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人合一”看中醫文化價值

摘要：中醫藥學作為打開中華文明寶庫的鑰匙，其“天人合一”觀涵蓋了宇宙、自然以及萬物的運行法則，貫穿于中醫基礎理論與臨床實踐全過程，其核心理念表現為“整體結合”的整體觀、“辯證統一”的和諧觀和“以人為本”的生命觀，在新時代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生態文明等方面都具有獨特價值。從“天人合一”觀的基本內涵出發，揭示“天人合一”觀在意識形態上有助于當代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在核心價值的塑造中促進了和諧共生的價值導向、醫乃仁術的道德品格和包容與創新并重的精神風貌的形成；以及作為一種獨特的哲學理念和實踐性的指導思想，貫穿中醫藥教育、醫療與產業各環節，為其高質量發展提供了理論依據和實踐指導的現實意義。同時，提出教育改革、科技創新和人才培養的具體路徑，力圖為現代社會的教育改革、醫療服務創新及人才培養提供重要指導，并為新時代中醫藥的振興與發展提供理論支持。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中醫藥是中華民族的瑰寶，一定要保護好、發掘好、發展好、傳承好。”我們在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需求的同時，需大力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尤應注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中醫藥文化以“天人合一”為核心理念，反映了中華民族對自然、生命和社會關系的哲學思考與文化追求。“天人合一”觀這一古代哲學思想，作為中國古代醫學家理解人與自然之間關系的核心，涵蓋了宇宙、自然以及萬物的運行法則，貫穿中醫基礎理論與臨床實踐全過程，形成了注重整體觀念、強調和諧共生及以人為本的中醫學核心理念。在當前醫患關系緊張、西醫占據主導地位且社會趨向物質化的背景下，中醫學置身于現代醫學的嚴苛審視與質疑之中。對于中醫藥文化工作者而言，當務之急是全面挖掘中醫學理論精髓和價值，在持續的創新探索中明確中醫學在現代醫療體系中的定位與發展方向。

中醫藥“天人合一”觀的核心理念

整體觀

整體觀是中醫藥“天人合一”觀的核心內容，其倡導用整體的視角看待自身、自然和社會。這種人體與自身、自然界、社會環境之間相統一的觀念，被稱為整體觀，最早在《易傳》和《易經》中就論述了天地人三者的緊密聯系，即天地人有著同樣的運行規律并互相作用。道家莊子在“天人合一”理論的基礎上進一步深化，提出“夫至樂者，先應之以人事，順之以天理”的思想，也就是將天理、自然與人事融為一體進行理解。儒家也同樣提出“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的觀點，將天與人緊密相連。到秦漢時期，《黃帝內經》將《周易》中的“天人關系”理念引入醫學領域，提出了“人與天地相參”的觀點，并在行文中將整體為中心的“天人合一”觀念滲透于理論、養生、治病等層面。“天人合一”觀歷經千年而綿延不絕，在中醫理論中，推動了藏象學說中以五臟為核心的人體自身整體觀念的發展。在中醫診斷實踐中，該觀念為“四診合參”這一基本診療方法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顯著提升了診斷的精確度和可靠性。

和諧觀

和諧作為中醫藥“天人合一”觀的核心價值取向，是矛盾雙方在對立中尋求統一、在差異中實現和諧的哲學智慧。這種倡導人與自然及社會和諧共存的理念，蘊含了對個人、社會以及環境變化與發展的哲學思考，被稱為和諧觀。儒家的“天人合一”觀念，尤為凸顯其中庸之道，孔子曾強調“和為貴”，意指和諧是推動萬物生長與進化的根本動力。世間萬物形態各異，但它們均處于“和諧統一”的宇宙秩序之中。道家則通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哲學闡述，進一步明晰了人類應當與天地、自然本質之間維持和諧統一的關系。延續到中醫理論上，陰陽五行學說即是和諧觀的生動體現，解釋了人體與自然環境的相應關系，認為自然界中的一切事物都可以分為陰、陽兩個方面，而人體內部也存在著陰陽的對立統一。例如，在五行理論中，將自然界的木、火、土、金、水與人體的五臟對應，強調調節五臟陰陽平衡，使人體的健康狀態達到和諧的狀態。

生命觀

生命觀是中醫藥“天人合一”觀的重要內容和目的，其著重強調以人為本，深切關注人的健康狀況、疾病情況以及生命質量。從“天人合一”哲學中可以深入了解中國傳統文化所體現的“天人合一”理念及其價值體系中所蘊含的深厚人文精神。中國傳統文化以人為核心，“人”被視為最具主動性與創造性的因素。“天人合一”觀認為在宇宙萬物之中，唯有人類具備改造自然、推動社會發展的能力，并能夠創造具有超越性與永恒價值的社會文化體系。《素問·寶命全形論篇》中的“天覆地載，萬物悉備，莫貴于人”明確指出，在天地萬物之中，人的價值最為珍貴。儒家也同樣認為人類在自然萬物中具有優越性，并倡導充分發揮人的主體作用。孟子言“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即只有先實現人與人的和諧，才能進一步實現自然社會的和諧；荀子言“與天地參矣”，進一步闡釋了人類在宇宙秩序中的獨特地位與使命。生命觀始終從人的生命角度出發，在診療過程中，將以人為本貫徹到底，把患者的健康放在首位，注重個體化治療，因時、因地、因人制宜。生命觀在關注人的生命長度的同時，關注人的生命質量，強調預防疾病、保健養生的重要性，是“治未病”和養生學說的理論基礎。

中醫藥“天人合一”觀的文化價值

有助于夯實意識形態領導權的理論基礎

“天人合一”觀有助于夯實意識形態領導權的理論基礎，有助于當代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天人合一”觀念中強調的整體平衡、尊重生命、追求健康和諧的思想，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倡導的“和諧、平等、愛國、友善”等理念高度契合，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中醫藥思想領域的具體體現，為核心價值觀的弘揚和踐行提供了深厚的文化基礎。一方面，“天人合一”觀中所蘊含的超越個人利益、注重整體發展的思想，與“愛國、敬業、友善”等核心價值觀內容一脈相承，展現了個體、社會與自然和諧發展的追求，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傳播注入了獨特的文化內涵；另一方面，“天人合一”觀與“和諧”等理念相輔相成，為當代健康生活建設提供了獨特的文化視角與思想支持。其倡導綠色生活方式與健康管理，提高了全社會對健康生活的關注，為現代人提供了一種追求健康與幸福生活的理想路徑，為構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關系和全球健康治理提供了理論依據和參考。中醫藥“天人合一”觀不僅是對健康生活的追求，還是對和諧美好社會的理想化表達。其在意識形態層面體現了對自然、社會與個體關系的深刻理解，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融入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為構建和諧社會和推動社會文明進步注入新活力。

有助于在全社會形成共同的核心價值觀念

中醫藥的“天人合一”作為中華傳統文化中的核心價值觀，塑造了和諧共生的價值導向、醫乃仁術的道德品格和包容與創新并重的精神風貌。“天人合一”觀在文化價值取向上對個人、家庭與社會的行為方式具有重要引領作用。中醫通過陰陽調節與五行理論實現身心合一，延伸至社會生活中對人與自然社會和諧共處的引導，倡導尊重自然、順應自然規律的價值觀，塑造了以尊重生命、關懷他人為核心的文化氛圍，展現了“和為貴”的文化理想與對自然規律的尊重，對中醫藥的發展、社會行為的規范以及倫理道德的形成產生了深遠影響。同時，“天人合一”觀以儒家“仁愛”思想貫穿于中醫實踐，強調對自然萬物的尊重與關愛，是醫者的人生價值取向和精神境界追求。它引導醫者樹立更高的精神追求，堅守內心的信念與理想，樹立良好的醫德品格和愛崗敬業的精神。作為中華文化的重要符號，“天人合一”觀塑造了中醫藥領域包容與創新并重的精神風貌。在傳承經典理論的基礎上，通過與多種學科的交融，強調傳統與現代科技的結合，以實現更有效的診療方案與治療方法，推動醫學理論的創新與實踐的進步。這種包容創新的精神不僅體現了中醫藥對傳統文化的尊重，也展現了其與時俱進、適應時代發展的能力，成為中醫藥全球化與現代化的重要驅動力，增強了人類在現代科技快速發展背景下對傳統醫學智慧的信心，推動中華文化走向世界。

有助于中醫藥文化產業和事業高質量發展

“天人合一”觀作為一種獨特的哲學理念和實踐性的指導思想，貫穿中醫藥教育、醫療與產業各環節，為其高質量發展提供了理論依據和實踐指導。其作為傳統文化的精髓和哲學理論，促使我們在傳承中創新，在創新中發展。在現代科技領域，中醫藥“天人合一”觀與現代科技的結合，為生命科學的研究開辟了新的道路。例如，生物信息學、系統生物學等學科的興起，正是基于對人體復雜系統整體性的深入認識，使“天人合一”觀得到了新的詮釋與應用。它以其獨特的哲學視角，為我們提供了認識生命、理解自然的全新維度。在教育領域，注整體、重和諧是中醫藥”天人合一”觀的核心價值取向，也是當代教育的價值追求。思想教育不應僅局限于知識的傳授，更應關注學生的全面發展，注重整體性教育、順應教育發展規律。培養學生對整體性的深入理解，有助于我們跳出局部視野，從全局角度思考和解決問題，避免片面和局限。通過將經典理論教學與實踐應用、數字化與智能化教學手段相結合，培養具備文化自信和專業能力的新時代中醫人才。“天人合一”觀直接推動了教育理念的革新與轉型，使教育理念能夠緊隨所處社會的現實條件變化而不斷發展，適應新時代的需求。在醫療服務領域，“天人合一”觀指導中醫藥診療實踐，注重個體與環境的整體調節與個性化治療相結合，強調預防、康養與病后恢復的有機融合，顯著提升了中醫藥的臨床價值與服務質量，同時通過與現代醫學的深度融合，進一步滿足公眾對高品質健康服務的需求。在產業發展方面，“天人合一”觀為中醫藥全產業鏈的生態化、現代化提供了指引方向，該理念貫穿資源種植、加工、研發與消費等各環節，推動產業全鏈條的高質量發展，為中醫藥產業注入創新動力，拓展其全球化發展空間。通過多層次的實踐探索。“天人合一”觀不僅為中醫藥的教育傳承、醫療優化與產業升級提供了全方位支撐，也進一步彰顯了中醫藥文化在現代社會中的獨特價值與發展潛力，為人類健康福祉與生態文明建設作出了積極貢獻。

中醫藥“天人合一”觀的實踐路徑

豐富教育內容

中醫藥“天人合一”作為一種哲學思想文化，具有深厚的育人價值，其獨特的文化價值和實踐意義在當代社會中愈顯重要。一方面，將“天人合一”觀納入高等教育體系，開設相關專業課程。應加強對“天人合一”觀的哲學內涵講授，深化學生對中醫藥整體觀、和諧觀、生命觀的理解。同時，高校應組織專家學者編寫含有“天人合一”觀的中醫藥教材，通過系統的理論學習，引導學生對中醫經典文獻進行系統研讀，以增進其對“天人合一”觀的準確理解和認知，培養其從整體性和系統性角度思考問題的能力，更有現實意義。另一方面，發揮“天人合一”觀在醫學教育中的導向作用。在教學方法上，高校需基于實際的人才培養需求，結合“天人合一”觀遵循教育的本質和規律，將因材施教、博采眾長的理念引進課堂，鼓勵教育者不斷創新教育方法和手段，融合地方醫學文化、跨學科教育，推動醫學與其他學科的交叉融合，讓每個學生都能在適合自己的環境中茁壯成長，解決學生的知識面和視野較窄、對中醫學理解不夠深入的問題，豐富教育內容，提高教育質量和效果。

助力科技創新

在現代社會，科技是推動文化發展的重要力量，唯有堅持守正創新，才能讓文化歷久彌新。“天人合一”觀的傳承和發展有助于我們把握傳統文化的前進方向，激發創新和創造力。一是科技與“天人合一”觀的理論對接。推動現代科技與中醫藥“天人合一”理論的結合，將“天人合一”觀與現代醫學、生物學、生態學等科學體系相對接。利用現代生物技術、分子生物學等學科手段，研究人體與自然界相互作用的機制，科學化闡述“天人合一”理念中的整體性與辯證性。驗證傳統中醫理論的科學依據，能進一步推動中醫藥的理論創新與現代化進程。二是“天人合一”理念的現代轉化與創新性技術的應用。基于“天人合一”觀的中醫藥治療方法，推動產學研一體化發展。借助人工智能、大數據分析等現代科技手段，對中醫藥研究進行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改造，為健康管理、疾病預防、個性化治療等領域提供新的解決方案。

提高人才質量

人才是中醫藥事業發展的核心力量，高素質的中醫藥人才是實現中醫藥現代化和全球化的關鍵。首先，對學生開展“天人合一”觀教育，引導學生追求真善美的統一，培養學生以和為貴的道德品質。在中醫藥院校的教育中，強調思政教育與中醫藥專業教育的有機融合，強化學生的文化素養和道德觀念，培養學生的整體思維和人文素養，促使以和為貴、全面發展、以人為本的價值觀念生成。其次，對教師開展“天人合一”觀教育，將“天人合一”觀融入職業道德教育，鼓勵師生進行深度交流與互動。師生是教育教學過程中不可或缺的共同體，強調雙方不應處于對立狀態，而應構成一個平等的整體，減少師生關系的不平等和分離分化，使其成為引導學生思想的重要力量。最后，深入“天人合一”觀的闡釋研究，以增進中醫人才對“天人合一”觀本身的準確理解和認知。例如，深入挖掘古籍經典《黃帝內經》《千金要方》等中醫古籍，在“天人合一”觀下闡述《千金要方》一視同仁、仁愛待人的醫德標準，《黃帝內經》中防重于治、未老養生理念與現實的緊密聯系。在探討社會功能時，應著重關注它在社會實踐中的具體應用與效果，努力將這一抽象理念轉化為切實可行的實踐行動，并確保其在實際中得到落實。在分析其思想觀念時，則需以整體觀、和諧觀及生命觀為核心價值觀，對“天人合一”觀進行符合當代的闡釋，緊密聯結現實，使其更具現實意義。

在全球化進程加速的背景下，文化多樣性與價值沖突問題日益突出，中醫藥“天人合一”觀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展現著獨特魅力和鮮活的當代價值。正確認識中醫藥“天人合一”在教育、文化以及社會價值層面的豐富內涵，充分借鑒古代醫學家留下的中醫藥“天人合一”文化成果，用辯證的眼光推進中醫藥“天人合一”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對推動中醫藥事業和產業高質量發展、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增強中華民族文化自信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2023年度研究生創新訓練計劃項目“新時代中醫藥事業與產業高質量發展中的天人合一思想研究”（編號：MYYJS202302）；2020年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研研究項目“增強新時代思政課理論性的路徑研究”（編號：MKS20108）；2020年江西高校黨建研究項目“基于VR傳承紅醫精神培養時代新人的路徑研究”（編號：20DJYB020）。

（作者單位：江西中醫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