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語境影響下的漢語熟語俄譯方法

摘要：文化語境對漢語熟語俄譯活動具有直接影響，探討文化語境影響下漢語熟語俄譯方法對翻譯實踐具有指導意義。通過漢語熟語俄譯實例，探究漢語熟語俄譯時的傳統風俗差異、自然環境差異和寓言傳說差異在文化語境影響下所使用的翻譯方法可以發現，基于文化語境影響，漢語熟語俄譯時的對譯法、直譯法和意譯法不僅能夠實現語言層面的轉換，影響翻譯工作者在進行漢語熟語俄譯時翻譯方法的選擇，還能促進中俄兩國之間文化的相互傳播。

關鍵詞：文化語境；熟語；俄譯；翻譯方法

中圖分類號：H05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5）05-0169-04

Methods of Translating Chinese Idiomatic Expressions into Russian

Under the Influence of Cultural Context

Zhang Huiying

（Liaoning University， Shenyang 110136）

Abstract： The cultural context has a direct impact on the translation of Chinese idiomatic expressions into Russian. Exploring the methods of translating Chinese idiomatic expressions into Russian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he cultural context is of guiding significance for translation practice. Through examples of translating Chinese idiomatic expressions into Russian， this study explores the translation methods used under the influence of cultural context due to differences in traditional customs， natural environments， and fables and legends. The analysis reveals that， based on the influence of cultural context， the methods of equivalence， literal translation and free translation of Chinese idiomatic expressions into Russian can not only achieve language-level transformation， and influence the choice of translation methods by translators when translating Chinese idiomatic expressions into Russian， but also promote the mutual dissemination of culture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

Keywords： cultural context; idiomatic expressions; translation into Russian; translation methods

翻譯是一種文化交流的藝術，是兩種語言、兩種文化的傳遞。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進行語言社會性研究，文化語境這一因素的影響力正顯著增加。無論從宏觀還是微觀的角度，我們都不能忽略文化語境這一影響翻譯活動的重要因素及其在翻譯過程中所發揮的作用。按熟語研究專家馬國凡先生的說法，熟語是固定詞組的總和，它包括成語、諺語、歇后語和慣用語［1］。漢語熟語俄譯不僅僅是單純的語言翻譯活動，更是一種文化交流。在不同社會文化背景下，差異化的文化語境由此形成，在跨文化語言翻譯中，不同文化語境的掌握至關重要［2］。我們日常生活中的熟語就深藏著豐厚的文化內涵和民族色彩，并且往往采用凝練的語言以及簡潔的表述，有時甚至是一種社會現象或風俗習慣的概括。中俄都擁有豐富的文化背景，隨之產生的熟語門類眾多，作為一名翻譯工作者，在進行漢語熟語俄譯工作時要考慮到這些詞語所處的文化語境，以準確傳遞語言文字表面下的文化內涵。

一、文化語境與翻譯

語境，是指交際者在社會活動中所處的各種語言環境。在運用自然語言進行交際的過程中，作為交際主體的語言運用者既要順應相關語境的要求，要巧妙地利用相關語境，表達交際意圖，實現交際目的［3］。英國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最早提出了文化語境這一概念，他認為文化語境包括當時的政治、歷史、哲學、科學、民俗等思想文化意識［4］。他在和土著人一起生活并學習他們的語言時發現，只有結合語言使用時所處的環境才能正確理解土著人說話的意思。蘇聯翻譯理論家巴爾胡達羅夫對翻譯的定義為，翻譯是將一種語言的言語產物（話語）在保持內容，即意義不變的情況下改變為另外一種語言的言語產物的過程［5］。翻譯作為一種語言轉換的手段，不全是要去逐字逐詞地翻譯過來，更重要的是表達出文字、詞語、句子段落乃至晦澀難懂的熟語背后承載的信息及意義。在這一過程中，譯者不能呆板地去翻譯，而是要真正理解源語言所想要傳遞的含義，運用更準確的語言去完整地表達另一種語言的思維內容，將原文在其他地區進行傳播與延續。不同的文化語境會對翻譯方式、譯者及讀者的思想帶來影響。彼得·紐馬克認為：“語境在所有翻譯中都是最重要的因素，其重要性要大于任何法規、任何理論、任何基本詞義。”［6］文化上的細微差異會影響人們對文本內容的理解，無論從廣義還是狹義的角度看，翻譯工作或多或少都是在一定的文化語境下進行的，二者的關系密不可分。為使生活在不同文化語境下的讀者克服文化語境差異所造成的閱讀障礙，應明確文化語境對漢語熟語俄譯的影響，以此優化翻譯結果。

二、漢語熟語俄譯的文化語境差異

翻譯的首要工作是正確傳達原文意旨，漢語熟語俄譯同樣如此。熟語是慣用的詞的固定組合，語音和諧，語義聯系緊密，是可以獨立使用的語言單位［7］。按照性質和特點的不同，熟語可分為五類，其中成語寓意深刻，諺語通俗易懂，格言富含哲思，歇后語幽默風趣，俗語獨具特色。熟語翻譯是翻譯研究的重點與難點，雖然人們掌握了兩種語言，但由于熟語有著極強的民族性，有自己獨特的生成土壤、氣候和環境，在熟語的使用過程中有時無法理解對方，文化上的差異是造成這一現象的根本原因。本文將從中俄兩國傳統風俗差異、自然環境差異和寓言傳說差異三個方面對漢語熟語俄譯的文化語境差異進行分析。

（一）傳統風俗差異

在進行漢語熟語俄譯時要照顧到中俄兩國的文化環境、風俗習慣，尊重的同時還要翻譯出熟語背后蘊藏的風土人情。例如“明日黃花”，出自于北宋著名文學家蘇軾的詩“相逢不用忙歸去，明日黃花蝶也愁”。該熟語中的“黃花”指的是菊花，意思是重陽節過后的菊花盡管開得很好，但也已經過時，勸誡大家要珍惜當下，不要等到時過境遷才想起來當時的美好。故俄譯時不能翻成明天的黃花，而是代指過時的事物或消息，即“вещь， пережившая свое время”，含有貶義意義。中國還有這樣一個典型的風俗“三節兩壽”，意思為每逢“三節、兩壽”的時候，對于自己的塾師要均各加送束脩（咸豬肉）一月。在俄譯工作前首先要明確“三節”指的是端午節、中秋節、春節，而“兩壽”指的是孔子的誕辰和塾師的生日［8］，這樣才能準確傳遞出原成語想要表達的含義。中國傳統風俗含義豐富，例如要知道“守歲”是春節特有的習俗、元宵節又叫做“上元節”、重陽節有賞菊登高的風俗、被俗稱為“鬼節”的日子指的是祭祖節等。要想在保留文化底蘊的同時翻譯成其他語言不是易事，翻譯工作者必須有良好的文化素養，在翻譯時要考慮到傳統風俗的差異，盡可能地去表達原熟語的真實本意，讓俄羅斯人能夠理解并接納。

（二）自然環境差異

中國有史以來有眾多詩人學者留下了描寫自然風光的熟語，其往往蘊含著某些自然名勝古跡，因此在一些漢語熟語俄譯過程中也要考慮到受自然環境影響下的文化語境差異。例如，出自于魯班的熟語“有眼不識泰山”，字面意思指的是有眼睛卻不認識泰山，泰山在中國是一座名山，本應是人盡皆知的，如今這里的“泰山”也被人們用來比喻地位高或者本領大的人。為使俄羅斯人能準確領會該熟語的內在意義，在俄譯時可以翻譯為“не узнать（кого-то или что-то）знаменитое”，以此來表達自己見聞少、謙虛謹慎的態度。同樣，“中流砥柱”也帶有特定的文化意義，“中流”指的是河流中央，“砥柱”指的是位于河南省三門峽市的砥柱山，現在被用來比喻在動蕩艱難的環境中能夠起到支撐、支柱作用的人或集體，像砥柱一樣在湍急的水流中可以做到屹立不倒。結合文化語境可得知其中包含的現實意義：堅強、能夠擔起重任的人或集體。由此可見，自然環境對翻譯活動尤其是熟語的翻譯過程影響也很深刻，為更準確地將中國的熟語轉化為俄語，要求翻譯工作者務必考慮到兩國間自然環境的差異，做到雙方均能夠認可的程度。

（三）寓言傳說差異

漢語熟語俄譯過程也受到寓言傳說差異的影響，生活中存在著很多對現如今仍有深刻影響的寓言傳說，并且擁有豐富的內涵，正在被大家廣泛運用。比如一個耳熟能詳的熟語“揠苗助長”，講的是有個人嫌莊稼長得太慢，直接去地里親手把每一株禾苗都向上拔，原以為可以讓它們快一點生長，結果卻適得其反的故事。如今該成語的現實意義為：急于求成反而可能失敗、要尊重客觀事物的發展規律。再比如“農夫與蛇”，不能根據字面意思僅僅翻譯成農夫和蛇，而是要了解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農夫救下了一條凍僵了的蛇，蛇蘇醒后卻反咬了農夫，這里想要表達的是恩將仇報、以怨報德，即“за добро отплатить злом”。還應當提到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掩耳盜鈴”，該寓言原意是有個貪婪且愚蠢的人想要偷走別人家的一口大鐘，大鐘發出的巨響讓他很擔心被別人發現，于是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以為這樣就沒有聲音了。這個成語要告訴人們的是：不要自己欺騙自己，故俄譯時可以將其翻譯為“обманывать самого себя”。寓言傳說往往運用大量修辭手法，其形象性和教誨性對后世的影響力深刻，只有透過文化語境的差異去真正了解原熟語想要告誡人們的道理，才能盡可能地避免因文化語境差異而讓譯文讀者理解錯誤的現象。

三、基于文化語境的漢語熟語俄譯方法

全球范圍內的文化傳播加速發展離不開翻譯，理解原文和原文所處的文化語境更有利于翻譯方法的選擇。文化語境把文化作為“環境”來對待，即文化為進行社會交際提供了環境，包括通過語言進行的社會交際、通過語言和其他符號系統共同完成的社會交際、由語言之外的符號系統完成的社會交際［9］。熟語歷經千錘百煉，具有言簡意賅、音節和諧、形象鮮明等特點，給人們交際帶來很大的方便，在翻譯時應盡量保留這些特色。但也正因如此，在翻譯熟語時會特別棘手，在翻譯過程中要根據兩個國家間的文化差異，結合不同的文化語境，進而采用不同的翻譯方法，如對譯法、直譯法和意譯法，盡可能地讓譯文更加“原汁原味”，以此來增強翻譯效果，達到文化傳播的目的。

（一）對譯法

對譯法指的是在譯文語言中找到與之相對應的熟語，在表達意義上基本完全相同的現成熟語，這種方法簡單、有效且實用，是常用的翻譯方法。我們經常提到的一句熟語“學到老，活到老”，在俄羅斯也有與之相同的表述，因此可以直接進行對譯為“Век живи， век учись”，“如魚得水”可以直接對譯為“Как рыба в воде”。這對于一些漢語中比較長的熟語也同樣適用，比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講的是人多力量大、人多會更好的意思，可以對應俄語中的“Ум хорошо， а два лучше”；再比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講的是種下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之后也比喻做了什么事就會得到什么樣的結果，可以對應到俄語中的“Что посеешь， то и пожнёшь”。由此可見，用讀者非常熟悉的譯文表達方式可以更容易使其理解和接受，并且還保存了原文的字面意義、形象意義以及內在含義。但由于中俄文化語境不同的影響，對譯法的使用多了一些局限性，還有大量的熟語無法直接進行對譯，因此就需要譯者來發揮主動性。

（二）直譯法

直譯法是指在符合原語語言規范的基礎上，既忠實原文的內容，又保留了原文的形式，讀者只要稍加理解就能明白其中的實際意義，好的直譯非常考驗譯者的專業能力。比如我們常說的“時間就是金錢”，可以直接按照順序從前到后俄譯為“Время—деньги”。再比如“史無前例”說的是在整個歷史上都沒有過這樣的例子，或從來沒有出現過、沒有見到過的現象，根據字面意思可以直接進行俄譯為“небывалый в истории”。對于一些較長的熟語更加適合運用直譯法，比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在這里譯者需要根據其文化語境知道第一個“魚”字是名詞，代指平時可以吃的魚，第二個“漁”字是動詞，指的是釣魚的動作、釣魚的本領。整句話的意思是：與其只送給別人幾條魚不如教會他如何去釣魚，可以進行直譯。再比如熟語“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也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意思為：路途遙遠才能知道馬的力氣有多大，而了解人心需要的是時間，時間長了才能知道他人的內心究竟是什么樣的，即可以直譯為“Сила коня проверяется дорогой， а сердце—временем”。直譯法是一種較為簡單便捷和直觀的翻譯方法，但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受中俄兩國間文化語境差異的影響，一些熟語直接翻譯過來會顯得格外生硬、別扭，甚至有些在俄羅斯都不曾出現過的說法，更無法理解熟語背后蘊藏的文化內涵。這時可以運用另一種更為靈活并且需要譯者加入自身的創造力和審美的翻譯方法——意譯法。

（三）意譯法

意譯法也可以理解為是解釋法，根據原熟語的含義進行一個語言的組裝和重新解釋，無需逐字逐詞進行翻譯。在無法運用上述已經講到的對譯法和直譯法的情況下，還可以采用這種方法，重點是通過將原熟語重新進行表述，以使譯文讀者更好地理解。在保障原熟語主旨意義不變的條件下，意譯法可以解釋熟語背后的內在邏輯及其生動形象的比喻下隱藏的文化語境。在采用意譯法時，譯者首先要了解原熟語的真實本意，再進行重新表述，比如“拋磚引玉”字面意思是拋出磚頭引回白玉，但我們不能這樣進行直譯，而是要知道該成語在如今被應用為“用自己粗淺、不夠成熟的想法或是提議來引出更好、更高明的內容或者討論”。再比如“死馬當活馬醫”，講的是一個外地醫生給一位病入膏肓的人把脈時，覺得已經沒有希望了，說“死脈當活脈醫”吧，由于方言影響大家聽成了“死馬當活馬醫”，意思是雖然已經到了絕望、無藥可救的地步，但還是愿意去盡力挽救。現在的常用語境是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放手一試，表達孤注一擲的情感，故可以根據文化語境將其意譯為“предпринять отчаянную попытку”。

以上三種翻譯方法可以適用于絕大多數的熟語翻譯工作，也可以將其進行結合使用。王佐良在《詞義·文體·翻譯》［10］一文中寫道：“一部好的譯作總是既有直譯又有意譯的：凡能直譯處堅持直譯，必須意譯處則放手意譯。”每種翻譯方法各有優勢，其目的都是為了讓譯文讀者更好地理解原語，因此在翻譯實踐過程中，深入理解原熟語所處的文化語境顯得格外重要，這樣才能更準確、更恰當地實現兩種語言、兩種文化間的轉換。

四、結語

明確文化語境與翻譯的關系可以讓譯者找到翻譯工作的方向，順應語境的要求，更好地達到交流的目的。了解兩國間文化語境的差異可以讓譯者更好地理解原文、融入文化內涵，在翻譯過程中展現文化的交流與傳播，同時避免因文化差異的限制而產生誤解。根據文化信息的整合，運用最佳的翻譯方法，可以生動準確地向讀者表達出原文想要傳遞的概念，最大程度地還原原文的真實意義。在翻譯過程中有的放矢，遵守規則又發揮自由度，尊重原文的同時重塑原文，這是譯者應當具備的專業素養。通過本文的實例分析，可以看到文化語境多方面差異對漢語熟語俄譯的影響，在分析不同的文化語境后靈活運用合適的翻譯方法是必要的。對于譯者來說，要廣泛了解兩種語言背后的文化背景，深入感受原熟語中蘊藏的比喻意義、形象意義和內在邏輯，運用準確、恰當的語言，在尊重原文文化的基礎上用譯文語言進行創新性的重新表達，以此實現真正的跨文化交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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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雪，王慶.語境理論視角下漢語禮貌用語俄譯的歸化與異化策略［J］.漢字文化，2023（24）：166-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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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張德祿.文化語境在多模態話語建構中的作用研究［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23（5）：54-61，161.

［10］王佐良.詞義·文體·翻譯［J］.讀書，1979（5）：127-134.

作者簡介：張慧穎（2001—），女，漢族，黑龍江人，單位為遼寧大學，研究方向為俄語筆譯。

（責任編輯：王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