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鳥把昨晚的繁星保存在羽毛,
密林里吟唱一個詞語。
六月的樹在呼告,
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獨。
石頭以祖先的方式保留內心,
牛馬珍惜著唇齒間的草葉。
高高低低的瑪尼堆,
彩色的文字指向一個永恒的祈愿。
橋是路的翅膀,
等著與行者做伴翻越千山。
風吹遞著山谷的音孔,
小鎮在河邊清洗豐收的泥腳,
準備賽馬節的妝容。
人們從山體中取出柔軟,
在水里打撈金粒。
風雨鑄造他們強壯的意志,
思想是他們的馬群,
帶領一族人在時間的草原里漂泊。
動物上班
一只犀牛沒有得到心怡的泥沼,
極速減肥,穿上綿羊的長筒靴,
頭上捆著鐵皮一樣的樹枝。
草原上的黃昏把他當一只外太空的鹿,
頒發貴賓暫住證,酋長接見。
他戀愛,逛奢侈品店,被保安擁吻,
用鈔票搓澡,蹭癢癢,
和紙盒子里的公主傳出緋聞。
穿衣鏡將他出賣,收集他說過的臟話,
認出他頭頂光禿禿的前史。
被欺騙的草,拿出葉緣的鋸齒,
拿出秋天一次次面對刀具的憤怒,
讓平坦的地板磚長滿荊棘。
他把手臂變成搖桿,
像會飛的裝甲蟲駕駛著前肢,
落到柔軟的沙灘,風暴在他臉上。
大海像一個青澀的服務生,
活潑的毛巾擦干他頭發里的風。
所有精密的水手,都是嗆水的往事。
他雙腳并攏,頭骨變成流線,
跳入遠古的營養液。他嚼著水藻,
嘴里吐著珍珠。總有一艘沉船,
等他打撈白堊紀的拖鞋和法老的行李箱。