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物、實景、實事：中華文化的多維展現研究

[摘要]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是習近平總書記針對新疆治理做出的重大部署，是習近平文化思想在新疆治理中的具體實踐。南疆師團通過將中華文化元素嵌入實物、建設文化景觀、建構敘事等方式，實現了中華文化多維度傳播，增強了各民族職工群眾對中華文化的認知與認同。積極探索構建“實物+實景+實事”的中華文化傳播體系，構建“符號—空間—實踐”三位一體聯動機制，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關鍵詞]實物；實景；實事；中華文化；南疆師團

[中圖分類號]G127"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274（2025）02—0129—09

[作者簡介]張全峰，男，兵團黨委黨校（行政學院、社會主義學院、中華文化學院）哲學教研部教授、博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理論、文化認同與區域文化建設；劉紫東，女，第三師圖木舒克市黨委黨校（行政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社會文化；唐偉立，男，第一師阿拉爾市黨委黨校（行政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民族學、邊疆治理。

實物、實景、實事，是文化傳播的載體和媒介，從物質性、空間性、實踐性三個維度共同構成了文化傳播的多維體系。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是推進文化潤疆的重要內容，是增強深層次認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途徑。2022年7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新疆和兵團考察時提出：“要多角度全方位構建展現中華文化共同性、新疆同內地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歷史事實的話語體系和有效載體，充分挖掘和有效運用新疆各民族交往的歷史事實、考古實物、文化遺存，讓中華文化通過實物實景實事得到充分展現、直抵人心。”[1]習近平總書記對新疆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的形式、內容、效果提出了明確要求。兵團肩負著先進文化示范區的功能和推動文化交流的任務，是開展文化潤疆的戰略力量。南疆是新疆治理的難點地區，思想文化領域的深層次矛盾和問題突出。發揮好南疆師團1傳播中華文化作用對深化南疆文化治理意義重大。南疆師團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工作是新疆和兵團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整體工作的具體反映。以南疆師團為參照，以其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工作為“的”，探索進一步優化之“矢”具有現實可能性和普遍意義。為此，課題組對南疆師團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方面進行了調研2，并在研究分析基礎上提出了對策建議。

一、南疆師團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的現狀分析

實物、實景、實事三者相互關聯、相互補充，通過具象化、場景化和敘事化方式，將抽象的文化價值、觀念和意義轉化為可感知、可體驗的形式，從而實現文化的跨時空傳遞與意義建構。南疆師團對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工作高度重視，將其納入文化潤疆實施方案，將中華文化元素嵌入實物、建設文化景觀、建構敘事，實現了中華文化多維度傳播，增強了各民族職工群眾對中華文化的認知與認同。

（一）中華文化元素物化表達廣泛

實物屬于物質文化范疇，是文化的物化形態，承載著文化意義，是文化傳播的重要載體。物質文化作為一種符號系統，能通過物品、建筑、技術等符號傳遞信息、表達價值觀念和塑造意義。[2]實物可以劃分為四種主要類型：傳統建筑、紀念碑等建筑；雕塑、標識牌、裝飾物等公共設施；書籍、餐具、交通工具等日常用品；傳統工藝品、服飾、工具等器物。將文化具象化于器物之中，讓大眾易于感知和理解，是文化交流與傳播的一種常用方式。南疆師團將傳播中華文化與城市規劃、團鎮建設、鄉村振興相結合，將中華文化元素，也包括兵團特色符號、現代文明標識等，嵌入各類實物，將中華文化元素具象化，強化了職工群眾對中華文化的直觀感受。

在載體選擇方面，南疆師團充分利用公共空間，將中華文化元素嵌入建筑、道路、公交車、機場候機樓等實物載體中，實現了中華文化符號的具象化表達。第一師阿拉爾市在城市建筑設計中將中華傳統建筑風格與地域文化元素相結合，以“沙漠黃”和“兵團紅”為主基調，構建了“黃墻紅頂”的融合性文化特征，實現了文化符號在地化表達；在塔里木機場候機樓設計中，將漢唐風格與現代氣息結合，建成了兼具漢唐風格和現代氣息的標志性建筑，實現了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的融合展現；將公交車打造為流動“中華文化展廳”，通過車內裝飾與車身標識，展示包括三五九旅屯墾紀念館、沙漠、胡楊、塔里木河等地域特色元素的中華文化符號，形成了一種動態的文化傳播媒介，增強了文化符號的可見性與傳播效率。第三師圖木舒克市則通過建設屯墾歷史博物館和南疆最大仿唐建筑群——新疆政法學院，構建標識性文化建筑群，再現了中華文化歷史記憶。這些實物不僅成為了文化符號的物質載體，也成為了中華文化認同的象征。

在傳播方式方面，南疆師團進行了多元符號系統的綜合運用，通過彩繪、圖片、圖畫、LOGO、標語、命名、裝飾等多種形式，實現了文化符號的多模態傳播，構建了多層次的意義表達系統，增強了文化傳播的豐富性與感染力。第三師圖木舒克市設計推廣城市LOGO，提煉傳播城市文化符號，構建城市文化形象，增強了城市辨識度與認同感。中國結、燈籠、國旗、春聯等以實物形式得到廣泛呈現，彩繪、標語、圖片、圖畫等傳播方式得到綜合利用，進一步豐富了文化符號的表現形式。

在內容表達層面，南疆師團對中華文化的內涵與元素進行了整體性、綜合性展示，涵蓋了自然遺產、文學藝術、思想觀念、語言文字、文化遺產、英雄人物等各個方面。具體而言，黃河、長江、長城、天安門等中華民族地理標識，四大文明、二十四節氣、傳統道德等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遺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及兵團精神、胡楊精神和老兵精神等紅色革命精神等，以符號化、具象化方式實現了文化意義的廣泛傳播。第二師鐵門關市充分挖掘渠犁文化、樓蘭文化、軍墾文化、香梨文化、胡楊文化等多元文化資源，構建了屯墾戍邊文化旅游標識體系，既體現了自身文化的豐富性、獨特性，也實現了中華文化創新性、在地化表達。第三師圖木舒克市在公園設計中融入漢唐文化、軍墾文化、紅色文化元素，在人民公園建設大型浮雕群像，展示了古代屯墾將士遠赴邊疆、為國為民的不朽風采；建設屯墾文化公園，充分表現了現代屯墾戰士扎根邊疆、無私奉獻的精神風貌和崇高品質。

通過實物化、具象化，南疆師團將中華文化價值觀念轉化為可感知、可傳播的文化符號，在多元文化背景下彰顯了中華民族共同文化記憶。在問卷調查1中，占比98.9%的受訪干部和占比96.1%的職工群眾回答“能夠在日常生活、工作場所中看到中華文化標識”。（見表1）中華文化符號的普遍展現，讓各族職工群眾更直觀地感受到了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的豐富內容，對中華文化的直觀感受得到強化，為新疆各民族群眾進一步深化中華文化認知、認同奠定了基礎。

（二）中華文化展現景觀系統初成

將文化元素融入具體的空間環境和場景中，為受眾提供沉浸式文化體驗，是文化呈現的重要方式。在文化傳播學視域中，實景是一種以空間布置進行文化敘事的載體，主要包括：文化景觀，如公園、廣場、景區等；主題空間，如博物館、展覽館、文化街區等；建筑群，如仿古建筑群、現代文化地標等；公共藝術，如雕塑群、壁畫、燈光秀等。索爾認為，文化景觀是“居于該地的某文化集團為滿足其需要利用自然界所提供的材料在自然景觀的基礎上疊加上自己所創造的文化產品”[3]。從文化空間角度解釋，實景是由系統性、整體性的實物所建構的場所，是空間生產的物質與非物質形式的直觀媒介。這里所說的“實景”主要指的是展示中華文化的綜合性、系統性景觀，是系統化的文化標識系統，是整體性的文化展示空間。在文化傳播實踐中，南疆師團將物理空間作為文化傳播的重要載體，通過有意識地挖掘與利用歷史文化資源，通過空間設計與改造，系統性打造了展現中華文化的實景。

一是打造城鎮文化空間。南疆師團自覺在城鎮建設中體現漢唐風韻，將歷史記憶轉化為集體記憶，整體性構建中華文化展示空間，實現了中華文化空間化傳播。在城鎮公園建設中，凸顯軍墾文化、紅色文化主題，將中華文化符號和屯墾歷史有機融合，賦予公園這種文化空間以中華文化意義和敘事功能。將文化與旅游、生活深度融合，通過將中華文化元素融入旅游景觀、商業街區等，實現了文化的日常化與生活化傳播。第一師阿拉爾市在屯墾文化公園建設“上海知青賦”“上海10萬知青名錄墻”“王震將軍廣場”等，再現上海知青參加兵團建設的壯闊場景。第三師圖木舒克市將漢唐風韻融入城市設計總體規劃與建筑風格中，實現了文化符號的空間化表達。

二是建設文化場館。南疆師團建設主題性文化館、地域文化體驗館、綜合性文化館，進行體驗式、互動式傳播，實現了中華文化的深度傳播與體驗式學習。第一師阿拉爾市建設的開發塔里木歷史主題館、三五九旅干部學院紅色教育基地等，形成了軍墾文化主題突出、黨建特色鮮明的文化展示空間。第三師圖木舒克市中華傳統文化體驗館包括“國語國文、國學經典、科學藝術、傳統藝術、非遺文化、學習活動體驗區及兵團精神”七大板塊，運用高科技手段及趣味游戲等方式，將視覺、聽覺、觸覺等多種模態相結合，讓人身臨其境地體驗中華文化。在這些文化館中，內容上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屯墾文化和紅色文化為主；在形式上，體驗館是其中一種新類型。

三是將學校打造為中華文化展現空間。南疆師團通過校園環境的符號化設計與文化活動的多樣化開展，將中華文化融入校園環境文化、制度文化、行為文化之中，增強了中華文化在校園中的能見度、可及性與影響力。第三師圖木舒克市第二中學，以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抓手，進行班級文化建設，打造具有特色的班級文化環境；結合學生年齡差異，打造以“德”“禮”“敬”為主題的樓道文化，打造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文化長廊，營造和諧校園氛圍；設置第二課堂，全面開設國畫、書法、古箏、象棋、武術等課程，組建醒獅隊，舉辦主題閱讀、黨史故事、軟筆書法、足球比賽、趣味運動會，促進學生了解中華民族的豐富文化遺產，增強了中華文化認同。

概括而言，南疆師團打造中華文化景觀，建設中華文化展現空間，提供了學習、感受、體驗中華文化場所，在傳播中華文化中產生了明顯成效。在問卷調查中，在對問題“是否了解通過構建實景展現中華文化的事例”的回答中，占比27.3%的受訪干部回答“非常了解”，60.1%的受訪者回答“了解一些”，兩者相加占比達到87.4%；（見表2）這證明，南疆師團中華文化景觀得到增加，分布的廣泛性得到擴展，知曉率提高，產生了較為廣泛的社會影響。

（三）中華文化展現敘事得到豐富

實事是指具體的事件、活動或實踐，是文化傳播的實踐性載體。“實事”主要包括：節日慶典、文藝演出、展覽等形式的文化活動；文化講座、工作坊、研學活動等形式的教育實踐；志愿服務、社區建設、公益活動等形式的社會行動；歷史劇、紀念活動、儀式等形式的歷史再現。南疆師團，通過創作文化產品、舉辦文化活動、“文物發聲、歷史說話”、開發研學項目等多種途徑和形式，讓中華文化較為有效地融入了干部職工群眾工作生產生活。

一是以創作文化精品講中華文化故事。“公共文化產品作為傳播和展示民族文化的重要工具，不僅體現民族文化的特征和精神，而且在全球化和信息時代背景下，通過文化產品的多元創新，可以吸引更廣泛的受眾群體，使得各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得以傳承和弘揚，煥發新的活力。”[4]南疆師團創作了大量體現當代中國價值觀念、凝聚中華文化精神、反映中國人審美追求，具有兵團特色、南疆風情的文藝作品，對中華文化進行了藝術化呈現。在創作內容方面，深入挖掘兵團歷史文化資源，創作《勁旅傳奇》《神秘唐王城》《家在兵團》等影視作品、文學作品等，努力講好“兵團故事”。在創作形式方面，文化作品樣態多樣，如影視作品《圖木舒克》《將軍渠》等、文學作品《上海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大事記》《永不換防》（三、四）等、舞蹈《冰山之花》、歌曲《走進昆玉》、舞臺劇《沙海老兵》、歌曲《圖木舒克歡迎你》等，包括影視劇、舞蹈、歌曲等多種形式。

二是與群眾性文化活動相結合，以“文化下基層”“送文化”等形式講中華文化故事。文化活動是文化展示的重要方式和途徑，文藝演出是基本的文化展示方式。在文化活動中中華文化主題得到充分彰顯，內容涵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其中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兵團文化尤為突出。第一師阿拉爾市常態化開展“戲曲進鄉村”等文化惠民演出活動，第二師鐵門關市將弘揚中華文化與文化藝術普及活動結合起來，第三師圖木舒克市大力開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教育、民俗表演、“弘揚中華文化·傳承中華美德”“中華經典詩詞朗誦”、威風鑼鼓大賽、“愛國歌曲·經典國粹大家唱”、屯墾文化藝術等，第十四師昆玉市舉辦“我們的中國夢文化進萬家”、春節和元宵社火文藝匯演、四十七團“兵團·沙海老兵節”以及清明、中秋“鄉愁文學筆會”等主題文化活動。以多樣化的文化活動形式講述中華文化故事，增強了互動性與參與性，實現了文化傳播的廣泛覆蓋與深度內化。

三是以發展文旅業講中華文化故事。兵團努力將弘揚中華文化使命與經濟效益相融合，在文旅產業發展中傳播中華文化。南疆師市立足自身獨特資源，努力打造具有兵團特色的軍墾文化名城及紅色文化旅游景區（點），打造紅色旅游品牌，整合文化資源，加快文旅業融合發展，充分發揮兵團軍墾文化教育功能和經濟功能，構建了具有兵團特色的文化傳播體系。另外，南疆師團在挖掘歷史文化資源活化文物古跡、利用好傳統節日推廣中華文化習俗等方面也取得了很好效果。

總體而言，南疆師團將弘揚傳承中華文化與文化事業、文化產業發展充分結合，在文化創作、文化活動、文化產業發展等各個方面融入中華文化，對中華文化傳播發揮了積極作用。在問卷調查中，有37.2%的受訪干部認為活化利用歷史文化資源“做得很好”，39.3%的受訪者回答“較好”，兩者相加占比達到76.5%；受訪職工群眾中，回答“做得很好”者占比33.8%，回答“較好”者占比46.8%，兩者相加占比達到80.6%。（見表3）這表明南疆師團傳播弘揚中華文化的活動，包括活化利用歷史文化資源在內，對干部職工群眾產生了廣泛影響。

二、南疆師團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中存在的不足

“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是一個新課題，理論研究還不夠深入，理論與實踐結合還不充分，工作實踐還處于探索階段。這導致南疆師團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呈現著探索階段的特征。

（一）“實物”開發利用不充分

載體開發廣度不夠。物體、圖形、圖像等是文化符號的具象化表達方式，這種方式可以讓文化得到直接展現。中華文化在南疆師團的載體還主要是建筑物和傳統宣傳等方式，總體上存在實物載體運用不充分、多樣化不夠、信息化載體缺乏的問題。一方面，實物載體中，雕塑、紀念碑、標識牌、裝飾物、書籍、餐具等未得到充分利用，大部分場館沒有研發文創產品。另一方面，“虛擬實物”尚未得到開發。在數字技術推動下，AR/VR技術重構了實景傳播，以“數字在場”拓展了文化體驗邊界，VR實景中的虛擬文物、線上實事中的數字展品成為文化傳播的重要方式。當前，南疆師團多數場館沒有開通抖音號、公眾號、視頻號等，虛實交融的傳播形態尚未建構起來。

內涵表達精準度不夠。具象化表達的特點和優勢是讓文化符號具有直觀性。“人們可以直接通過觀察符號的形狀、顏色、線條等特征來理解其所代表的概念和意義。”[5]文化符號的外顯形式與內在意義的契合是關鍵。作為標志性文化建筑，南疆師團在文化符號嵌入、文化內涵表達的精準性方面，還需要進一步加強。究其原因，這主要是對“中華文化符號有哪些”“什么樣的文化符號和形象能讓各民族共享”等一些基本問題缺乏充分共識造成的。

主題展現深度不夠。南疆師團在打造“實物”過程中，在解決“有沒有”的問題上取得顯著成效，一定程度上做到了展現“有形”。但是，把中華文化嵌入各民族群眾日常情感和生產生活還不夠，能夠引起各民族群眾共鳴的東西還不夠多。客觀而言，實物展現中華文化的“有感有效”“入腦入心”在一定程度上還稍顯不足。

物質是文化的外在表達，文化則是物質的內在轉向，是外化的“聚集的文化”[6]。文化與物的契合，決定文化表現的成效。南疆師團在實物展現中華文化中，實物拓展還不夠充分，物與文化的契合度還不夠高。問卷調查中，受訪干部中63.4%、受訪職工群眾中66.2%的受訪者回答“當地沒有以展現中華文化為主題的景觀”，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華文化展現實物實景在廣泛性、影響力方面存在的問題。（見表4）近年來，南疆師團在城鎮、社區連隊、企業、校園、商業街等公共場所建設了抬眼可及、隨處可見的展現中華文化的宣傳欄、展板、文化墻、圖片、標語、符號等實物標識，“映入眼簾”的問題基本得到解決。所以，問卷反映的主要問題應該是中華文化嵌入各族群眾日常情感和生產生活還不夠，實物實景未能引起充分“關注”。同時，也存在職工群眾對中華文化認識方面的問題，很多職工群眾將中華文化理解為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未將紅色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景觀作為中華文化景觀。

（二）“實景”內容形式契合弱

文化景觀具有物質和觀念兩個維度。[7]敘事是文化景觀的基本功能，“以文教化”是文化景觀的重要價值。“在索爾看來，文化景觀是一面鏡子，反映了不同文化集團的差異與特征。”[8]南疆師團中華文化實景構建中還存在物質層面和觀念層面貼合度不夠高的現象。在調研中，51.9%的受訪干部、48.1%的受訪職工群眾回答文化體驗館整體印象“一般”，加上回答“不滿意”者，占比都超過一半。（見表5）這說明，當前傳播中華文化的效果還不夠好，在手段方式、載體途徑方面還需要做進一步探索。

景觀闡釋能力不強。景觀包含可直觀感知的媒介元素和價值觀念。文化景觀強調通過人工改良，將物質和非物質文化成果進行組合以建構意義。在新疆建設城鄉空間有機融合的、渾然一體的中華文化景觀，構建起兼具共性與個性、闡釋力強的中華文化標識體系，才能表達好和呈現好中華文化的內涵與精髓，闡釋好新疆各個歷史時期各民族間交往交流交融的文化記憶和情感寄托。當前，南疆師團實景構建中在闡釋中華文化、中華民族歷史觀等方面還需要進一步提高能力，敘事文本轉化成景觀語言效果還不夠好，視聽觸等感知要素調動還不充分，一定程度上存在的主題泛化、虛化造成文化景觀闡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不充分。

景觀內容形式不夠豐富。基礎設施是中華文化建設的重要基礎，文化場館具有文化景觀和文化空間功能。近年來，南疆師團利用自身歷史文化資源，建成一批紅色文化教育基地。但是，在打造景觀展示中華文化時，不同程度存在著主題同質化問題，形式較為單一、內容多有雷同。造成這一問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對中華文化理解不充分，不能充分挖掘新疆、兵團本地文化資源中蘊含的具有中華文化共同性的元素，造成景觀主題高度雷同、形式單一。

（三）“實事”解釋能力不夠強

“文物發聲”、“歷史說話”不夠。南疆師團歷史遺跡較多，包括古代歷史城墻遺跡、軍墾歷史建筑遺跡，古橋、古路、烽燧等，這是南疆師團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的寶貴資源。受經濟基礎、區位條件、人文環境等限制，在職能不全、資金不足等條件下，南疆師團兩級文化人才、研究人員匱乏，文化創作能力不強，文物歷史研究滯后，挖掘歷史文化資源、講好中華民族共同體歷史的能力弱，難以推出有力度、有影響力的成果，面向各族群眾開展歷史教育的故事化、通俗化、吸引人的成果缺乏。部分場館展陳內容多樣性、準確性需要提升。問卷調查中，受訪者對這一問題表達了明確意見（見表6）。

以文化創作講中華文化故事能力不強。文化創作力量薄弱，缺少創作人才；創作質量不高，存在歷史挖掘不夠、現實闡述不充分的現象。創作樣態有限，受群眾歡迎的語言類節目缺乏，戲曲劇種數量少，網絡文藝幾乎空白，至今沒有一部網絡文藝作品參評文藝精品工程。比如，沉浸式實景劇成為文旅融合“新名片”，但兵團創作的實景劇還存在著適應市場需求能力不強的問題。

群眾性文化活動講中華文化故事效果還需要進一步提升。電影、電視、文藝表演等能夠構建文化場景，是表達文化敘事的重要方式。當前，南疆師團群眾性文化活動結合當代兵團人生產生活實際還不充分，創新性還不強，許多節目重復上演，缺乏特色和品牌，整體水平不高，吸引力不強。

在問卷調查中，關于“活化利用歷史文化資源效果”的問題，受訪干部中回答“一般”“較差”“很差”的比例達到23.5%，受訪職工群眾中回答“一般”“較差”“很差”的比例達到19.4%。（見表3）這說明，南疆師團活化利用歷史資源展現中華文化方面還需要做更多探索，進一步提高效果。

三、南疆師團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的優化建議

作為增強深層次認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途徑，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要圍繞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核心使命，構建“符號—空間—實踐”三位一體的傳播體系，打造“實物+實景+實事”聯動的文化傳播場域，在提煉文化符號、豐富展現方式、打造文化空間、建構敘事體系等多方面下功夫。

（一）加強理論研究，構建“展現”體系

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是從新的角度提出的弘揚傳承中華文化的新要求，是新疆文化建設與文化治理領域的基本問題，在新疆通過實物實景展現中華文化具有特殊性，還需要深化理論研究，加強實踐探索。其中，展現內容是關鍵。客觀而言，當前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工作中存在的不足，如一定程度上的“實物”“實景”展現碎片化、表層化現象，文化符號單一，標識體系系統性不強，敘事體系、話語表達的解釋力不足等問題，都與理論闡釋不深不透、思想認識不清晰直接相關。這導致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工作缺乏理論支撐，沒有明確的學科理論指導，“實物”“實景”“實事”等基本概念未得到明確闡釋，“展現”方式途徑缺乏充分理論回應。實踐上，對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是什么”“干什么”的問題認識不清，對中華文化內涵不明確，存在不知道“做什么”“怎么做”的問題。現實工作中，一些職能部門對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缺乏清晰認識，對干什么、怎么干比較迷茫。

加強相關理論研究，為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提供學科理論指導，是一項重要工作。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屬于文化傳播學范疇，涉及文化傳播中諸如文化符號、標識體系、視覺形象、文化空間、敘事體系等很多具體理論和實際問題，需要對這些問題進行深入研究。一方面，在理論上將“實物”“實景”“實事”“是什么”的問題解答清楚，搞明白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是什么”的問題，消除思想認識上“是什么”方面的疑惑，進而明確目標任務。另一方面，針對具體工作，將“實物”“實景”“實事”“有什么”的問題解答清楚，搞清楚具體內涵，將“展現”工作“做什么”的問題搞明白，解決實際工作中不知道“做什么”的問題，為推進具體工作提供工具箱。此外，針對效果，加強在新疆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工作“怎么做”問題研究，消除“展現”阻力，提升“展現”效果，為“做好展現”工作提供具體指導。

就南疆師團而言，當前文化符號、敘事體系是其中最為基本、也是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要邀請文化學、社會學、民族學等領域專家學者，圍繞南疆地區中華文化的獨特性、傳承方式及面臨的挑戰等問題進行深入探討，針對視覺敘事、建筑敘事、空間敘事、話語體系等理論和實踐問題加強研究，提出具有前瞻性和可操作性的建議。在標識體系方面，要結合自身屯墾戍邊、維穩戍邊實踐和文化內涵，將共同性與特殊性相結合，研究提煉一批體現中華文化特征和中華民族視覺形象的符號標識，建立起在工作中能夠展現的建筑、服飾、飲食、交往、生產、生活等各方面的符號體系。“符號是被認為攜帶意義的感知。”[9]符號能夠解釋意義，是文化傳播的重要環節。一個符號只有被解釋成符號才能成為符號，也就是說符號表意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解釋者對符號的理解與解釋。[10]提煉中華文化符號是建設中華文明標識體系的一項具體工作，在新疆開展文化潤疆中具有特別意義，是開展文化潤疆工作中亟需解決的重要理論問題和現實問題。在敘事體系方面，要利用好南疆師團轄區歷史遺址、遺跡、非物質文化遺產等各種文化資源，加強梳理和研究闡釋，推出正確反映中華民族文明史的研究成果，建立文化資源數據庫，開發研學項目，讓歷史發聲、文物說話，豐富話語體系、敘事體系。Fisher指出，敘事是人的基本特征，人是講故事的動物[11]。敘事具有勸說作用以及認同與認知的功能，能夠傳達知識、情感、價值和信仰。敘事文本有意義和價值更容易獲得人們的關注和反饋，并引導人們的行動。[12]在新疆講述中華文化故事，解決的核心問題就是要以“文化共同性”增強中華民族共同性，也就是消除隔閡、增進理解，達到“統一”。這就要求組織專家學者深入研究，精選敘事文本，選取內容上具有共性、易于理解、能夠引起共鳴的經典故事進行展現，構建針對新疆特殊區情的中華文化敘事體系。

（二）線上線下合力，豐富“展現”方式

敘事文本需要依托媒介呈現。“圍繞同一個敘事主題，不同媒介可以協同參與故事內核的再創作，并根據媒介特性形塑敘事的結構與邏輯，在媒介受眾的廣泛參與中，形成了產生新的意義與共同的故事空間。”[13]“實物”“實景”“實事”是中華文化故事的承載物，是呈現場域，中華文化故事需要通過“實物”“實景”“實事”本身以及其依賴的各種媒介進行敘事內容與意義的建構，多種傳播媒介協同可以促成中華文化故事的延展和共同故事空間的產生。在智媒時代，要求任何敘事內容與意義都要進行線上、線下同步建構，提高“曝光率”和互動性，促進敘事表達。在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工作中，運用多種媒介、綜合立體展現成為必然要求。

客觀而言，南疆師團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中存在的不足很大程度上是媒介運用的不充分，“直抵人心”效果的實現在很大程度上也受媒介作用發揮的直接影響。當前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在媒介運用方面，一方面存在著線下媒介運用不夠充分的問題，另一方面也存在線上媒介運用不自覺與缺乏的問題。總體上看，在包括南疆師團在內的兵團和新疆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工作中，在一定程度上都將“實物”“實景”“實事”理解為了物質性載體與主體性活動，都在線下采取了具有普遍意義的措施，線上媒介的運用普遍性地沒有被考慮在內，“實物”“實景”“實事”被進行了狹義理解和實踐。這是導致南疆師團實景形式單一、文化空間影響力小的重要原因。因此，對“實物”“實景”“實事”要從廣義媒介角度理解，進行線下線上各種方式的實踐探索。

在線下，要進行文化景觀綜合設計，系統建設中華文化空間。文化標識物、文化氛圍等影響文化傳播。弘揚傳承中華文化，需要借助文化標識體系、文化空間等載體“講故事”。在新疆傳播中華文化，增進各民族中華文化認同需要將中華文化符號、中華民族視覺形象具象化，建設具有顯著中華文化特征的文化空間。就南疆師團而言，就要將打造中華文化標識體系、文化景觀、文化空間等落實到環塔里木文化共建共享工程、軍墾文化名城打造、邊境文化長廊建設等工作中，融入文化建設與治理中。一要實施中華文化標識體系建設工程，推動中華文化元素和符號進社區、公共文化機構、基層文化陣地、校園、交通樞紐、旅游景區等場所，突出中華文化標識，打造中華文化空間。二要活化歷史文化資源，系統盤點、梳理歷史文化遺產，通過“活化”歷史文化資源打造中華文化展示空間，為人們參觀感悟中華文化提供歷史的平臺、載體。三要在旅游景區中建設中華文化展示區，將發展自然和民俗文化旅游與打造展現中華文化實景相結合，深入挖掘文化資源、文物資源和自然資源，以“旅”為媒講述中華文化故事。四要加強援疆省市地域文化體驗館建設，建設豐富多彩的地域文化空間，以體驗地域文化增強對中華文化的認知、認同。

在線上，要充分運用信息技術，進行線上中華文化媒介形象塑造與意義建構。在視覺文化背景下，圖像、視頻、影像成為人們獲取信息更加快捷便利的形式，視覺要素正成為構建和傳遞意義的重要方式[14]，“圖像即信息”的觀點被人們普遍接受[15]。線上傳播環境賦予了個體以大眾媒體的傳播力量，使用戶可以通過線上參與中華文化“個性化”二次建構，由此衍生出的用戶創新內容會在主流媒體的助力下通過弱連接發生裂變傳播，從而推動形成“立體化”而非“平面化”的認知、認同文化價值，進而逐步形成循環傳播的影響力。用好線上媒介，就要充分運用電視、報紙、廣播等傳統媒體與新媒體，綜合運用“大屏”和“小屏”，實現媒體全維度呈現。一要運用好數字化技術，推動傳統媒體與新媒體深度融合，通過抖音、微信、微博等多種渠道，采取短視頻、話題、視頻直播等多種形式，融合5G新媒體視頻等數字化技術手段，記錄保存和鮮活展現中華文化。二要建設沉浸式數字體驗空間，支持開發數字文化產品，如通過AR智能體感互動、3D藝術墻繪、夢幻紙雕等多重體驗形式，運用虛擬全景VR還原文化場館真實場景，實現沉浸式“指尖云游”。三要打造數字化文化服務平臺，統籌整合各類公共數字文化資源，實現網上預約場館、借閱書籍、觀展培訓、互動交流等功能，推進公共文化設施、資源、惠民項目的綜合智能管理，通過方便、快捷的一站式、集成式、多媒體覆蓋的公共數字文化服務講述中華文化故事。

（三）聚焦核心內核，強化“展現”主題

文化景觀具有促進認同的功能。符號所構建的意義世界能夠增進共識、凝聚共同體意識，通過符號實現“了解意義—激發情感—凝聚共識—形成認同”。[16]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是文化潤疆的重要方面，主線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目標是增進認同。2022年7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新疆和兵團考察時強調：“要以增強認同為目標，深入開展文化潤疆。”[17]2023年8月26日，習近平總書記在聽取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和兵團工作匯報的講話中指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的主線，也是民族地區各項工作的主線。”[18]文化潤疆是新疆治理的策略手段，要從根本上解決政治認同、人心向背的問題。這就要求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工作，必須緊緊圍繞目標和主線開展。

當前，新疆仍不同程度地存在著對中華文化認同度不高或者不認同的現象，甚至歷史上存在的新疆地域文化中“去中國化”的現象仍未得到根除。在開展文化潤疆中，一定程度上存在著實物、文化景觀主題不集中、物質層面與觀念層面脫節的問題；甚至一些文旅項目、節目被認為一定程度上存在突出民族特色、強調文化差異性的問題。這是文化景觀物質層面與觀念層面的沖突，也有悖于中華文化景觀“共同性”的敘事要求。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中，“同”的方向仍是當前工作必須牢牢把握的政治原則。

首先，要聚焦主線，強化“共同性”的文化敘事。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目的在于強化“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集體記憶。增強共同性是實物實景實事建構文化敘事的根本要求。這要求打破地域與民族的界限，充分表達各民族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和中華民族形象，展現各民族共同創造中華文明史的歷史話語，敘述中華文化共同性的形式與內容，突出新疆同內地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事實等，強化中華文明史的共同敘事、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集體記憶、“交往交流交融”的文化體驗，從而鑄牢新疆各民族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其次，要聚焦核心，弘揚中華文化價值觀念。“精神內核是指特定的文明形態中形成的關鍵信念、核心價值觀和主要意識形態。”[19]文化符號作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手段，要求對其隱含的文化內涵進行深入闡釋、傳播。價值觀念是文化的靈魂。以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為路徑，傳承文明、弘揚精神、凝聚意識，要把傳承弘揚中華文化價值觀念作為核心任務，要推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紅色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一體傳承，要充分發掘傳承兵團精神、胡楊精神和老兵精神。同時，為增強吸引力，就要求充分挖掘自身的歷史文化資源，結合兵團職工群眾和新疆各民族群眾思想文化特點進行針對性價值觀念教育。如南疆師團就要從“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主線出發，深入挖掘本師、本團、本連的歷史文化資源，深化內涵建設，豐富產品和服務供給，以豐富性破解同質化，以多姿多彩增強吸引力，最終實現以“異”促“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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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衡宗亮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2年度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兵團完整準確貫徹新時代黨的治疆方略研究”（項目編號：22amp;ZD214）、2021年度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兵團‘文化潤疆’作用研究”（項目編號： 21BKS185" ）、2023年“兵團文化創新與發展研究”、2024年兵團維穩戍邊智庫項目“如何發揮兵團在文化潤疆中的特殊作用”（項目編號：24BTZKZD03）階段性研究成果。

1兵團南疆師團，包括第一師阿拉爾市、第二師鐵門關市、第三師圖木舒克市、第十四師昆玉市。

12023年7月19日至8月1日，課題組深入Y師A市、第S師K市，走訪師市、團場，實地考察城鎮、社區、連隊、文化場館、文化活動場所和學校等部門單位，查閱、收集文獻資料，與思想文化部門人員座談，對一些人員進行訪談，進行問卷調查，對實物實景實事展現中華文化情況進行調查。2024年8月、9月，課題組再次針對性地對Y師A市T鄉、W團，E師E團、H中學，S師J總場進行調研。

1共發放問卷300份，回收300份，有效問卷260份，有效率87%。調查團場以少數民族聚居團場為主，調查對象涵蓋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回族、漢族等各民族人口。

1由于涉及專業性問題，本項內容僅對干部進行了問卷調查。

1由于涉及專業性問題，本項內容僅對干部進行了問卷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