鮮艷色彩和奇特形狀背后都有正經目的〕。

7.歷經失敗（Failure）：逝者在生前曾經經歷過失敗、挫折或困境的情況，如But when later that year Soviet tanks rolled in， forcing his country back into line， “The Joke” disappeared from bookshops. He himself was kicked out of the Communist Party （he had been expelled before， in 1950， for being critical， but had reapplied） and was fired from his lecturer’s job at the Academy of Fine Arts〔但隨后，當蘇聯的坦克駛進捷克，他的國家被迫回歸陣營，而《玩笑》也從書店消失了。他本人則被開除捷共黨籍（1950年他就因批評言論被開除過，后來又重新申請加入），失去了在電影學院的講師工作〕。

8.貶義評價（Negative Evaluation）：后人對逝者生前所犯的錯誤進行相對客觀的貶義評價，如The contradictions in his position， as an enlightened despot and moderate leader of an Islamicised army， made him， in the end， an uncertain reformer and unreliable ally（身處其位，他的身份很矛盾：既是開明的獨裁者，亦是伊斯蘭化軍隊溫和的領袖，這也使得他最終成為了徘徊不定的改革者和不可靠的盟友）。

9.尾聲（End）：尾聲部分通常會再次表達對逝者的哀悼之情和對逝者生平的懷念，可能包含感人的語句、深刻的思考或是對逝者生平的獨特見解，讓讀者在閱讀完畢后仍然能夠回味和思考。如He did not look often， though; been there， done that. It was the beauty of Earth he most remembered， and now campaigned to save. That first. Then on to Mars（不過，他并不常抬頭仰望，并不念過往。對他而言地球之美最為扣人心弦，他為此發起保護地球的運動。先保護地球，然后登陸火星）。

根據上述的14種成分，標記其出現的頻次，根據頻率計算得到表1結果。

（二）體裁結構潛勢分析

通過對表1語步結構成分的分析，歸納出英文訃聞的體裁結構表達式：

H^［N^C^T^A］^［（P）·（Po）］^［“（Y）”·“（S）”·“（〈I〉）”·“〈B〉”·“（F）”·“（〈N〉）”］^E

在該表達式內，“^”表示該符號兩邊的成分次序一定，不可更改；“（）”內的成分為可選成分，其余為必選成分；“［］”表示可以調換位置的范圍；“·”表示兩邊成分的位置可以互相調換；“”標記的成分是可以重復發生的；“〈〉”內的成分可以包含在其他成分中間。

結合表1以及訃聞所展現出的體裁結構潛勢發現，訃聞作為對一人一生的概括和評價，實現其通告、報道的目的，標題、點題下的姓名及職業、死訊中的死亡時間、死者年齡、生活經歷中的行事風格以及尾聲出現頻率在80%及以上，為必選成分，除行事風格可與生活經歷語步下的其他步驟次序變換，也可包含在其他成分中間外，其余成分均按固定的次序出現。死亡地點及逝者地位為可選成分，二者的位置可以相互調換。年少經歷、社會貢獻、他人印象、歷經失敗和貶義評價為可選成分，他人印象和貶義評價可包含在其他成分中間，生活經歷下的六個步驟可相互調換，作為死者的生平，不同的人對其一生的評價不同。

（三）訃聞的語言風格

訃聞是一種特殊的文體，雖然傳統上英文訃聞的功能側重于正式莊重地通告與報道逝者的消息，語言風格往往嚴謹而肅穆，但近年來，隨著傳記元素逐漸成為訃聞創作的重要內核，一種新穎的趨勢悄然興起，即在尊重逝者的同時，以更加人性化甚至略帶詼諧幽默的筆觸來描繪他們的生平與個性，不僅是對逝者生前個性的尊重，也能讓讀者感受到逝者生前的樂觀精神。如Ensconced in Columbia he could dine in splendour on tubes of his favourite cream-of-chicken soup， drink fairly hot coffee， listen to music and crank up the thermostat to 76 degrees（安坐在“哥倫比亞號”里，他可以擠點雞肉奶油湯出來大快朵頤，喝點熱咖啡，聽聽音樂，把恒溫器調高到24.4度）。雖然訃聞的基調莊重，但字里行間流露出對逝者的懷念和敬意。除此之外，作者會引用逝者生前的成就和他人對其的評價，以增強訃聞的可信度和權威性。如Taking her out for sushi， her friend Rachel Cooke recalled， was“like watching a sea lion eat a mackerel， an entire menu disappearing in seconds”（她的朋友雷切爾·庫克回憶說，帶她出去吃壽司，“就像看海獅吃鯖魚，一桌子的菜瞬間就消失了”）。

四、結語

通過對《經濟學人》訃告專欄2021—2023年隨機抽取的30篇訃聞進行語步結構劃分，根據各個語步出現的頻率及次序，總結出相應的體裁結構潛勢表達式，對英文訃聞的語言風格進行了簡要分析，以期為訃聞寫作及死亡話語研究提供有價值的參考。訃聞報道在西方報紙中占據重要地位，但在我國則相對邊緣化。通過研究其體裁結構潛勢，有助于我們更深入地理解不同文化背景下人們對死亡的態度、紀念方式及價值觀念。盡管本文對訃聞的體裁結構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探討，但由于目前關于訃聞體裁結構的理論框架尚不完善，選取的文本數量有限，存在一定的主觀性和局限性。

參考文獻：

［1］趙永青，劉兆浩.1990—2020國內外體裁分析研究的發展及現狀［J］.外語教學，2021（5）：7-12，50.

［2］黃蓉.英語訃告發展述評［J］.現代傳記研究，2018（1）：188-197.

［3］常翠.訃告語體與逝者評價：《人民日報》刊發訃告的批評話語分析［J］.天津外國語大學學報，2016（2）：15-21，80.

［4］傅恒.英文訃聞的意識形態：《紐約時報》及其他三英文媒體中本·拉登訃聞的批評話語分析［J］.齊齊哈爾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4）：137-139.

［5］張菊芬，魏躍衡.訃告的語篇特征：從話語分析角度的探討［J］.西安外國語學院學報，2003（3）：18-21.

［6］潘崇堃.中美學術期刊訃告態度資源對比分析［J］.北京化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2）：49-56，68.

［7］SWALES J.Genre Analysi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0：143.

［8］HALLIDAY M A K，HASAN R.Language， Context， and Text： Aspects of Language in a Social-Semiotic Perspective［M］.Geelong：Deakin University Press，1985：56.

作者簡介：李曼（1999—），女，漢族，河北保定人，單位為黑龍江大學，研究方向為批評話語分析。

（責任編輯：王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