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小記（外一首）

梧桐樹睡了，蒲草抬高臂膀，雞鳴三遍

那條繁瑣的路深陷泥濘，越陷越深

它們熟練輪回，從水邊

倒映的鏡子背面找到不同的羊群

故人不來，有時寒意連著寒意

雨水撲打樹葉上的火苗

熟悉的梨園會再次將自己陷進自責

飛鳥口中銜著黃金的果實

你所鐘愛的玉米、棉花、韭薹碎花滿畦

也習慣遲緩，善于用運河的流淌

為天空制造大朵大朵白云

有時，你驅趕它們，讓村莊退回初始的模樣

少年牧雪，雪中的雪覆蓋下來

壓住縣城趨近平和的晨鐘暮鼓

我有的只是時令轉換，你沒有出現(xiàn)

我們相遇，像鏡子碎了，疊加在一起

河邊記

和鳥鳴啁啾的約定，賦予了河岸

跳動，遲緩，而又多變的午后，還包括

慵懶余下，一切隨意發(fā)揮

水流不止，倒影里的光澤由明亮

褪去軀殼，化身為蘆竹，構樹

演奏的雨絲多么絲滑

滴露相互碰撞，還沒有解除對魚類

出行的限制。我以為你說過的地方不存在

從靜止的落葉能看見

歡愉更為隱秘，可以順利地

回到枝頭。遇到吹笛人

坐在構樹頂端，笛聲浮在半空，像容器

罩住這個秋日不可多得的紛繁

光影和水波中的草木相互膠著

多么盛大啊，羽毛附著于水面

蜻蜓的幼蟲剛剛孵化

棉花地里穿工作服的四弟

用銀光縫合泥土的裂痕

還有，喜鵲掩飾悲憫，用灰白的身體

掩飾回聲豐腴。九月初

我俯身河邊，將懸掛于棉花地里的青桃

完整無缺，還給了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