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識字教學是小學語文教學的起點和重點,同時也是整個小學教育的基礎和關鍵。新課標背景下,小學語文識字教學指向學生漢字素養的提升。這需要教師從學生的認知規律出發,將古文字形音義滲透到小學語文字詞、閱讀和寫作的教學實踐中,通過字源探索、以點串線、以簡馭繁,進一步提高語文教學效率,提升學生語文素養。
一、參看古時教法,教學借古審今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把“語言文字積累與梳理”作為六大學習任務群之一,對增強小學中高年級學生認知漢字特點和漢字文化內涵提出了更高要求。小學語文漢字識寫教學不應局限于傳統、機械的認讀抄寫模式,而應采取更加形象直觀的教學手段,將古文字學融入語文課堂,逐步提升語文教學質量和學生語文素養。
古人教育孩子、給孩子啟蒙的教材很多,其中影響最大、最廣為人知的,是我們通常說的“三百千千”,即《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詩》。此外,古人常常使用的還有《增廣賢文》《笠翁對韻》兩部書。從音律上來看,這些啟蒙讀物多為有韻之書,句末尾字入韻使得閱讀朗朗上口。從內容上看,將常用漢字組成有意義的短句,或重現歷史或陳述道理。從結構上看,對仗精巧,篇幅靈活。如此編排啟蒙之書旨在將識字工作壓縮在較短的時間內,相對集中地解決兒童識字的問題。
與古相較,現在的教材側重情境化識字,以生活化教學將識字任務與學生日常生活經驗緊密結合,能夠較好地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和動力,但識字密度降低、識字周期長。在低強度識字學習過程中,教學實踐更有機會穿插對漢字文化的講授。漢字經過歷史千年沉淀,濃縮了太多的神機精妙,筆畫間蘊藏理趣。但大量的同音字、多音字、形近字和易錯字不可避免地成了小學生初識漢字時的攔路虎。古今識字手段各有千秋,古為今用方能進一步激發語文教學活力,提升語文教學質量。
二、滲透古文字學,教學潤物無聲
(一)古文字學理論研究為漢字文化融入小學語文教育提供了理論支撐
古文字“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字形特征符合低年級學生的識字思維。許慎在《說文解字》中對古文字的構成規則進行概括,即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合稱“六書”。其中,象形、指事、會意、形聲四者是造字法。小學階段要求學生掌握的漢字多屬于常用漢字,是漢字字庫的基礎組成部分。這些漢字從古至今的沿用具有強烈的穩定性,多數字形在甲骨文、金文中已經出現。而甲骨文、金文相較于如今的簡化漢字而言有著鮮明的象形特征。識字過程中追本溯源從古文字入手,既能夠吸引學生興趣,又能夠幫助學生理解字形。
如統編一年級上冊課文《秋天》中的“子”字為象形字。甲骨文lt;F:\河教教師版\2025-4教師\T\孫恃湉01.tifgt;象形程度最高,像嬰兒頭上長著短短的頭發,腦袋占整個身高的很大一部分,后來經過簡化只保留了嬰兒的突出特征圓乎乎的大腦袋,身體部分簡化為一橫代表胳膊,一豎代表軀體。隨著時間的流逝,字形不斷筆畫化,形成了簡化字“子”。
指事字如課文《金木水火土》中的“上”字。甲骨文lt;F:\河教教師版\2025-4教師\T\孫恃湉03.tifgt;下面一條長橫代表地平線,上面的短橫表示地上之物,用地上之物來會意表示上方的方位。它的金文字形多了一豎作為裝飾性筆畫,同時與“一二三”的“二”進行區分。從戰國文字開始,“上”字就定型并沿用至今。
會意字如課文《升國旗》中的“立”字。甲骨文字形下方的長橫代表地面,描繪了一個人站立在地面上的樣子,意為“站立”。金文中“人”形更直觀,戰國文字進行簡化,到漢代隸定成型。(如下圖所示)
(二)古文字學實踐成果為漢字文化融入小學語文教育提供了實踐保障
近年來,古文字的考釋成果井噴式出現,可以大大滿足學生的求知欲和好奇心。當學生問出“我”為什么要寫成“我”字的形狀這類問題時,倘若教師強制學生死記硬背“我”的字形,可能會壓制學生的好奇心與求知欲。教師需要給學生一個科學的答案。課文《影子》中有“我”字,“我”字的字形與字義并沒有直觀的聯系。實際上,將這類字形與字義看起來不相干的字放入整條漢字演變長河來看,答案正在歷史的深處閃爍。“我”的甲骨文lt;F:\河教教師版\2025-4教師\T\孫恃湉13.tifgt;表示左側三叉兵刃右側帶有倒戈的一種長柄兵器。隨著時代的發展,春秋戰國時期這種兵器逐漸被淘汰,“我”字的用途產生了空缺。因此,人們借用“我”的字形來指代自己,形成了如今“我”的意義。
三、浸潤古文字學,教學事半功倍
(一)知形曉義,少寫錯字、別字
因筆畫結構寫錯的字被稱為“錯字”,如把“紙”字的右邊寫成“氐”。在書寫過程中誤寫成了形近或者音同的字叫作“別字”,如把“侯”寫成“候”。小學生認知發展水平有限,寫字時依靠對字形的整體印象,沒有經過理性抽象,容易出現書寫錯誤。因此,教師需要充分利用漢字的構字理據,使學生寫字時“知其所以然”,引導學生正確書寫。課文《曹沖稱象》中有“候”字,學生多與“侯”記混。兩字用法從古代就有嚴格區別。“侯”造字時表示人射箭正中靶心,這種技藝高超的人可以被授予爵位,到了戰國時期在整個字形的上方加了一處短橫作為飾筆,漢代時隸定成“矦”,也就是“侯”的繁體字,字形經過最后的簡化成為如今的“侯”。學生可將其記作順口溜:“人持矢,在射箭,箭箭都射靶中間;箭法好,射得準,封侯為官作奉獻。”而中間有一豎的“候”表示古時迎送賓客的官員,逐漸衍生出了“等候”的意義。
(二)巧析善用,豐富用字體驗
古文字學強調形音義結合研究的理念,或許能夠給小學語文教育帶來新的啟發。拼音學習對小學生來說既是重點又是難點,組詞是鞏固生字時的常用方法。
低年級學生受詞匯量所限,組詞范圍很小;中高年級學生在組詞過程中受思維限制,常使用自己習慣的詞語,組出的詞同質化嚴重,不能夠體現語言的多樣性。如用“山”字組詞時,學生可能會組“大山”“小山”等幾乎不用思考就能脫口而出的詞語,很難起到鍛煉語言運用能力的作用。這時,教師可以借鑒古文字研究的概念,將字音與字義相結合,增強學習的趣味性,使得拼音學習和組詞訓練形成雙向鞏固。針對中高年級學生已經能夠熟練運用拼音知識的情況,教師在課堂上可以滲透古漢語語音“平、上、去、入”的概念,要求學生組詞的時候運用平仄。如用“山”字組詞,要求“山”的前一個字是仄聲,如“遠山”;要求把“山”字放在第一位,第二個字是平聲,第三、四字是仄聲,如“山窮水盡”。這樣,學生的思維能夠得到真正的鍛煉。
(三)一隅三反,積累形聲字族
《說文解字》將9353個漢字按照不同部首分為540部,從此漢字史上正式有了偏旁和部首的概念。統編教材一年級上冊附有常用偏旁名稱表,如“亻”“扌”“口”等,共36個偏旁。借用偏旁識字能夠幫助學生直觀地感受字義,如“木”旁的字多與植物相關,“扌”旁的字多與動作相關。此外,教師還可以依據字根幫助學生建立字族的概念,如“巴”字家族有“把”“吧”“爸”等字。除字族外,教師還可以構建“語義家族”。例如,同是表示“看”這個語義的動作,有“瞧”“瞅”“瞥”等不同表達。
古文字是表意體系的文字,科學地識字要依據漢字的構形規律并符合兒童的心理認知特征。將古文字學應用到小學語文識字教學中,是必要、可行的。具體的操作對教師素質和認知提出了專業要求,需要教師提升自身專業素養,綜合運用集中識字、隨文識字和字理識字等方法,積極嘗試實踐新路徑,并在教學過程中結合師生互動情況不斷修正完善。
(本欄責編 馬孟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